作者:暗锁の饭卡
“他先是以漕运案扳倒了黄大人,如今又借水利之事,将矛头对准我礼部。”
“其结党营私、剪除异己之心,昭然若揭,我等……我等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诉苦,也是在试探荀晦明的态度。
荀晦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
“秦王殿下最近风头正盛,做的也都是实事。”
“以工代赈,收拢了数万民心,整饬水利,又得了陛下的嘉许。”
“如今的他,圣眷正隆,民望所归,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呷了一口茶,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两人。
“这个时候,谁要是跟他对着干,谁就是跟陛下作对,跟京城数十万百姓作对。”
“这个道理,你们懂吗?”
钱允和与王启年的心齐齐沉了下去。
他们听懂了太师的言外之意:秦王现在是座火山,谁碰谁死,我不会为了你们去碰他。
王启年急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师!下官……下官也是为了变法大业啊!”
“这些年,为了推行新政,得罪了多少旧党勋贵,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才……”
“不得已?”荀晦明打断了他,冷笑一声。
“是敛财不得已,还是结党不得已?”
王启年顿时语塞,冷汗涔涔而下。
荀晦明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变法乃是国之大计,是为了富国强兵,不是为了让你们中饱私囊,更不是让你们借着变法的名义,去行那些龌龊之事!”
“看看黄时中,他的下场你们都忘了?”
钱允和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太师这是在敲打他们,也是在与他们划清界限。
“太师息怒。”钱允和连忙躬身道。
“此事……此事是我等糊涂,行事不密,给太师和变法大业抹黑了。”
“只是如今,秦王步步紧逼,大理寺的麟越也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我们……”
“慌什么?”荀晦明淡淡地说道。
“秦王喜欢修河,就让他修去,工程越大,花钱越多,他铺的摊子越大,就越容易出错。”
“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跟他硬碰硬,而是把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得干干净净,让他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王启年,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东西,该扔的,就要扔掉,有些人,该闭嘴的,就要让他永远闭嘴。”
“手尾不干净,神仙也救不了你。”
王启年浑身一颤,他听懂了太师话里的杀机。
这是要他弃车保帅,把所有知情的人和物,全部处理掉。
“至于大理寺……”荀晦明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
“麟越是个只认死理的愣头青,不足为惧。”
“他查案,总得要证据,没有证据,他能奈你何?”
钱允和心中稍定,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太师,那我们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秦王把势力渗透进礼部?”
荀晦明笑了笑:“他一个皇子,总领水利,难道还能真的管到你们礼部的考功升迁不成?”
“这朝堂,终究是讲规矩的地方。”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槐,若有所思地说道:“秦王还是太年轻了。”
“他以为做几件实事,得些民心,就能所向披靡。”
“他不懂。”
“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他现在玩得有多开心,将来要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大。”
“你们回去吧。”荀晦明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记住我的话,管好你们自己的人,擦干净你们自己的屁股,别等到火烧到眉毛了,再来我这里哭。”
钱允和与王启年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狼狈地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荀晦明眼中轻蔑之意不掩。
一群蠢货。
他怎么会不知道科举舞弊的事情?
他不但知道,甚至还乐见其成。
需知水至清则无鱼。
他月_漪~首#发*需要这些人去敛财,去办事,去当他的爪牙。
但他绝不允许这些爪牙,蠢到被人抓住尾巴,还妄想拖他下水。
秦王炎曦……
荀晦明眯起了眼睛。
这个二皇子确实让他感到了意外。
从漕运案到以工代赈,再到如今的水利总局,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手段老辣得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尤其是那句“堵万民之口,不如填万民之腹”,简直说到了政事的根本。
此子,比他那个只知道争强好胜的哥哥,要难对付得多。
不过,那又如何?
荀晦明回到书桌前,重新拿起那本古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秦王现在风头越盛,陛下心中的那根刺,就会扎得越深。
一个能轻易搅动满城风雨,收拢数十万民心的皇子,对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不是幸事。
他什么都不用做。
他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看着秦王把声望推到顶峰,然后,再等着他从顶峰摔下来。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
大理寺。
秦王殿下的命令已经通过杨威传达了过来:调查翰林阁,但要注意影响。
麟越明白殿下的意思。
翰林阁是舞弊集团的钱袋子,但它同样也是一个马蜂窝。
它能在京城做下如此大的黑色买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可想而知。
贸然查封,不仅可能扑个空,还会引来无数势力的反弹和阻挠。
必须师出有名,用阳谋去对付阳谋。
“来人。”麟越沉声喝道。
一名精干的寺丞立刻推门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传我的令,即日起,由我大理寺牵头,联合户部、京兆府,对城内所有经营古玩、字画、奢侈品的商铺,进行一次全面的税务稽查。”
寺丞愣了一下:“税务稽查?”
“大人,这……这似乎是户部和税务司的职权范围,我们大理寺插手,恐怕……”
“有什么不妥?”麟越冷冷地看着他。
“漕运贪腐大案刚刚查结,户部尚书黄时中贪墨的巨额赃款,有多少是通过这些所谓的雅贿流入他口袋的,你们心里没数吗?”
“我怀疑城内大量商铺涉嫌协助官员洗钱,偷漏税款,危害国家税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税务问题,这时刑事重案!”
“我大理寺奉旨整饬漕运,彻查贪腐,如今顺藤摸瓜,查到这些商铺头上,有何不可?”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直接把调子定在了国之大案的层面上。
寺丞听得冷汗直流,哪里还敢有半句质疑。
“是!下官明白了!”
“去户部和京兆府传话的时候,口气硬一点。”麟越继续吩咐道。
“告诉他们,这是秦王殿下亲自督办漕运案的后续,谁敢阳奉阴违,就是跟秦王殿下过不去,就是黄时中的同党!”
“让他们立刻抽调最精干的账房先生和税吏,组成联合稽查队,明天一早,就给我开始行动!”
“是!”寺丞领命,匆匆退了出去。
麟越的嘴角一勾。
他当然知道户部和京兆府里,必然有翰林阁的保护伞。
但他这顶秦王督办、黄时中同党的大帽子扣下去,谁也不敢明着阻挠。
他们最多也只能暗中通风报信,或者派些自己人混进稽查队。
但这正中麟越下怀。
他要的就是打草惊蛇。
……
第二天一大早,十几支由大理寺捕快、户部税吏和京兆府衙役组成的稽查队,声势浩荡地从各衙门出发,奔赴城中各大奢侈品交易场所。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富商圈都炸了锅。
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翰林阁。
当四五队稽查人员,总共三四十号人,同时涌进翰林阁那雅致的大堂时,正在招待客人的掌柜脸都绿了。
“官爷,官爷!这是做什么?”
“小店一向奉公守法,按时纳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掌柜的一边作揖,一边拼命给伙计使眼色。
带队的正是麟越的心腹王五。
他板着一张铁面无私的脸,晃了晃手里的稽查令:
“误会?我们接到举报,翰林阁涉嫌偷税漏税、伪造账目、协助洗钱,奉大理寺麟少卿之命,前来稽查。”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近三年的所有账本,全都搬出来吧。”
“这……这……”掌柜的汗如雨下。
“官爷,小店的账目,都在后院账房……要不,您先到雅间喝杯茶,我这就让人去取?”
“喝茶就不必了。”王五一挥手。
“弟兄们,一半人守住前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另一半人,跟我去账房!掌柜的,劳烦你带路一奇仪栮捌4疤吧?”
掌柜的脸色煞白,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不敢再多话,只能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引路。
稽查队很快就控制了账房。
几名户部派来的老账房,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账本里,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
王五则带着大理寺的人,在店里四处巡视,美其名曰“核对库存”,实则是在观察地形,寻找任何可能的密室或夹层。
这场稽查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
翰林阁的掌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几次三番想找机会派人出去报信,但都被王五的人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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