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他张开双臂，唾沫横飞地描绘着宏伟的蓝图，试图用巨大的商业利益来打动莱西。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莱西这个泥腿子，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合作，而他奥斯丁家族，正好能够提供机会。
他相信，只要莱西点头，之前那点不愉快，都将烟消云散。
在利益面前，所谓的仇恨，根本不值一提。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莱西，等待着对方欣喜若狂的答复。
然而，莱西听完他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反而发出了笑声。
起初只是轻笑了几声。
但很快，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莱西笑得前仰后合，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御座厅里。
多米尼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安地看着放声大笑的莱西，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阁……阁下为何发笑？”
笑了许久，莱西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用手指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看着一脸茫然的多米尼克，摇了摇头。
“我笑你真是想得太美了。”莱西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从御座的高台上走了下来。
“一个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仅想让我原谅他，还想跟我合作？”
莱西向前踏出一步，几乎贴到了多米尼克的脸上。
“告诉我，奥斯丁伯爵。”
“你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面对莱西的步步逼问，多米尼克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这不是一场可以靠利益化解的冲突。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一旁的德莱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出了喊叫。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试图远离莱西。
“是巴赫！是那个混蛋自作主张！我只是……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你，我没想杀人！真的没有！”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试图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觉得只要没有直接下令杀人，一切就都还有狡辩的余地。
莱西甚至懒得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对他而言，这场对话已经结束了。
他不是法官，不需要听取被告的最后陈词。
他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四名卫兵立刻会意，大步上前。
两名卫兵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将瘫在地上的多米尼克架了起来。
多米尼克的双脚在空中无力地乱蹬，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哀嚎。
“莱西阁下！选帝侯大人！饶命啊！”
“我的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奥斯丁家族的一切！我名下所有的庄园、工厂、艺术品，全都献给您！”
“只求您饶我一命！”
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伯爵的体面。
另外两名卫兵则走向德莱科。
德莱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股恶臭的液体再次从他的裤裆里涌出，在光洁的石砖地面上留下了一滩醒目的污渍。
“放开我！你们这群泥腿子！”
“贱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是伯爵！”
“你们敢动我，女皇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那点可怜的贵族傲慢。
他开始疯狂地咒骂，用尽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恶毒词汇。
莱尼娅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眉头紧锁。
她走到莱西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切地说道：“莱西阁下，你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他是首都的世袭伯爵，虽然家族不大，但毕竟是旧贵族体系的一员。”
“你在这里杀了他，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的话不无道理。
莱西却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建立工人党的初衷，就是为了不再有任何人，可以凭借他所谓的高贵血统，肆意践踏他人尊严，剥夺他人生命。”
“今天，如果我因为他伯爵的身份而放过他，那我和奥托，和那些我誓要推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不再理会莱尼娅，转过身，对着那四名卫兵挥了挥手。
卫兵们心领神会。
四名卫兵架着这对父子，走向了落地窗。
多米尼克与德莱科瞪大了双眼，眼球因为恐惧而凸出，眼角几乎要撕裂开来。
卫兵们合力推开了落地窗，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御座厅。
窗外，是埃森威尔德的全景。
远处，新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街道上，民众们来来往往。
这一切，多米尼克都看不到了。
他拼命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卫兵们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把那对父子放到窗边，随后飞起一脚。
“下去吧你！”
多米尼克父子伴随着撕裂的风声，急速下坠。
伴随着“砰砰”两声重响，高塔外，广场上的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但很快，当有人认出那两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穿着首都贵族的服饰时，人群中反而爆发出一阵欢呼。
对于这些饱受压迫的民众而言，每一个旧贵族的死亡，都值得庆祝。
……
神圣莱塔尼亚帝国：第五十六章：埃森威尔德异常见闻录（一）
广场上民众的欢呼很快平息，尸体被拖走，血迹被冲刷干净。
处置奥斯丁父子，对如今的莱西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瓦瑟领的新政上。
以《我的奋斗》为蓝图，以工人党为骨架，新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深度推行。
土地重新丈量分配，税收体系彻底革新，旧的垄断被打破，新的工厂、农场在新政的驱动下拔地而起。
工人纠察队扩编为工人党护卫军，进行军事化的训练和思想教育。
外联部与情报部双管齐下，一面与周边势力虚与委蛇，一面将无数信息汇总到莱西的案头。
宣传机器开足马力，将工人党的思想播撒到瓦瑟领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着伊澪意七私吾〈就泗氿〧捌。
……
……
一年后。
秋日的阳光穿过崔林特尔梅层叠的高楼尖顶，落在《帝国时报》的办公室内。
埃格伯特放下手中的』镹陵*遛4 硫弃 虾爾扒鹅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他名义上的身份，是这家报社小有名气的专栏记者，以文笔犀利与视角独特著称。
而他真正的身份，是双子女皇直属情报机构的一名成员。
他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也不知道情报网络里还有谁，只通过一套复杂的密语和死信箱接收指令。
这一次，他的任务是前往那个已经沉寂了一年的瓦瑟领大区。
自从一年前，那个莱西以雷霆之势夺取选帝侯之位，并获得女皇册封后，瓦瑟领就像被一堵无形的墙围了起来。
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偶尔流传出来的，都是些经由工人党宣传部之口，听起来美好得不切实际的片段。
这种未知，让外部的贵族们感到恐惧，也让皇座上的那两位感到有些不安。
出发前，埃格伯特做足了功课。
他搜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在酒馆里与来自西境的商人攀谈，在贵族沙龙里倾听那些老贵族们的抱怨。
在他的脑海里，瓦瑟领的画像早已成型。
那一定是个比奥托时期更加压抑的地方。
他想象着，那里的街道必然泥泞不堪，混杂着煤灰与牲畜的粪便，空气里永远飘荡着廉价麦酒的酸腐气和，穷人身上经久不散的汗臭。
孩子们会像野狗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赤着脚，眼神麻木，瘦得皮包骨头。
而大人们，则会在矿井和工厂里劳作至死，换取一点点仅能果腹的黑面包。
至于那个新任选帝侯莱西，埃格伯特更是没什么好感。
一个靠着煽动底层泥腿子，逼死前任领主上位的投机者，虽然自身有些勇武，但本质上和奥托那种暴君没什么区别。
奥托的贪婪是摆在明面上的，而莱西的贪婪，则隐藏在深处。
他肯定会像所有的新王一样，将搜刮来的财富全部聚拢到自己身边，建造更奢华的宫殿，豢养更精锐的私兵。
而那些曾为他欢呼的民众，不过是他通往权力之路的垫脚石，用完即弃。
历史书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屠龙的勇士，最终自己变成了恶龙。
埃格伯特甚至能想象出莱西的模样：一个故作深沉的年轻人，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用悲天悯人的语调说着解放与自由，眼神深处却藏着与奥托一般无二的贪婪与暴虐。
而台下的民众，依旧是那群愚昧的乌合之众，被几句口号和一小块面包就收买，山呼万岁，然后继续在贫困劳碌中耗尽一生。
“他会把整个瓦瑟领变成他的私人庄园，而所有领民，都是他的农奴。”
一位老侯爵在沙龙上醉醺醺地断言，引来一片附和。
埃格伯特当时就坐在角落，将这句话默默记下，并深以为然。
怀揣着这种近乎笃定的预判，埃格伯特登上了前往瓦瑟领首府埃森威尔德的公共陆行车。
……
车厢里气味混杂，乘客们大多是些小商贩和走亲戚的平民，他们的谈话琐碎且无聊。
埃格伯特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礼帽，靠在窗边假寐，脑中继续完善着他那篇关于“瓦瑟领悲惨现状”的报道腹稿。
陆行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整整两天。
当司机高喊“前方进入瓦瑟领边境”时，埃格伯特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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