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怕什么!”
抱怨的商人喝了口酒,压低了声音,但愤懑不减。
“我们按时交税,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可现在这世道,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以前给奥托大人的总管塞点金币,什么批文都好说,现在呢?”
“那帮人油盐不进,一个个都跟石头一样,想走门路?门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同伴话锋一转,“我那几家纺织厂的订单,这个月确实翻了一倍。”
“纠察队……哦不,现在叫护卫军了。”
“他们订购了一大批新的军装。”
“还有,新开的那些学校,也需要统一的校服。”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生意。”
“这倒是……”富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听说,新规划的那条运河项目,里希特阁下児玖霓柳9艺彡虾榴的商会已经拿到了部分材料供应的合同。”
“那可是个大单子!”
“所以啊,别抱怨了。”
“时代变了,赚钱的法子也得跟着变。”
“只要不触碰莱西大人划下的那几条红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两人的谈话渐渐转向了如何适应新政策,寻找新商机。
埃格伯特失望地收回了注意力。
他找到了抱怨,但这些抱怨的根源,并非来自压迫与剥削,而是来自旧有特权的丧失。
他们不满,是因为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轻易地通过贿赂和垄断来牟取暴利。
而即便是这些不满的商人,也承认在新秩序下,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商业机会。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找的阴影。
就在他准备放弃,喝完这杯酒就回去睡觉时,邻桌几个工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天,那个王八蛋就要上特别法庭了!”
“活该!那家伙在奥托手下当工头的时候,手上沾了多少兄弟的血!”
“克扣工钱,逼着生病的工友下井,为了赶工期,连安全支架都敢偷工减料!”
“我听说,就是他那次偷工减料,才导致了五号井的塌方,死了七个人!”
“当时事情被奥托的卫队压下去了,他屁事没有,还拿了一大笔奖金!”
“天道好轮回!现在是我们的天下了!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看他怎么被审判!”
特别法庭!
埃格伯特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正是他在寻找的东西!
他敢肯定,所谓的特别法庭,不过是莱西用来清除异己,恐吓民众的工具。
那将是一场野蛮血腥的表演,一场暴民的狂欢。
他要亲眼去见证,记录下这最真实最丑陋的一幕。
……
第二天一早,埃格伯特就赶到了市政广场。
广场上已经搭建起一个高台,上面只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高台后方悬挂着的一面工人党旗。
台下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民众,他们大多是工人,脸上带着期待与愤怒的表情。
埃格伯特挤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审判开始了。
一名穿着法官袍,面容坚毅的中年人走上台。
他曾是一名老律师,在奥托时期,因同情工人运动而备受打压,如今被任命为特别法庭的首席法官。
被告人是一个名叫卡什的壮汉,被两名护卫军队员押了上来。
他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早已没了往日的凶悍。
法官敲响了法槌,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源石扩音装置传遍广场:
“今天,人民特别法庭,将公开审理前黑石矿场三号工区工头卡什一案!”
没有律师,没有辩护。
审判的形式十分简单粗暴。
受害者或知情者,以及工人代表陪审团,可以直接上台指控。
第一个走上台的是一个断了手臂的男人。
他指着卡什,声音颤抖:“就是他!”
“三年前,我的手被卷进碎石机,就是因为他为了省钱,拆掉了安全挡板!”
“我成了残废,他却反咬一口,说是我操作失误,把我从矿场赶了出去!”
第二个上台的是一个瘦弱的妇人,她抱着一个牌位,泣不成声:“我丈夫……就是死在五号井的塌方里!”
“出事前一天,他还跟我说,卡什逼着他们去一个快要废弃的矿道里挖矿,因为那里的支架早就烂了!”
“他是被卡什活活害死的!”
“他克扣我们的工钱!拿去赌博!”
“我亲眼看见他鞭打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就因为那孩子太累,打了个盹!”
一个个工人走上台,一声声血泪控诉在广场上回响。
人群的情绪被点燃了,愤怒的吼声此起彼伏。
“绞死他!”
“让他血债血偿!”
埃格伯特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记事本,他感到一阵兴奋。
来了,他期待的场面终于来了!
暴民的审判,以“人民”为名的私刑!
卡什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求饶:“不是我!都是奥托大人的命令!”
“我只是奉命行事啊!我也是被逼的!”
他试图用旧世界的逻辑来为自己辩解。
然而,这套说辞在这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法官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不带一点波澜:“奉命行事?难道监工的鞭子抽在别人身上,别人感觉不到疼吗?”
“难道克扣下来的金币,没有揣进你自己的腰包吗?”
“你不是帮凶A,_艺0ZVIII似弃IV^伍遛,你就是罪恶本身!”
法官转向群情激奋的民众,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同胞们!我知道你们的愤怒!”
“但是,我们不是奥托,我们不是那些只懂得用屠杀来解决问题的刽子手!”
他的话让喧嚣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绞死他,太便宜他了。”法官的声音变得冰冷。
“他不是喜欢让别人下矿井吗?他不是喜欢看着别人在绝望中挣扎吗?”
法官敲响了法槌,宣布了判决:
“我以人民特别法庭的名义宣布,罪犯卡什,剥夺其管事身份及全部非法所得!”
“判处其在黑石矿场七号井,进行二十年劳动改造!”
“他将在那里,用自己的双手,为他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永不减刑,永不假释!”
“直到他用汗水和劳动,真正理解‘人民’这两个字的含义为止!”
听到这个判决,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刚才要求绞死他时更热烈的欢呼声。
“莱西大人万岁!”
“莱西大人万岁!”
这显然更解气,更符合他们朴素的正义观。
埃格伯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预想中的血腥狂欢没有出现。
审判的流程客观,公正,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埃格伯特混在欢呼的人群中,再次感到迷茫了。
他的报告到底该怎么写?
……
神圣莱塔尼亚帝国:第六十章:埃森威尔德异常见闻录(五)
埃格伯特在埃森威尔德的城区旅馆中租住了一间房间。
回来之后,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窗外,民众庆祝审判胜利的欢呼声还隐约传来。
他将脸埋在掌心,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年的时间,仅仅一年的时间。
那个莱西不仅改变了一片土地的面貌,更颠覆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思想。
埃格伯特看到了这里的民众发自内心的拥护莱西,以及对新生活的赞美。
他该怎么写这份报告?
如实写?
告诉女皇陛下,瓦瑟领正在成为一个工人阶级的堡垒,一个思想统一、组织严密、生产力飞速发展的独立王国?
如果他这么写,他的上级,乃至皇座上的那两位,会相信吗?
她们没准会认为他被洗脑了,或者干脆就是个叛徒。
他的职业生涯,甚至他的生命,都将就此终结。
那就撒谎?
按照她们的预期,编造一个莱西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瓦瑟领内部矛盾重重,随时可能崩溃的故事?
不。
那是骗傻子呢。
来到瓦瑟领的情报人员可不止他一个,其他人只要有一个选择如实报告,他就活不了。
而且他也有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想来想去,他烦躁地站起身,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墨水在瓶中晃动,他的手却迟迟无法落下。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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