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雨阑珊灯
“对不起，我来晚了。”孟唯瑜的声音有些哽咽。
“并不晚，你们前前后后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半分钟而已。这些伤……是剥离了圣杯污染造成的。”assassin【卡芙卡】有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帮他理了理因为奔跑而略显凌乱的开拓者的衣领以及背后的帽子。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让孟唯瑜想起了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在这一刻，悲伤、痛苦以及穿越后在圣杯里遭遇到的各种危险产生的精神上的压力都化为了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还给你留了一样东西，你待会就知道了。”assassin【卡芙卡】的身影开始逐渐消散。
“要小心，你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你自己。”最后的最后，她化为紫红色的光点消散。
孟唯瑜站在雨中，任由雨点打湿衣襟，仿佛这场雨就是他内心的写照，他的脸上已此刻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开拓者的衣服早已湿透，它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昔涟】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她低垂着眼眸，似是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汹涌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紫红色的伞也随着它的现在的主人一起消失了，某种遮蔽气息的手段也在同一瞬间解除：
伞下面的物品吸引了孟唯瑜和【昔涟】的注意力——那是金色蕴含着庞大【魔力】的圣杯！！！
那是怪物消失后遗留的产物，被assassin【卡芙卡】保存了下来。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用圣杯许下任何愿望……
“你们想现在得到它，我不会阻拦。”一道清冷的女声在不远处突然响起。
“但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第41章 斩星之人（上）
孟唯瑜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侧头望去，看到了不远处穿着烟青色飘逸服饰、银发赤瞳如月光般冰冷的女人。
berserker【镜流】！
镜流是被称为“【无罅飞光】”的【罗浮】仙舟的前任剑首，是传奇的【云上五骁】之一，被誉为“万载犹不可得的剑士巅峰。”
她生擒过【造翼者】的军团长鸣霄和【步离人】的战首呼雷，立下十三奇功，却在“饮月之乱”后，触犯天律，被抹去了名字。
所谓的触犯天律，是因为那时失去挚友的她踏入了长生种的宿命——堕入魔阴身而造下杀孽。但她却并没有被景元的神君杀死，而是就此失踪。
后来的她，超脱了人间的胜负和权欲，只为了获得斩杀「星神」的力量，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至此之后，仙舟的记录中少了一个罗浮【剑首】，多了一个名字被抹去的【叛徒】。
她的武艺让当年孤傲高岸的罗浮龙尊钦服，她的随手一击便使得身为如今【罗浮】仙舟的最强剑士彦卿不得不全力抵挡。
在不久前，阿哈亲口告诉过他berserker斩断了自身和圣杯的联系，所以在她的身上，孟唯瑜看不到一丝被圣杯污染的痕迹！
尽管berserker【镜流】已经开口说不会阻止他和caster【昔涟】获取圣杯，孟唯瑜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此刻在疯狂分泌，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在经历了各种最糟糕的情况后，孟唯瑜已经很难再剩一丝幻想，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archer卫宫】的状态已经消失了，即使是他加上【昔涟】，即使他们的距离再远一些，自己做好了布置，他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胜算。
也许是剧情中开拓者和镜流并不熟识的缘故，【域外开拓者】的词条没有任何提示。
镜流的眼睛也没有蒙着为了压制魔阴身的、表面印有银月纹样的黑色眼罩，说明她很可能没见过开拓者，他和【昔涟】遇到的甚至也有可能是继承了堕入魔阴身以前镜流记忆和能力的从者。
孟唯瑜紧紧握着【昔涟】的手，向她传递着镜流的相关情报，后者则是紧握着虚幻透明的仪式剑，似乎要在最坏的情况来临前准备发动什么。
“流光天君瞥视过的小姑娘，还有被困在这里的可怜人，我想问在这里你们体验到了多少【欢愉】？”berserker【镜流】先是打量了下【昔涟】，然后又盯着孟唯瑜的眼睛。
孟唯瑜心里一惊，他丝毫没有预料到berserker【镜流】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也没有料到berserker【镜流】会了解他的事，更没有料到众多的从者连同自己在内只有她注意到了记忆星神浮黎对【昔涟】的瞥视并且了解到这个圣杯战争的本质！
“我们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欢愉】，与其说那些恶搞的‘玩笑’和意外遭遇是【欢愉】的一种，倒不如说是被刻意安排好的命运。”出乎意料的，此刻居然是【昔涟】先开了口，显然她在述说自己和孟唯瑜之前的遭遇。
“命运吗……那个我曾为名缰利锁所困，为情义忠诚驻足。”berserker【镜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它们最终都离她的剑而去。”她向虚空中伸手，以月色凝成的昙华剑在她的手中成型。所谓的【无罅飞光】，即是“盗一线月光为剑”。
“所以我和她都觉得——剑就是剑，是断决生死之器！它如此纯粹，容不下任何外物消磨。”
“唯有踏过嗔忿火途，悭忿刀途。愚痴血途，战尽一切阻碍——你才能明白自己为何而挥剑！”她用昙华剑指向孟唯瑜，让后者顿时感觉到如山岳般的压力。
“你知道常乐天君在寰宇万千生命中为何独独选了你？是你身上少得可怜的【欢愉】细胞？还是【域外开拓者】的身份？”
“都不对，这些加起来，也仅仅是让祂对你感到好奇。”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魔阴身】独有的癫狂的颤音。
“祂真正选择你的原因——是觉得你的记忆里你在命运中苦苦挣扎的样子着实有趣！”说罢，berserker【镜流】露出了笑容，她像是在笑眼前的男女，又像是在笑自己。
“明白了吗？回不去故乡的可怜人，亦或者该叫你未来可期的【欢愉令使】。”berserker【镜流】嘴角上扬了起来，她看着孟唯瑜，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怜悯。
孟唯瑜感觉自己的脑袋“轰”得一下仿佛炸开，巨大的信息量以及无数猜测如海潮般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能感觉到此刻握着他的白皙小手也是不知不觉地微微用力，显然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孟唯瑜的声音里透着因为难以言喻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带来的颤音。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berserker【镜流】笑着反问。
孟唯瑜不愿细想太多，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他觉得细思极恐，而在这种直面一瞬间就可以秒杀自己的强者面前，他必须集中所有精力。
“伙伴，她的身上有一个金色的棋子！”这时，一直沉默的caster【昔涟】牵着他的手，以记忆的方式悄悄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只要打够7次圣杯战争并凑够7个棋子，消除圣杯污染，你还能实现一个愿望。”孟唯瑜瞬间想起了最开始遇到欢愉星神时祂制定的规则，眼瞳猛地一缩。
可仅仅是因为那个金色的棋子，她就能知晓这么多吗？就能对自己如此了解吗？
“所以你认为，我在得到圣杯前应该做什么准备？”孟唯瑜略微平复了下内心的情绪，想起了berserker【镜流】最开始的话故意问道。
此刻，他已经不着急获得圣杯，berserker【镜流】对自己超乎寻常的了解让他决定在结束这场圣杯战争前把一切真相问清楚。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作为棋子掀翻棋盘的机会！”银发赤瞳如月光般冰冷的女人再次回归了最开始无喜无悲的表情，她一只手用昙华剑剑指孟唯瑜，另一只手向上翻起，金色的saber棋子浮现而出！
“如果你还有嗤笑祂与命运编排的拙劣剧本的勇气，那就拔出你的武器！”
第42章 斩星之人（下）
“如果你还有嗤笑祂与命运编排的拙劣剧本的勇气，那就拔出你的武器！”berserker【镜流】一只手握着金色的棋子，一只手拿着坚冰与月光凝聚而成的昙华剑直指孟唯瑜。
作为之前斩断了自己和圣杯联系的强大存在，她并没有使用【云上五骁】时期名震天下的支离剑，而是持握着后来剑道达到极致信手拈来的冰剑，却似乎并不想用绝对的武力碾压自己和【昔涟】，而是……
“她的目的是想……”孟唯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那句“斩落天上的星星”的大胆猜测在心中浮现出来。
在星神创造主导的游戏里，作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普通人说出弑神的话，也许作为欢愉之主祂真的会觉得好玩给你一次尝试的机会，但这也太过疯狂了。
“斩落天上的星星只是那个人的执念，我只是她的一段活过来的记忆罢了。”不远处银发红眸的女人似乎是猜测到了孟唯瑜所思所想，仅用半句话便道清了从者的本质！
孟唯瑜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之前的所有关于【魔力】的疑问和困惑都在这一刻被解答了出来，其实在那两层幻境中，他已经隐约猜测到了真相……
他此刻正处于忆质构造的世界里！
所谓的【魔力】也只不过是对忆质的使用和操控，忆质们在这里被圣杯独有的大量的法则和定理束缚，构成了圣杯之内的物质世界的表征！
孟唯瑜松开了与【昔涟】相握互相传递着信息的手，名为【干将莫邪】的黑白双刀在他的手中成型，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亦或是使用投影和回溯的能力布置陷阱。
极短时间内，太多太过重要的信息冲刷着他的脑海，让原本就很容易脑补和吐槽的他总是忍不住要去细想刚才berserker【镜流】说的一句句震撼他的消息。
当然，面对远胜于当前的云璃和彦卿的强者，孟唯瑜也不觉得布置好所有陷阱的战斗亦或是【archer卫宫】状态下的自己有多大的机会。
但机会从来都是自己争取出来的！正如berserker【镜流】所言，即便未来充满了祂与命运编排的拙劣剧本，那他也有发出嗤笑的勇气！
第一次圣杯战争都走到这一步了，知道再多的信息面对更强大的存在，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只不过，他现在要做的不止是与berserker【镜流】战斗，他还要尽可能的争取胜算！
“我想用一天的时间调整下状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现在战斗也可以。”孟唯瑜看着berserker【镜流】赤红的眼睛认真的说。
“合理的要求，不久前你身经数战，身心俱疲，又知晓了这些信息，确实需要调整。”剑指孟唯瑜的昙华剑化为月光消散，berserker【镜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点头。
woc，这么好说话？这一刻孟唯瑜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到这里后，遇到的每个敌对从者几乎都是不分青红皂白、不听他和【昔涟】的解释就打了起来，可偏偏是理论上应该最疯狂最难沟通的berserker，却成了所有从者中知道最多、也是最清醒最好沟通的。
这个世界真是太颠了！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那位流光天君瞥视过的小姑娘，我也想和你单独说几句。”berserker【镜流】看着孟唯瑜身旁的女孩。
“镜流阁下，我的名字是昔涟，意为往昔的涟漪。”【昔涟】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他按照孟唯瑜刚才传递的信息，并没有称呼镜流为【罗浮】的前任剑首，担心【魔阴身】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变故。
“就在这里说吧，您可以把想要告诉我的东西，注入这个只有我能解析的【记忆】晶体里，我们可以通过它交流。”这位粉发紫裙的女孩明白了berserker【镜流】的暗示，察觉到了这场圣杯战争可能有除了星神以外的旁观者。
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孟唯瑜倒并没有什么担心和顾虑，正如【昔涟】在幻境中相信着他，此刻他也无比信任着【昔涟】！
他收敛思绪，盘腿而坐，脑海内【伶人的词条盒】系统的面板清晰浮现：
【御主】：孟唯瑜
【词条】：【域外开拓者·白色·1级（7/10）】、【贪饕的赞许·紫色·2级（1/2）】、【投影魔术·红色·50级（121/1000）】、【开拓者·记忆·金色·50级（234/1000）】、【战斗续行·紫色·1级（0/1）】、【遁剑·蓝色·15级（742/1000）】、【怪力·白色·1级（0/100）】
【从者】：昔涟
【从者职介】：caster
【宝具】：未知（本次圣杯战争所有从者及包括亚从者在内均无法使用宝具）
【令咒】：0划
【礼装】：暂无
【强化等级】：？？？
系统的面板旁，孟唯瑜意识凝成的身影浮现而出，他一边注视着面板中的词条，一边思索着如何面对一天后的战斗……
“酒馆”内，在之前知晓了太多信息，目睹了圣杯里的孟唯瑜一步步强力提升后，【假面愚者】乔瓦尼在听到berserker【镜流】说的一番话时，反而没有太大的惊讶。
在assassin【卡芙卡】说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时，他已经能隐约地猜出两个孟唯瑜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的未来。
毕竟另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孟唯瑜】就坐在他的身边，反而是berserker【镜流】与caster【昔涟】的隐秘对话他更好奇的。
“你能猜到她们说什么吗？”乔瓦尼试探着询问。
“乔瓦尼先生，你觉得本体从出生单身到现在的我，能猜到她们在说什么吗。”【孟唯瑜】淡淡地揶揄道。
这一刻乔瓦尼似乎产生了某种错觉，他发现从不久前的某一刻开始，这个谦虚而有礼貌的年轻人开始不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吗？乔瓦尼心想。
圣杯投影的画面又开始了快进，但相比于幻境的快放慢了许多。
画面中无人开口交流，就好像正在上演一出默剧。
【孟唯瑜】的注意力也并没有完全落在圣杯以及它的投影上，他环顾房间四周，自从乔瓦尼到来以后，这里便再没有来过访客。
第43章 斩吾见我
圣杯内，孟唯瑜在废墟中盘腿而坐，他不再观想脑海内【伶人的词条盒】系统的面板中的各项技能和词条，而是运用【昔涟】在之前补魔时赋予的【记忆】的能力，开始逐字逐句的仔细分析berserker【镜流】话里隐藏的巨大信息：
“她说我是‘被困在这里的可怜人’，也就是说她知道阿……常乐天君跟我玩的游戏，但她是怎么知道的，单凭那个金色的‘saber’棋子吗？”
“她说常乐天君对我感到好奇，来到圣杯前在【命途狭间】的时候祂自己也基本承认了，可那时只有我和祂在场，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
“总不可能祂也很八卦吧，但也不至于……好吧，乐子神在上，一切皆有可能。”
“她还问我们在这里你们体验到了多少【欢愉】，阿了个哈的，也就是她顶着一张镜流扑克脸问，如果是老桑博，那估计我和【昔涟】都会想歪了吧。”
“该死！我在想什么，现在是复盘！复盘！”
孟唯瑜回想起她刚开始遇到berserker【镜流】的时候，后者本应该作为这场圣杯战争的压轴人物或者说重量级角色与他和【昔涟】爆发决战。
但她甚至不但不阻挠自己获得圣杯，听她的话里的意思，她反而像是要给他一场磨砺或者说试炼。
当然，孟唯瑜也在怀疑她的试炼弄不好也会死人的……
所以她或者幕后的祂为什么这样做呢？是因为自己和昔涟太过弱小实力悬殊吗？
但比试的方法有千种万种，其中带着【欢愉】的较量方式不说几十也有成百上千，为什么要偏偏选用拔剑的方式呢？
“祂真正选择你的原因——是觉得你在命运中苦苦挣扎的样子着实有趣！”记忆中的这句话此刻就仿佛在孟唯瑜耳边响起！
最开始他遇到saber【云璃】被逼入绝境时，他铤而走险和常乐天君打赌，如今一想，那一次他也算是赌赢了。
可在这所谓的赌局中，赌赢与否真的和他有关吗？
正如【昔涟】回答berserker【镜流】时所说的那般，他二人所遭遇的，也只是刻意的安排还有难以逃脱的命运罢了。
沉默了许久后，某种凌厉的意志在孟唯瑜脑海中渐渐成型。
脑海内系统的面板旁，孟唯瑜意识凝成的身影浮现而出，凌厉的意志化为了他手中虚幻透明的单手剑。
剑长三尺七寸，在他的手里轻如无物。
如果此刻berserker【镜流】此刻在场，就会惊讶地发现孟唯瑜也有一把同样的令她梦寐以求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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