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家ZpNJ2u
舰队可以像逆流而上的顽石，虽步履维艰，却持续地、坚定地向着目标前进。
“永恒远征号”及其护航舰只化身为一系列沉默的投石，在一次次的短促跳跃中，顽强地缩短着与死亡世界之间的距离。
每一次短暂脱离亚空间时进行的扫描，都未能发现其他拦截舰队，这似乎印证了西吉斯蒙德的判断——主要的阻碍力量都集中在了死亡世界本身，以及他之前遭遇的死亡守卫身上。
航程被极大地拉长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西吉斯蒙德站在舰桥上，如同磐石，注视着舷窗外那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亚空间表层景象。
他能想象死亡世界上的战斗有多么激烈，陈瑜正在独自面对何等压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哪怕这种方式如同龟爬，也总比停滞不前要好。
——
就在西吉斯蒙德的舰队以笨拙却坚定的“打水漂”方式艰难前行时，来自涅克萨姆铸造世界的援军，正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彰显机械教技术实力的方式穿越这片被扰动的亚空间。
尽管针对该星系的亚空间风暴依旧剧烈，仿佛一只无形巨手试图扼杀所有通往死亡世界的航路，但这支由护教军宏枝与泰坦组成的远征舰队，其航行却并未受到根本性的阻碍。
机械教的舰船，特别是那些隶属于重要铸造世界的主力舰只，往往搭载着远超帝国海军标准型号的古老引擎与精密的导航设备。
它们并非完全依赖导航者的灵能之眼，而是结合了基于古老STC模板的惯性导航系统、星图数据库的强力运算，以及对亚空间潮汐规律的数学模型预测。
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他们甚至能启动某种强力的盖勒力场稳定阵列，如同破冰船般，在相对较短的航程内，强行在狂暴的亚空间能量中开辟出一条短暂但稳定的通道。
此刻，这支铸造世界舰队核心的巨舰——一艘庞大的机械方舟——其内部深处，无数技术神甫正协同强大的沉思者阵列，以二进制祷文的形式持续校准着航向。
舰首投射出的强化盖勒力场如同一个楔子，将翻涌的亚空间能量强行排开，尽管这需要消耗巨量的能量，并给舰船结构带来巨大压力，但它确实有效。
舰队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如同一条在惊涛骇浪中沉稳前行的金属巨鲸，速度虽因抵抗风暴而有所减缓，但航向始终明确，坚定不移地朝着死亡世界的曼德维尔点驶去。
终于，在实体宇宙的虚空中，死亡世界那颗黯淡的星球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舰队成功突破了风暴封锁，脱离了亚空间，稳稳地锚定在了星球轨道上。
几乎在同时，死亡世界的地表，陈瑜的传感器阵列便接收到了来自轨道的识别信号。
那独特的、经过加密的机械教二进制问候语，宣告了援军的抵达。
庞大的运输舰开始释放出如同蜂群般的登陆舱与运输机，其中承载着两个满编宏枝的护教军士兵与战争机械。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那几艘特制的、体型尤为庞大的运输船正在调整姿态，它们那如同神殿般的货舱正在缓缓开启，准备释放出其中沉睡的战争之神——属于钢犬军团的泰坦。
幕后黑手或许能调动绿皮，能引动死亡守卫，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搅动亚空间，但其力量显然还不足以同时、有效地阻拦来自黑色圣堂与一个全力动员的铸造世界的援军。
天平，正在开始倾斜。
第364章 火星舰队
就在铸造世界援军抵达，地面与轨道局势看似即将逆转之际，异变再生。
传感器阵列上，另一支规模庞大、涂装着火星标志性红色与齿轮徽记的机械教舰队，毫无预兆地脱离了亚空间，出现在死亡世界星系的外围。
这支来自火星本部的舰队没有发出任何友好的识别信号，也没有与轨道上严阵以待的涅克萨姆舰队进行任何形式的通讯寒暄。
一道强制的、带着火星至高权威意味的通讯广播，直接穿透了所有加密频道，响彻在陈瑜的指挥中枢以及涅克萨姆旗舰的舰桥上：“以火星议会与机械教正统之名，探索贤者陈瑜，立即、无条件上交你非法持有的‘曲速引擎’技术及相关所有研究数据。
任何迟疑与抗拒，都将被视为对欧姆尼赛亚的背叛。
拒绝此命令，火星将宣布你，以及所有庇护你的势力，为技术异端，并予以彻底净化。”
这突如其来的最后通牒，让陈瑜的运算核心瞬间标记出数个巨大的疑问。
曲速引擎的存在，他仅仅告知了西吉斯蒙德，目的是为了争取面见原体多恩的机会。
以西吉斯蒙德的忠诚与严谨，绝无可能将如此重要的情报随意泄露，更不用说直接传递给火星。
“消息是如何泄露的？”陈瑜的思维线程高速运转，排查着各种可能性。
是通讯被拦截破译？是内部存在未被察觉的渗透单元？还是……某种超越常规情报手段的预知或窥探？
亦或者说，眼前的火星舰队并不属于这个时间节点？他们来自未来？
然而，没等陈瑜做出回应，也没容火星舰队进一步施压，轨道上的局势已然骤变。
涅克萨姆舰队的炮口，在火星发出通牒的下一秒，便亮起了充满敌意的能量光芒。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炽热的光矛与密集的宏炮齐射，如同愤怒的铁拳，直接砸向了火星舰队的先头舰只！
火星舰队显然没料到涅克萨姆会如此果断、如此激烈地反抗，其护盾在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下剧烈波动，一艘轻巡洋舰的虚空盾甚至瞬间过载，装甲被撕裂，爆出一团刺目的火光。
冲突的缘由简单而直接——陈瑜是涅克萨姆在册的探索贤者，他的研究成果，无论其来源如何，在机械教复杂的法律与惯例框架下，其所有权与开发权益，都与涅克萨姆铸造世界紧密绑定。
火星此举，无异于公然抢夺属于涅克萨姆的核心资产与崛起希望。
若是以前，面对火星的威压，涅克萨姆或许会选择隐忍与妥协。
但此刻，陈瑜和他所代表的技术潜力，是沃克斯大贤者眼中让涅克萨姆重返辉煌、甚至与火星分庭抗礼的关键筹码。
订单不足可以通过新技术打开市场，但若是连这未来的希望都被火星扼杀、夺走，那涅克萨姆将永无出头之日。
涅克萨姆或许在订单和影响力上不如火星，但作为一个大远征时期建立的为远征舰队服务的铸造世界，它的战争潜力与工业实力绝非弱小。
为了守护这至关重要的“未来”，沃克斯大贤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最强硬的方式回应——武力对抗。
冰冷的宇宙虚空中，代表着机械教内部不同意志的两支钢铁舰队，为了一个尚未完全展露其貌的技术，悍然开火。
激光横贯虚空，鱼雷交错纷飞，一场机械神甫之间的内战，就此爆发。
而死亡世界的地表，陈瑜和他的战士们，不仅要面对地面上吞世者疯狂的进攻，还不得不分心关注头顶那场决定他们命运归属的轨道之战。
——
眼见轨道上的局势急转直下，火星舰队凭借其体量与技术优势，逐渐对涅克萨姆舰队形成了压制，陈瑜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必须打破这个僵局，否则一旦涅克萨姆舰队溃败，下一个被“净化”的就会是他和他的基地。
他庞大的机械身躯再次转向那神秘的黑色立方体，一番操作后，取出的并非之前那种充满毁灭气息的武器，而是一件看起来异常精巧、甚至带有几分艺术感的装置。
它像一个微缩的星象仪，由不知名的暗色金属构成，结构复杂而精密，其核心镶嵌着一枚鸡蛋大小、光泽有些暗淡的紫色水晶。
陈瑜将装置置于控制台上，双手的精密探针接入其接口。
随着他注入能量与指令，星象仪缓缓悬浮起来，内部结构开始转动，点点微光如同星辰般亮起，迅速在仪器的中央区域凝聚、勾勒出一幅缩小的星图——正是当前死亡世界星系的实时态势图，其中代表火星舰队的光点清晰可见。
他锁定目标，运算核心与装置深层连接。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带着明显“不舍”情绪的动作——用机械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动了星象仪侧面一个极其微小、看似装饰的拨杆。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精密机括嵌合的声响。
装置核心那枚紫色水晶猛地闪耀了一下，迸发出短暂却刺目的光芒，随即，其内部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有某种本质性的东西被消耗了。
与此同时，星象仪内部，那些代表火星舰队的光点模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揉捏，猛地向中心点收缩、挤压，混乱地聚成了一团！
几乎在同一时刻，死亡世界之外的轨道上，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支正与涅克萨姆舰队激烈交火、阵型相对展开的火星舰队，其所在区域的空间本身仿佛发生了诡异的褶皱。
所有战舰，无论大小、无论种类，都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引力奇点，不受控制地、猛烈地向着一个中心点撞击、挤压过去！
轰隆的巨响即便在真空中也通过结构传导震动着舰体。
巡洋舰撞上了战列舰的侧舷，护卫舰如同玩具般被更大的舰只碾碎，装甲板在可怕的挤压下扭曲、撕裂，炮塔被撞歪，推进器相互碰撞引发爆炸……
一时间，火星舰队乱成一团，内部通讯频道充满了惊恐的呼喊与受损警报。
这突如其来的空间异常虽然未能直接摧毁这些结构坚固的战舰，但造成的混乱和附带损伤是巨大的。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阵型彻底崩溃，所有舰船都挤在了一团，动弹不得，火力网也随之瓦解。
一直在苦苦支撑的涅克萨姆舰队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有舰船，集中火力！攻击！”涅克萨姆旗舰的指令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早已蓄势待发的光矛、宏炮、鱼雷，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团挤作一团的火星舰队。
失去了机动空间和有效防御阵型的火星战舰，成为了绝佳的靶子。
爆炸的火光在拥挤的舰群中连环闪现，如同节日里被点燃的鞭炮。
火星舰队瞬间从优势方陷入了灾难性的溃败，只能在这诡异的挤压和猛烈的炮火下艰难挣扎，节节败退。
陈瑜看着星象仪中那团混乱的光点和轨道传感器上传来的战果，光学镜头微微闪烁。
效果显著，但一想到那枚彻底黯淡、几乎失去活性的水晶，一阵基于资源损耗的“心痛”便掠过他的逻辑核心。
这件珍贵的遗物，其价值远非天上那一支火星舰队可比，但陈瑜不得不用它来打开局面。
第365章 胜负已分
轨道上的战斗已然超越了常规舰炮对射的范畴，演变成了一场可怖的、充满机械教特色的禁忌科技角力。
火星与涅克萨姆的舰队，如同两个打开了尘封宝库的巨人，开始向对方投掷出来自黑暗科技时代的恐怖遗物。
一时间，战场空域化作了光怪陆离的试验场。
无形的时空扭曲力场试图将整支舰队放逐到时间断层；恶毒的逻辑病毒如同电子瘟疫，在双方的舰船数据网络中疯狂传播，导致系统瘫痪、武器失控甚至引擎过载自毁；物质分解射线悄无声息地扫过，将厚重的装甲如同沙堡般抹去；局部重力场被瞬间扭曲至数千倍，将范围内的舰船如同易拉罐般压瘪……
相比之下，那些如同雨点般穿梭的光矛、宏炮和鱼雷，其爆炸的火光反倒成了点缀这片疯狂战场、毫不起眼的背景星光。
这是一场知识与毁灭的盛宴，每一秒都有珍贵的、不可复制的古老科技造物被消耗，每一刻都有承载着悠久历史的舰船在超越理解的攻击下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在地表战场，决定性的力量终于降临。
伴随着如同地震般的沉重脚步与响彻云霄的、混合着蒸汽释放与齿轮转动的轰鸣，“钢铁之拳”修会的泰坦战斗群踏上了死亡世界的土地。
这些行走的神之机器，如同移动的金属山脉，其高度足以让最庞大的骑士机甲相形见绌。
战斗群中唯一的一台战将级泰坦率先开火。
它搭载的火山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炽热的光束瞬间跨越数十公里，将远处一个正在集结、试图发动新一轮冲锋的吞世者连队及其占据的整片丘陵地带彻底蒸发，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玻璃化巨坑。
旋风导弹发射巢如同蜂群般升起，带着死亡的尖啸覆盖了更广阔的区域。
较小的三台战犬级泰坦则如同忠诚的猎犬，护卫在战争级的两翼，用它们的高速火炮和涡轮激光歼灭着任何敢于靠近的零散敌人。
泰坦的参战，瞬间改变了地面战场的实力对比。
它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毁灭性的火力，更是无与伦比的战略威慑。
即便是在屠夫之钉驱使下陷入狂怒的吞世者，面对这等如同天灾般的力量，其生物本能也开始压倒疯狂的意识。
链斧与爆弹无法撼动泰坦的脚踝，自杀式的冲锋在接近前就会被密集的副炮撕成碎片。
他们能“看”明白，战局已经无可挽回地倾斜。
疯狂的攻势如同退潮般减弱，残余的吞世者开始出现溃散的趋势，他们不再执着于冲击防线，而是试图在泰坦的毁灭性火力网中寻找缝隙，逃离这片已然成为他们坟墓的战场。
地面战的胜利，已然在望。
——
就在轨道上火星与涅克萨姆舰队那场充斥着禁忌科技的对决趋于白热化，而涅克萨姆凭借陈瑜那匪夷所思的干预已逐渐占据上风之际，这片喧嚣战场的边缘，空间的帷幕再次被撕裂。
没有华丽的宣告，没有多余的信号，一支肃穆而危险的舰队如同幽影般悄然驶出亚空间，漆黑的舰身仿佛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巨大的马耳他十字与帝国天鹰徽记在幽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森然。
正是西吉斯蒙德与他麾下的黑色圣堂舰队。
在一场令人感到意外的亚空间风暴的影响下，他们比预计的提前抵达了战场。
他们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战场扫描。
传感器清晰地勾勒出当前的态势：代表涅克萨姆与陈瑜基地的友方信号正与火星舰队以及地面上的混沌信号激烈交火。
敌友分明，无需多言。
“锁定火星舰船。”西吉斯蒙德的声音在“永恒远征号”的舰桥上响起，冰冷而决绝，“为了帝皇，为了多恩，消灭他们！”
没有试探，没有警告。
黑色圣堂舰队如同早已蓄势待发的猎豹，甫一入场便展露出凌厉的攻势。
庞大的“永恒远征号”一马当先，它那经过改造、专为近距离毁灭而优化的侧舷武器阵列喷射出毁灭的洪流，光矛与宏炮的齐射如同重锤，狠狠砸向一艘刚刚从空间挤压效应中挣扎出来、护盾尚未完全恢复的火星战列舰。
与此同时，数量众多的黑色圣堂打击巡洋舰与护卫舰如同狼群，利用其出色的机动性，迅速切入火星舰队混乱的阵型侧翼，用密集的鱼雷和激光炮火切割、包围落单的敌舰。
黑色圣堂的作战风格与机械教截然不同，他们更倾向于快速接近，用猛烈的爆发火力在短时间内摧毁目标，或者……为跳帮创造条件。
西吉斯蒙德的果断加入，成为了压垮火星舰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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