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机油佬穿越纪 第82章

　　临时挖掘的战壕纵横交错，用废弃车辆和破碎混凝土块仓促垒起的掩体遍布各处，架设其上的轻重机枪构成了交叉火力点。

　　幽冥犬的士兵们身着制式混杂的装备，依靠基础外骨骼的支撑，正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准备：检查武器弹药、加固工事、调试通讯设备。

　　空气中混杂着翻涌的尘土、冰冷的金属锈蚀味，以及一丝难以名状、却切实存在的紧张气息。

　　曼恩小队被部署在了一段相对突前的防线上。

　　丽贝卡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用力擦拭着她那挺标志性的重型爆弹枪，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玩具。

　　多莉欧沉默不语，专注地检查着双臂内置的震荡发生器，确保每一个关节都活动自如。

　　皮拉一边调试着喷火器的燃料输出阀，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

　　在稍后方的指挥节点，萨沙和琦薇已经接入战术网络，她们的意识与散布在战场各处的传感器连接，构建着无形的信息防线。

　　法尔科则驾驶着那辆经过多次改装的车辆，在防线后方区域待命，引擎保持着低沉的轰鸣，随时准备提供机动支援。

　　曼恩站在一处由沙袋堆砌的简易观察哨后，魁梧的身躯在渐暗的天光下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

　　他透过加装的光学镜片，仔细扫视着前方那片被夕阳浸染成暗红色的开阔荒地。

　　四周异常寂静，只有风声掠过旷野的微响。

　　这种大战前的死寂，他再熟悉不过。

　　一股强烈的既视感猛然攫住了他。

　　眼前的景象——战壕、掩体、待命的士兵、开阔的冲击区域——与他记忆深处统一战争的片段严丝合缝地重叠起来。

　　霓虹闪烁的街头巷战恍如隔世，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泥泞的开阔地、震耳欲聋的炮火和硝烟弥漫的天空。

　　那些他试图深埋的过往，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泥泞湿滑的战壕壁，身边战友临死前空洞的眼神，以及敌方动力甲行进时那沉重、规律、仿佛敲击在心脏上的金属脚步声所带来的窒息般的压迫感。

　　这些画面中，总伴随着一个身影——所罗门·李德。

　　就在几小时前，一个未经标识的加密通讯请求，突兀地接入了他的私人频道。

　　短暂的迟疑后，他选择了接通。

　　频道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一个声音传来，带着被岁月和烟酒磨损后的沙哑，但底层那份熟悉的、略带玩世不恭的语调依旧清晰可辨。

　　“曼恩？是你吗，老家伙？”

　　曼恩握着武器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才沉声回应，声音比他预想的更干涩：“李德？你他妈是从哪个被遗忘的坟堆里爬出来的？”

　　通讯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带着苦涩气息的低笑：“差不多吧。听说你最近混得风生水起，搞出了点……惊天动地的动静。”

　　“少来这套，李德。”曼恩打断了他，语气里没有半分寒暄的兴致，“直截了当点。联情局又给你派活儿了？这次想从我这儿套出点什么？”

　　他太了解李德了，就像李德也同样了解他。

　　这条老狗绝不会仅仅为了叙旧而在这个敏感时刻找上门，尤其是在幽冥犬重新竖起旗帜，战场硝烟再起的当下。

　　通讯频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微弱的电流底噪滋滋作响。

　　几秒后，李德的声音再次响起，先前那点故作轻松的调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疲惫的坦诚：“你还是这么直接，一点没变。

　　好吧，曼恩。上面想知道你那位‘老板’的更多信息。目的，实力底线，任何你能接触到的细节。”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李德。”曼恩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老板给了我新的生命和……力量。

　　我不是他的传声筒，更不是为新美国服务的间谍。回去告诉你的上司，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猜也是。”李德的回应里听不出多少意外，反而带着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伪装的叹息。“你知道吗，曼恩？看到幽冥犬的旗子又插在这片废土上，我他妈心里……居然有点他妈的怀念。”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

　　“怀念？”曼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防线前方那片死寂的开阔地，职业本能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怀念什么？怀念在齐膝深的泥水里啃那些味同嚼蜡的合成口粮？怀念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炸成碎块？

　　还是怀念最后像用过的筹码一样，被自己人轻而易举地卖掉？”

　　“怀念我们当年……还能为了一个他妈看似明确的目标，把后背交给对方，并肩往前冲的时候。”李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现实打磨后的粗糙质感，“哪怕那个目标，到头来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曼恩沉默了。一些早已褪色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与李德在敌后渗透区互相掩护前行，在冰冷的弹坑里分享最后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在枪林弹雨中拖着受伤的彼此爬回相对安全的区域。

　　那些日子充斥着死亡、污秽和无处不在的恐惧，但奇怪的是，其间也混杂着一种异常纯粹、只存在于士兵之间的情谊。

　　“战争从未改变，李德。”曼恩最终开口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只是换了个舞台，换了批粉墨登场的演员。

　　以前我们为了所谓的‘统一’和‘自由’口号厮杀，现在呢？

　　为了公司利益？还是为了某个来历神秘的老板？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狗咬狗，一地毛。”

　　“是啊，战争从未改变。”李德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里带着宿命般的认同，仿佛在念诵一句古老的谶语，“但我们变了，曼恩。你找到了新的力量和……方向。而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该死的游戏棋盘上，拿着不同的棋子，却下着熟悉的棋局。保护好自己，老家伙，这次……别再死了。”

　　“你也是，老狗。”

　　通讯切断。曼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注意力重新完全集中到眼前死寂的战场上，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只是一段短暂干扰信号的插曲。

第185章 玉碎

　　李德的短暂出现，像一面模糊却锋利的镜片，在他脑海中映照出自己过去的轮廓，同时也将他此刻的处境映衬得更加清晰。

　　他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为某种宏大理想——无论其真假——而战的士兵，也不再是那个在街头巷尾为生存和欧元拼杀的佣兵。

　　那么现在，他究竟是什么？

　　是老板手中一件更为锋利的武器？

　　还是即便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却依然深陷于战争这个永恒轮回中的困兽？

　　思绪的迷雾尚未散去，远处地平线上骤然亮起的几点闪烁光斑，以及随之传来的、沉闷而密集的引擎轰鸣声，便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内省。

　　“注意！敌方单位出现！正面方向！”通讯频道里，幽冥犬前线观察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急促的警示。

　　所有杂念在瞬间被清空。

　　曼恩猩红的光学镜头锐利地聚焦，牢牢锁死远方。

　　视野中，数十辆经过粗暴改装的武装车辆，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疯狗，卷起冲天尘土，以一种毫无保留的疯狂姿态，向着防线直扑而来。

　　那些车身上，荒坂的徽记被粗糙地喷涂或刻画着，更有一些车辆的周围明显捆绑着臃肿的爆炸物。

　　车上的人员装备杂乱，有的穿着残破的公司制服，有的甚至只是便装，但他们脸上统一呈现出一种混合了癫狂与决绝的神色，在沉默中张开嘴，仿佛发出无声的战吼，手中的武器已然开始向防线喷吐着杂乱的弹雨。

　　“来了！”曼恩低吼一声，左臂的仿生皮肤滑开，精工等离子炮口开始汇聚幽蓝的光芒：“丽贝卡，压制正面！多莉欧，注意侧翼！皮拉，烧掉那些冲得太近的！”

　　战斗在瞬间被引爆。

　　幽冥犬的阵地上，轻重火力同时喷吐，交织成一片致命的弹幕。

　　冲在最前方的几辆荒坂车辆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密集的弹雨撕碎，化作燃烧的残骸。

　　然而，后续的车辆没有丝毫减速，反而以更加癫狂的姿态，踩着同伴的残骸加速冲来。

　　丽贝卡的重型爆弹枪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每一声轰鸣都伴随着一辆突击车辆的彻底解体，金属碎片和人体组织四处飞溅。

　　多莉欧如同磐石般屹立在防线前沿，震荡发生器全力输出，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试图近身撞击的车辆连根掀起，狠狠砸回地面。

　　皮拉的喷火器持续喷射出粘稠的幽蓝色钷素火焰，在阵地前方构筑起一道死亡火墙，将任何试图穿越的敌人化为惨叫的焦炭。

　　曼恩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左臂的等离子炮每一次低沉的嗡鸣，都有一道刺目的湛蓝色光球射出，将目标车辆瞬间蒸发出一个边缘熔融的巨大窟窿。

　　他如同一个完美的杀戮终端，但内心深处，眼前的场景却与过往战争的记忆碎片不断重叠、交织。

　　同样是冲锋与死亡，只是眼前的敌人抛弃了所有战术，只剩下最原始的疯狂。

　　就在此时，阵地侧翼传来截然不同的沉重轰鸣。

　　两台隶属于拉萨路小队的“突击队-VII型”动力甲终于启动。

　　近三米高的钢铁身躯在液压系统的驱动下猛然蹬地，背后的辅助推进器爆发出短促的蓝焰，带着与其庞大体积不符的迅猛速度，如同两柄重锤砸入了荒坂残兵散乱的侧翼。

　　它们的动作简洁、粗暴、高效。

　　一台动力甲肩部的自动炮台短暂嘶鸣，精准的点射将几名刚从燃烧车辆残骸后探出身子的荒坂士兵连同他们藏身的掩体一起撕碎。

　　另一台则更为直接，巨大的金属足部无情地践踏而过，将一名嘶吼着冲来的、身上绑满炸药的敌人连同他怀中的引爆装置一起踩成肉泥。

　　面对这些钢铁巨人，荒坂残兵手中的小口径武器显得如此可笑。

　　子弹打在复合装甲上，只能溅起零星的火花，连迟滞它们半步都做不到。

　　一台动力甲机械臂前端的多管榴弹发射器一个急促的齐射，爆炸的烟云瞬间吞噬了聚集在一起的七八名敌人。

　　另一台则挥舞着沉重的动力爪，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将一辆试图转向撞击的武装皮卡连同驾驶室内的乘员一起拦腰撕裂。

　　这两台动力甲在敌群中的短暂冲击，如同巨石滚入蚁群，在短短十几秒内，便将侧翼一支十几人的荒坂突击小队彻底碾碎，只留下一地混杂着血肉与金属的残骸。

　　“他们疯了！”频道里，皮拉一边维持着火焰喷射一边喊道，声音里混杂着战斗的亢奋与一丝面对这种自杀式冲击的错愕。

　　“他们是在送死。”曼恩冷静地回应，等离子炮再次嗡鸣，将一辆试图撞击动力甲基型的卡车前端直接汽化，“为了某种被扭曲的忠诚概念。”

　　战斗残酷而短暂。

　　荒坂敢死队狂热的进攻，在幽冥犬的密集火力、曼恩小队的超常规打击，以及拉萨路动力甲的降维碾压之下，迅速土崩瓦解。

　　如同汹涌的浪头拍击在坚不可摧的礁石上，粉身碎骨。

　　当最后一辆荒坂车辆在远处被丽贝卡一枪精准打爆，化为膨胀的火球后，战场终于逐渐沉寂下来。

　　只剩下燃烧残骸发出的噼啪作响，以及零星伤者微弱的、逐渐消失的呻吟。

　　曼恩站在掩体后，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缓缓收回了等离子炮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臭氧、燃烧的橡胶和血肉焦糊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一名幽冥犬的军士长大步走来，他脸上的尘土被汗水冲出几道沟壑，眼神里混杂着战斗后的亢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打得好，曼恩先生！你们真是帮了大忙！”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带着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震颤。

　　曼恩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仍在燃烧、噼啪作响的残骸，投向夜之城那模糊的天际线，以及更远处白鲸号可能潜伏的漆黑海面。

　　这仅仅是个序幕。

　　一次用绝望和狂热包装的火力侦察，一次冷酷的消耗。

　　荒坂真正的主力——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真正的钢铁巨兽——还隐在幕后，尚未登场。

　　而他，他的小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被无情地卷入这场由公司野心、积年仇恨与更深层阴谋共同编织的巨大漩涡。

　　战争从未改变。

　　而他，似乎也从未真正逃离过这片杀戮场。

　　所罗门·李德那句带着命运嘲弄的“保护好自己，老家伙”仿佛仍在耳畔低语。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金属指节在寂静中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摩擦声。

　　无论为了什么，无论身处何方，生存下去，才是此刻唯一且永恒的真理。

第186章 荒坂的“高效”

　　荒坂残兵自杀式袭击的详细战斗报告，连同无人机拍摄的零碎画面，被实时传回了白鲸号旗舰的作战指挥中心。

　　高山慎太郎站在巨大的全息战术沙盘前，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代表己方攻击单位的红色光点，如同被掐灭的烟头般一个接一个地迅速熄灭。

　　他身后，数名高级参谋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数据流无声穿梭的压抑感，等待着总监的评判。

　　“数据记录完成了吗？”高山没有回头，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涟漪。

　　“是的，总监。所有交战数据，包括敌方火力点反应速度、武器效能初步评估，都已记录在案。”一名技术军官立刻回答，语气恭敬。

　　高山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沙盘上那条代表进攻路径、此刻已彻底黯淡的红色箭头上。

　　他沉默了几秒，环视了一下指挥中心内的军官们，随后用一种刻意放缓的、带着沉重感的语调开口：“诸位，让我们为这些英勇的将士，默哀三十秒。

　　他们的忠诚与勇气，值得肯定。他们将生命奉献给了荒坂，洗刷了战败的耻辱。”

　　说罢，他率先低下头。

　　指挥中心内的大部分人也随之垂首，全息沙盘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站在稍远处的荒坂赖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没有低头，目光锐利地落在高山慎太郎那看似沉痛实则连肩膀弧度都未曾改变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