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霎时间,原本被熄灭的灯火此刻又全都恢复了过往的光芒。
如鬼魅般潜藏在黑暗中游弋的收割者立刻被迫暴露出了自己潜伏的身形,并如同一个被行人目击了的小偷一般局促。
但她毕竟是专业的杀手,所以那怕是这样程度的动摇也还是轻易地被她掩盖在了麻木的表情之下,只留下一张冰冷的脸。
老实说,自她出场以来,博士还是第一次细致地看见她的面容。
虽然美或者丑的概念在他的心中早已经被岁月风蚀淡化,然而即便如此,博士在看见收割者的脸庞的时候,还是意识到了她在普世价值上的美。
而且这份美丽中,带着一丝博士熟识的气息。
也许自己曾经认识她。
“替我对那个小姑娘说一声干得漂亮。”斯卡蒂对博士说着,同时将手中的大剑朝着收割者的方向微调了些许角度,对准了收割者,“至于你……失去了自己的荫庇之后,再想上前偷袭可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永远留下些什么的话。”
“所以她是不会说话吗?”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博士开口问道,“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没听她发出过带有语言意义的音节。”
“别说音节了。”斯卡蒂摇摇头,“她甚至连声音都基本没发出来过,完全就像一个哑巴一样在战斗。”
“或许真是哑巴。”博士说。
“别或许了。”斯卡蒂开口问,“你用你的眼睛检查过了吗?她到底是人还是怪异?”
“那首先得对你做界定。”博士将目光看向斯卡蒂,“你是人还是怪异?”
“我当然是人……大概。”斯卡蒂回答道,“不过为什么你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明明是我在问你。”
“因为……”博士叹了口气,“她的构造和你一样,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如果你说你是人,那么她就是人,如果你说你是怪异,那她毫无疑问也是怪异。”
“那你呢?”斯卡蒂反问。
“什么我?”博士不解。
“你有没有用你的能力看过你自己?”她看着博士的眼睛,问道,“既然你评价了我和收割者的种类,那你也该评价评价自己的种类了吧?”
“我……”
博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斯卡蒂的这句话。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没看过自己的身体。
身为能力的持有者,他第一时间看的就是有关自己的部分。
比如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武器,等等等等。
然而,武器的纹路能够看见,手臂的肌腱能够分辨,但却之中看不见自己身体和躯干的部分。
仿佛那里是由一片虚空所构成的,只要踏足进入就会被卷入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
但就在博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斯卡蒂的时候,收割者却突然前来为博士的冷场而救场了。
“砰!”
熟悉的气流声响起。
不,这声音博士并不熟悉。
他甚至一次都没听过。
他所感到熟悉的,是在那一声“砰”之后的声音。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听见。
“是炸弹,斯卡蒂快规避!”
来自眼睛中的警示线和右臂上的疼痛向着博士发出了双重警告,而这双重警告最终被博士转化成了语言,递向了前方正在为他们前置住收割者的斯卡蒂。
此刻的斯卡蒂正将剑刃对向面前的收割者,而收割者则正握持着自己背在肩上的高能源石榴弹发射器,发射口白烟袅袅。
因为炮弹已经出膛。
一行白色的虚线正如同西西里烟馆里那些吞云吐雾的帮派成员们从嘴角释出的烟气一样飘忽游曳在那枚高能源石炸弹的尾部,充斥着只有这类武器才有的魅力。
但斯卡蒂没有规避。
她的双眼依旧刻印在收割者和收割者发射出的那枚炮弹身上。
剑刃的光滑处反射出她双眼中的猩红。
然后,她抬起了右手。
巨大而沉重的剑刃割开了空气与白色的烟,朝着飞来的炮弹带着凌厉的剑气飞去。
“叮!”
包裹着铁皮的高能源石与另一种金属所接触,表面瞬间产生了一条纤细的痕迹。
但这并不是斯卡蒂的初衷。
“砰!”
随着纤细痕迹产生之后,斯卡蒂便立刻将剑刃瞬间反转,以刀背面对敌手发射而来的炸弹弹开,并紧接着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就像是打乒乓球一样,将这枚飞在半空的炮弹直接朝着收割者的方向击飞了过去,而收割者甚至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感谢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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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二百二十、幻形
“轰!”
烟尘四起。
一如之前三人被埋伏时的那样。
碎裂的源石残片刮开空气的夹层,飞入墙壁与人体的之间的缝隙,将瞬间爆发出来的热量如同沸腾锅盖之下的滚汤一般满溢洒落,在千疮百孔的儿童乐园里绽开残酷的花。
收割者没有丝毫留手,这一枚源石榴弹如果真的命中了斯卡蒂的话,那么它的威力足以将斯卡蒂身后的博士和闭锁回路一起全灭。
但斯卡蒂挡下了这一切。
她的那把大剑并不宽阔,甚至哪怕对比她那坚韧而苗条的身躯都无法拦住一半。
但斯卡蒂挡下了这一切。
虽然她已经将那枚高能源石弹向了收割者的位置,使爆炸范围尽可能地靠近了它的主人。
但斯卡蒂还是不得不去挡下这一切。
因为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处在这爆炸的范围之中。
而作为站在最前方的她,必须背负起保护身后之人的责任。
“斯卡……蒂?”
硝烟飘散,博士在遮蔽视野的浓厚尘埃中咳嗽着睁开双眼,看见了前方遗世独立的虚幻人影。
捆扎在右手之上的薰衣草不断用刺痛提醒着博士当前的危机,而他的双眼也清楚地看见了斯卡蒂身上现在的创伤。
“这女人,有点阴险的。”斯卡蒂用右手握住剑柄,以让自己的上半身不至于失去平衡,“刚才飞过来的那个投射物里面几乎塞满了源石的碎屑……这东西要是在近距离炸开了连她自己都会伤到吧。”
博士很想告诉斯卡蒂,没有“要是”,也没有“如果”。
这不是一个假设场景,而是现在正在发生的当下。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受伤的不是他,他怎么有这种资格?
只有背负了伤痕的人才有资格调侃战场的残酷。
“没事的。”斯卡蒂摇摇头,在逐渐散去的烟尘中露出了半张右脸,那表情和她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仍是如冰一样的平静,“我是因为相信你才会这么做的,所以不要觉得我受了伤会愧疚或者怎么怎么样。”
“虽然没有罗德岛外的记忆,但我总感觉我以前的生活似乎平静到可怕,对于受伤的感触也很少。”斯卡蒂的言语在此刻竟还带上了几分轻松,“所以拜其所赐,我对自己的实力一向十分自信,也觉得这份力量就是自己的责任。”
“但别担心。”她转过头看着前方仍不明了的烟尘中心,红色的眼眸闪闪发亮,“这点小伤是不至于对我造成什么威胁的……我的血脉不会允许我这么脆弱。”
可这些话在博士的眼里只是逞强。
因为那些从她身上正不断渗出的蓝色血液已经出卖了她。
“对了。”她用左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渍,“那个死小孩呢?她修的怎么样了?”
“还在继续。”博士看了一眼在刚才的冲击波里被自己护在怀中的闭锁回路,开口道,“我想应该没事。”
“那就好,那我的付出多少还能有点价值。”斯卡蒂仰起头叹了口气,“我最讨厌自己的付出毫无价值了,那会显得我像是在做一份无用功,而且看上去很傻,真的。”
“别掉以轻心,斯卡蒂。”感受着右臂上传来的刺痛感,博士摇了摇头,“她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的视野范围,但还没有消失。”
“不,我能看见她。”斯卡蒂说道,“这样的尘埃挡不住我的视线,之前那次反弹的最大受害者是她自己,现在她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呼……”
说着,她开始调节起自己的呼吸来。
也许像她这样强大的人,只需要通过调息就能够恢复自己身体的伤势吧——博士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她可是斯卡蒂,她可是那个斯卡蒂,这样的伤痕又怎么轮得到他去关心呢。
所以,只要留给她一些足够的时间用于休息的话,一定就能——
突然,始终传来刺痛的荆棘在此时变成了撕裂一般的剧痛。
薰衣草仿佛一个不懂得下手轻重的小孩,将自己带着两颗虎牙的小嘴直接带着千钧的力气咬合在了成年人的臂膀上。
血肉绽裂。
痛觉代表着危险。
疼痛的深度是这块名为薰衣草的盖格计数器的指针,它量化了周边环境的危险值,以便能够让宿主直观地了解到自己正在面对什么。
那么,博士正在面对什么?
在他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为他带来这样的痛苦?
薰衣草不会回答,因为她不会说话。
但博士那亮起的绿色双眸已经看到了一切。
一道女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博士和斯卡蒂之间,并将手中的两把锐利锋刃朝着斯卡蒂的后背直直地刺了下去。
那速度快到让博士不敢承认。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双眼欺骗了自己。
然而他终究是错了。
毕竟视觉也许会欺骗他,但只会说真话的源石技艺不会。
从绿色的光点中显现出来的身影为他的世界蒙上了一层阴霾。
“斯卡蒂——!”
他想要叫喊,但已经为时已晚。
不是因为他的消息传播不够及时,而是收割者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传播消息的反应时间。
“嗤——”
于是,两把锋刃理所当然地将空气切分,然后沿着那道相对真空的轨迹线条,剖开了斯卡蒂的皮肉,刺进了她的肌腱和骨骼的夹缝之中。
深蓝色的血液飞溅,如同被挤坏的蓝莓。
“斯——”
而原本应该出口的警告声,最终也只吐出了一个字。
甚至,一个音节。
但这一个单纯的音节,却大大隔开了他和斯卡蒂之间的距离。
也许在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博士会在回忆的时候想起这一个音节之间的距离吧。
“咳!”
背部的血管被切割,内脏被穿刺的剑刃破坏,使得一口夹杂着人体组织的血块被斯卡蒂直接喷吐出来。
手握大剑警戒前方的她此刻却因为背部受袭而无法正常转动身子去解决偷袭者带来的问题。
因为两把锋刃固定住了她两侧的骨骼,而收割者的身体则紧缚住了她的关节。
她想让她死。
收割者想让斯卡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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