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并不存在 第130章

　　“同时保护你们所有人。”他活动着逐渐恢复知觉的右手，再次握紧了十字镐的木柄，“如果我能够像刚才一样挡住收割者的攻击的话，那我就还能挡下第二次……但也仅此而已了，因为我杀不死她。”

　　“真会说。”斯卡蒂在寡淡的轻蔑中带上了几分微妙的信任，“不过要杀人的话，那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的专业。”

　　“你的专业当真是杀人吗？”博士问。

　　“大概是。”斯卡蒂的面颊流下晶莹的冷汗，“如果这身技艺和这柄大剑不是为了杀戮而成，那将毫无意义。”

　　“那么杀戮是为了什么？”博士再问，“你总要有一个目的，不论哪个目的是卑劣还是良善。”

　　“我忘记了。”斯卡蒂的回答没有经过任何犹豫，言语间也不带任何感情。

　　就像她自己一样。

　　“是吗。”博士点点头，没有多说。

　　当两人对话的时候，收割者也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两人身后的闭锁回路身上。

　　而在博士的眼中，一条虚幻的红色线段正在她和闭锁回路之间成形。

　　此刻的他已经理解了这条线段的含义。

　　它代表着收割者的攻击倾向和她即将发动攻击的路径。

　　刚才也正是因为看见了这些路径，博士才能挡在斯卡蒂和收割者之间。

　　“看来是打算直接绕过我们，去取得最终的目标了啊。”博士在心中想道。

　　事实的确如这般所言。

　　收割者开始移动了。

　　她的双眼毫无顾忌地注视着闭锁回路，整个人宛如一条死死盯住猎物的狼。

　　但她显然不是鲁珀。

　　头上的红色双角表明了她萨卡兹的身份。

　　这么一看，闭锁回路似乎也是个萨卡兹。

　　算了，事到如今纠结种族并不重要。

　　在这个罗德岛里，种族甚至连符号都算不上。

　　虚幻的红色线段正在变得真实。

　　博士的右手紧握十字镐，朝着闭锁回路的位置后退。

　　然后，收割者的身影消失了。

　　并且，就像之前他帮斯卡蒂挡下那次进攻时一样，世界在博士的眼前也瞬间变得缓慢起来。

　　关于这一点，他无法解释，只能认为是自己的源石技艺又随着记忆的找回而被完善了几分。

　　毕竟一开始他甚至连最基本的观察和分析都做不到。

　　“嗖——”

　　收割者的身影在空气中如同虚幻的云雾，她绕过斯卡蒂的侧身，以诡异的弧线划出8字，朝着闭锁回路直奔而去。

　　从斯卡蒂的反应来看，她大概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收割者的行动吧。

　　而博士如果没有这突然进化的源石技艺，肯定也不会比斯卡蒂好到哪里去，只会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迎来一切的终结。

　　但现在不同了。

　　既然他拥有了这份能力，他就得做点什么。

　　“嚓。”

　　鞋底摩擦地面。

　　在收割者沿着博士的眼中预演出的线段移动的时候，博士也站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他打算故技重施，用上次保护斯卡蒂的方式来保护闭锁回路。

　　但这一次，线段消失了。

　　随着博士站在了闭锁回路和收割者之间，那根原本实体的红线却突然扭曲了方向，形成了另一条异样的轨迹。

　　毫无疑问，是博士的行为改变了收割者的行为。

　　也就是说，收割者也同时反观测到了博士的行动，并且在随着博士的行动而改变自己的方针。

　　这很合理，因为她行动敏捷心思缜密。

　　但同时也很不合理。

　　从收割者之前和现在的行动轨迹中，博士察觉到了一件事。

　　【他正被收割者刻意回避着。】

　　一开始，她还将博士作为击杀的首要目标，不论是刀剑还是炸弹都优先锁定博士。

　　但随着初次尝试的失败，她对博士的攻势就明显有了收敛。

　　原本所采用的破片榴弹也换成了没有破片的类型，在被博士挡下了本来应该刺向斯卡蒂的一击之后也在发出了一声惊愕的声音之后便迅速退却。

　　而如今，她原本只需要简简单单地干掉博士这个挡在闭锁回路身前的绊脚石就行，却因为他的出现而不断变化自己的行为轨迹。

　　这不合理。

　　——

　　我的心已经被周年庆所支配，此生或许不会再有悲喜。

　　以下是感谢环节。

　　感谢花水飴"carmenothuyeg的刀片和月票，谢谢。

第225章二百二十三、生命之雨

　　我们所有人都拥有着同样的故乡。

　　在生命的起始之处，整个泰拉的起始之处，一切物质的起始之处。

　　诞生之初，那些细小的生物们都是因何而塑造出它们的形体的呢？

　　在进化中分化出不同形体的生物们，又是为何而选择了自己的捕食对象，拥有了食肉和食草的定义呢？

　　一个对同类痛下杀手的生物的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别问为什么。

　　那是必然，是当然，也是自然。

　　因为对于那样的生物来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其他的选项。

　　所以不要问为什么虎鲸会吃掉海豚而不是选择吃水草。

　　对于虎鲸来说，海豚那可爱的眼瞳也好，美丽的肌肤也好，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对它来说，那只是一个装着血肉的袋子。

　　所以，虎鲸撕开了海豚的外皮，咬碎了海豚的头盖骨，然后吃光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

　　空气中有焦糊的气味。

　　蛋白质燃烧所产生的刺鼻恶臭流淌在博士的鼻翼两旁。

　　漆黑的烟如细线一般，从斯卡蒂的身上涌出。

　　收割者绕过博士的身躯，朝着闭锁回路的方向祸延疾冲。

　　斯卡蒂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异常的情况勾动了博士的神经，让他不得不分出心神去关注那女猎人的情况。

　　于是他的双眼便不免聚焦在了斯卡蒂冒出浓烟的部分，将自己源石技艺也灌注到了斯卡蒂的身上，并开始分析。

　　他看见了红色的光点闪动。

　　那是无比奇妙如同星光一般的热源，此刻正镶嵌在斯卡蒂的肩胛骨和腰侧附近，粘连在她衣物的角落里，焚化着她衣衫纤维之下的皮肉。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难道说，是之前收割者以8字的轨迹划过斯卡蒂身边的时候所埋下的种子？

　　“嘀。”

　　就在他思考之时，他听见了如同电子时钟一般的声音。

　　或者说，那就是电子钟正在倒计时。

　　“嗖——”

　　红与黑交织的身影划过博士身边。

　　在关注斯卡蒂的时候，博士终究是错过了对收割者的拦截。

　　既要在乎保护自己的斯卡蒂，又要在乎自己所保护的闭锁回路，现状对于博士来说完全是双线作战。

　　当然，也许曾经的他相当擅长双线甚至多线作战，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开始恢复过往的能力，仅仅只能凭借一身直觉前进的新手罢了。

　　所以，别说双线作战了，他甚至自顾不暇。

　　如果不是收割者有意在回避他的话，他现在甚至早就已经回到自己和幽灵鲨的快乐老家，并准备上交一根手指作为祭品了。

　　也就是说，无法同时顾及双线的博士面临着选择。

　　他必须要从斯卡蒂和闭锁回路中选择其中一个。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必须要从斯卡蒂和闭锁回路中放弃一个。

　　但前提是，他真的能救下那个自己所选择的。

　　“嘀。”

　　倒计时的声音响彻。

　　收割者的魅影已经越过了博士整整一个身位，朝着闭锁回路的方位愈发接近。

　　他能追得上收割者吗？

　　答案是否。

　　那么既然如此，就只能选择斯卡蒂了。

　　这一选择无关感情，无关经历，只和成功的可能性相关。

　　博士迈出脚步，朝着收割者的反方向前进。

　　从斯卡蒂身上蔓延而出的黑烟正在变得浓郁，她自己也察觉到了那些黏着在身上的源石爆炸物，并迅速地抛下了手中的大剑，打算将那些东西祛除。

　　而在博士的视界中，时间的流速因为他的源石技艺的观测而变得缓慢，所以他能够清晰地透过自己的洞察和分析看见那些高能源石炸药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他甚至有信心直接切断那些源石炸药的回路，并将它们无害化。

　　但收割者不这么想。

　　熟练的猎手会击杀自己的猎物，优秀的猎手会玩弄自己的猎物。

　　在捕猎中，优秀的猎手们往往会将仁慈刻意地播撒，然后在其将要临到自己的猎物之前施以铁锤和屠刀。

　　收割者也是如此。

　　因为她在那些源石炸药上所留下的倒计时，其实根本就没有提供倒计时的职能。

　　——它只是一个能够发出声音的小玩具罢了。

　　所以。

　　“轰！”

　　肩部，腰部，腿部。

　　三位一体。

　　焰红色的光芒如同利刃一般刺穿了斯卡蒂的身体，在她身体的三处位置绽开火热的棘丛。

　　博士那聚焦的分析视界立刻被纯粹的热量所填满。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而迅速，没有留给他和她任何的准备时间。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看着斯卡蒂在他的面前爆炸。

　　但深海的猎人终究还是深海的猎人，她强韧的躯体并没有在三重爆炸的影响下四分五裂，那些血肉横飞脏器四溅的场景也并没有出现在博士的眼前。

　　激烈的爆炸虽然撕裂了她的血肉，在她的身体上凿出了巨大的创口，但她依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