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并不存在 第39章

　　而这三种不论哪一种，都能够直接有效地阻止怪异的行动。

　　但这些方法只能应用于实体的怪异。

　　对于从四号房里那些蔓延出来的黑影恐怕毫无效果。

　　的确如此。

　　不过博士也没有必要去应对那些黑影。

　　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敢靠近博士四周。

　　在那博士身上逸散出来的微红光芒的照映下，从四号房内涌出的黑雾皆如同一层涂料一样覆盖住了走廊两旁的墙壁，像是畏惧博士一般瑟缩着。

　　原因无他。

　　只是博士把刚才的那一小瓶源石捏在了左手上而已，想来也是，既然海水能够让怪异们趋之若骛的话，那源石对于这些怪异而言，恐怕就是浸满剧毒的网笼。

　　博士继续前进着。

　　他不可阻挡。

　　一开始，怪异们还在以海潮般的声势涌上前去，打算将博士淹没。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怪异以断肢无头的状态纷纷倒在地上之后，怪异的群体间便开始出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

　　而恐惧是会传染的。

　　一时间，三楼的走廊就这样又空了出来。

　　一朵焰火行走在廊道的中央，而熙熙攘攘的黑暗则夹道相迎，膝行而前，莫敢仰视。

　　谁也不想成为那个被火焰焚毁的牺牲者。

　　博士就这样一路走进了一号房间。

　　在黑暗中，房间的名称反而在门扉的顶端显现出来——手术室。

　　原来如此。

　　看来这些怪异应该全都是从这里涌出的。

　　但博士毫不在乎。

　　现在的他并无闲心去调查那些怪异的来历与房间的布置。

　　沾满血迹的手术台，与他无关。

　　垂吊着标本的挂钩，与他无关。

　　贴满了标签的可疑瓶子，也与他无关。

　　现在的他，眼中只有主要目标，而在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任何打算扰乱他的都会被视为敌人。

　　如火焰般燃烧起来的身躯在他的行走下拖曳出残存的尾迹。

　　虽然这并非实体的火焰，也没有温度，但任何目视了这一场景的都会担心遭到灼伤。

　　好吧……也许除了那些从来就没有被灼伤过的以外。

　　“吼——”

　　比如这位蛰伏在手术室角落内，对海水的香气毫无兴趣的怪异。

　　当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身而至的时候，它的外表于火光中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脖子缠绕着灰色围巾的怪异，且比起周围的所有烂泥一样的普通怪异来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人。

　　因为它的四肢明显，身体也仅仅只是溃烂而非腐烂，最重要的是——它有头发和衣服。

　　那是一头虽然稀疏但却能看出是棕色的男性短发，而衣服则是一件煤黑色的外套，但考虑到那已经深深地嵌入进他的皮肉之中被血污所浸，所以外观看去并不明显。

　　看来，对海水的毫无兴趣导致了它没能见识到博士在刚才外面走廊时的一系列杀戮。

　　不过既然它的外表如此特殊，那大概应该是这些怪异的首领一类的存在吧？不去畏惧想必也是应当。

　　而对于这一位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身袭来的假定怪异首领，博士的应对方案是——

　　“砰！”

　　他放开了手上的十字镐，然后反手按住怪异的后脑勺，将它直接下坠强压在了地面上。

　　——

　　感谢环节。

　　感谢的月票和刀片，谢谢。

第61章六十、他说：要有光。

　　怪异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即便他是统治这层的首领也一样。

　　“咕——”

　　被博士的右手强压在地板上的他除了在喉头里滚动出低沉的吼声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但他还有双手。

　　就算头被按压在地，但只要手还能够活动——

　　“砰！”

　　就像是剁一块被按在砧板上的肉一样，博士在右手按住这怪异的同时，左手也举起了自己刚才丢下的十字镐，然后朝着那怪异的右肩关节直接挥下。

　　这处理的方式，与在走廊时处理那些怪异的方式并无区别。

　　肢体瞬间分离，黑血模糊。

　　“砰！”

　　紧接着，又是第二下，落在它的左肩关节上。

　　于是左臂步了右臂的后尘。

　　然后是双腿。

　　“砰！”“砰！”

　　没有多余的动作，博士干净利落地用十字镐凿断了这只特殊怪异的两副膝关节。

　　现在的它已经是一具人棍了。

　　“如果怪异没有痛苦，我希望它们有。”

　　“如果怪异有痛苦，我希望加大力度。”

　　博士轻轻松开自己按住那怪异的手，兜帽下被火焰蒙住的脸庞划出一个如裂口女般的微笑。

　　此时此刻，即使是怪异也只能噤声。

　　恐惧的种子被根植而下。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里的状态和我当初所推论的果真完全一致。”

　　博士站起身，随意地踢开了那只剩主干部分的怪异，然后活动着脖颈扫视了一圈手术室的布置和场景，轻轻点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样。

　　不知为何，现在的博士似乎和之前的博士相比判若两人。

　　就好像没有喝下海水的博士是一个人，刚刚喝下海水的是一个人，而现在这个突然摆着一副陌生表情说起了话来的又是另一个人。

　　“出口就在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纯粹漆黑的一片房间边缘，眼有所指。

　　然后他踩过刚才被自己凿下的四肢断臂，向着所指的方向前行。

　　被碾压的掌骨与指骨在鞋底和地面的双重作用力下发出悲鸣。

　　不过这对于已经失去了它们的怪异来说反倒是件好事了，这意味着它不必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实乃可喜可贺。

　　“可视之物的变化，怪异滋长的停滞，罗德岛的止步……这里果然不属于你，即便经过了如此时日，它也依旧没能属于你。”

　　博士一边迈出脚步，一边放声大笑。

　　“不过我终究还是我，即便失去了如此多的记忆和经验，我也依旧知道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他的脚步停下了。

　　周身缠绕的火焰映照出了一堵铅灰色的墙壁。

　　这里显然无路可走。

　　但博士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了自己没有握住十字镐的右手。

　　“密钥，语音识别。”

　　“dr003权限请求访问，请求创建权限覆盖指令。”

　　声音在室内回响着。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这两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

　　但墙壁理解了。

　　“密钥识别失败，dr003不存在，访问请求被驳回，权限覆盖指令无效，请重新识别。”

　　那铅灰色的墙壁表面浮出一层荧光绿色的文字，流动着絮语着，仿佛像是一汪凭空悬着的水池，而说话的则是水池里的仙子。

　　“db001权限请求访问，请求创建权限覆盖指令。”

　　博士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只是改换了一段句中的数字，继续对着墙壁开口。

　　这一次，墙壁闪动了一下。

　　“密钥识别确认，db001，权限为元老院，但访问请求依旧驳回，权限覆盖指令无效，请重新识别。”

　　墙壁闪动着，将讯息传达给博士。

　　“元老院。”博士以轻松的语气笑了两声，“所以那混账把自己的权限提高到奥古斯都了？下手真够快的。”

　　“不过也是，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要是那个王八蛋我也会这么做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罢，他摇了摇头，继续对着墙壁说道。

　　“db001请求访问，解除手术室终端门锁。”

　　墙壁波动着，并在沉默了片刻后做出了回应。

　　“访问请求已确认，手术室终端门锁已解锁。”

　　话音落下，浮于表面的荧光绿就像是被人用一把刀划过一般朝着两侧分离开去，并连同着其下的铅灰色墙壁一起绽出了一条仅供一人穿越的缝隙。

　　“手术室终端大门解锁完毕，请求下一步指令。”

　　墙壁跳动着。

　　“无后续指令，关闭终端。”博士的右手放下，归于身侧。

　　“正在关闭……”

　　被分割成两汪的碧绿池水蒸发了。

　　而出现在博士眼前的是一条通往下层的楼梯，狭窄而逼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还能去一次楼下的天台。”博士退后两步，凝视着前方幽深的楼梯间，同时叹息了一声。

　　“只可惜，恐怕没那么多时间留给我了。”

　　焚燃在他身边的火焰开始逐渐变得微弱下来，他的目光瞟过自己身躯上那不断熹微的阵势，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知道改写权限，那就意味着那人也肯定知道抹去我曾经在罗德岛内留下的一切信息与痕迹，所以在墙壁上刻字或者留下便条一类的东西都是无用之举。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一些更加直接的方法了。”

　　说罢，他提着手中的十字镐，并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那还在地上挣扎的怪异。

　　“辛苦你了啊，明明早就死过一次却还要在这里经受折磨。”

　　他走向那怪异，然后蹲下身捡起了他的残肢和断臂。

　　“你就在这儿继续爬着吧，我借你的胳膊腿用一下，大恩不言谢。”

　　接着，将手臂和腿扔到房间中心的空旷位置后，他又走出了手术室的大门，并看了一眼那些瑟缩在走廊上的残缺怪异们。

　　“怎么，还缩在这儿呢？”他笑笑，“别害怕，我不会杀了你们的，只是来借点你们身上的东西而已。”

　　怪异们也不知道究竟听懂没有，只是唯唯诺诺地重复着因恐惧而做出的动作。

　　至于博士则根本不理会它们，捡起之前那些被自己拆下的零件就回了手术室。

　　然后，在反复这样几次的来回之后，他用十字镐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