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易
“……这可真是，听起来就很有含金量的承诺呢。”
短暂沉默后的声音有些干硬，不过很快的，他的声音就恢复了一贯的模样：“那我就充满期望地等待了……话说啊朋友，这片大地广阔的很，真的不考虑下我的建议吗？一个优秀的工匠在合适的团队才更能创造价值，切尔诺伯格，那地方有什么吸引你的……”
“还是说，你从游击队那边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米兰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窗外飞速掠过的荒野，像是在回答坎诺特，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小道消息不好说，就是……我需要一些时间，弄清楚一些事情。”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坎诺特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强求而是适可而止；车里一时重新回归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轮压碎土块的声音。
米兰重新闭上了眼睛，而来自游戏记忆的情报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直接从乌萨斯去罗德岛不现实，不说坎诺特接不接这趟长途，不出意外的话罗德岛这个时点也不合适。
但切尔诺伯格就不同了——过往的游戏角色已经成为现实认识的人，那游戏原本的剧本，对米兰来说也就不再仅限于“情怀”和“遗憾”的问题了；或许这个时间点有的事已经为时已晚，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米兰只是觉得：舞台都已经有人搭好了，那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可惜了？
——去带给这片大地，一点小小的匠魂工艺吧！
第34章·不甚友善
泣l爾鏾玲是揪O祁删私 枯燥的旅程持续了不短时间。
至少以米兰的体感来算是个不短的时间。
作为一个能把精力灌注在敲代码上的宅系生物，他在穿越前就对车和速度没什么概念；出于对游戏角色的一点情怀加分，他确实在坎诺特的车上打了几个盹。
嗯，稍微有那么点不着痕迹的防备那种。
不过该说对大家都幸运的是：坎诺特没有辜负米兰的信任，至少除了奸商之外，他确实没有什么额外不干净的小动作。
以及……当米兰和太阳一起睁开眼睛的时候，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切尔诺伯格。
——要说对“巨大之物”的概念……有人乘过轮船吗？
米兰是个不太经常出门旅游的人，他对巨大这个概念，硬要说的话还得追溯到收假前去海边，乘过的近海短途游轮；他依然记得，出身内地的自己在头一次见到那么高大的玩意、甚至从侧面登船的时候，有一种怎样从血管里油然而生的震撼。
他仰起头看着甲板边缘护栏上露出的人脸，就像看到了故乡古老的城墙。
说几个简单数据吧：
小型客运游轮，长55.6米，宽8.8米，高3层，载客量100人。
内河豪华游轮，长136米，宽19.6米，高6层，载客量350人。
福特级航空母舰，长333米，连飞行甲爾仪sanwu泣韭Y柳衫v2板宽78米，工作人员2000人左右……这还是作为军舰的工作人员数量，而不是可搭载人员数量，
这都称得上是“人类能创造的，最为巨硕的庞然大物”了——甚至航空母舰本身就因为远洋职能和丰富的内置功能，一度有着“海上城市”的绰号。
所以在明日方舟这个游戏里，玩家知道自己的“船”罗德岛号长655米，宽315米，高197.5米的时候……才会一度觉得是个大乐子。
而当素来在游戏中只是个背景设定、现如今真的作为物质现实的、字面意思上的“移动城市”出现在眼前时……
米兰有种军训的时候徒步从市区拉练跑到秦岭山里，看着山峰逐渐靠近的感觉……不，比山脉还要带劲得多，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
这玩意，都*地球粗口*的是个人造建筑！
在这一瞬间米兰尤其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没文化，因为一时间他觉得满脑子只剩下一个词：（）
选词填空，2分。
“怎么，第一次来？”
看着米兰再怎么淡定也难掩颤动的眼神，坎诺特的声音带着玩味和一贯的快活，说道：“乌萨斯东部知名的大型移动城市，虽然近几年没有鼎盛时三十多个地块那么兴旺，但也依然是东部的支柱工业大城。”
“很有趣吧。”
——这是应该用“有趣”来形容的东西吗？
切尔诺伯格。
米兰在泰拉真正亲眼所见的第一座移动城市。
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固定建筑，而是一座建立在巨型移动平台上的、钢铁和混凝土交互生长出的庞然巨物；远远看去甚至难以用“匍匐在大地上的机械巨兽”来描述，因为人类的眼睛一眼压根看不到这玩意的轮廓长什么样子。
冰冷的金属履带在阳光下泛着灰暗的光泽，底层嵌在冻土之中，即便没有运动也仿佛蕴含着隐晦的心跳。
这绝非地球上的科技能构筑的景象，是泰拉世界独有的、建立在近乎超现实甚至超自然的能源学和材料学基础上的奇迹与怪物。移动城市，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绝非干巴巴的文字设定可以比拟，它只是存在于此，就代表着一种对物理法则的强*和**（手动和谐）
兴许是因为穿越后实打实的工匠之名和工匠之力在血脉中记录的本能——光是看着这么个玩意，米兰都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敏的冲动。
“……”
也亏得米兰感觉自己的定力还算不错，面对这起码能让地球一个连的高级工程师脑溢血的奇观，他明面上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坎诺特也没有在意他这点异样——移动城市也不是无时无刻不在移动的，只是一般为了躲避天灾，会在天灾信使发出警告之后、天灾到临前一段时间，通过预先启动预热等一系列流程来驱动这个大家伙。
在平常时段，它也会停在自己巡行区域的某一段安顿下来，让周围依托移动城市生活的村镇或区块可以前来驳接，进行正常的资源交换。
但坎诺特没有走这些正常到访载具应该访问的港口。
他沿着基座外围环绕穿行，绕过了戒备森严的检查站，拐入了一条好像刻意被某种情况隐蔽起来的小路，这条道路越是往里越是有着雨林般繁茂的钢铁管道和机构，就像是某处工业巨兽体内脉络的小小盲区。
就在这样的盲区里，米兰看到了被清扫的工业残骸、用各种材料搭建的违章棚屋。
还有人。
“坎诺特！看看谁来了，古德英纳夫先生！”
坎诺特的车停在了一个好像有着巨大阀门的地方，几个穿着破旧工装、眼神剽悍的乌萨斯人从阴影中晃了出来，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烫伤，看着就不太好惹的熊耳朵壮汉。
他跟戴着铁头盔的坎诺特热情地打招呼，眼神却毫不遮掩地从米兰身上扫过。
“今天不送货，鲍里斯。”
坎诺特从善如流，熟稔地跟对方握手，衣摆下面探出几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这次找你们锈帮这趟门路，送我这位朋友进去，要干净的，规矩你懂。”
锈帮。
这个词还是路上坎诺特告诉米兰的，算是他出手几块木炭的添头：反正基于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在移动城市里总会存在这样的帮派，以掌握城市下层系统的漏洞、精熟复杂动力区域和排水设施等暗线的工人为主，建立的黑市、走私和非法交易的生态。
“嘿，放心！”
鲍里斯掂量了一下，嘿嘿笑道：“你坎诺特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他拍着胸脯保证，几个手下的人也发出哄笑；坎诺特点点头，转向米兰说道：“朋友，我就送你到这了，现在钱货两讫，祝你在这里一路顺风。”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米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也点点头，于是他不在多言，转身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而看着吉普车消失在道路转角，鲍里斯则热情地上来揽住米兰的肩膀，他的力气颇大，在雪怪里都属于劲道十足的级别，以哪怕普通泰拉人都不好反抗的力道推搡着米兰前行。
一直到七拐八绕、从几个机修都算偏僻的通道走过后——在一个稍微开阔点的角落，鲍里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猛地把米兰往前一推。
“呵，小子，坎诺特的面子我们给了，把你带进来了。”
他咬起一根纸烟，声音变得阴冷起来，跟他周围隐约……不，光明正大围上来的小弟们脸上轻佻贪婪的表情微妙地同步。
“但他的面子只值到这，现在该我们谈谈服务费了。”
“头儿你就是太好心，每次还要走这个流程。”
一个手下晃着扳手，明显不怀好意地说：“像这种没脑子的驮兽，不挨一顿教训是学不乖的，总觉得能藏点什么……到最后不还是得动手。”
“或者干脆彻底一点吧，拿石头给他来点干脆的，省的一天到晚还总觉得能跑；老老实实挖矿，还能活得舒服几天。”
这么看来，他们家伙准备的还挺齐全，加下来一共七八个人，是不是好手不好说，但肯定都是壮汉……而且别说那钝器般的大型工业扳手，连刻意磨制的长铁管和镶有发红源石结晶的焊接长杆都有，可见他们整这一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鲍里斯脸上的表情暴戾残忍，就像看到落进陷阱的老鼠，满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得意。
米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我倒是有思想准备，知道干这一行的大概率没什么好人。”
“但既然来都来了……坎诺特的面子我是要看的，所以寄希望于你们有点契约精神，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懒得一上门就节外生枝……”
“你他*乌萨斯粗口*的叽叽歪歪说什么呢！”
看米兰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恐惧、畏缩，好像有什么超出预料一般，鲍里斯等待着程序般看血腥节目的兴致一顿，而他的手下更是不耐烦地喝骂，抡起大扳手当头就砸！
但他砸下的扳手一下脱手，飞出去老远打着旋磕在金属管道的阴影中，发出一阵清脆的乒乓声响；而他本人则是嗷地一声痛嚎出来，连忙慌乱地抽回手去……
他的手腕毫无防备地、直直砸在了仿佛一整块实心的岩石上面。
而那块岩石伸展反手一抓，反而把他的手腕死死抓在掌心，就像凝固起来的水泥一样不可挣扎。
“但既然你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米兰的声音平静。
就在一众乌萨斯走私犯逐渐变调的眼神里，灰色的岩石镶板盔甲从他不知何时改变的腿脚向上蔓延，覆盖了腰跨、胸腹、一直到最后朴实无华的头盔盖住脑袋，也让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那我也就没必要，跟你们继续假装客气了。”
第35章·跟泰拉打个招呼
米兰对坎诺特并没有什么情绪。
毕竟哪怕穿越之前再怎么习惯了和平，穿越后的他也是真有着实打实上过战场的经历了；在游戏里看到的文本描述已经成为了现实，他也许依然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真切地感受”以下这方面，他一点都不好奇。
这片大地在吃白毛的时候从不挑食。
骗你的，不是白毛也不挑食。
而从坐上坎诺特的车、一直到刚刚下车为止，坎诺特也不是没有给他过提示——哪怕这货可能只是出于契约精神，加上些推销自己条件的意味……
坎诺特暗示过至少三次。
所以U翼旗思6屋究四玖扒米兰没有一点放松警惕。
他只是真没预料到，这群人的吃相会难看到这种程度。
“轰！”
物品栏是最好用的空间背包，那柄六吨重的石斧跃入掌心，属于六吨负重的力量立刻同步到血肉之中；米兰甚至都没有用得上这柄斧子，他只是左手发力，痛嚎咒骂的乌萨斯壮汉立刻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停了声音瞪圆了眼睛。
他的手臂在米兰收拢的五指之前应声而碎，就像被液压机压碎的番茄，将泥泞的血肉和骨茬一起直接从指缝中喷射出来。
而发出声音的则是火球凌空炸开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在一众小弟还因为这个情景不由得愣神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倒是反应很快地做出了攻击：跟他典型乌萨斯壮汉结实的身躯和油渍的工装不同，他掏出了一支造型非常标准的短杖，直接唤出一颗火球轰了过来！
……然后被六吨的石斧毫无花哨地劈开，其中的源石能量结构失衡，发出猛烈的爆炸和热焰，将米兰整个吞没了进去。
“按照正常逻辑来讲……”
这连自己人都不在意的突袭好像当场奏功，让鲍里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紧跟着……是该说宛如打脸还是毫不在意呢？米兰的声音从甚至还没淡去的热焰中响起：“我很好奇，能走通坎诺特路子的荒野行者大抵应该没那么好对付，你们是出于什么才会有这么熟练的自信……啊，原来如此。”
沉重的风声响起。
惊人的重量带来的是惊人的力量，宛如石像的米兰只是随手挥舞石斧，带起的空气就化为粗钝的风，将热焰卷入气流之中，以有形热浪的形式从两边分散开来。
而他自己踏着踩在金属地面也只能称之为轻巧的步伐，从火焰中踏出，平静地说：“看不出来，是个术师啊。”
“……”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和游戏里动辄在剿灭地图中成批砍死不同，现实的泰拉术师可远没有那么廉价；倒确实可以说只要会源石技艺就算术师，但对常人来讲，并非感染者、又没有系统化学习过能量的感应和操作……
想要轰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火球可绝不是件容易事——与之相应的就是，这一颗火球一旦真能搓得出来，其真实破坏力也不是闹着玩的。
就连标准化的训练标靶，面向狙击干员和面向术师的标靶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术师毫无花哨的、纯粹数值的破坏力。
所以当米兰这一幅好像只有电影特效里能看出来的画面展现之后，场面甚至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被火舌舔过的喽啰呜咽的声音。
——硬扛源石火球毫发无伤？这他喵的是什么怪物？
“啊……停一下！停下朋友！误会！天大的误会！”
鲍里斯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汗珠沿着伤疤滚落，让他的表情看起来纠成一团；米兰随手把被捏碎手腕的喽啰丢开，这个熟人现在已经不再哀嚎也不再痛苦，而头盔特殊造型投下的阴影遮盖了他的面容，让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看到一言不发的他转过身来，甩了甩染血的左手，凭空又套上了一枚木质的圆盾。
“你看……你看！坎诺特！坎诺特的面子！朋友！”
鲍里斯把那根短杖藏在身后，脸上硬生生挤出讪笑的表情：“你看你看，我们最讲信用，就是最近野地里总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我们这挑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变了个花样找茬……你看，我给您赔罪，重重的赔罪！”
他一边说一边剃了踢身边的小弟，转而又谄媚地说：“您这样的大人物，何必跟我们这样的下三滥一般见识？这样，您开个价，我鲍里斯绝不还口，以后在切尔诺伯格别的不说，咱们这块地方我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大家交个朋友，您看……”
“……呵。”
沉默的米兰如大运般骤然启动！
他以蛮横的力量沉重踏地，脚下金属构造将劲力化为猛烈的声波和震荡完美地传递开来！四声道的乌萨斯人本能地面露痛苦，但不过一霎，米兰已经裹着机油味的气流撞上近前！
——第二个。
他甚至都没有抬起斧子！只是侧身沉肩合身而上，只勉强做出抵挡动作的乌萨斯人就像被卡车撞了一样，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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