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易
这些收益的主要存在方式是“手续费”，大部分流入的是宣称“上下打点”的鲍里斯的口袋，没有其他干部和头目；普通成员也就勉强有点灰色收入，甚至连灰色收入都不时会被鲍里斯的心腹克扣。
至于关联势力……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争夺地盘的同行、只管收钱而压根不会来地下区域的底层军警，以及头顶上打着正当行业旗号的“协会”。
不幸的是：不管什么时候，大头都总是交给有着明面身份的大人物谋求庇护和许可的筹码。
而幸运的则是：地下区域的锈帮三天两头换一茬，只要下面能交得上去利益，上面也压根懒得管这些蹊兽一样的人们有什么变动。
“我不怎么懂乌萨斯金币的价值。”
听完他们的叙述，米兰思索了片刻，从铠甲并不存在的口袋里虚空一掏，摸出了一把金币稀里哗啦地放在了办公桌上。
“现在在场的有十三人，一人两个。”
“从今天起就没有钢铁管道了，以后帮派改叫【罐头】……帕维尔，你是明面上的老大。”
正在按米兰的嘱咐飞快记录的帕维尔连忙点头：“啊？哦……什么？我？”
他的表情一时变得像红绿灯一样。
但米兰没有管他。
“弗兰克，你来做渠道安排和记录，偷渡走私、给组织黑市抽成、这样的活可以继续。”
“我有我要做的事，帮派这点油水我看不上，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跟鲍里斯一样抠门。”
锍散二,侕揪二 “以后新的规矩很简单：听命令，让一切看起来照常运作，就有饭吃，有钱拿。”
“真要有帮派摩擦冲突之类的事用不着你们，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我会亲自动手。”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许诺重赏，但“有饭吃有钱拿还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对这些朝不保夕的底层边缘帮派分子来说，本身就算是相当有价值的承诺了。
尤其是他看起来不打算继续大开杀戒，对这些人而言本来就是初期最牢固的枷锁——他们的表情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初步的架构和威慑已经建立，米兰点了点下巴，于是不用他多说话，几个乌萨斯工人立刻就很有眼色地上前来、把地上已经不再哀嚎的男人拖了出去。
在他的示意下，很快在帕维尔和“上过中学的弗兰克”的组织下，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地排成一队，开始分别重新登记并领取金币。
而米兰的思绪飘向了远处。
他不打算勉强自己做什么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两个月内切尔诺伯格不会有什么变动，表面风平浪静的城市上空不知道藏着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整合运动会侵入，军警势单力薄，第三集团军袖手旁观，这都是他改变不了的事。
但天灾终降，会对整个城市，以及城市的人民带来毁灭性的灾害，和对势力框架颠覆性的冲击；如果想做点什么，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他都需要人手。
和锈帮这群被吓破胆的鬣狗不同，这群家伙或许能用金钱和恐惧暂时驱使，但绝不会满足他的用人标准，更不可能托付真正重要的事——就像从垃圾堆里挑纸壳子和塑料瓶，只是挑选些凑活能用的、稍微干净点的垃圾。
他需要的是火种，是在感受过黑暗的现实之后，心中埋藏着怒火和不甘的人；或许那些人也有充分的理由去憎恨……但他们堪称幸运的是，米兰跟科西切不是同一种人。
比如说……
“帕维尔。”
“在！大人……？”
正在随着弗兰克的记录发放金币的帕维尔几乎要跳起来，手里的金币差点掉在地上。
“之前拐卖的人，尤其是人力资源，都流向什么地方？”
米兰的措辞简单直白，帕维尔咽了口唾沫，不敢隐瞒地说：“呃，大人，除了特殊的情况……那就是附近的矿场，还有城里的黑车间了。”
“黑车间？”
米兰翻了翻鲍里斯的笔记本——这个词在笔记本里出现的频率不低，往往和“损耗率”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什么叫“人力资源”的损耗率？
“就，就是那什么……”
之前自称从矿场出来的成员小声接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不是在米兰这里暂时被金币抚慰的恐惧，而是仿佛跟回忆交织在一起的恐惧。
“城里有很多工厂，很多处理各种矿石……还有源石矿的工厂。”
“那些工头黑心的很，舍不得按标准买防护装备，更不愿意花钱升级机器，安全规程就是摆设……正规工人招不到，也嫌贵，就……”
“就从我们这样的门路里买【耗材】。”
米兰阖上了一半眼帘。
他不是听不懂，但那个人似乎生怕他听不懂，就又补充道：“就是、就是人……签那种根本没用的卖身契，或者干脆就是骗、绑进去的。”
“扔进车间里，干最脏最危险的活，用废了就处理掉……比机器便宜，也比雇正规工人省事。”
第41章·新的开始
就连这些锈帮的底层成员，在提起黑车间的时候，脸上也浮现出混杂着厌恶和畏惧的神情；荒原上的感染者总是将矿场视为地狱，但对这些曾作为黑暗触须一环的人而言……
那是一种比矿场耿直的压榨更令人窒息的地狱，它发生在城市表面的文明光鲜之下，隐藏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将人无声无息地磨碎，连痛苦的喘息和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记过账本。”
弗兰克小声补充到：“账本上……和黑车间的交易，利润其实不高，但鲍里斯说过，这样的生意稳妥……而且打点的对象，也更喜欢这样的项目。”
“不知道是不是跟什么上面的人物有关。”
米兰沉默着。
他不是完全没法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景象，得益于出身在信息爆炸的环境里，笔记上的数字和只言片语的描述很容易就能给他构成具体画面——在他还是只是个玩家的时候，玩家们常有笑谈说“这片大地是那样陈旧腐朽，哪怕给整点资本主义都显得先进而光辉”。
……资本主义什么的先暂且搁置，但资产阶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资本家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太阳底下无新事。
“你跟过和哪个黑车间的交易路子？我是说，情报最准确的，是哪一个？”
米兰的声音很平静，但稍微机灵点的几个成员都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帕维尔和几个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他对弗兰克点点头，自己说道：“我们打交道最多的……应该是铸铁厂吧。”
“那是个在第三工业区块边缘的厂子，明面上是个废弃零配件分类回收的小厂子，实际上是最大的几个黑车间之一，私底下除了材料回收利用，还做源石粗矿的初步分拣和破碎项目。”
“那样的地方，进去的人用不了半个月就会染上矿石病，然后成为一个逃也没地方逃的感染者。”
——切尔诺伯格是个矿业工业城市，而这个所谓的车间有着自己的源石吞吐当口和多种材料回收项目。
嚯，这不是巧了。
米兰终于睁开眼睛，他看向眼前这群战战兢兢的手下，没有流露出情绪：这群家伙暂时还有用，可以帮他手机信息，提供掩护，处理一些琐事；至少在真正的改变到临之前，维持这个帮派的壳子还是有价值的。
“都分完了吗，分完了听我说两句。”
看着办公室里已经分完金币、一群乌萨斯壮汉表情复杂地贴墙站成一排的模样，米兰说道：“以前做设备检修的还去做你们的老本行，保持跟以前一样就行。”
“挑几个人盯着走私偷渡和黑市抽成方面，整理一)^洱旗锍咎盈厁v扒R鹨份地下区域地图，做干净点，弗兰克你来盯着。”
“至于你们……我知道你们现在脑袋里什么都想不明白，甚至保不齐还有动歪脑筋的，比如我不能一辈子盯着你们每一个人，或者离开之后就再不想回来。”
“没关系，我不在乎；现在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到点正常下班……只是你们得自己想想清楚，你们打算做出什么决定，又能为决定承担什么后果。”
“都散了吧，帕维尔你留一下。”
一众乌萨斯人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米兰的表情，生怕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煞星念头一转就要把他们全都砍死；过了好一阵子，其他人才陆续从办公室大门溜走，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乌萨斯壮汉，都好像恨不得掂着脚缩着脖子一样。
直到只剩下帕维尔一个人，这个男人下意识陆依起印弍把丝飼岜低下头，俨然一副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只敢看着地板哆嗦的模样；米兰摇了摇头，说：“其他事交给他们，你带我走一趟。”
“大、大人。”
帕维尔哆嗦着说：“走、走哪？”
“上到地表进城啊。”
米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认识路。”
米兰没有选择锈帮常用的通道。
动力层本身就具备一定的重要性，越是往上，符合“一般认知”的通道就越少；也许这本身在设计之初就有着监管下层工作人员、以及下层人员流动性的缘由。
更何况除了同行，在锈帮的头顶上，还有一个打着正规职业名号的什么什么协会来着。
保不齐什么地方就被监视了。
所以他让帕维尔找了一个靠近地表的、结构坚固但没有现成通路的偏僻位置。
“大、大人……”
看着随手将火把怼到墙上的米兰，帕维尔感觉声音有些发虚：“这地方上面应该是实心的支撑层，没路的，而且要是造成规模破坏的话……”
这玩意没法交代啊——想到米兰好像突出一个力大砖飞的破坏能力，他本能地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米兰比划了一下，掏出家伙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
一把灰色朴实的镐子凭空出现在米兰手里，看起来全无金属光泽，好像材质更近似石头一样；帕维尔努力憋住惊呼也瞪大了眼睛，米兰则没有多话，他手臂挥动，抡起石镐径直砸向了坚硬的混凝土结构。
——咚，咚，咚。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种不符合常识的破碎声：那石镐接触的混凝土起先没有丝毫破坏，只有好像涂鸦一样二维的裂纹出现在表面不断变大，紧跟着在裂纹扩大到一定程度时骤然消失，化为一个小小的方块没入米兰的身体。
帕维尔感觉受到了惊吓，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因为米兰超越残暴堪称冷酷的手段，现在就是因为这个景观对世界观造成的剧烈冲击。
——这……这是啥玩意啊这是？
乌萨斯人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他就这样看着米兰像个矿机一样，以一种超乎现实的方式向上倾斜挖掘，挖出了一个MC矿工肯定熟悉的采矿通道；不长时间后新鲜的空气伴随着微光灌入，一道直通地表的秘密通道就这么在他眼前诞生了。
第42章·建材
——地方选的还不错嘛。
米兰倒是对这个部下的选址还算满意：这地方确实有够偏僻，而且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机械，只有单纯的支撑层物质，是石镐就能挖动的东西。
泰拉超凡材料学制造的支撑物质一个个随着采掘变成方块，然后在他的物品栏里呈现出乱码的名字；他不断地上行，只留下一个完美的方形通道口。
没花多长时间，就直接挖到了地表。
“嘶……”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从地表探出头来，不同于地下结构的新鲜空气一下让米兰提起了精神——和帕维尔说的一样，这地方在地表也是个偏僻的角落，看起来像是两座工厂外墙之间的废弃物对基础，周围是高大的围墙和不少金属废料，一副罕有人至的样子。
“大人，这里就是区块上层的……大人？”
还在震惊中的帕维尔直到爬上地表都觉得有些茫然，但阳光和冷空气同样让他一下清醒过来；他正准备在米兰面前表现一下，却发现米兰并没有跟上来。
他疑惑地回头。
就看到米兰正站在那堆金属废料之前，随着他挥起镐子，不知道堆放多久的废弃金属堆纷纷飞快地被拆散，没入他的身体中消失不见。
帕维尔：“……”
我知道的太多会不会也变成被灭的理由……那种事情不要啊！
一点小插曲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感谢过大自然恩赐的铁料之后回归正途——会选择这个地方帕维尔就并不陌生，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很快带着米兰几个转折就步入了靠近街道的侧街。
人声逐渐清晰，直到从街侧向导踏出，米兰感觉……好像是刹那之间，尘世的喧嚣和生气扑面而来。
“……”
混杂着各种气味和声音的空气，就像是将复杂的信息融成一炉的、独属于人世间的气息；和荒原上匮乏的生活不同，和地下区域的生冷也不同——车辆嘈杂的铃声、商贩的叫卖声、人们行走之间的交谈声，交织成属于城市的声音。
“文明”的声音。
米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熟悉的、属于文明和日常的暖意，冲淡了雪原的冷气和地下世界的机油味，也冲淡了米兰身上沉重的血腥味；冰冷的怒火一度在他心底沉积，只是现在，他感觉好像稍微的放松了些。
虽然还是不同，但是，多少有了点“好像回家了”一样的感觉。
——重归正规……呵，可真不容易。
本来正常按计划来可能只不过几百字的过程，现在却高低翻了起码十倍的量——回想起一开始的计划，米兰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找个偏僻边角暂住，打点零工熟悉地形道路，再找机会做点小生意完成原始积累……
好吧，现在很多环节都可以直接跳过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也可以称为另一种达成；那么现在直接跳到原始积累之后，按照计划应该是怎么做来着？
潜伏，观察，收集资源，等待时机？
“……”
帕维尔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旁不敢打扰，只是用余光观察着新首领的表情；他看到米兰年轻的脸上神情变化，在地下时那种难以理解的、高远的疏离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沉静的思索，却又跟在地下时见到的思索感觉不太一样。
就像是，稍微多了点近似凡人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米兰才收回了目光，眼神重新聚焦。
“附近有没有建材市场。”
他问的一如既往直截了当，帕维尔赶紧回神，说道：“有的大人，有的……您有什么需要吗？”
上一篇：影视崩坏！宝可梦次元猎手
下一篇：综漫：从古蕾菲亚打造万界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