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易
米兰摆曰=易翏印琦盈II俬拔摆手：“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请随我来。”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就算是艺高人胆大如赫拉格、随时有做好杀出重围的准备，也因为到达米兰真正的“据点”而吃了一惊：和外界的阴暗锈蚀不同，穿过一面石墙，头顶是冰冷的钢铁结构，面前却肉眼可见着厚实的泥土。
头顶源石灯惨亮的灯光和火光混杂成温暖的柔光，洒在拱出泥土的作物上显现出盎然绿意，长势喜人；泥土边缘有清澈透亮的水池，更边角的地方甚至还长出了树，在这片地下空间展现出一派奇幻的生命力风景。
也让这里的空气呈现着清爽的透彻感，光是呼吸就让人觉得心神愉悦——和外界地下城那种混合着机油、铁锈和尘埃的压抑味道形成天壤之别。
——你把这个叫作据点？
再看向米兰的时候，赫拉格连眼神都变得不对劲起来：他在切尔诺伯格经营阿撒兹勒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真的早有这样违反常理的自然净土、世外桃源，那他就算捞不到也不至于全不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片在钢铁结构深处开辟出来的场域，就是出自眼前这个年轻人之手。
而眼前的风景美丽，甚至是移动城市上都罕有的光景，却也不至于吸引赫拉格的意志许久；比起静止的风光，厚实泥土之外的金属地面上，一列正在活动的人影更加引人注目。
那是一眼看去有十几人的队伍，高矮各有不同，却穿着明显规格相同的白色装甲；那一身白色装甲包括头盔、身躯、腿甲和战靴，即便简洁也明显像是制式装备，从样式到材质都有着这样的味道。
他的目力何其锐利，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在不包括面甲的头盔之下，这些人的脸侧淌下汗水涟涟，充分证明了他们装备的分量——其中甚至还有脸上带着结晶的感染者！
——你救出来的感染者就是让他们做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赫拉格甚至真的想问出声，但一转念他就发现了不对：本该因为在黑车间饱受折磨、以至于逃出生天后也需要休养生息的感染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弱不禁风；与之相反的是，这些此时穿着装甲进行体能训练的感染者们精神头甚至比和他们一起训练的非感染者还要饱满。
他们神态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清晰，透着怀揣未来期许的生机和力量感，完全不像他常见的那些面黄肌瘦、被生存压弯脊梁的底层感栎怡O锍寺瘤七疤迩罢染者。
“令人惊叹。”
旁观良久，赫拉格发出了难掩震撼的感慨。
他当然是不知道的：米兰不可思议的东西太多，比起手中宝藏的问题，他先前一直更缺乏研究宝藏的时间；比如说之前就在给工人们发土豆时发现的问题——关于MC食物的补充性到底作用在什么方面。
就像用现实的方式屠宰MC动物能得到完全的肉一样。
用这种方式获得的骨头和皮虽然还能被作为材料识别，但不知怎么的，肉却无法再被识别成MC的肉食；与之相对的是，在对比了现实食物和MC食物之后，米兰总算摸清了饱食度和饱和度到底是怎么样个机制。
【饱食度】是概念性的营养，从某种意义上讲，哪怕是没有“饥饿值”概念的泰拉人，也能享受MC食物带来的超现实滋养效果——它无视所谓的营养均衡、高级蛋白质和吸收效率之类的问题，可以直接为高强度训练后的疲惫、甚至感染者因恶劣工作堆积的亏空进行元气补充。
——别问，问就是代码是这么写的。
至于【饱和度】，则是更加浅显但是立竿见影的体力补充，能够直接补偿到额外的体能——这才是米兰选择直接将感染者的体力训练提上日程，同时用以支持这样训练的手段。
这段日子安生下来之后，自给自足的米兰可谓是像个深海烂泥兽一样潜伏了个舒坦，浑然不顾头顶上被他搅浑的水里已经折腾到了什么程度。
而与之相应的就是，在无限制的MC食物和充足肉食的供应下，这些只有心气的乌合之众，也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被锤炼出“组织”的雏形。
正式会谈是在那个俩木楼梯翻面怼成的简陋桌子上进行的。
赫拉格简要说明了一下外界的情况：从铸铁厂的悬赏掀起的连锁反应开始，到感染者的紧张氛围和不正常的反抗，都让避风头的米兰了然起来。
——什么样的感染者才会在被长久欺压后有胆子反抗？
那肯定是那群作威作福惯了的黑道摸鱼摸到大白鲨了呗。
他心底有些幸灾乐祸，但更多的还是平静：棋已布局，箭在弦上，光指望这点小打小闹改变大事件是不可能的。
而看到米兰平静之后，赫拉格话锋一转，则提起了米兰说起的另一件事：关于他通过特殊渠道确认的、部分居于切尔诺伯格顶端的贵族确实以各种名义撤离切城的迹象，并且这迹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从挺早之前就开始了。
“自然的风暴还未降临，人心的风暴已经显出了汇聚琉衣印尔爸俬 四扒的征兆……”
他叹了口气：“是你说中了，年轻人，这些足以让我相信你并非危言耸听。”
说着，赫拉格随即取出一封文件袋，抽出一份颇为正式的手写文件递了过来。
“这事阿撒兹勒拟定的合作草案，基于你提出的，用食物交换医疗支援、包括定期体检和矿石病抑制等方面的方案。”
米兰接过来看了一眼，很干脆地就转手递给了作为副手的阿列克塞手里：“交给你了，走个过场。”
赫诌溜轳V妻扒u（二=）拉格：“……”
阿列克塞：“……”
两个人一时都有些无语，但米兰却开口说道：“合作基础方面没问题，只是除此之外，我有一个附加需求项目。”
“请讲。”
赫拉格正色，米兰则偏了偏头，示意在暂时休息中恨不得竖起耳朵偷听什么“感染者抑制”之类声音的杂鱼们，说：“我希望赫拉格异澪奇爸4鳍师伍翏先生能帮我培训一下这些家伙。”
赫拉格：“？”
“武器使用，小队配合，战斗意识……”
米兰每说一项，赫拉格的表情就微妙一点：邀请退役将军给着甲士兵培训这那，搁古典时代你说你不是为了造反谁信？
但说完之后，米兰一拍手，却说道：“给大家的准备时间都不到一个月，我也没指望把他们训出什么结果，能有个基础像点样子就行。”
“价码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拿出更多粮食作为报酬。”
赫拉格看了一眼那些虽然疲惫、但只是坐在地上嘎吱嘎吱啃了些胡萝卜、精神就很快饱满起来的甲士，略作沉吟：只是短期进行一些新兵培训对他来说并非难事，能赚点外快的话、不论米兰预言的天灾是否会到来，总归都不是件坏事。
比起那个，他点了点头，却转过脸看向了那两块耕地。
“这件事我可以应下……但是恕我直言，荣格先生，我自认阿撒兹勒的开价公道，可换算成粮食不是个小数目，更不用说按你的要求……”
“只凭这两块地，是不是有些……”
他的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明确——倒不是怀疑米兰的诚意，只是这个判断着实有些过于常识……好吧，其实对掌握着走私渠道的帮派光说眼前的耕地，这事本来就有些滑稽了。
话刚出口，连他自己有点想笑。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跟米兰前两拨手下同款的常识粉碎术打击——只见米兰站起身走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箱前，掀开箱盖伸出手去。
接着，从里面，拖出了整扇比木箱还大的肉块！
赫拉格：“？？”
我四十四年的战斗经验，为乌萨斯出生入死，我什么没见过？
……这个花活我还真没见过。
从米兰的【诱食】词条生效那刻开始，用现实的生产规律衡量米兰的生产力那就是个笑话——谷锭带来了牲畜，牲畜带来了骨架，而合格的不合格的骨头都能够生成骨粉；对米兰来说，骨头的自由也意味着骨粉的自由，某种意义上讲肉食反而成为了他获取骨材的副产物。
而骨粉又意味着小麦，小麦则意味着谷锭——于是循环达成：在这个循环里，能积累多仪O祁拔霓寺（五）锍yue漪少食粮，纯粹只取决于米兰有多少蹲在田里撒骨粉的耐心。
无限怎么说无限，我们MC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合作条款我们优先解决，培训事宜我会想办法安排。”
肉眼可见的视觉冲击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赫拉格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眼下的事情谈妥，他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从文件袋中抽出另一份薄薄的资料。
“还有一件事，这事你之前预付报酬委托调查的情报；切尔诺伯格不是学术城市，近二十年有兴建的研究所不多，又衰败的更少。”
“有趣的是，我在调查的过程中还碰到了些许阻力……到最后筛选下来，你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他敲了敲照片，说道：“曾经有军队介入，曾经涉嫌学术迫害，曾经有个叫谢尔盖的负责人。”
“如果你还有后续行动还请小心，这中间似乎还有牵扯。”
“我明白了。”
米兰接过文件，心下大概了然：如果小兔子带队来开博士的盒开出一张谢谢惠顾，她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想想就觉得好像很有意思，但还是停留在想想方面就行了——想到这里米兰笑了笑，按下文件，说道：“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赫拉格颔首，却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恕我冒昧，如果可以的话，第一批物资能否尽早安排。”
“……倒也不是不行。”
米兰看了看据点的样子，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说：“我跟你走一趟吧。”
赫拉格：“？？？”
他着实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到米兰掂起一个方方的木桶，在几个大箱子之前比划了一阵，就将木桶扛在了肩上。
他想了想，一时很想张嘴，但最后还是没问出“这一桶能装多少”这样的问题；很快在赫拉格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几条隐秘的路径回到地表，最终来到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民宅之前。
通过几道暗门绕过民宅，米兰跟着赫拉格从巷后的一条暗道拐了进去，才真正进入了阿撒兹勒的内部；不得不说这里面竟然是青少年成员居多，一个个或是休息或是忙碌的年轻人甚至孩子都张望了过来，跟赫拉格打着招呼，好奇地打量着米兰。
而一位白毛的菲林少女应了上来，看了看两人，说道：“您回来了，父亲。”
“这位是……？”
阿撒兹勒诊所从外面看起来只像是个普通民居，但内里却有着不可貌相的曲折通道和通向地下的暗门。
米兰光是跟在赫拉格的身后，都觉得这条路设计的颇有些复杂巧思；左转右转之后，最终来到了一处听不到街上喧嚣声的地下室，这里摆着一些货架和箱子，能看到一些稀疏的食材和日用品，但明显不怎么充盈。
“就放在这里吧。”
带米兰来到了仓库，赫拉格如是说道；还有另外一些阿撒兹勒的成员好奇地围了上来，他们倒是说着有帮忙的心，却实在不觉得米兰能带来多少东西。
一个人搬一个桶，装实在又能装多少物资？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颠覆常识的一幕。
只见米兰一抖肩膀，拿下了那个他一直扛在肩上、连初来时有人友善地想要接过都没有放下的桶子；看起来那桶是实实在在的木头材质，一米见方的样子，就算装满也不过百十来公斤？
乌萨斯的小子们都是这么想的。
却不成想，这木桶落在地上时，发出了颇为结实的声音。
“砰！”
赫拉格的眼色一下就变了。
而年轻的乌萨斯人表情则变化的更加鲜明：一群体力旺盛的青少年哪里没干过什么体力活，他们平时搬来搬去的东西也不少，对重量概念还真多少有个认知。
可能落地砸出这么个动静……年轻人们面面相觑，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然而不对劲的还在后面。
就在他们的面前，米兰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他伸手叩开木桶的盖子伸进手去，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拽出了一大块还残留着肋骨痕迹的、比木桶还大的肉块！
年轻人：“……啊？”
在他们逐渐睁大的眼睛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米兰就像探入一个无底洞一样，接连不断地从那个体积有限的木桶里掏出源源不断的物资：成捆的黄瓜、大颗大颗的包菜、结实的红薯和玉米、还有大白菜和白萝卜——以及肉，不可忽视的、新鲜到光是闻着生味就能让人产生食欲的肉。
“咕咚……”
也可能不只是产生食欲，而是光是看着，就真的有人感觉饿了起来。
“哇！”
“这、这事怎么做到的？”
“源石技艺吗？还有这样的源石技艺？”
“你看到施术单元了？”
青少年们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在看一场不可思议的魔术表演，震惊老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看表演，一个个地连忙散开跑去各自帮着将食材分类摆放起来。
奈音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少女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猛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养父赫拉格——在她的世界观里，好像这个年纪颇大的养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在他这里得到解答。
可这一次，赫拉格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也带着难以理解的无奈——即使他之前已经见识过米兰的非常手段……
但也没料到这个非常有这么“非常”啊！
眼里有活的青少年们很快忙活起来，而掏完物资的米兰则拉着木桶靠墙而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收拾这些宝贵物资；几个年龄还没到“青少年”的孩子见状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围在米兰身边睁大了眼睛。
“叔叔引祁疑陾疤肆IV扒叔叔！你的桶怎么这么能装啊！”
“叔叔叔叔叔！你的桶里是有个粮仓吗？”
大胆的孩子们不敢直接凑过来，又抵不住自己心里油然而生的好奇，只得围在米兰旁边掂着脚尖，就像想要看看桶里到底有什么奥秘。
看着一群顶着熊耳朵和蓬松的绒毛、像宝可梦熊宝宝一样的熊孩子天真的眼神，心情颇好的米兰一乐，将桶子随手抄了起来，翻过来给孩子们亮了个空空如也的底，笑着说道：“要说叔叔的桶可是个宝贝，只有被选中的好孩子才能看到里面的宝藏哦~”
他之前就拿感染者们实验过了，没有他的交互权限，对泰拉人来说这些功能方块都就只是个“四四方方的普通工具”而已；他们无法激活方块的功能，哪怕这只是个木桶，也是MC的【木桶】。
对米兰来说，这是个纯木质、自重一吨左右、内含27格的可搬运空间仓库。
可对其他人而言，这就只是个普通的木桶而已——甚至就算里面装了东西，他们也无法观测放在“物品栏空格”里的物品。
所以他可以很放心地展示给熊孩子们看，甚至直接把木桶推过去递给孩子们玩——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直接从物品栏里摸出几根红通通的胡萝卜，掰开像分糖果一样分给几个小家伙。
“叔叔可不是让你们白叫的，拿去尝尝甜不甜~”
“谢谢叔叔~~~”
熊孩子们一齐用清澈的童音道谢，不约而同拉长的声音让米兰会心一笑；趁着孩子们被食物哄住不再关注木桶的功夫，赫拉格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道：
“正式介绍一下，荣格先生，这是我的女儿奈音。”
“这位是荣格先生，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供货商。”
关于一个神民血统的黎博利是怎么样的家庭状况才能生出一个菲林姑娘，这事或许并不值得大猜特猜——在他身边的菲林少女穿着“不甚花哨但一看就觉得这个立绘早晚上岛”的机能风工装服饰，秀气中带着英气，眉眼间的轮廓也有种东方混血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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