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13章

　　两人没想到，即便是以这样的音量说悄悄话，信繁的视线依旧朝他们看了过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两人身上的甲胄和武器并非原装，而是从别人身上剥下来的，不过，眼下这个时局，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收缴刀具一事，再议吧。”

　　“什么？”队长眼睛瞪大，似乎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决绝地否定，加重语气道，“这可是由大藏卿直接……”

　　“我的职位，是由秀赖公亲自任命的。现在敌人随时可能攻城，刀具不能上缴。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去找秀赖公反应，解除我的职务。”

　　信繁没有在喽啰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的目光掠过胖虎手中的搪瓷杯，大概还原出刚才发生的一切，主动问道，“这二位是？”

　　“那个，真田殿下，久仰威名，今日相逢，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小夫清了清嗓子，搬出了颇为官方的说辞，“我两是从札幌来的浪人，听闻天下有变，特地前来助阵秀赖公。能与各位并肩作战……”

　　他的计划，是借此机会先和信繁搭上线，表表忠心。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又把握在三天内混入大阪城高层，信繁怎么说都掌控者这座城池的城防布局，从他口中打探静香的消息，应该会容易一些。

　　然而，胖虎并不这么想。

　　“我们是来找人的。”他倒出搪瓷杯中的刀尖，随手将杯子放下，“你认识源静香吗？她是我们的同伴，但是走散了。我从德川军口中得到消息，说她此刻就在大阪城，还和什么‘妖术’有关系。”

　　“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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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繁的瞳孔明显缩放了一下，他的眼珠快速转动，这是人在思考时的自然表现。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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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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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那几秒，静香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依旧倚在窗棂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晚霞沉入地底。但她很快便意识到，幻听不该如此清晰，转过头时，正看到胖虎和小夫正冲她挥手，笑的跟什么似的。

　　他乡遇故知，被评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那含金量自然不是吹的。

　　更何况，这里是1615年，对静香他们来说，已经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世界了。若不是翻译魔芋片的效果还在，说不定连语言都有障碍。在这么一个最快交通工具仍是马拉车的年代，能碰到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那跟见了亲人的性质是完全一样的。

　　“你们是怎么……”静香一下有些语无伦次，“我这几天一直在用【寻人手杖】找你们，结果手杖立着不倒。我还在担心，要是你们去了不同的时代，那该怎么办呢！”

　　“几天？”小夫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我懂了，时光机把我们送到同一个地点，但时间有先后。静香比我们先到了几天！”

　　胖虎耸了耸肩，“还好是几天啊，万一先到十几年该怎么办？”

　　“万一是先到十几年……我就组建自己的势力，在战国时代做大名，把整个日本统一，然后安安静静地等你们来。”静香玩笑一样地说出了十分霸气的话，“嵯峨天皇姓源，我也姓源，有什么不行的？”

　　三人相视而笑，大战将至的气氛一下子消弭了。有同伴在身边，他们三好像都被彼此上了buff一样，觉得什么都能做到。

　　“果然，他们确实是您的同伴。”始终保持一个安全社交距离的信繁微微一笑，朝静香颔首，“这样，在下便能安心了。”

　　“抱歉。我拒绝了你们的请求……”静香的神情略微有些愧疚，“希望你能理解，具体原因很复杂，但我这边也有苦衷。”

　　“没事，源殿，在下完全理解。”信繁很有涵养地向她点头，一举一动间，仿佛一个完美的武士模板，“为兵之道，在于排兵布阵。要看训练士卒是否纯熟，临场变化是否出奇，后备给养是否充足。当这些大比分领先，才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从未听说谁可以靠着神道之术，一直赢下去。”

　　“我会将您的两位同伴，安排在您隔壁的房间，有什么需要，也可一并提出。在下还有军务，就不打搅三位团聚了。”

　　他半躬身，以近乎完美的礼节退出门去，消失在了朦胧的黄昏中。

第二十八章：如果大雄也能看到就好了

　　“大雄和小衫还是没有消息吗……”

　　房间中，静香几乎把她知道的，用来找人的道具试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沮丧。

　　“也许只有我们三个来到这个时代呢。”小夫撇了撇嘴，“话说，静香，你和真田信繁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也没那么复杂，我和时光机一起坠落到战阵中心，本来【超级手套】都已经戴上了，却突然遇到他。他带领部队杀过来，帮助我脱身，又在天守阁给我找了个房间住下。为了报答他，我用【天气盒】下了一场大雨，浇灭了德川家康派出的火牛阵，不知怎么的，消息泄露了，像风一样快……不仅德川军那边知道了，丰臣家也知道了。”

　　静香苦笑着摇摇头，“他们一下子称我为源氏的巫女，掌握着某种……神道术，希望我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

　　“你拒绝了？”

　　“我也没办法啊，历史已经定好了，丰臣家会被德川家取代，历史就是这样运作的。”

　　静香看向窗外已经晦暗下来的天空，静香的眼中多出一丝不忍，“就是这个夏天，没多少日子可以熬了。”

　　“大阪城一破，对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无异于一场浩劫。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去，却无法伸出援手，实在是……”

　　明明才用过晚餐，看着静香桌上的糕点，胖虎又开始盘腿坐下，大快朵颐起来。曾经在小镇上举办过一场大胃王比赛，这货可是在没有任何外力加持的情况下，和吞下人造黑洞的大雄将将好打了个平手，其食量只能用深不见底四个字来形容。

　　“说来说去，这也是丰臣和德川的事吧？”胖虎的语气却没有他们两那么纠结，相反，他向来都是个粗神经的人，面对这种道德难题时，直接一脚就跨过去了，“我们既不是丰臣家的家臣，又没有受过德川家的恩惠，既然如此，这场必定发生的战争，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才对。就算城破了，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也和静香你没关系。”

　　静香和小夫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她才释然一笑，“小武，真是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不过……”

　　她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放到桌上，不经意间压低了语气。

　　“我选择留在大阪城，也是有理由的。”

　　纸张摊开，发出沙沙之声。

　　上面用铅红色的墨迹，印着一条舒展开的龙。

　　“这是……”

　　“在我第一次明确表达不会给予帮助后，军队里，便开始流传起一种药物。保密度很高，仅仅只对官兵发放，各地投奔来的浪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静香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红龙的图案上，沉声道，“我去问过信繁，但他对此所知甚少。这是从丰臣家高层直接流出来的药物，包装在这样的宣纸里，名为【龙丹】，似乎也是秀赖亲自认可。”

　　“……然后呢？”胖虎歪了歪脑袋，“服用之后，是什么效果？”

　　“暂时还是高度保密。并没有大规模铺开，仅仅是在一些小队上试行，不过，我听说了一些流言。”

　　随着静香的语气逐渐变轻，事情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断肢可以再生，伤口自行痊愈，死去的人，可以从三途川再度归来，一如往生。”

　　“想起什么了嘛？”

　　“龙病……龙病的进阶版！”小夫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丰臣家高层里面，有时空犯罪者？和我们在圣母玛利亚号上遇到的，是同一批？”

　　“倒不如说，只可能是同一批。现在这种局势，时光警察都动真格的了，还有心思在外面活动的，除了这伙人，我实在想不到别人。”

　　胖虎用手指拈起宣纸，摩挲片刻，皱起眉头，“见鬼……他们是想用超越时代的东西，让丰臣家赢下战争！”

　　“如此一来，德川幕府也将不复存在，日本的历史又会被他搅得一塌糊涂。”小夫好像已经想象到那般惨状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想象一下，靠着这种神秘之术统一了天下，丰臣家会变成什么样啊？这家人压根就不是统治者的料，各个都短命，相比之下，德川家统御的日本，起码还安定些！”

　　其实，他这就属于有点牵强附会了。

　　谁都没见过丰臣家统治起来是怎样的，这个王朝只持续了两代便灭亡了，唯一有参考价值的，便只有丰臣秀吉。史书记载，他是一个外宽内忌，外热内冷的人，故而极难相处。即便如此，也没有证据表面，丰臣家治理下的日本，就一定会比德川家的差，只不过这是他们熟知的历史，仅此而已。

　　但，在负隅顽抗的丰臣家眼中，这却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权力的游戏，要么活，要么死，永远无法寄希望于对手的仁慈。

　　“既然这样，我们就加入这场战争。”沉默片刻后，胖虎很快就找到了答案，“龙丹不是派送给士兵了吗？正好，我们借着静香的名头留在这里，继续调查，顺着来源，揪出幕后黑手，然后……”

　　他做了个凌空挥手的姿势，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等一下，胖虎，我以为……”小夫则是短暂地患上了战场ptsd，连连比划，“我们不需要亲自上战场吧？真甜信繁是个不错的角度，就立场上而言，他和丰臣家的高层天然不和，很容易就能争取成我们的盟友。让我去游说他，说不定就能直接……”

　　“省省吧，小夫，你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没有？他可不是那种会被威逼或者利诱的人。”胖虎喃喃道，“否则，这么夸张的战力差，傻子才会来呢。”

　　一边说着，胖虎却显得信心满满，甚至都露出了笑容，“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如果我战功卓越，升迁的足够快，我也能获得丰臣家高层的信任？然后他们就会把龙丹分派给我，我假装吞下，再把它拿来分析……”

　　他打了个响指，“大功告成！”

　　“虽然我觉得多半不会那么顺利，不过还是谢谢你，小武。”见他一幅自信满满的样子，静香也不禁哑然失笑，“不管怎么说，我们起码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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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沉默，或许是找到了目标，又有熟悉可靠的同伴在身边支援，静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紧绷。

　　转过头。

　　时间已至傍晚，在这片尚未被工业怪兽污染过的天空中，一轮半月高悬着，透着澄澈的白光，让周遭的星星都显得暗淡。

　　“我都没注意，原来这么漂亮啊……”

　　静香叹了口气，柔声道，“如果大雄也能看到，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我已经看到，大溪地在向我们招手了！

　　“所以，就是我说的这样……在他们找到去处之前，暂时在营地住上一阵子，应该也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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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迪贝莱，一座破破烂烂的别墅里，大雄和阿苏尔站在一起，被偌大一个帮派的人像看某种珍奇动物一样围观着。这和大雄印象中的“帮派”有很大区别，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家庭，老人、女人、小孩，许多一眼看上去无法形成战力的人，都在这间大别墅里住着，用各有不同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哦，好极了，牛仔，好极了！”留着两撇八字胡，吊梢眼的金色男人冷笑一声，“这次是两个小孩，他们能干嘛？能偷，能抢，能骗？除了给营地多添两张嘴——我是说，除了那么多要我们养的嘴之外，又多了两张。”

　　“不如先把你的狗嘴闭上吧，迈卡。他们只是暂时住一段时间，吃穿住行都由我来包揽，不会花营地一分钱，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亚瑟完全没惯着他，骂了一句之后，直接将目光转向那个站在人群中央，身穿红马甲，体格健壮、身板魁梧的中年人，“说到底，达奇，就是想借个地方给他们，我让他们收拾收拾，住一阵子。”

　　“这两个孩子，是我在奥德理斯科帮营地理找到的，但他们肯定不是奥帮的人，如果是的话，就应该冲我开枪，而不是被埋在雪地里。”

　　“……”达奇定定注视着他，良久后，这个男人嘴角划过一丝莫名的笑，反问道，“还问我做什么，孩子？你不是已经，都决定好了吗？”

　　大雄看到，在一瞬间，亚瑟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好像他拿不准自家老大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达奇也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立刻就转过身，对大雄和阿苏尔张开双臂，露出笑容，“欢迎来到范德林德帮，孩子们，如你们所见，我们这里，向来是‘来者不拒’的。红番（印第安人）、黑人、墨西哥人……创造一个能容纳所有人的帮派，一切改变世界，这就是我达奇·范德林德一生的追求了。”

　　“据我所知，科尔姆·奥德里斯科绝不会在帮派里养小孩，你们当然不会是奥帮的人。我很遗憾你们的遭遇……在这个污浊横流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必须仔细挑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我，你们面前这个老男人，我的选择就是……成为一个‘梦想家’。”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枪套。

　　“靠这个，和这个，改变狗屎一样的世道。”

　　“请你们记住，在我的帮派里，所有人都是一家人，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生存下去。没有歧视、没有告密、没有罅隙，虽无血缘，却要胜过真正的兄弟姐妹。”

　　“再一次感谢你们，孩子，欢迎来到范德林德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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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破旧不堪的客房里，大雄和阿苏尔面面相觑，这快要剥落下来的墙皮，快要发霉的天花板，几乎没有干净地方的一张床。地板上还有一些像呕吐物一样的不明污渍，酒气仿佛要从墙缝、地缝里渗进来，配上这一幕，特别有催吐的效果。

　　“也是，毕竟是匪帮，这帮人自己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怎么可能花时间来打扫？”阿苏尔摊了摊手，苦笑道，“起码还有张床可以躺一躺。”

　　“行了，人家愿意收留我们，就已经很好了，别想那么多。”大雄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壁纸，犹豫道，“虽然可以用【悬挂式房屋】来提升一下居住观感，但……万一他们推门进来，看不到我们两个的人，事情又会变得很难办，还是算了。”

　　“喂，喂，不是吧？！”阿苏尔顿时急了，伸手去抢大雄手里的壁纸，“我可不想在这种床上躺着！”

　　“干嘛？”大雄赶紧将手撩高，“你不是拾荒者吗？”

　　“拾荒者好歹也有个干净地方睡觉的，不要把我们说的像是风餐露宿一样啊！再说了，这种屋子不收拾一下根本没法住吧？看不到就看不到呗，就说我们出去弄钱了，等回来的时候，你用道具变点值钱的东西来，不就……”

　　木门打开。

　　亚瑟看到的，却是阿苏尔和大雄几乎贴到了一起，她是想要去抓大雄手中的壁纸，不过，在旁观者眼中，这个小动作被自动屏蔽了。

　　“哦，对，当然，我知道……年轻人嘛，身体恢复得就是快，哈哈……”亚瑟作势就要关门，“这破屋子隔音不好，你们也知道的，我看这小姑娘不太经得起折腾，你们动静最好轻一点……”

　　“你可能有着很严重的误会，亚瑟。”大雄哭笑不得，“我和她……该怎么说呢，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无所谓，这年头，到哪儿都乱成这副德行，有个家人在身边，比什么都好。”

　　他冲大雄挤了挤眉毛，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已经有了。”

　　“另外……”

　　沉吟片刻，似乎经历了内心的强烈纠葛，他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们两个，最好还是离我们帮派的事情，稍微远一点。我们毕竟是土匪嘛，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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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关上门，好像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别墅外边的营地里，篝火明暗不定，仍然有粗嗓门的帮派成员在说些什么，声音传入室内，却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阿苏尔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觉得……”

　　“我不喜欢那个男人。”

　　“……”阿苏尔怔了一下，“我还没问呢。”

　　“是吗？”大雄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笑着挠挠头，“不知怎么的，好像我已经提前知道你要问什么了一样。”

　　“那个叫达奇的人，我……该怎么说呢，虽然他接纳了我们，还说了一大堆漂亮话，但……”

　　“明明知道自己是土匪，却说什么‘梦想家’，有点让人作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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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认真的吗，达奇？”

　　二层，另一间房间里，亚瑟摊开双手，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已经有了些许不满的苗头，“圣丹尼斯的大银行？现在？在平克顿侦已经盯上我们的时候？”

　　“去了一趟雪山，把你的胆子都留在那里了吗，我的孩子？”达奇叼着一根大雪茄，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我们还需要最后一笔钱，才够我们所有人远走高飞。更何况你还多带了两个孩子回来，需要的就更多了！”

　　“他们只是……”

　　“哦，别提了，孩子。”达奇摇了摇头，“就像可怜的阿德勒夫人一样，们都是被科尔姆做下的孽连累到的人。让他们离开帮派，不出五天，就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提起大雄和阿苏尔，亚瑟的神情略有变化，紧拧的眉毛也有所松动。

　　“这不是个好主意，达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