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二点的小傻
“咔吧！”
一声脆响。
初号机用手掌托住破碎的下颚，猛地向上一抬，硬生生将下巴又按了回去。只是咀嚼了几下，方才被巨力粉碎的下颚，便在蠕动的血肉中恢复如初。那双充满野心的眼睛依旧没有被驯服，纤长的双臂支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警惕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由钢铁铸成的对手，发出地盘受到威胁时，标志的嘶嘶声。
“够，够了吧？”驾驶舱中，真嗣下颚上的痛楚还没有褪去，苦兮兮地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亮出獠牙，发出怒吼，初号机由双腿站地改为四足发力，好像完全由人退化成了某种野兽。
四足蹬地，身体意外轻盈地高高跃起，在风暴和大雨中舒展开，张开巨口，猛地扑到山大克罗斯的身体上。手脚扣住，在尖锐的嘶吼声中，其双手抓握住其肩甲，骤然发力，重压之下，竟然让机体表面展开了一层由六边形光膜勾住而成的能级护盾。
“吼———————！！！”
如锤一般的拳头高高举起，如同打铁的老师傅，一下一下敲击在山大克罗斯的肩颈部位。随着落拳速度越来越快，机体表面的护盾闪烁也愈发频繁，初号机似乎就跟这层光膜杠上了，不把它敲开誓不罢休。
“当——！”
“当——！”
“当——！”
……
感受到机体在颤动，从受力处传递回来的反馈数据看，大雄不免吃了一惊——明明只是靠机体单纯的蛮力，好似抡大锤一样平淡无奇的攻击方式，能级护盾的储量竟然在快速下降。
“还挺厉害的嘛。”他从口袋中取出【能力磁带】，从一众磁带中，选出了专门近身对抗用的“搏击高手”，推入自己的胸膛中，一边自语道，“既然这样……”
“我这边也该认真点了。”
————
“……”
如果山大克罗斯也是生物兵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应该有所变化，就是那种突然觉醒了能力，而变得十分凌厉的眼神。
可惜，他的“眼部”其实也是一块装甲，可以发射高能电磁辐射粒子流，不会有那么灵动的变化。在旁观者眼中，他只是突然伸手，以一个标准的摔投动作，抓住了挂在身上的初号机一条胳膊——后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防守意识，尽管大半个身体挂在山大克罗斯身上，却轻而易举地手臂给了出去。
抓臂。
上步。
背身。
发力！
连贯的动作下，初号机的身体再度被高高地抛向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正脸朝下，重重砸在道路上。八十米高的身体当即将路面压断，滑行途中，又压断了数不清的路灯，将那些来不及撤离的车辆卷入身下，压成了一块块铁饼。
“咚————！！”
不等初号机反应过来，一记带着加速喷射的蹴击瞬间杀到，从侧面狠狠踹在他的腰腹处。
这一脚将他像块小石子一样踢飞出去，连着在路面上点出几个坑洞，结结实实摔在一栋大楼的外立面上。好消息是，这栋楼是专门用来给EVA机体作战提供武器的伪装建筑，本身就是按照军工标准建造的，故而相当结实。挨了一下，也只是外表面略微摇晃两下，并无大碍。
后续的追加攻击又快又猛，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如夯土的打桩机一般，连续击打在倒地不起的初号机身上。
整座城市都在这套组合拳之下剧烈震动，地面上的碎石跳动不已，这股波纹般的震荡甚至越过地面，传达到了地下的作战指挥中心，令正在第一时间观看的众人无不变色。
“轰———！！”
“轰———！！”
“轰———！！”
……
每一拳落下的力量，都是如此直观、如此纯粹，不管是隔着屏幕观看的指挥官们，还是收到命令，在大雨中亲赴一线的军人，都被震撼到了。
此刻，山大克罗斯就像一个在进行无规则搏击的地下运动员，光是击倒还不够，必须要将对手打得彻底爬不起来才行。而达到这一目的的途径，便是用不讲武德的方式，猛击其要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近百米高庞然大物该有的挥拳速度。
就像是完全没有延迟那样，甚至比真正人类的运动员还要快。肺部、肾脏、心脏、横膈膜、咽喉……一切可以应用在人类身上的要害处，都被攻击了个遍。因为大雄套用的是“搏击高手”能力磁带，而一切搏击技术，都是针对人类弱点发明的，尽管他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也没有其他选择。
从交互界面上的数据显示，自己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一通老拳，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到对方，就像他刚才那两下也没怎么伤到自己一样。某种意义上，两边算是在互相刮痧。
————
“报告，司令官！地面武装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但现在初号机正同目标缠斗在一起，很难完全规避友军伤害！”
“怎么办……”葛城美里不自觉地开始咬指甲，初号机被这台更为高大的机体按在地上暴打，这一幕看的她有些揪心，“要派初号机上场吗？”
碇源堂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投射在屏幕上的数值，眉毛微微挑起。
在没有驾驶员的情况下，暴走的初号机，依旧顺利开启了AT力场。
第三百四十一章：伽马射线暴
所谓AT力场，是这个世界的“使徒”们熟练掌握，收放自如的防御方式，类似于单向展开一道暖白色光谱色散同心多边形，足以极大程度削弱物理攻击，甚至能够防御住高温、辐射等一类比较抽象的攻击形式。
这也是常规兵器对上使徒时束手无策的原因——甭管打得再狠，炮火、导弹漫天乱飞，甚至连核武器都用上了，只要他们展开AT力场，立马白瞎。
人类科技发展至今，几乎所有的武器，原理都是将动能转化为杀伤力。一旦这招再不好使，意味着常规武器就很难破防了。顶多可以靠着数量上的压制，暂缓使徒的前进的速度，也就仅仅到这种程度而已。
经过反复实验，唯一能破开AT力场的方法，就是在相反的位置，从完全对立的角度再生成一个AT力场，让两个力场彼此碰撞。先撑不住的那一方就会陷入劣势，不攻自破。
就像他误判了山大克罗斯的机动能力一样，大雄也误判了他的防御力。AT力场的成型方式，在大雄所处的宇宙属于天方夜谭，至今还没有大规模应用在战斗上，拳头固然是不间断地在打，却始终没察觉到事态的变化——躲在力场之下的初号机正在快速恢复体力，双掌摊开，紧紧贴在地面上。
被压缩的AT力场于其掌心间弹出，在几乎不存在的一道间隙中，释放出巨量动能，初号机的身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腾空而起，摆脱了山大克罗斯的钳制，八十多米高的庞然巨物，硬是从这个动作里看出了“灵巧”二字，竟能吐海豚一般，由其头顶飞跃过去。
“咚————！！！”
朝其颈部劈来的双掌，被大雄稳稳截住，两个和高楼大厦相当的巨物，竟然保持着手掌相扑一样的角力姿势，仿佛两头发情的公牛，犄角相抵，身体保持微微弓起的姿势，对着发力。
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大雄终于看清了初号机的脸，不由被吓了一跳——仅从外形上看，完全就是一只八十米高的人形怪物，他很难形容出到底有什么生物的面部才会和他相似。绿眼睛，尖下巴，圆脑袋，牙齿从面部一直咧到耳根位置，却偏偏没有长耳朵，看上去充满了怪异的违和感。此刻，这个裂开的大口中，正不时传来威胁的低吼声，如同一头领地遭到侵犯，正准备还以颜色的猛兽。
“原来如此，不分出胜负，你就会一直这样和我耗下去是吧……”
几秒钟的功夫，交互界面上已经显示出对方机体的信息和弱点，以三维立体图的形式呈现在大雄面前。他的大体构成，包括驾驶栓体所在的位置，都已经被探得一清二楚。
“咔哒！”“咔哒！”
背后的反应装甲悄然张开，喷射口开始预热，赤橙色的光焰粒子正在一点一点汇聚。
“来吧。”
“轰——————！！！”
推进动力开启，宛若在机体背后展开了一对华丽无比的光翼，原有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山大克罗斯依旧紧紧抓握住对方机体的十指，身形一顿，骤然发力，将其向后推了出去！
最初几秒，初号机还尝试着挣扎一下，但，面对动力源上的巨大差距，这不过是最后的负隅顽抗罢了。他发出一声滚雷般的咆哮，双臂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从对方手中挣脱。随着推进速度越来越快，他双脚甚至都离开地面，完全是被对方攥在手中，成了钳制自身的软肋。
通过生命雷达的全角度扫描，大雄确定了这座城市的大多数建筑里都是空的，似乎人们对这类大型战事相当有经验，早早地就去避难了。这让他多少按下心来，可以尽全力发挥山大克罗斯的机体出力。
钳住手腕，重重一扭，将初号机提离地面，朝一栋大楼狠狠掼去！
“咚———！！”
“咚———！！”
“咚———！！”
“咚———！！”
……
连着撞穿了数栋大楼，钢筋与混凝土的碎片像雨点一样，打在两台庞然大物身上。山大克罗斯的眼部装甲开始充能，苍翠色的粒子效果在其表面汇聚，传来尖锐的刺响声。
“？？！”
似乎是预感到了危险，初号机第一次表现出了防御意向，身形缩拢，提前在其正前方展开了可视的AT力场，将驾驶员所在的位置完全覆盖住。
“铮——————！！！”
下一刻，两道光束形式的高能电磁辐射粒子流从中呼啸而出，不偏不倚，正中初号机的心口处。湛蓝色的光弧中心，迸发出纯净到极致的能量花火，仿佛在其体表炸开一朵绚烂烟花。
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矛与盾碰撞的那一刻，仅仅是迸发出的余波，都足以将周围的遮挡物尽数融化。
包藏在风雨中的晦暗城市被点亮，以二者为圆心，迸发出一阵一阵的冲击波，几乎转达到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躲在地下的蚂蚁，也因此成群结队地逃了出来。
……
看着屏幕中骤然上升的读数，冬月副司令的神色再三变化，终于笃定道，“伽马射线！”
“怎么会？那个……不是实验室里用来给粒子赋能的东西吗？”葛城美里对这些理科方面的东西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一些基本常识，故而如此惊愕，“看上去规模完全不一样啊！”
“理论上来说，巨大恒星在燃料耗尽时塌缩产生的爆炸，才会释放出这种级别的伽马射线暴。而对方竟然能将其当做放射能量的一种攻击方式……足以证明，他们所掌握的科技，已经远远超出我们。”
冬月摇了摇头，本就一直愁眉不展的表情，变得越发颓然，似乎对接下来的战局信心全无，“在天文尺度上，伽马射线暴的持续时间短至千分之一秒，长则数小时，会在短时间内释放出巨大能量。如果与太阳相比，它在几分钟内释放的能量相当于万亿年太阳光的总和，其发射的单个光子能量通常是典型太阳光的几十万倍。如果直接命中，瞬间就能在初号机的机体上灼烧出一个大洞。”
“可现在，他们还保持着僵持状态……”葛城美里双手按在指挥台上，双眸好像被屏幕吸过去，紧紧贴在上面，“这意味着，即便是在那么可怕的攻势面前，AT力场也有抵挡的余力吧？”
“只怕不会长久。”冬月叹了口气，用余光瞥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碇源堂，沉声道，“能够掌握伽马射线暴，并将其武器化，意味着对方掌握的科技水平远远在我们之上。恐怕……”
“仅靠一个绝对防御的AT力场，远不足以抹平这份差距。”
第三百四十二章：起源科技，震撼人心
“咚————！！”
不需要下令，大雄只是在心中想了一下，驾驶舱便自行打开。大雄张开双臂，放松身体，游刃有余地让高空对流将他“卷”了出去。
周遭景象迅速变化，雨点打在脸上，疾风吹拂着他的鬓发，从机甲内出来后，视野也随之变得无比开阔。他对竹蜻蜓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慌不忙，就在上升到极致，即将要被重力捕获开始下落的那一刻，将其轻轻戴在了后背上。
终于，大雄这边亮出了EVA永远都无法匹敌的致胜之处——即便人机分离，作战力依旧不会减少。之所以坐在机甲里头，很大程度是图一个安全，山大克罗斯的机体，天然就是一道屏障，可以帮他抵挡战场上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但，即便是脱离机体，大雄还是可以用脑波让它做出反应，其本体还可以用道具进行支援，两不耽误。
“……？！”
初号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其头部微微仰起，看向大雄所在的方位，变得比刚才还要焦躁不安。但，山大克罗斯放出的高能电磁辐射粒子始终没有停过，为了让重要的驾驶栓体不被贯穿，他必须保证AT力场一直开启，压根腾不出手去处理。
“胜负已分……”大雄从口袋中摸到了剑柄，缓缓抽出那把锋芒闪烁、杀气横溢，看上去就无比危险的漆黑长剑，将其丢了出去。
“【放大灯】——！！”
光束轻轻掠过剑身表面，下一瞬间，一把将近八十米高的巨剑凭空成型，“轰”的一声，砸在大地之上。每一个细节都被等比例放大，在它面前，地面就像豆腐做的一样，轻轻松松就扎了进去。即便如此，留在外面的部分也和周围的高楼大厦差不多高。
上次针对妖界首领百目王的“四日斩首行动”，固然是白白搭进去了不少时间、精力，大雄自己也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受了不少罪。要说唯一像点样子的战利品，貌似也就只有这把从八岐大蛇体内得来的草薙剑了。不多用几次的话，大雄总会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山大克罗斯迅速握住剑柄，轻轻一提，便将八十来米的草薙剑从地上拔了出来。由于它此刻是沿用着大雄的思想，没有半点延迟。拔出草薙剑后，凌空回转一周，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带着黑焰的圆弧，一招经典无比的拜年剑法，劈在了初号机展开的AT力场上。
“咚————！！！”
剑与盾的相撞，打出了天崩地裂的可怕效果。
附在剑身上的漆黑毒火四散开去，火舌一舔，便将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大楼烧灼成了气态。
不管如何，这一剑姑且是挡了下来，但初号机的机体也受到了巨大的反作用力，被震得踉跄后退，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撞断了立交大桥的一部分，造成连环坍塌，巨大的碎石如雨点一般坠下，砸在地面上，车辆的鸣笛声不绝于耳。山大克罗斯单手持剑，将拖入地中的草薙剑缓缓抬起，眼部装甲中，下一次高能电磁辐射粒子流正蓄势待发，于晦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
“咚！”
“咚！”
“咚！”
……
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以震动的形式传达到地下，落在众人心头，宛若沉重的审判。
众人鸦雀无声的时候，即便是如此冷酷的声音，也成了一剂强心针。
“零号机。”碇源堂依旧用双手托着下巴，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面无表情地说道，“准备好了吗？”
于是，所有人的耳麦频道中，都听到了这个清脆、婉转，却又丝毫不见犹豫的声音。
“是，随时可以出击。”
“等一下！”葛城美里一脸不可置信，抬头，看向那个安坐在背光处，好像泯灭了所有情感的男人，“你是认真的吗，都伤成那样了，连握住操作杆都很困难吧？之前的实验数据足以说明，那孩子跟EVA的磨合，还远远不到可以上战场的程度，对方驾驶员比我们老练太多了。派她上去没有任何意义的，不如就让地面部队……”
“让她当诱饵，总归好过什么作用都没有。”碇源堂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有时候，葛城美里真的怀疑，这身看似是人类的躯体背后，是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是，没有问题。”清冷的少女声线和他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即便知道自己的任务性质，不要说“不满”、“动摇”了，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感都没产生，“我会负责吸引敌方机体的注意，为初号机争取脱离时间。”
在一片难耐的死寂中，碇源堂缓缓起身，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以冰冷的目光环视所有人。
“可能已经有人知道，正在驾驶初号机的人，是我的儿子。但，我希望向诸位澄清，接下来我要做的事，绝对没有任何私心。不管坐在初号机上的人是谁，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面对使徒，面对未知的敌人，常规武器已经被证明不具备杀伤力。只有与之同源的EVA机体，才是拯救人类的最后希望。”
“初号机正是承载着这样的希望才诞生的，在之后的计划中，他承担着难以想象的重要任务！耗费了如此巨量的时间、金钱、精力，几乎倾尽所有国家的社会资源，才诞生出仅有几台可以投入战斗的机体，如果在这里被毁掉，将会是对人类全体的一次沉重打击。”
“我当然知道，零号机同样也很重要，但，相较于初号机，它只是我们最初开发成功的试作品。如今强敌来临，仅靠地面武装火力，很难帮助初号机脱离困境，必须有一个和敌方体积相当的靶子。”
“任务的重要性，我不再重述了。接下来的十分钟，将是决定人类未来命运的十分钟！一切责任落实到人，所有行动听从指令，不允许私自行动！”
“营救初号机特别行动，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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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坐上零号机，少女觉得有些陌生，但好在，这一次的神经链接还算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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