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146章

　　“哦……我明白了，连笨蛋真嗣也向着优等生说话。辛辛苦苦在后面输出了大半天，我哪里分得出哪颗子弹会跳到什么地方去啊。再说了，不都是坐着模拟机嘛，这点跳弹的威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吧！”她一把揪住真嗣的衣领，逼问道，“这把到底是谁打的有问题，你给我说清楚！”

　　有趣的是，向来我行我素，懒得同任何人争辩任何事的绫波丽，也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开口，却也隐约有了不容许再拖欠的态度，要让他在这里把话说个明白。

　　“呃……明日香，绫波，你们两别这样嘛……”真嗣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也许是大脑短路了，他突然想起一个曾经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的奇怪伦理问题。

　　妈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了，你救哪个？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潜意识里把明日香匹配成老婆也就算了，至少还有个说法。但绫波和自己明明是同龄人，这一个半月的相处下来，自己怎么会把她看成妈妈呢？

　　……

　　“……”以“监视人”身份走在后边的美里竖起耳朵，默默听着他们交流，流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美里沉吟片刻，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幕，“他们之间的气氛，变了不少啊。”

　　客观上来说，气氛会改变是理所当然的。

　　这三个人相当于是连着打了一个半月的组排，一直打一直输，为了击败山大克罗斯，他们不知道复盘了多少次，穷尽了多少脑筋。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在对手身上留下几道不算太深的创口。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有着强烈进攻欲望的明日香，和向来习惯自我封闭的真嗣、绫波丽两人，直接产生了大量不得不进行的交流。

　　渐渐的，他们更像一个团队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明日香或许不会和他们分享自己的策略——她总是觉得自己足够优秀，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就达到目的。真嗣习惯了被人指责，多半会用沉默或者敷衍蒙混过去，而不是指出明日香的错误。至于绫波……她可能根本不屑于加入到这种对话中来吧。”

　　大雄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地笑道，“说实话，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管以什么方式，她总算是融入进这个小团队，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战争总会结束的，或早或晚而已，人不可能当一辈子兵器，到了那一天，他们也将不再是EVA的驾驶员。”

　　大雄看着他们的背影，明明就大了不到五岁，但不知怎么，看他们的眼神却充满慈爱，宛若一个在为子女们考虑未来的老父亲，“到那一天，我也希望他们能像一个‘人’那样，好好地生活下去。”

　　————

　　“葛城指挥长。”冬月见她对所有问题都保持沉默，加大音量，又喊了她一次，“葛城指挥长，现在是例行问话时间。”

　　“美里？”律子对好友的状态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美里一直是个将公事和私事区分得很清楚的人。不管对NERV高层有多看不上眼，她都能精确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正是这份超乎常人的执行力，才会让她担任EVA作战时的战术指挥员。

　　而现在，她却明显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从你走进那扇粉红色的木门开始，所有安放在你身上的传感器，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作用。现在，我们唯一的情报来源，就是你的口述。”碇源堂以他的经典姿势双手交叉，托住下颚，以冰冷的声音问道，“请向我们描述一下，门后的世界。”

　　“……”

　　美里竟一时语塞。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的那个捕鱼人，回到村子后，要向同伴们描述桃花源的壮美、神奇，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对生活在地上的人而言，这仅仅只是一周功夫，但是在天上，却已经是接近2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内，她所接连见到的一切，似乎已经将美里这辈子的惊讶都挥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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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磕磕绊绊，将这些不可思议的景象转化成语言后，这间密室内迎来了又一次沉默。

　　“天上之国……吗？”碇源堂微微扬起头颅，尽管他们身处室内，厚实的天花板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天，“那座城市，在我们正上空？”

　　“据大雄所说是这样，但，整座城市都被一种力场隔绝开了，像一个倒扣的金鱼缸。”美里比了个将碗扣在桌上的手势，解释道，“这层力场可以调节透明度，使阳光直接穿过它，常规手段观测不到它的存在。”

　　她好像直接看出了碇源堂的小算盘，一口回绝道，“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水平，想要正面攻坚第四新东京市，无疑是很不现实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拒绝职场pua，从我做起

　　“呼———”

　　冬月熟练地吐出一口烟，紧锁着的眉头略微舒展开，自嘲道，“这玩意儿戒了少说也有十年，现在因为你重新吸上，我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吧。”

　　“之后呢，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在听到这些后，你还在打他的主意。那可是时间啊，能操纵时间，证明他所处的文明水平，至少要领先我们两百年。并且，那个世界的人类，多半已经把弦论彻底研究明白了。”老爷子两手一摊，颇有那种万般策尽后，只剩下摆烂的意思，“这些科技方向，在我们的世界里，仅仅还只有一个理论的雏形。”

　　“碇，你不是专业搞科研的，理解不了这种差距意味着什么，所以脑袋里总会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我这么说吧，就在此时此刻，我和你的谈话，在他那儿很可能都是透明的。你和SEELE高层的每一次密谋，在他眼中，可能都是透明的。科技发展到那种程度，和神话也快没什么区别了。”

　　“你是在同‘神明’打牌哦，碇。”

　　“……”碇源堂的神情依旧紧绷着，嘴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这是他高度保守秘密的外在表现。

　　“到了这一步，我反而有点好奇，你手上还有什么牌可以出呢？”

　　————

　　碇源堂早已习惯了和自己亲生儿子相处时的沉默。

　　他对人性的把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是他处事至今还没被干掉的法宝之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最终却在世界级别的特务机关中一步步往上爬，光靠软饭硬吃肯定是不够的。正因了解人心、洞悉人心，看透了这些位于世界权力顶峰的老不死到底渴望什么，他才能在一次次权利角逐中最终胜出。

　　从本性上来说，人，是害怕冷场的动物。

　　数万年前的认知进化，让人类成为了社会性的动物，依靠彼此的帮助凝结成一个团体，逐渐在大自然中，淘汰掉了一个又一个对手，站上食物链的顶峰。但，反过来看，这也让每一个个体都很害怕被族群抛下。当气氛保持冷场和沉默时，每个人都会本能地感到煎熬，想要说点什么来改变这种现状，而碇源堂则是反向利用这一点，先行制造出沉默的气氛，压迫真嗣的心理防线。

　　这小子敏感而又脆弱，只要稍微压一下，不需要多久，他自己就先顶不住了——这是他一贯以来的经验。

　　但，碇源堂却明显地感觉到，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真嗣也沉默着不说话，但眼神和注意力却明显不在他身上，而是游离于这间压迫感十足的办公室之外。这种情况，在方才和美里的对话中也有出现，这让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

　　不可控的危险。

　　“我听葛城指挥长说，你在那边很长时间了，却没能取得一点点进展，却把时间用在谈天说地、享受美食上。”他压低了声音，决定先从比较好开口的地方讲起，“你知不知道，在那边浪费的每一秒时间，到了这里，都要成千上百倍地补回来？”

　　“……”真嗣半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听他的斥责，又似乎没有，像极了那种已经被老师家长骂疲了的学生。再怎么猛烈的批评，也当是山风吹过，没有反应了。

　　“你要知道，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完全是因为你的母亲。我不得不考虑她的感受，才会容忍一个残次品，加入到我的计划中，并承担着如此重要的作用。我将你视作她生命延续的一部分，可你却像一块腐朽的木头，让我对你感到无比失望。”

　　“E系列计划对整个世界的重要性，我想我也不必再重复了。对你而言，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绝好机会。你要做的是不顾一切的投入，对命令的百分之百服从，将自己的身与心、肉与灵，都投入进这个伟大的计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如果无法兑现价值，对于这个残酷的世界，便毫无意义。”

　　他很少和谁说这么长一段话，因为碇源堂深知语言的威力，语言应当只是意思的标点符号。

　　言多则必失，只有少说话，你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才会变得高大莫测。当你真正开口，才会有那种一锤定音的效果。

　　只是现在，这个百试百灵的法宝，也遭到了考验。

　　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少年，依旧是半低着头，一声不吭，好像无数重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听了这么久，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真嗣的语气依旧是飘忽的，碇源堂从中感受到了最要命的东西——那就是，没有一丁点对抗性。这证明对自己说的一大堆话根本毫无反应，连一个音节、一个字符，都没有进入他的脑海里，“我不打算向你，或者向你们证明任何事情。”

　　“是吗？呵，我对你的看法，果然从最开始就一点没错。”碇源堂冷笑一声，搬出了他的经典话术，“你不愿意干的话，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吧。我还有其他备用的机体，和其他备用的适格者候选人，并不是非你不可。”

　　“……”

　　真嗣却突然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与他第一次听到这番话术时的反应完全不同。

　　“如果我考虑好的话，我会离开的。”

　　“……什么？”碇源堂皱了皱眉头。

　　“现在想想，我最开始会走上EVA的驾驶栓，是因为父亲你把受伤的绫波丽推出来了吧？‘你不上的话，就让这个受了重伤的孩子代替你’——这就是你的潜台词。”真嗣笑着摇摇头，似乎对此已经释然，可以笑着谈论。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碇源堂冷声道，“我没空陪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嘛，不管你是怎么考虑的，总之，这就是我留在NERV的契机，我是受到你的影响，才会做出选择。”

　　“而现在，我的每一个选择，都由我自己来决定。留在这里，是因为在训练途中，我是真心感觉到，能成为EVA的驾驶员，能和信任的伙伴并肩作战，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因此，我选择留下，我希望能在大雄这里，尽可能多学到一点东西，多帮助一些人，这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判断。”

　　他忽然抬头，盯着这双自己从来都不敢直视的深沉眼眸。

　　真嗣发现，架在父亲鼻梁上的眼镜，似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厚。

　　“如果有一天，我判断这里不再适合我待着，我会向你辞行的，父亲。”

　　————

　　碇源堂的瞳孔微微缩放，他一直担心的，最糟糕的情况，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滴——！！”

　　“滴——！！”

　　“滴——！！”

　　或许应当感谢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至少，终止了这场无谓的谈话，也给了这对父子最后一点斡旋时间。身为基地总司令，碇源堂没有浪费一秒钟时间，立即起身前往指挥中心，真嗣则是跟在他身后。两人虽然心不齐，动作和步伐却隐约透着基因里的相似，若是让不明真相的外人来看，恐怕会感叹一句“上阵父子兵”吧。

　　使徒入侵的消息，再一次激活了这座基地，所有人都以极快的速度行动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位使徒好像也很懂时机，故意挑了一段训练期结束，三名适格者返回NERV基地进行例行报告的时间。不仅如此，曾经对使徒有过出色战绩的大雄，此刻也在基地中，战力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充足。

　　“这家伙……长得还真有艺术感啊。”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大雄不自觉地这么说。

　　所谓使徒，似乎和人类认知中的天灾猛兽相差甚远，它们更像是神灵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有着同人类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

　　上次那个像薄薄的一张纸，而这次出现的使徒，却是一个巨大的冰蓝色八面体。它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城市上空，完美地倒映出现实世界的一切细节，徐徐推进，没有半点噪音。其表面的深蓝色过于显眼，以至于看不见其中核心，也无从知晓它内部的具体结构。

　　雷天使。

　　响亮而又威猛的代号，一如它无比巨大的体型，足以将人类引以为豪的高楼大厦，覆盖在它的阴影之下。

　　和之前那个使徒交战后，大雄从山大克罗斯的机体表面，提取了一部分使徒的残留组织，交给尤克特拉希尔进行分析，其结果大大出乎其所料。从基因角度来看，所谓的“使徒”，其体内基因成分和人类的相似度，在98%左右。他特意写信问过出木衫，得到的回复是，人类和猩猩的基因相似度，差不多也就这个水平。

　　近。

　　太近了。

　　这似乎暗示了某种很可怕的东西，又或许，这个世界的人类，与使徒本就是同根同源。

　　“和这玩意儿吗？”

　　看着这个没有头颅、没有躯干、没有四肢，仿佛从几何画本里跑出来的巨大八面体，大雄只觉得无比困惑。

　　但不管怎样，摆在面前的敌人，总是无法忽略的。

　　罕见的是，向来果断抉择的领袖，今日却沉默以对。

　　“难以抉择吗，碇？”冬月脸上挂着好像置身事外一般的微笑，“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马戏团的人为了培育一只听话的大象，会在它还是小象的时候，将它牢牢拴在一根木桩上。小象用尽全力挣扎，却还是挣脱不了这根挂在脖子上的铁链，久而久之，它习惯了，这根铁链变成它生活中的一部分。即便它长大了，随便一下就能挣脱，它也不会再挣扎。”

　　“但现在，你的小象，似乎已经快要挣开锁链了呢。”

　　“只需要一次实战，一次验证自己的机会，它就能认知到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然后嘛……呵呵……”

　　“又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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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该使徒的详细数据分析还没有出来，NERV基地必须有足够的兵力驻守。”碇源堂推了推眼镜，有条不紊地说道，“二号机、零号机，在基地待命，初号机驾驶员准备迎战！”

　　这是他的命令第一次遭到怀疑，大家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人群中响起。

　　如果只有初号机和零号机，那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但他分明已经将二号机调回了NERV总部，这种情况下，至少也应该派出两台EVA，以求在正面战场能够占到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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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我会开的。”

　　真嗣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语气十分平静，并没有表现出碇源堂所期待的慌张。

　　在天上的将近一个半月，他们三个人相当于是一刻不停地在打组排，平均每天要花八到十个小时在攻略山大克罗斯上，上下模拟机的次数少说也有个几千多次。事到如今，再得知要驾驶EVA出战，对真嗣而言就跟听到打铃要准备上课一样，已经不会再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真嗣——”下方的大雄冲他挥挥手，高声喊出他的名字，语气十分轻松。好像他根本不是即将要上战场，而是要去参加一场万众瞩目的演唱会，“打不过的话，逃跑也没关系的——！”

　　听他这么说，阴柔的少年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又让他亲生老爹脑子里警铃大作，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管什么类型的pua，压力都是起手式，一定要让你感觉到足够的压力，从而产生自我怀疑的消极情绪。情绪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很主观的，可能一辈子都被一句话、一个眼神牢牢拴住，也可能一拐弯，自己就从精神内耗中走出来了。为了保证适格者时刻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有意营造了相对孤立的氛围，就是要让他们一直保持敏感脆弱的心理状态，方便他用话术控制。

　　而现在，野比大雄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一切。

　　此时此刻，他衷心希望这次来袭的使徒，能将真嗣狠狠拷打一番，最好能将他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完全击碎。对他来说，只有一个心境破碎的适格者，才是可以被握在手中的尖刀。

　　————

　　“初号机发射准备完成，请指示。”

　　碇源堂推了一下眼镜，沉声道，“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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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机体上升的过程中，不知为何，美里总觉得心有不安，她向来很相信自己的预感，此时此刻，这股预感愈发强烈，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心悸。直到大屏幕上的读数忽然起了变化，始终紧盯着它的美里顿时一惊，抢先一步喊了出来，“真嗣，小心！使徒内部出现高能量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她分明看见，碇源堂嘴角划过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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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并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响声，只见八面体的其中一面忽然闪烁了一下，紧跟其后的，便是一道绛紫色的聚合光束。雷天使对战场的分析同样不容小觑，这一发聚能射线，完全是掐着初号机刚刚从地下弹射上来的时间差放出的，误差甚至仅有零点几秒。就在他露出地面的刹那，精准击穿除号机的腹部……

　　原本，应该是如此。

　　就在光与实体即将触碰的刹那，初号机八十米高的机体凭空消失，与其完美地错开了。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