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24章

作者:笨二点的小傻

  “你又要回去了吗?”一个幽幽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还没把帽子还给你呢。”

  ————

  圆月和飘雪之下,这场相隔19年的重逢,让大雄感慨万千。

  “贝丝小姐……”

  见他一脸局促不安的样子,贝丝反倒是莞尔一笑,“好啦,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么拘谨干嘛。”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打在她的侧脸上,仿佛映了一层柔光化的滤镜。

  在美颜技术尚未大行其道的1899年,纵然再怎么天资卓越,也无法抵御岁月侵蚀。贝丝的身段保持得非常优雅,如果从侧面看去,依旧还是大雄记忆中的样子,但她的面容已经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光泽。

  身为一城之长,贝丝有太多太多事务需要处理,积压下来的压力,让她的眼窝变得更深了。她将波浪似的金发扎成一根长辫,束在脑后,形成了一个在当时很罕见的发型。印象中,似乎只有风风火火的女牛仔,才会弄这样一根长马尾。

  她站在飘舞的雪花中,翠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少女独有的柔情。

  “老实说,我没指望能再见到你。”

  贝丝幽幽说道,“好多个夜晚,我看着你留下的帽子,总觉得像做梦一样……你明白吗,大雄?我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除了这顶帽子,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动西,能证明你确实来过了。”

  “爸爸和我说,你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我姑且也这么认为了……神的使者,此生能见到一次,便是天大的恩典,哪里还能奢求更多呢?”

  ……

  大雄见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袄,也不多说什么,直直地就递了过去。而这个举动,则让贝丝在诧异的同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我就知道,你这人还是这样……唉……”

  “併总之,你们在圣丹尼斯闹出了很大动静。匪帮在城市里闹事,虽然听着新鲜,倒也不算是很大的新闻。但我听说,参与的警察竟然一个都没死,后续追击你们的平克顿侦探,伤亡率也少的不正常。目击者都说,匪帮里有一个戴眼镜的东亚少年,枪法神准,却不主动杀人。那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又回来了?”

  “我出了一点钱,请来了国内几乎是最好的追踪大师,一路追踪你们的线索。从圣丹尼斯旁的沼泽,一路追到草莓镇,就在今天早上,推开窗户时,一封信忽然飞到我脸上。”

  她从袖口中抽出这封信,抖了抖信纸,竟然要在漫天大雪中朗诵一番。

  “亲爱的贝丝小姐,也许您已经不记得我了。在十九年前,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别别别,别再读了!”大雄尴尬得恨不得用脚指头挖个洞出来,连连摆手,“这不是我自己写的,是我用【规范写信笔】……咳……你就当我找了代笔吧。我寻思咱们也很久没见了,总得弄得稍微正式点吧,我也不知道贝丝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猜也是,大雄看着就不像是这种咬文嚼字的人呢。”贝丝半掩着嘴,又将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里,“这个……我就当做礼物收下啦,等我以后老的老眼昏花、不能动弹,再拿出来看看,就会想起今晚。”

  她紧了紧大雄披在她身上的棉袄,做了一次深呼吸。本该刺骨的阵阵寒风,在她这儿,似乎都变成了难以忘怀的甜。

  “神枪手鞳雄是存在的,他的传说,还会在摩洛哥一直、一直流传下去。哪怕到五十年,一百年之后,也会有人记得,一个传奇的少年枪手,拯救了这座城市。”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努力到今天的。”

  ……

  “贝丝小姐……”

  素来擅长夜谈的大雄,第一次遇上了无言的时候。

  他注定是这个时代的过客,不可能回应贝丝如此厚重的情感——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他并没有说自己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杳无音讯,贝丝也没有问,像是在跳一场排演多时的贴面舞,一进一退,自有默契。

  但……

  “能带我去看看摩洛哥吗?”

  在漫天大雪中,大雄忽然抬起头,笑道,“听亚瑟说,你把那里变成一座很棒的城市了。”

  “当然可以!”贝丝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语气中有了明显的雀跃,仿佛自己半生的努力,终于在此刻兑现出了她想要的奖品,“可……现在嘛?那边离得可不近……”

  “没错。”

  大雄以不容质疑的态度将这事定了下来,变魔术一般,从口袋中掏出【任意门】,一边说道,“在这场西部之梦彻底结束前,我想再看看,十九年前梦开始的地方……”

  “就现在。”

第五十三章:枪手的时代,已走到尽头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帮派里的成员而言,也算是喜忧参半,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

  一些早就想着散伙,但一直都找不到合适机会的,这下可算是逮着了。他们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新生活,摩洛哥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去了之后要干点儿什么……以凯伦之类的年轻女性居多。显然,就算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加入了范德林德帮,她们也不打算把大好青春全都挥霍到一个看不见前路的匪帮里,一辈子都顶着通缉过日子。

  亚瑟和何西阿则是另一类,虽然赞同解散帮派,但因为本身和这个帮派感情较深,到了这种时候,反而难以割舍。

  尤其是亚瑟,他几乎就是在帮派中长大的,对他来说,这就和一个家散了没什么区别。因而话格外少,也没有显得多么欢欣雀跃,只是觉得惋惜。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也不是谁的错,正因如此,风光一时的范德林德帮落到如此下场,才更让人觉得惋惜。

  惋惜,而又无奈。

  至于另一派……则是以达奇为首,仍然在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世界观。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就连曾经最亲密的老搭档,何西阿,亲自去喊,达奇也以沉默作答。

  此时的达奇,就像一个孤独的信士,在科学逐渐发达的年代,他信仰的东西逐渐变成了笑话,曾经并肩前行的同伴,也一个个脱离了信仰。其实他心里和明镜一样,但,为了不让之前所有的苦难都无意义,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

  时间总是公平的,是拥抱文明,还是步入荒野,一分一秒都在流逝。而贝丝给出的期限,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临了。

  ————

  “达奇还是没出来吗……”亚瑟瞥了一眼里屋,大门仍然紧紧锁闭着,纵然先前有千般不满,到了分别之时,脑子里还是想起对方的好来,“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该想通了吧。”

  “让他去吧,亚瑟,别去管。”

  何西阿和达奇相处的时间最长,自然也明白,“正是这种时候,彼此不要见面,就算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了。”

  木屋大厅中,乌央乌央一大票人,已然收拾好了行礼,准备跟着贝丝,前往草莓站的马车驿站。

  他们要先骑马下山,坐马车到最近一个火车站点,再通过火车,抵达他们的新家。显然,在触手可及的新生活面前,达奇画的那些饼,也失去了意义。帮派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果断选择了切割这段不堪回首的人生,走向一个安定、可控的社会环境。

  对达奇而言,这无疑是个杀伤力巨大的事实,等于将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完完全全给否定了。

  哈维尔选择留下,这个墨西哥战士本就是因为搞革命,才成了当地的通缉犯,不得已加入范德林德帮。达奇用大而空的梦想,引燃了这位年轻革命者的怒火,即便是漫天风雪,依旧没能将其吹灭。

  至于比尔……或许就是简简单单的从一而终吧。

  “不管如何,看到有你们陪他,我多少还是安心的。”何西阿嘱咐道,“现在,康沃尔的事情一笔勾销了。记得提醒他,别再去搞那些控制不了的计划,他也不是超人。这次特赦,已经把我们所有运气都花光了。”

  “我觉得达奇未必会听,不过……”哈维尔苦笑了一下,“再见,何西阿。”

  “再见,好小伙子!”何西阿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比尔张开双臂,“哦……别在那儿扭扭捏捏了,比尔,来吧。”

  “老东西……”比尔张开粗壮的胳膊,和他拥抱了一下,“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们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那种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没有谁背叛谁,比尔,希望你的脑筋可以理解这点。”何西阿叹了口气,“祝你好运吧,祝你们所有人……都好运……”

  在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年代,茫茫西部,这一别,极大概率就是永别了。

  “何西阿!”屋外的声音在催促。

  “再见,达奇。”何西阿摘下帽子,对着紧闭的木门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出门的一瞬间,天地好像都宽阔了,云彩在空中盘旋着,像是在跳舞。

  “没事吧?”大雄见他神色有异,主动问道。

  “我没事,孩子,只是……”何西阿骑上马背,欲言又止,“我大概是和比尔一样,从未想过会这样结束。”

  “伤感的话,不如留到摩洛哥去说吧。”亚瑟紧了紧马背上的缰绳,感叹道,“人就是这样,喜欢在安全舒适的地方抱怨不自由,在无所拘束的荒野里抱怨不安全。”

  “和你的牛仔生活说再见吧,老头子,我们要去大城市了。”

  ————

  “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从灌木丛中传来,一匹亮黑色的狐步马从中穿出,一道瘦削身影坐在马背上,用手揽住马脖子,状态跟喝酒喝蒙了差不太多。那张标志性的片刀脸一出现,原本还算欢快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众人心中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迈卡·贝尔。

  还是一样的邋遢、一样的糟糕,但,这肆无忌惮的笑声,总让众人联想起一些不祥的预兆。

  “一点都不出人意料,你们这群背叛者。”他从马背上缓缓停止腰板,以俯视的姿态,看了打包完行李的众人,最终将阴冷如蝎的眼神汇聚在亚瑟身上,冷笑道,“场面弄得很热闹嘛,山下还有那么多军队,绕上山来,可花了我一番力气呢。”

  “迈卡。”亚瑟半眯起眼,右手勒紧缰绳,左手已然摸到了自己的枪套上,“你要是能晚回来几分钟,对彼此都是件好事。”

  “真遗憾哪,黑肺佬,我回来的正是时候。”迈卡随即转过头,用鄙夷至极的眼神,一一扫过所有人,冷声道,“我都听说了……你们打算抛下达奇,去过那些‘文明人’的生活?”

  “应该说,是达奇抛下了我们。”亚瑟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就是这么简单。”

  “哦,黑肺佬,有新的靠山在,你说话就硬气起来了……哈哈……”迈卡无不讥讽地说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看看你那副病涝的样子,不管在哪里,你都没多久可活了。”

  “嘿,没必要这么说。”蓝尼试图劝道,“迈卡……”

  ……

  电光火石间,迈卡忽然暴起,从腰间的枪套中摸出一把左轮。人品不好归人品不好,他到底也算是帮派中数一数二的快枪手,早已将拔枪这一动作练到出神入化。所有人当中,只有大雄和亚瑟两人,真正看清了那把枪。

  冬日羸弱的阳光下,这把左轮呈现出微妙的绯红色,泛着一股独特的冷光,

  “轰————!!”

  似有奔雷之声从枪管之中迸出,蓝尼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人带马,被轰成了碎末。

第五十四章:传奇老鼠的逆袭

  “蓝尼……”

  ……

  “你们以为会这样结束吗?换个地方,换身衣服,就能开始下一段人生?!”迈卡不顾人群的惊慌,将枪口对准了所有人,冷笑道,“世界就是一个大丛林,从来就没有什么救赎,只有善于求生的人,才能够活下去!”

  “至于我,恰巧是一个求生者,先生们,一个求生者!”

  反手一枪,将前来支援的军人们炸了个粉碎。也看不见枪管中究竟射出了何种弹丸,只听得一声巨响,地面上彷佛像是挨了一发陨石撞击,当即多出一个深坑来。

  被波及到的倒霉蛋们当即同蓝尼一样,直接化成了粉末,干净得连一滴血都没见。混乱的惨叫声中,唯有他在笑着,笑声中透着一股莫名癫狂,好像要将他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全部在笑声中迸发出来。

  当一个人,突然拿到了足以主宰他人生死的权力时,确实是会上瘾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迈卡。

  在此时的他眼中,再也没有敌我之分,只是平等地宣泄着自己的恶意,举起这把绯色左轮,对着人群一通乱扫。看着一个个活着的个体在他面前炸成粉末,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砰————!!”

  “砰————!!”

  “砰————!!”

  接连不断的巨响,让一切针对他的攻击都成了泡影。

  “找掩护——!”

  尽管重病缠身,亚瑟还是展现出了超强的反应能力。在迈卡抬手的一瞬间,他便从马背上一记飞扑,扑倒了距离他最近的何西阿。老头子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双双坠马的瞬间,骨头就断了几根。

  不过,比起直接变成粉末的其他人,这个下场倒还算好了……亚瑟深知迈卡对自己恨之入骨,赶紧趁着他发疯的时候扛起何西阿,将木屋作为掩体,藏在一块石头后面。

  “见鬼!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他烂在草莓镇的监狱里!”亚瑟淬了一口,将呻吟不已的同伴放下,“何西阿?你没事吧?”

  “呵……咳咳……”何西阿惨笑两声,“亚瑟,你相信吗?也许世上真的有命运,也许……我跟蓝尼,本来都是要死在圣丹尼斯的。那个少年的出现,只是将一切都推迟了。”

  “别胡思乱想,你顶多就是断了几根肋骨。”亚瑟用刀割下了自己的袖子,拉成几条碎布,帮何西阿进行紧急包扎,“还没结束呢!”

  ————

  这双淬毒的眼睛,盯上了人群之中,慌乱的贝丝小姐。

  “原来如此,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向你们许诺了什么?安稳的生活?丰厚的薪资?看看你们自己是什么德行吧,小偷、骗子、匪徒、胡言乱语的醉鬼。这样一伙烂到不能再烂的人渣,去到另一座城市,难道就会有所改变吗?”

  他将枪管远远对准了贝丝,冷声道,“让我展示给你们看,‘文明人’之所以高高在上,依仗的一切,究竟,有多么可……”

  “砰!”

  枪火炸开。

  一颗米涅弹头旋转着,从正面打入了迈卡的脑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脑袋整个后仰,咔嚓一下,发出了如同一捆芹菜被直接扭断的声音。

  大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左轮手枪握在手里,竟然有着这样沉甸甸的重量。其实他和蝙蝠侠类似,有着不杀人的准则,不仅仅是下不去手,更是因为他从心底里认定,自己是没有资格夺走任何人的生命的。在留有余力的情况下,他更希望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对手,比如通过改变环境、打掉对手手中的枪等一系列高难度操作来达成目的。虽然对他来说,也没有太高难度就是了。

  但……

  迈卡的出现,给大雄上了印象极深的一课。

  混乱、无序的西部世界,会孕育出形形色色的人,而有些人,压根就不可能指望他们会改变。

  恶棍有恶棍的思考方式,也许,在这片尚未被律法统一的土地上,迈卡·贝尔这样的存在,才是大多数。

  ……

  “哈……”

  “哈哈哈哈哈哈!”

  脑门中了一枪,迈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就知道,小子……你是个隐藏不露的神枪手。圣丹尼斯也是你搞的鬼吧?如果不是你,那个老不死的早就该把命丢在那里了。”

  “叮当——”

  被压扁的子弹头从他的额头上掉落,发出一声脆响。而他中弹的位置,竟然也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子弹上粘连了几缕血丝。这可不是什么魔术秀,在近距离看到一个大活人被爆头还能不死,甭管对什么时代的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大部分士兵越发坚定了迈卡是魔鬼化身的事实,惊叫不已,当即做鸟兽散,逃窜的无影无踪。

  逐渐空旷的雪地上,唯有大雄一人举着枪,将贝丝挡在身后,同他对峙,“这把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