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33章

　　“……”

　　大雄陷入了沉默，虽说不是没有料到这个结局，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的心情同样很复杂。

　　自由、荣誉、仇恨，在这个悲壮的时代末尾，似乎一切都可以浓缩在这两个字里。

　　“你以为你能拯救任何人吗？”达奇半眯起眼，上身微微前倾，右手搭在枪套中的左轮上，“这里仍然是西部，所谓救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是抢还是被抢，是杀还是被杀，是掠夺还是被掠夺，这才是这片土地上始终不变的主旋律。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只因为他们是王子和公主！”

　　“今天，你和我能解决的问题，就只有这一个——是生，还是死！”

　　轰鸣的雷电，奔涌的骤雨，达奇的梦境再次翻腾起来，人生所见的一切景象飞快地变换着，唯有他自己屹立其中，保持着西部牛仔即将决斗的姿势。

　　“拔枪，孩子！”

　　他厉声催促道，“想在这片土地上和人讲道理，只有这一种办法！！”

　　————

　　“砰！”

　　神枪手与神枪手的对决，总是令人惋惜。无论胜负，世间都将会少一位震慑人心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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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惯例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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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

　　一声脆响。

　　达奇的左轮手枪被击落在泥地中，他的右手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瞳孔微微放大，愣了几秒。而对面的大雄，则已经将枪平举起来，枪口处正飘出一缕火药击发后的硝烟。

　　雨仍然在下，淹没了一切不起眼的声音。

　　“哈……”

　　“哈哈哈哈哈！不到一秒的拔枪射击！”达奇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朗声笑道，“神枪手鞳雄，我一直以为你是编出来吓唬人的。如果是你的话，这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不过，作为西部的枪手，你还是漏了最重要的一课……”

　　他瞬间拔出腰间的第二把左轮，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雷光落下，达奇的笑容肆意而又疯狂，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即将要颠覆世界的狂徒。

　　“千，万，别失手~~~！”

　　————

　　“砰！”

　　枪声响起，梦境破碎。

　　大雄只觉得周遭景象飞速倒退，不出片刻，便被强制“弹出”了达奇的梦境。

　　睁眼时，却见这头巨龙忽地睁开眼，眼神中似有千般眷恋、万般不舍，这座小山一般的肉体却化作绯色光点，消散于冰冷幽暗的水底。

第七十三章：时空锚定者

　　从湖水中爬出来的瞬间，大雄不禁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羸弱的日光，刺骨的寒风，让他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尽管有适应光线的加持，他还是忍不住哆嗦。这一连串目不暇接的战斗，最后以敌人在梦中的自我了断告终，不管怎么看，都和想象中所差甚远。即便赢下来了，大雄也是倍感疲惫，好像根本没赢一样。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索性张开双臂，平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任由风雪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空虚感。

　　没错，这场冒险的最后，所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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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车在他身边停稳，从没看到达奇的那一刻，亚瑟就猜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他的眼眸微微垂下，流露出一丝惋惜，毕竟是朝夕相处几十年的人，再怎么样，感情还是在那儿的。但，没过多久，他就从情绪中走了出来，缓步踱到大雄，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般，卸下所有力气，坐了下来。

　　伊莎贝拉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碎开的浮冰在水面上沉浮不定，像一幅被打散的拼图。

　　“没事，大雄。无论什么结局，都是他应得的。”亚瑟悠悠说道，“你已经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实在没道理再对你有所苛求了。”

　　“……”大雄没有回应，仰头看着晦暗压抑的云层，神色略显惆怅，“我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亚瑟从他那不逊于四次元口袋的挎包里，摸出一瓶优质白兰地，就着牛肉罐头，一仰脑袋，将这瓶好酒像喝水一样，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半，“我原本以为我们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想想看吧，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一伙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呢？”

　　“何西阿肯定会死在圣丹尼斯，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他一死，就没人能摁住达奇了。还有迈卡那个小人，会在达奇耳边不断说他想听的，帮他实行那一个又一个天杀的plan。虽然我不能撬开他的脑袋一看究竟，但，以我对他快二十年的了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一条路走到黑，终于被大人物们给盯上，一举歼灭、分崩离析。”

　　他满不在意地摇摇头，又是一口，喝干了瓶中酒，像诉说别人的故事那样，讲述着这个噩梦般的未来。

　　“迈卡会活下来，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不择手段的‘生存者’，只要是为了生存，他大概什么都能做出来的。至于达奇……”

　　“他也不会就此罢手的。一定还有更要命的计划，更大的帮派，更多的受害者在等着我们。”

　　“在这里退场，对他，对我，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件好事。”

　　说完这些话，亚瑟只觉得浑身轻松，好像彻底放下了包袱，和达奇告别了。就连这冰冷的雪山、灰暗的天空，都显得这么可爱。抛开诸多杂念，单论风景，这片伊莎贝拉湖也是不可多得的绝景。

　　亚瑟忽然意识到，一段不同于往常任何一天的崭新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了帮派，他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浑身轻松，下意识地摸出烟盒，用手指夹起一根高级香烟。

　　大雄的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手掌摊开，里面静静躺着一片圆形的药丸。

　　尽管对此一无所知，但，敏锐的本能让亚瑟瞬间意识到了这片药丸并不简单。就像一个已经知道自己的彩票中了奖，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奖品，正等待着工作人员宣布，紧张得呼吸都有些乱。

　　“达奇一直说我是什么‘上帝的使者’，实在是不敢当……大部分都是神奇道具的功劳，它们是22世纪科学家开发出来的，至于我，我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好，又稍微有点小聪明的人。是因为科技水平相差的太多了，这些道具在你们看来，才会像奇迹一样。”

　　“但现在，我的手里，确确实实有着一份奇迹。你是在这座雪山上救下我们的，所以，还是在这座雪山上……”

　　“我决定把它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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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亚瑟接过药片，吞了下去。不得不佩服这19世纪的人，竟然没喝水，就把药片给生吞了。

　　数秒钟过后，他只觉得额头上不停出汗，身体在疯狂地发热，像是有人往体内塞了个火炉。

　　“嘶嘶……”

　　脑门上冒出白气，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晰，乏力的四肢再度轻巧，始终郁结于肺部的下坠感，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力量再度充盈身体，哪怕现在让他绕着冰湖跑一圈，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可能是肺结核，或者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从今天开始，再也别为这个担心了。并且，你身体里先前所有的隐疾，也都已经有所治愈。”大雄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幸福表情，下意识地也露出笑容，“那是一片【包治百病的药】。”（不管怎么排，都不会掉出“哆啦A梦逆天道具排行榜”前十的神奇道具，恰如其名，包治百病，曾被大雄用来治愈静香家的狗狗小白）

　　“珍惜第二次机会吧，亚瑟，去摩洛哥，远离过去的一切，试着去做一个好人。”

　　————

　　“……”

　　阿苏尔站在越野车旁，远远观察着大雄所做的一切，出于某种原因，她没有上前打断这大团圆的一刻，而是褪去了所有表情，仿佛要于周遭的风雪融为一体般，静静地注视着。

　　直到亚瑟吞下药片的一瞬间，雪山上依旧安静无比，风吹在伊莎贝拉湖上，卷起几层淡淡的涟漪。

　　“不会错了。”阿苏尔终于确认道，“如此明目张胆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或矫正……”

　　“他是时空锚定者。”

　　越野车的车灯闪动两下，发出一串代表着疑问的滑音。

　　“时空锚定者，在22世纪的时间警系教材中，又被称作‘天命人’或者‘历史的抉择’，简单来说，就是有着‘诸行皆可’的特权。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历史本身的选择，是时间线为了稳固自身而创造出来的，活着的特异个体。”

　　阿苏尔的语气渐渐飘忽起来，像一朵漂浮在天空的云，和平常的她有些差别，“为此，时空锚定者往往有着极其特殊的体质，很难被心灵控制、记忆操纵之类的能力干扰。这是因为，当时间线发生变动时，需要他/她/它/祂立刻采取行动，将一切复原过来。”

　　“你的创造者，野比大雄，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个体。”

　　“……”美金尚且听不懂如此复杂的知识，只是用略微轰动的引擎声，来表达自己的自豪。

　　“是啊，确实很了不起，但……上一位时空锚定者，纳妮亚迪斯（出自2007年剧场版《大雄的新魔界大冒险》，为月亮施加魔法的勇者），她的下场……”

　　“可算不上太好。”

第七十四章：如果你是龙，也好

　　“嘟！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宁静。大雄先是想抱怨几句，但，当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赶紧在口袋中一顿翻找，很快便找出一个小小的警报器，上面立着一只不停振动翅膀的蜜蜂。看到它的瞬间，大雄的神色再三变化，这也是亚瑟第一次看到他表现出惊慌失措。

　　“怎么了？它突然就响起来……是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蜂鸣报警器】，当它突然报警时，就意味着我的朋友们有危险了……”大雄的神色瞬间凛然，一改原先慢腾腾的风格，“静香！”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响了，就意味着同伴有危险，是吧？”亚瑟已经找到了对未来道具的最佳认知方式——你知道这玩意儿的用途就可以了，别纠结为什么，否则有十个脑子都不够烧的，“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赶到他们身边去？”

　　“办法……办法……”

　　大雄站起来，在“静香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他的大脑能以平常数倍的速度运转，一贯如此。

　　“理论上，这个口袋，和复制出来的【备用口袋】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我从这个口袋进去，就能在他们那边出来！”

　　“等一下，大雄，你在说什么？”亚瑟位数不多的想象力用完了，脑袋随之宕机，“你要从口袋里出来？在此之前，你的意思是要钻到你的口袋里？像澳大利亚的袋鼠一样吗？”

　　“解释起来会有点复杂，不过我也没有时间了。【适应灯】的效果还没过，现在的话，完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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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一直不知道四次元口袋之间的互通效应呢。”阿苏尔仿佛掐准了时机般，以柔和的声调，缓步介入了他们的对话，“既然你知道，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直接去到你的同伴，那个机器猫，叫什么来着……”

　　“哆啦A梦。”

　　“对对，哆啦A梦，他肯定也有这样一个口袋吧？”

　　常年流浪在人情复杂的西部，免不了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这让亚瑟练就了相当敏锐的直觉。

　　此刻，从阿苏尔那不经意的问题中，他隐约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只是，仅凭这一个小小的念头，尚且无法证明任何东西。

　　“不，我之前尝试过，哆啦A梦那边的口袋，很早就已经走不通了……大概是回到22世纪之后，那边新装了什么阻断装置吧。”在他看来，这并不算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顺嘴就说出去了，“但，静香那边的口袋，是我用【复制镜】复制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那种限制。”

　　“阿苏尔，你来帮我把口袋撑开，解决完静香那边的事情之后，我还要回来的。”

　　“……”

　　少年不经意间的话，让阿苏尔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这个口袋，说的严重一点，算是你的身家性命都不为过吧？”她从侧面看向大雄，试图从他的表情上找出那么一丝破绽，“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要将自己重返这个时代的依仗，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保管？”

　　“你在说什么啊？”大雄只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什么陌生人……我们已经是同伴了吧？”

　　“……同伴？”

　　“对啊，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冒险，一起战斗，肯定是同伴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大雄摘下了始终贴在腹部的四次元口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塞到她手里，笑着说道，“记得把开口弄得大一点，我回来的时候，还得从这个口袋里爬出来呢。”

　　阿苏尔的神情再三变化，从诧异，到不可置信，再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好啊，既然你这么信任我……”

　　“再推脱的话，就显得我这个人太过小肚鸡肠了。”

　　————

　　另一边，风雨交加的大阪城上空，一头庞然巨物已然扇动翅膀，在空中俯瞰着它的城池。

　　丰臣秀赖，或者说，曾经属于丰臣秀赖这个人的肉身，在这一刻已经作为容器，被毁坏殆尽了。

　　以此为媒介，降临到这个世间的，是一头通体呈土金色，翼展足有数十米长的巨龙。和达奇相比，它的体型略微瘦小一些，视觉效果没有那么吓人，但仔细看去，其体表覆盖着凹凸不平的龙鳞，形状如同一把把插在身上的锋刃，闪烁着浮动不住的金光。其瞳孔是澄澈的金色，像是将雷霆收束到了瞳孔中，再经过极致的压缩和提纯，不再有一丝杂质。

　　阵阵惊呼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家都不是瞎子，平白变出这么一号怪物来，以当代人的世界观，只能解释成神魔降临了，吓得四处逃窜。

　　“咚！”

　　只见巨龙双爪发力，扇动翅膀，便在路面上卷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飓风。瘦削但又狰狞的身躯悬空而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越过大阪城，穿过层层雾霭，落在了远处的德川军阵中。

　　“喂，喂，喂……之前可没听说过会这样啊！”胖虎也不得不仰起脑袋，看向这头突然变大的对手，当体积差超过一定程度时，任何技巧都显得很可笑了，他咬了咬牙，“这家伙倒真是个狠人，切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轰的一声，几架微型战机从他身边掠过，迅速爬升，直奔巨龙的方向飞去。

　　“小夫？”

　　“没办法啊，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改变历史吧！”事实证明，他们这一个小队里头本都是莽夫，一旦让他在保证人生安全的情况下，远程操控武器，小夫也是主打一个莽字，连声音都变得强硬起来，“载弹量里还有一些金粉，看能不能让它从龙形态再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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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战机划破雨幕，传来切割空气的锐响声，如此轻微的声响，依旧被巨龙的耳朵所捕捉到。它微微侧过身躯，将一对翅膀大张开，甩动雨水，发出一声悠久、锐利的轻啸。

　　“轰————————！！！”

　　下一刻，以它为中心，龙翼释放出数道金色闪雷，如同在空中猛然张开大网。尚未来得及投弹的微型战机，就像一只只迷失方向的蜻蜓，瞬间被这张雷网所捕获，闪电以跳跃的形式将其一一击穿，在空中炸出几团烟火，最终便凄惨地坠地，无一幸免。

　　“……”

　　巨龙口中发出一声警告似的低鸣，看了远处的小夫一眼，却也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将注意力再度凝聚到城池外的军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