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二点的小傻
“这大晚上的，到底在折腾什么呢？”
“一言难尽啊，总之……”大雄伸手摸了摸口袋，“【记忆显示器】——！”
（记忆显示器：由提取器和投影仪两部分组成，提取器的外形，看上去很像理发店做离子烫的设备。外接在头部，可以提取使用者的所见，并将其以录像的形式投射出来，视角为使用者的第一人称。出自漫画原作《记忆显示器》，大雄因为压岁钱不见，而拜托哆啦A梦拿出该机器，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都没有看到掉在哪里。最终才发现，其实早在出门前，就已经将压岁钱交给了哆啦A梦保管）
漆黑的室内，正好用作投影的背景。
“咔嚓！”
大雄熟练地将道具上的电极线接上脑袋，按下按钮。
一场不用剪辑能直接放进鬼片的片段，缓缓投射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人格，并无高低之分
普通的摄像机镜头，无疑是捕捉不到鬼怪的，但记忆显示器的原理，其实是连接到使用者储存视觉记忆的大脑区域，将这部分内容略作加工，再以录像的形式呈现出来。所以，静香和阿苏尔也很“有幸”地欣赏到了那个鸡脚人身的可怕生物，尤其是那张腐烂的面孔对着镜头低下来时，静香下意识地抓住了大雄的胳膊，脸色一片惨白。
“……”旁边的阿苏尔白了两人一眼，暗自摇头，叹气道，“你看到的是鸡脚神。”
“鸡脚……什么？”大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称，一头雾水，“是字面意思吗？长着鸡脚的神明？”
“他是一种相当古老的信仰了，由来已久。在中国偏南的一些地方，鸡脚神是乡里乡间信奉的阴神，传说他同时具有鸡和人的特征，相貌狰狞恐怖，是负责接引亡魂和头七回魂的阴神。长得那么恐怖，是为了震慑住小鬼。”
“这个是神明大人吗？！”静香惊呼一声，再看向画面里那个鬼气森森的身影，不禁咽了口口水，“我还以为，神明都是那种穿的一丝不苟，背后有圣光的那种呢。”
“阴神嘛，顾名思义，待在阴间的时间比待在阳乩间的还要长。中国的神话体系和日本不同，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庞大的官僚体系，别看他长得恐怖，实际上，也是这个官僚体系中的一名公务员，不太可能会主动害人的。”
阿苏尔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在这片土地上，普遍流传着一种叫做‘头七’的说法。他们认为，人死之后的第七天夜晚，灵魂会从地府回到人间，和生前的亲友们做最后的告别。”
“这个环节，就是由鸡脚神负责执行的，他会押着亡者魂灵来人间转一圈，防止他因为过于眷恋人世而停留在这里。告别之后，再把他们押入阴曹地府，根据此生所行的善恶，决定下一世的投胎安排。”
“诶~~~”
两个人像听到新鲜知识的小学生一样，拖长着音调诶了一声。
“阿苏尔酱好博学啊，简直就和小衫一样。”静香由衷地夸赞道，“这么偏门的民俗知识，小衫都不一定知道呢。”
“啊？”阿苏尔好像这才如梦初醒，神色略有些慌乱，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玩弄自己的长发，“也没什么啦，只不过是……22世纪，有专门介绍这些习俗的主题文化博物馆，我刚好去看过而已啦，哈哈……”
知道她的身份有些古怪，大雄这会儿也没有心力去戳破——他要担心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现在看来，这座村子指定有什么秘密，而且还不小。”大雄叹了口气，有些懊恼道，“从小就这样，我的运气真是坏到家了……怎么刚落地随便找了个村子住一下，都能碰到这种邪门的事情？”
“纳尼亚迪斯说我被因果缠身，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什么叫做因果缠身，走到哪儿都碰到事情，可不就是因果缠身嘛？
好多次大冒险的开端都是这样，他的运气，似乎总是用来触发这种几百年都未必有人碰到的大事件。比如南海漂流记，大雄就用【寻宝指针】完成堪称逆天概率的一扎，成功从世界地图里扎出了宝藏的所在，哆啦A梦当时的表情都跟着扭曲了。但，以此为开端，大雄也在冒险中经历了一次海难，被海浪冲到岛上，过了一阵子野人的生活。
他本人并不排斥这种运气，但次数多了，总有种莫名不爽的感觉。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想必是暗箱操作，把他平时的运气都攒了起来，专门在这种时候给他爆个大的。
寻常也就算了，只是……此刻，大雄一行已经连续冒险了将近一个半月，从迷航在大西洋上的圣母玛利亚号，到飞雪漫天的1899年，到隐于沙漠中的黄金乡，再到公元8年的古老中国，如陀螺一般连轴转。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相当程度的考验。这会儿再突然跳出来一条支线，实在让他心力交瘁。
“唉……”
一声轻叹中，静香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到大雄身后，好像要以这个动作表明，她会始终支持他做出的决定。
“等一下，你……”阿苏尔一脸不可思议，“该不会，还打算留在这里吧？！”
“我从一个村民身上采集了血样，我记得，哆啦A梦的道具里，应该不会有能分析血样的东西吧？那就只好用【发明机】造一个出来了。”大雄的语气有些无奈，“等分析出成因，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为什么？”阿苏尔十分不理解，情绪一起伏，声音也大了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汉朝与新朝的更替！想要扭转未来，就必须把新朝掐灭在历史的摇篮里，这才是头等大事。而王朝更替，只会发生在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也就是长安，而不是这座小山村里。”
“乱世之中，这个村子里所有人的存亡加总到一起，在中国厚重的历史书上，连一个墨点都不会留下的。”
“哪怕那个村长把他们的寿命都抽干，也不会对历史进程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就在你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的时候，阿派朗基金会的人正在采取行动，改变历史的走向！哪儿还有时间给你和古代人玩过家家，或者拍猛鬼街啊？”
……
一通言语下来，阿苏尔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看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诧异，阿苏尔方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变化太过突然。她半低下头，在应急灯灯光的映照下，她的乌黑长发搭在肩头，凌乱异常，显得她有些失落。
“阿苏尔……”大雄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平复她的情绪，一边问道，“修复这段历史，对你来说，特别重要吗？”
她依旧沉默着，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很明显，对于一个流浪在各个时代的拾荒者而言，她刚才的态度，有点太过反常了。
“出门在外，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再正常不过了。也许……你说的对，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你说的对。就历史的进程而言，人的重要性，确实是分作三六九等的。他们只是山野村民，其身份地位，和那些可以被写在历史书上的人没法相比。”
“但，人格，却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别。所有人的生命，在我看来，都是一样重要的。”
他以斩钉截铁的语气，沉声道，“如果连小小一个村子的事情都无法处理……”
“改朝换代的大事，我们又该从何入手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探地心湖
这对可怜的兄妹，是在天边启明星冉冉升起的时候回来的，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他们像被设定好动作的机器人，僵硬地回到了各自的住所，爬上床休息，身上并没有一点被沾湿的痕迹。也许，就和永恒神殿里的死之泉一样，那口位于地心的并非真正的“水”，而是某种概念的化身——大雄这样想道。
“他们这样没问题吗？”静香担忧道，“相当于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吧，第二天起来不会犯困吗？”
“这个倒不用担心。以他们这种缺衣少食、匮乏营养的状态，每天又要干这么多活，即便按时作息，第二天起来也会犯困的。用中医的说法，应该叫气血不足。”阿苏尔耸了耸肩，如此说道，“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我们会不会也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被那个糟老头子吸食寿命。”
“关于这个……”
“【梦风铃】！”大雄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风铃，笑道，“既然他要玩这一手，那我们不妨以毒攻毒。”
（梦风铃：摇动风铃，可以将睡眠状态的人强制喊起来，让他们听从使用者的吩咐，但又不会将其唤醒。值得注意的是，被喊起来的人仍然会处于深度睡眠，因此只能听从命令，无法说话，无法做出有逻辑的回应。）
“入睡之前，我摇响梦风铃，并且对我们下一道指令：不要跟从外面的人潮，始终在睡袋里安睡到天亮，这样就行了。”
“等一下，你来摇铃吗？”阿苏尔发现了盲点，“那你自己岂不是听不打这个铃声？”
“不用担心。”大雄笑着摆摆手，一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从铃声产生，再到它完全消散，差不多能有五秒钟的时间吧？”
“只要在这段时间里睡着，我就能共享风铃的效果了。”
……
且不说阿苏尔后来的表情是如何惊愕，第二天清晨，天还刚蒙蒙亮呢，鸡叫过一声，村子里的人就陆陆乨续续爬起来了。在这个时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人们最为真实的生活状态。接受教育只是贵族子弟的特权，至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从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开始，就有做不完的活计。
主人都起床了，客人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赖着。反倒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大雄和静香两人没习惯这种作息，再加上昨晚折腾到大半宿还没睡，哈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
“要和我一起去采药？”黄阿毛吓得差点把碗都给丢了，一脸惶恐，连连摆手，“这这这……这恐怕不行！你们是客人，昨晚还给了我们那么好吃的东西，让客人去干活，普天之下也没有这样的事！更何况，二位还是……”
他快速扫了一眼静香和阿苏尔，低下头，流露出一丝自惭形秽。这倒不是他有什么其他念头，只不过，从穿着打扮，再到精神气质，这两人都超出古代社会的同龄人太多了，很难不理解成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在黄阿毛的视角里，多半是长安的哪家贵胄之后，偷偷溜到野外，想寻求点儿刺激。能够去屈尊在自己这儿住一夜，已经非常难以想象了，要是让她两和自己一起采药，再出点什么岔子……
这年头，自己这种人的性命，又值几个脑袋呢？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毕竟要在村子里待很久嘛，要是一直闲着没事，会很无聊的。”静香双手合十，轻声笑道，“别看我们两个女孩子，体力绝对能跟得上，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闲着没事做……”黄阿茹将碗里稀淡的米粥添了个底朝天，看向静香，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小声问道，“不好吗？”
小小的女孩无法理解这种心态，在她看来，如果能够有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哪怕就窝在床上睡觉，这该是多开心的事啊！
“阿茹！”黄阿毛轻轻呵斥了她一声，转过脸来，又不住赔笑道，“要找点事情做的话，我可以去拜托老爷子，帮你们找点体面的……”
“你觉得，我们最开始在山林里干什么呢？”阿苏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有点不客气，但，处于这种形势下，一点点压迫感反而意外好用。她看着和黄阿茹差不多大，气场上却是天差地别，往前面一压，迅速就把对话的主动权掌握在了他们这边，“采蘑菇，摘野果，我和小姐就喜欢干这种事儿。”
“小姐？”静香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心中暗自吐槽道，“你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啊……”
“好……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坚持……”黄阿毛顿时感觉肩上负担了成吨重物，已经开始规划路线，那些有隐患、风险高，不适合新手的路线，很快在他脑海中筛选了一遍，被剔除出去。他的目光从两名少女身上移开，看向大雄，欲言又止。
“不用管我。”大雄冲他笑着点点头，“我一个人在村子里逛逛，如果有店家的话，就顺便再去买点东西。”
“哦，也别太担心她们两，她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反对也无意了，黄阿毛只得拾掇一下，主要是准备一只牛皮壶，再给里面灌满可以喝的水。他不知道一会儿两位“小姐”该喝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么，我们晚饭的时候再见。”
————
“噶！”
“噶！”
“噶！”
……
乌鸦的声音在空中盘旋，但却没看到半只鸟影。铜心村建在山脚之下，依山傍水，取光十分明亮。可片偏偏一到祠堂前，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阴冷下来，连光芒都随之泯灭。漆黑色的木门立在那里，腐朽铜环上的狮子，仿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在来到这里之前，大雄已经做足了功课。他先是和当地人有意无意地谈起祠堂，明白了此地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又放出【模仿机器人】，变做自己的模样，让他在村子里面闲逛，最大程度迷惑村长的眼线——如果确实有的话。
做完这一切，他才乔装打扮，用换衣服照相机，换上和当地人材质无二，最不起眼的衣服，偷偷溜到祠堂附近。对这个小小的村庄而言，这里几乎是另一个圣地，以至平时根本无人接近。
木门无声地伫立着，传达出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美金被他派去暗中保护静香和阿苏尔了，换言之，此时此地，他是真正的单兵作战。
“呼……好吧。”
深深吐出一口气，大雄从口袋中取出【通行圈】，安在木门上，喃喃道，“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第一百七十章：道行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厚不过地
“【人造小太阳】——！！”
受不了如此晦暗的环境，大雄取出了他在黄金乡大展拳脚的农活三件套中的一个组件。只听轰得一声，人工太阳跑了出来，威力堪比一千根蜡烛，瞬间将室内照的透亮。
光芒之下，祠堂内的阴冷气息似乎也悄然逃遁了，这一次，大雄没有再看见鸡脚人身的阴神，但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排位，依旧让他觉得后背发凉。那些方方正正的汉字好像扭曲变形，生出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再耽搁，左手戴上【超级戒指】，略一用力，将压在地上的石板抬起来，推到一边，从入口处钻了进去。
“滴答。”
“滴答。”
……
水滴下落不停。
昨晚来的匆忙，再加上人群众多，大雄还没察觉。今天再来，却觉得这地洞竟意外的宽敞，而且寂静。每一步落地，鞋底和有些湿滑的地面都会发出一声摩擦，大雄有意放轻脚步，好像心中总悬着一块大石头，生怕打破了这里某种安静的氛围。
地底湖并没有像那种恐怖故事里那样，隔天就消失不见，它仍然安静地立在那里。没有风，湖面也不见一丝波澜，仿佛“一潭死水”这四个字，生来就是专门为它准备的。
“你到底有着什么故事呢……”
大雄摸索着口袋，脸上流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很显然，即便是一潭死水，道具鬼才也能让它开口说话。
“【水影像】——！！”
（水影像：水的放映器，将任何水倒入其中，可以播放出它们从最初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记忆”，包括它们以气态结晶存在于云端的时候，变作雨水降下来的时候，汇入江河湖海的时候，进入自来水厂的时候，在管道中奔流的时候等。该道具对任意形式的水都有效果，如果运用得当，是一种相当强悍的情报收集手段。）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大雄猛然发现，自己的午睡圣地，也就是空地上那三根亘古不变的水泥管，竟然被其他人霸占了。那是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大叔，胡子也好久没刮了，长得十分凶相。还是小学生的大雄只好回家，却目睹了哆啦A梦正在任意门的另一端——后山上，收拾一枚悬挂在树上的透明水袋子。
水的故事由此开始，最后，又绕回了那个躺在空地的大叔身上，给他上来一堂温情脉脉，而又寓教于乐的知识课。（出自原著漫画短篇《水都看见了》）
但，深藏于地下的水，还能有如此动人的故事吗？
大雄用准备好的塑料瓶，轻轻舀了一点湖水。
起初他还担心这种水没有实体，会不会干扰到道具的使用，但，看到瓶子里的水好端端地倒入仪器中，一颗心总算是定下来。按照记忆中哆啦A梦的使用方法，他开始拨动旋钮，屏幕上的画面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像雪花屏一样，发出滋滋的响声，闪烁不定。
“怎么回事，太久没用，坏了吗？”大雄挠了挠头，使出老妈独家传授的野比家电器修理圣手，以斜角四十五度，朝机器上来了一记手刀。
“啪！”
神奇的是，这招真的有用，闪烁的画面清晰起来。
他看到许多村民，如行尸走肉般，一个接一个地走入湖中，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色的流光从他们身上剥落，融入水中，汇聚到湖中央那块石头的位置。
“昨晚的画面吗？”即便是透过屏幕，如此诡异的一幕还是让大雄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尽管周围没人，而且被小太阳照得一片透亮，他也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给自己壮胆，“那么……再往前一些呢？”
旋钮转动。
他注意到，这一幕也并非每天都在上演，而是会相隔一些时日。越往前倒，隔的时间越长，这里头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只是他暂时还没发现。
“也就是说，是在最近一段时间，这种行为变得频繁了。为什么呢？”大雄兀自思考着，再拨动旋钮，指望听到点什么关键性的情报，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就如昨晚一样，整个过程异常安静，被催眠的村民们一言不发，这位村长亦然，双方心照不宣，像是在进行某种有益身心的运动。
“我还真不信了……”
旋钮被摩得火星子都快出来了，大雄将刻度一个劲地往前倒，忽然察觉，这池子里的水竟然有个将近四十多年没换了。而且还是没有活动的死水！想到这里，他便没来由地一阵恶心，回想起刚才舀水的场景，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立刻就去洗个澡。
“哒！”
终于，水影像中，传来了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
脚步声。
模糊的面容慢慢变得清晰，大雄看到一张略显沧桑，却又有些熟悉的脸。男人穿着一身黄色的衣服，头戴一顶暗色巾冠，凝望着平静的湖面，神色严肃。他的粗眉毛几乎要拧成一个死结，发须之中有几分灰白色，光看这张脸，不难瞧出他对此有多么纠结。
分明在哪里见到过，可怎么丮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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