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77章

作者:笨二点的小傻

  过于高超的科技,对普通人来说,就和法术没啥区别了。事到如今,静香所说的内容,已经和神话里的标准流程越来越像。黄阿毛也没有怀疑,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直接灌了进去。他憋着一口气,“想”得十分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昔日里,刘冉对他的教导,居然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利刃,因果循环的对称之美,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轰————!!”

  想象力,异于常人了!

  一只巨大的地老虎,成功出现在了地穴之中。静香本来就怕毛毛虫之类的生物,一看到这只巨大的“蚕宝宝”,吓得当时就面色惨白,倒吸一口冷气。但再看一眼对面寄生在尸首上的鬼参,在这两难的抉择中,还是选了能解决问题的那种。

  “吼————!!!”

  地老虎一现身,鬼参们像是察觉到天敌存在,当即就吓得惊叫起来,每一根须子都飘到天上去了。十分神奇,有这么一天,竟然能从一群植物的反应上,瞧出“恐惧”两个字。

  说到底,它们也只是“植物”而已,绝大部分行动都全凭本能。一旦发现威胁,转身就撤,完全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它们一撤,骷髅兵就像拔了电源的机器人一样,全都跌倒在地,摔得粉碎。

  “好,就是现在……”静香猛地喝了一声,“美金!”

  酷酷咔咔的变形声中,一辆吉普车飞驰而来,尾灯闪过,一击撞在无头真菌人的半截身体上。

  巨大的冲击力随即传来,坚硬的引擎盖将它一击掀翻在地。车身分解,美金瞬间变做人形,炮管直接抵在那簇巨大的真菌上,湛蓝色的等离子体在炮膛中压缩完成,一炮下去,随时可以将其化作灰烬。

  “太好啦,变形战术,大成功!”

  静香的兴奋溢于言表,自从上次和在大阪城的最后关头,她直接待在原地懵逼了,没起到什么作用,黄金乡里又表现平平。直到刚刚,她总算利用自己对道具的理解,真正意义上扳回一城。

  正要伸手,和阿苏尔来个击掌庆祝,静香的脸色忽然一变。她本来还想再忍一下,咬了咬嘴唇,实在忍不下去了,痛的惊叫出来。胳膊上忽然传来一股剧痛,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整条胳膊都被钉穿了。但仔细去看,痛的部位又没有出血,手背下意识地发抖。

  “静香?”阿苏尔先是狐疑,半眯起眼睛,拽起她的手臂,仔细看了看,面色再三变化。

  “我……我的胳膊,忽然有点……”

  “那个混账……”阿苏尔显然是知道了什么,纵然有万般不情愿,还是对美金摇了摇头。

  ————

  “很明智的选择,小姑娘。”

  捂着心口的刘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鲜血流淌在青石地砖上,明明已经是这般惨相,他还是完全看不出一丁点败了的感觉。他手中拿着一个野草捆成的娃娃,额头部位贴着一张符箓,一根钉子扎在小草人的右胳膊上。

  ……

  “静香!”

  任意门哐当一声打开,看到地上的这一幕,大雄的瞳孔猛地震了一下。第一时间蹲下,确认了一下她并没有真的受伤,应该只是某种幻痛。纵然如此,再站起来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便将最后一丝怜悯都抹杀掉了。

  “咒术吗?”阿苏尔看着那个被钉穿的草人,冷声道,“正面打不过,就甩这种无聊的小手段,不觉得无耻吗?”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压根什么都不懂。”刘冉的一条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用仅有能活动的手臂,举起那个扎着钉子的小草人,冷笑道,“好了,小子,来谈谈吧。我承认,你的法器相当厉害,居然还能把人变成其他东西……但总归会有不精之处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只巨大的虫子,也猜到这是由黄阿毛变化而来,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这种把人变成其他东西的法术,怎么看着都有点“封神战争”那个年代的玩意儿,真是越看越可怕。

  “等那小子变回人,不妨问问他,我的咒术,之前可是真的杀死过……”

  ————

  “【诅咒照相机】——!!!!”

  事已至此,愤怒已经压过了一切情绪,大雄跨过了他给自己定下的某条禁忌。

  恶心对恶心,下流对下流。

  “咔嚓!”

  对两千年前的人来说,照相机的闪光灯还是太难接受了,刘冉感受到恶意从大雄身上蔓延开来,那是一股纯粹到不掺任何杂质的恶意,仿佛凝合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负面情绪。道修对这种气场的变化都相当敏感,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当即汗毛直竖。

  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娃娃,从相机里掉出来,被大雄伸手一捞,稳稳接住,顺带着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娃娃的左胳膊上。

  ……

  “呜——!!!”

  剧痛传来,刘冉的胳膊当即歪向一边,无力地垂了下去,手中的草娃娃也随之落地。

第一百八十四章:亲人的呼唤

  “这……这……怎么可能?!”跪地不起的刘冉,已经痛的满头都是汗珠,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仰起脑袋,试图否认眼前的事实,“怎么会有这种门派,什么都教的?!连咒术都……”

  “你不是很喜欢这招吗?”大雄面无表情地说道,“巧了,很早以前,我就见识过了,并不新鲜。”

  真正令人绝望的,莫过于你以为的拿手好戏,都被人家无情地复刻下来,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刘冉像是彻底认命,嘴角扯起苦笑,不再抵抗,任由大雄从口袋中取出【魔绳】,将他牢牢捆住。大雄本来还想用【表里如一胶布】,好歹问一下他这么做的目的,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懒得再问了,对方已经踏过了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让他磨灭了所有耐心。

  对一个必死不可的人而言,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我看过了,没有找到其他东西,那个地洞里是空的。”阿苏尔掸了掸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皱了皱眉头,“一股腐烂的味道,见鬼……”

  “都说了,阿苏尔酱,为什么不肯洗澡呢?”静香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今天这种情况,怎么说都得洗个澡了吧?”

  少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被摆得东倒西歪的无头尸体,面露难色,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这具尸体,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她指了指那具脑袋被真菌寄生的奇异尸体,“它的作用,就类似发号施令的蜂王,让那些被鬼参寄生的尸体可以召唤出某种尸变后的怪物……其身上的阴气各位沉重,郁结不化,一般是在死前怀有某种巨大的负面情绪,比如恐惧、不甘、憎恨之类的,死后再以类似死灵法术的神秘术加以调制,才做出来的。”

  “把它烧掉,一切就结束了。”

  咔哒一声,美金已经将压缩好的等离子体上了膛,对准了遗体。

  “等一下。”喝下变身饮料,再度变回人形的黄阿毛忽然出声,紧紧盯着大雄,无比恳切地说道,“拜托了,最后这一步,请让我来吧!”

  他的眼神包含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正如他对刘冉本人,尤其是见识到他的真面目后,实在是有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了。怨怼、愤怒、感恩、不舍、怀念……人类这一物种的矛盾,于此刻,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肚中没有几点墨水,自然无法将这复杂的情绪理清。

  十恶不赦的罪证,便是这些扭曲蠕动的鬼参,已然摆在眼前,铁证如山。

  但,将近十年的养育、照顾,难道就是假的吗?

  ……

  “我本来是想说没有必要,不过,你要是坚持的话……就轻便吧,我会让美金把这些遗体堆在一起,再给你准备好火把,烧起来方便一点。”他看了一眼被魔绳五花大绑的刘冉,沉声道,“如果最后还有什么话,最好趁现在一口气说说掉,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

  噼啪。

  火苗的燃烧声。

  无人说话,空旷的地洞一下子又成了死地,阵阵阴风从对面吹来。火光被吹得明暗不定,映照着少年的神情,仿佛是被死死焊在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的师父,这个曾经最熟悉、最尊敬的人,如今却被五花大绑,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期。

  “……你会说出去吗?”刘冉悠悠问道。

  “除非让他们亲眼看到这一切,否则,说了应该也没人会信吧。”黄阿毛摇了摇头,像是预见到了什么,笑道,“你会有一场盛大的葬礼……绝对不会像老郑头他家那么敷衍,全村上下,凡是能喘口气的,都回来给你吊唁。大家会一起凑钱请戏班子,给你连唱七天,葬在风水最好的地方,全村人都为你批白布。”

  “反正你也没有子嗣,如果有人要给白包的话,我就替你收下了。”

  “啊……随便你吧……”刘冉叹了口气,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正好,冬天快过去了,春老虎是最要命的。拿了钱别乱花,给自己和你家那个小的,添件衣裳。”

  “我不在了之后,药草就卖给隔壁村的老邓吧,他给的钱是少点,但人好,从不拖欠,这就够了。”

  黄阿毛见他神色如常,甚至还有心力嘱咐他这些,不仅抿了抿嘴唇,“你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吗?”

  “……你在等什么?等我向你求饶?”刘冉反而面露不屑,嗤笑道,“我的大限很早之前就到了,能够拖延到现在,已经是意外之喜。至于之后要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那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你只管动手吧,快点做完你该做的事。”

  “到底为什么?”黄阿毛仍然心有不甘,高声质问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忘了。”

  刘冉的于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一股莫名的疏离感,他甚至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的记忆力……衰退的很厉害,有时候会混乱。别说最开始的动机,我连之前有没有杀过人,到底杀了谁,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你看到了,那个人参是用人养出来的……会上瘾,很危险,你一定要把它们全都处理掉……”

  放弃了生的意志,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的意识变得越发衰弱,如同一个说着说着就陷入沉睡的老年人。呼吸弱了下去,只能看见胸口有着微弱的起伏,好像一下子,真的变回了和年龄相仿的垂暮老者。他就这么躺在地上,不再说话,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死亡。

  好事与坏事可以相抵吗?

  黄阿毛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再见,老爷子……”

  他将火把轻轻放上去,鬼参如同察觉到死期将至,发出无比无比凄厉的尖叫。纵然知道它们是邪祟一类的东西,但,亲眼看到它们被火焰一点点吞没,竭力挣扎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黄阿毛叹了口气,蹙起眉头,打算走远一点,眼不见为净。附近也没有任何可燃物,等到这堆遗体被烧完,火自然会灭的。

  但……

  ————

  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那具被真菌寄生的尸体,缓慢而又僵硬地站了起来,尽管他已经没有脑袋,尽管他的身上已经开始起了火苗,黄阿毛依旧感受到一股令他颤栗的熟悉感。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被这样盯着,只觉得内心一阵发毛。

  明明没有了嘴巴,他却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像是要说出什么一样。

  他在等。

  火焰攀附上早已变色的躯体,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他听到一声呼唤。

  “阿毛……”

  “阿……毛……”

第一百八十五章:永别了,牢笼!

  随着洞穴内的火光熄灭,天边也渐渐露出鱼肚白,这个盖在铜心村上空,颇为长久的黑夜,眼瞅着就要过去了。已经开始有人声从村子里飘出来,带来了浓浓的烟火气。

  “天快亮了,阴神是不能在阳光下的。”鸡脚神对大雄颔首道,“异人,这次的事,感谢你们的帮助。”

  “那倒是没什么啦,只是……出于好奇,我想问一下。”大雄差不多也适应了这张有点可怕的脸,“人死之后,真的有地狱吗?他在那里,会被怎么样啊?”

  “你们的魂灵,应该不归我们这里管。在这片土地上,生前行过的善,与生前做过的恶,是无法抵消的。说的通俗一点,我们会先根据生前所做的‘恶’,决定魂灵要接受的惩罚程度。等到惩罚完全结束,再根据其生前所行的‘善’,编排其下一世的命运。”

  “下一世?”静香忍不住惊呼道,“所有人的命运,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写好了吗?”

  “八成左右,是我们可以控制的。”鸡脚神解释道,“人活一世,投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其实就已分出三六九等了。除非天下大乱,否则,贩夫走卒的孩子,寒门世子的孩子,王室贵胄的孩子,本身就会过着按部就班、毫无交集的人生。他们所知道的事,所接触的人,都是完全不同的。”

  阴神到底也是神明,寥寥数语,便说出了人类社会亘古不变的现状。

  一个人生在世上,靠自己的意志能改变的东西,其实真的微乎其微。也许你在某个方面有天赋,但,如果一辈子都碰不到可以将其兑现的平台,也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过去了。四十岁之后,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都已固定下来,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至于刘冉,其逆天而动,夺人寿数,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他将度过一段无比漫长的刑罚,对凡人而言,那个数字已经失去意义,在罪行彻底偿还清楚之前,他无法再投胎转世。”

  具体是什么样的惩罚,他没说,大雄也没有细问。古代的一些神话故事,往往都特别血腥、真实,听了之后说不定会产生生理不适。向着众人略微舒展羽翼,鸡脚神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阵有些寒冷的晨风,拂过树叶,就这么消失了。

  难得集体睡了一个安稳觉后,铜心村又一天的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

  “总之,这个村子是待不下去了吧。刘冉的死很快就被发现的。村里人那么推崇他,要是知道他的死和我们有关联,怎么肯善罢甘休。”静香扭过头,看向村口的方向,“而且……”

  “我们在这里,也确实花了太长时间了。”

  被她这么一说,大雄才想起来,自己不过是解决了一座乡间小山村中,一起微不足道的异变而已。和这个偌大的天下相比,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真正要紧的人和事,还在长安等着他们呢!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上午就出发!这次就不墨迹了,我先让【间谍卫星】去拍下地图,输入到任意门里,然后直接开门过去……”

  “带上我!”

  ————

  黄阿毛忽然发出声音,语气无比坚定,已经几乎快要越过“请求”的那条线了。所有人的目光,随即凝聚到他身上。自打处理完刘冉的事情后,他就一直失魂落魄的,眼神好像死了一般,瞳孔中的黑色郁结成团块,吞噬掉了所有光亮。

  此刻,他冷不丁地出声,语气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好像即便大雄拒绝了他,他也会一声不吭地收拾行李,自己踏上旅程。

  “我要去长安,我想去长安,我一定要去!”

  “那个,阿毛。”静香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作为一个父母双全、成长幸福的孩子,她觉得无论从口中说出什么,似乎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心中泛起点点愧怍之情,“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急吧?长安不会张腿跑掉的,村子里刚刚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和他的关系又不一般,这个时候离开……”

  “不要紧。”他的眉关紧紧锁住,看向静香的眼神中,有种难以言明的偏执,“我爹娘,还在长安等我……他们一定在那里,一定在的!必须马上找到他们。”

  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都不算是太健康。大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情绪转换似乎有些反常,但也没有深究,只当他是因为亲手送自己亦师亦父的人上路,一时间无法接受接连发生的这么多事,因而有些失常罢了。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带他去一趟长安,让他从此以后彻底断了这个心思,也不是坏事。

  “你执意要去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吧,不过,我们去长安是有事情要处理,耽搁不起,必须马上动身。”他点了点头,问道,“去之前,需要和你的妹妹说一下吗?”

  提起妹妹,麻木的瞳孔似乎有了一些光泽,他看向逐渐升起炊烟的村子。天空依旧晴朗、干净,又是和寻常毫无区别的一天。

  “……不,不必了。我之前就和她说起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告而别,一定就是去了长安。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便会回来。”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阿茹也不是小孩子了,即便我不在,她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从这里到长安,应该有不少路程……还是快点出发吧!”

  ————

  冰冷的地下洞穴中。

  “咔!”

  唯一一具完整的尸体,发出诡异的响动声。本该彻底死去的“刘冉”,却是再度张开双目,缓慢地“坐”了起来。它的动作十分僵硬,如同一具承担了太多压力,濒临散架的木偶。其眼睛张开,瞳孔被血红色填满,就这么一直睁着,不再眨眼。

  停止活动的声带中,发出诡异而嘶哑的咯咯笑声,如同乌鸦在这阴冷的地下盘旋。

  “死了,终于……苦等了几十年,这一门最后一个道士也死了,区区凡人,竟然能用血肉之躯困住我这么久,值得称赞……”

  一抹黑影从尸体上飘出来,在空中浮现出诺查丹马斯的脸。扑通一声,刘冉的躯体应声倒地,样貌无比狰狞,变成了一幅死不瞑目的惨相。黑色的占星师看着他的遗体,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