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78章

　　重整世界的最后一个刹车片已经被卸下，此刻，对他而言，再也没什么能阻止他踩下油门，开一场为期两千年的大倒车。

　　“永别了，牢笼！”

第一百八十六章：居摄三年，长安城内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铜心村的简陋、破旧，让大雄一行对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即便是皇帝居住的城市，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但，实际到了之后，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首先，这里和想象中的“城市”完全不同，城墙之内，宫殿的面积就占据了三分之二，剩余三分之一，则包含各行政机关，以及皇族朝臣的居所，留给百姓的居住空间非常少。

　　不如说，能住在城墙以内的百姓，绝大部分的工作也是围绕当朝政府展开的，基本不存在那种平头草根。倒是城墙外面，分散着许多百姓的房屋，密密麻麻地堆在城郊，即便如此，他们这里的屋子，质量和卖相都比铜心村里村民的房屋要好上一个台阶。

　　一条蜿蜒的城墙，将这个国家的心脏位置牢牢封锁在内，竟然是一个不规则的正方形。为了避开宫殿，城墙本身缺西北角，西墙南部和南墙西部向外折曲，大雄无法想象，在没有机械动力，一切都得靠人来完成的两千年前，想完成这样的大工程，到底要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

　　尘埃四起，却不显古板，无处不在彰显着一个王朝雄厚的底蕴。

　　“好厉害，整一座城市，都是为政治中心服务的。”大雄咽了口口水，看着四面八方排布紧密的建筑群落，不禁感叹道，“小衫推荐我看过一本叫《银河帝国》的书，静香，你读过吗？”

　　自从《十五个少年漂流记》读上瘾后，出木衫也很高兴，时不时就给大雄推荐一些书。几次下来，他基本已经把大雄的好球区给拿捏住了——新奇、有趣、冒险，当然了，或许是受到哆啦A梦影响，他的口味偏向科幻故事，但又不能太复杂。如此一来，大名鼎鼎的太空歌剧，《银河帝国》，自然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啊，川陀吗？”静香的阅读量明显比大雄要多，虽然她对银河帝国不怎么感兴趣，也读完了第一本，“银河帝国的首都，整颗星球养活了四百五十亿人，负责协助帝国处理全银河系的行政事务。”

　　“当时我读到的时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在两千年前，这个概念就已经是现实了。”

　　“不如说……未免也太开放了吧？”阿苏尔忍不住吐槽道，“既然是行政配置的城市，怎么会涌进来那么多人？！”

　　正如她所言，长安街上人满为患。最初大雄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出自己一行的衣着打扮和口音有古怪，从而露馅，现在看来，压根没这个必要，因为人实在太多了！走在大街上，可以说是摩肩接踵，快要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不会被人群冲散。

　　最神奇的是，街上的人穿着档次各有不同，有地位低下的庶民，有衣着上品的儒生，还有一身官气的上位者。无论骑马、坐轿还是步行，他们似乎都有同一个目标，脸上浮现着一种莫名使命感。不约而同地一起上街，要做什么对全人类有益的大事。

　　“这就是所谓的‘共时性’吧，纯度真的太高了……”阿苏尔忍不住吐槽道。

　　黄阿毛面露愁容，以前住在村子里，一天之内能见到的人，撑死都不超过二十个。这会儿只是在街上走了一圈，视野之内就充斥着百来号人了，压根没办法比较。在如此汹涌的人潮之中，要找到父母所在，谈何容易？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要不要跨过那扇神奇的粉色木门，回到村子里去呢？”——他发自内心地想道。

　　……

　　“那个，不好意思，耽误您一点时间！”

　　大雄随便拉了个人过来，他的直觉向来是很优秀的，精心挑选了一个看着比较有耐心，衣着也相对干净的人。那人的手指上没有老茧，面色也偏白，大雄推测他是个文人。即便如此，被拉住的一瞬间，那人的眉毛还是紧紧蹙了起来，较好的素养让他将不耐烦压进肚子里，没有表露出在明面上，只是说道，“你们是外域的商人吧？作甚？！”

　　“诶？”静香先是感到惊讶，“才什么时候，你们就和外面通商了？”

　　“自从孝武先帝开辟商路以来，经常会有外域商人来到长安，装运丝绸，你们肯定也是从那里过来的吧。”

　　“孝武皇帝……丝绸……啊！”

　　静香恍然大悟，凑到大雄耳边，轻声说道，“大雄，大雄，他说的是丝绸之路哦！”

　　对于整个东亚而言，丝绸之路都算是有着非凡意义的大事件。大雄虽不清楚具体情况，也知道是有一条远古的商路存在着，专门运送丝绸之类的珍惜手工制品。恰好，他所处的汉朝，就是丝绸之路的起源时间点，大雄灵机一动，赶紧点点头，顺着话头说下去。

　　“啊，确实是这样，但我们也有一些事情没明白。”大雄比划了一下街上汹涌的人潮，“上次来的时候，长安还没有这么的……紧张？”

　　“大家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去啊？”

　　儒生的表情略有变化，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啪的一声，紧紧抓住了大雄的双手，活像那种真心给人安利什么时才会有的表情，“这样的话，你要和我们一起来吗？”

　　“啊？”

　　“没有强迫，大家都是自愿这么做的。‘假皇帝当为真’！苍天已经三番两次降下示警了，如果不让这句谶语实现的话，一定会有不祥降世，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普天之下所有的百姓了！”

　　“等等，我有点没跟上节奏。”尽管每个字都能听懂，大雄还是一脸困惑，“你到底在说什么？”

　　儒生将他们当做了外来的商人，这样的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正要解释，却被阿苏尔抢了先。

　　“所谓谶语，就是一种流传在民间的预言，出处、来源都不祥，但在人民心中，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力量。”少女解释道，“假皇帝当为真……从字面意思上来解读，应该是说让那个‘假皇帝’取代真正的皇帝吧？”

　　“这不是造反吗？”大雄惊讶道。

　　“如果全民都这样要求，就未必是了。”阿苏尔问道，“那么，这位假皇帝是？”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啊。”儒生叹了口气，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得不再和他们解释一遍对当地人而言，几乎成了常识的事情。

　　“现在，是【居摄】三年。（汉孺子婴的年号）”

　　“假皇帝，说的是王莽，王大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假皇帝当为真

　　铜心村本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对信息的收纳，自然有着滞后性。黄阿毛听说的是，这位叫王莽的大好人目前被朝廷排挤，还处于下野状态，政治生命几乎结束。而这，其实已经是两三年前的情报了。

　　用【间谍卫星】和【间谍机器人】在城里跑了一圈，大雄他们才将当下局势的全貌，大概拼凑了出来：远近闻名的好人老王同志，在民间有着难以想象的好评舆论，再加上朝堂之上外戚争权，皇帝本人又有着难以言说的怪癖（据说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个成语，就是从当代皇帝身上衍生出来的），乱象已经到达了顶峰。民心生怨，苍天示警又接连不断，这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在期待一个真正的圣人能力挽狂澜、拯救一切。

　　越来越多的上书，像雪花一样飞进长安，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皇帝同意了这个请求，规规矩矩把王莽请回长安做官。并且，这位仁兄刚一上位，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股清流——别跟我提当官的事，我就一个要求，侍奉我姑姑。（王莽的姑姑，是当时的太皇太后王政君）

　　如此混乱之中，面对到手的泼天权力却视作粪土，一心一意守着本心，世上还能有比他更高尚的人吗！？

　　更要命的是，那位有着断袖之癖的皇帝刘欣，年仅二十五岁，便死于疾病。早衰的皇命，也被视作是灾难的示警之一。

　　他死之后，王莽迅速出手，收拢了宫内宫外的一切外戚势力，并扶植了一个小婴儿做皇太子。王莽亲切地称呼他为“孺子”，自己坐上了皇位，改国号为“居摄”，并自称自己是假皇帝。在这个孩子成长到可以处理政事之前，他会暂时代替他掌管国事。

　　假皇帝一词并非出自他人之口，而是王莽自己说的。他曾在公开场合反复强调过，自己只是暂代刘婴掌管一段时间事务，等他长大成人，就会将皇位好好地归还。

　　当然，从街上浩浩荡荡的请愿人群来看……他的这个郑重申明，并未起到该有的效果。

　　反而是，推波助澜。

　　————

　　好在，偌大一座城市，总归还有一些给外来人落脚的地方。找了一家馆驿，四人暂时住了下来。

　　因为来的太匆忙，没有准备这个时代的货币，大雄索性拿出亚瑟送给他的挎包，从里面翻出几枚金粒。即便是两千年前，金子的等价属性依旧是存在的，这几块小小的金粒价值颇为不菲，大雄一行人受到了相当好的招待，安安稳稳地弄了个房间住下。店小二热情地端上茶水，简单喝过之后，四人坐到一起，开始汇总情报，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我会拜托间谍机器人留意你父母的信息，不过……”犹豫再三，大雄还是决定跟他先说明白，“我建议啊，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否则的话，最后可能会很难接受。”

　　黄阿毛自然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但，铜心村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将大雄一行人当做了救苦救难的神仙。

　　既然神仙都开口承诺了，那一定错不了，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呢。少年顿时感激涕零，对他们连声道谢，要不是静香坚决地表达了拒绝，还要跪下来给他们磕一个呢。

　　“话说回来，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放下茶杯，静香看了一眼馆驿外的人群，惊叹道，“不同阶级、不同境遇的人，没有事先约定，就这么自发地过来请命。那个叫王莽的人，到底是多有魅力啊？”

　　“这么多人都认同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

　　会是这样吗？

　　被大众认可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

　　大雄暂时还不清楚，但，对这个名为王莽的圣人，他总有种寒毛直竖的恐惧。

　　“好可怕的家伙。”大雄喃喃道，“即便是小衫，在小学的时候，还会考第二名的同学讨厌呢。那家伙还每天晚上打电话去骚扰他……静香，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静香回忆了不到一秒钟，便想起了不得了的内容，顿时俏脸一红，娇嗔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一集的原作可以用劲爆二字来形容，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原作《解决出木衫事件》）

　　“嘛，我的意思是，小衫这么优秀的人，尚且都会有人觉得他不好。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如此完美的人吗？”

　　大雄的语气有些沉重，“现在可是没有的电话，也没有电视的时代。为王莽请命的大多数人，实际上，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个人长得什么模样。王莽真的这么好吗？好到，哪怕只是口耳相传的内容，都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帮他说话？”

　　“大雄的意思是，他从一开始就想要篡位的吗？”静香不解道，“可是，他也强调过自己是假皇帝的吧。只是有那么多人自愿为他摇旗呐喊，还弄出什么谶语来，事情愈演愈烈，才……”

　　“记录显示，王莽之前在长安开设了太学，设立学馆，陈列礼器乐器，将太学的入学名额扩增到了三千人。”阿苏尔一边翻读着间谍卫星收集来的情报，一边说道，“任何时代里，中央把精力放在搞基础教育上，都是能博得全体阶层赞赏的大好事。”

　　“老百姓会高兴，起码能看到一点点上升的渠道；知识分子会高兴，对文化阶层的重视，就意味着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会跟着水涨船高；官员和士族也会高兴，因为家里的子弟会有更多岗位、编织可以安排进去。只走了这么一步棋，就能在所有阶层都领他一个人的情，更关键的是，办学的钱是国家在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时代，大多数百姓都没有受过教育，因此，舆论的主导权，其实都在文人手里。他们怎么写的，老百姓就怎么认为。而所有的学子集体，都收到了王莽投来的橄榄枝，有他们在民间为王莽摇旗呐喊，最后结果会怎么样，也就可以预见了。”

　　“而且……”

　　她合上厚厚的新鲜情报册，“静香，你真的认为，一个没有任何野心的人，会取出‘居摄’这种年号吗？这两个字的意思，基本就是权臣弄权的缩影了，身在高层，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意思。”

　　“而事实上，他这个代理皇帝的吃、穿、住、行，全都和皇帝的规格一模一样。”

　　“除了坚持自己不叫皇帝以外，他现在，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控者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野蛮的时代

　　为了吻合“由商路赶来长安做生意的商人”这个人设，大雄用【换衣服照相机】，给一行人又换了一身行头。

　　想要以这个身份进入皇室中心可能有些难度，他们决定，至少先在长安场内打探一下消息。靠【间谍卫星】收集来的情报总归是有限的，它们再怎么无孔不入，也不可能和人交互，而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往往都要从与人的沟通中发掘出来。

　　上了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推着他们前进，一刻都没停下来过。大雄不禁好奇，这么多人到底会去什么地方，顺着人潮，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一栋被宫墙围住，在同时代堪称豪华的大宅子，赫然伫立在视野尽头。红瓦遮头，恢弘异常，正门的牌匾上写着工工整整的“王府”二字，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就一切尽在不言中。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聚集在这里，如同从间谍卫星的镜头俯瞰下来，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仿佛蚂蚁环绕着一块掉落在地的甜食。

　　“好夸张啊。”见到实景后，静香也忍不住感叹道，“简直像是在开偶像演唱会一样。”

　　“全阶层通用的号召力，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阿苏尔感叹道，“才朝堂上的情况来看，上一任皇帝死后，王莽迅速收拢了朝廷上散落在外戚家的所有权力。这里这些，不过只是民间一些自发的舆论攻势，而他在权力中枢的话语权……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下去，他当上皇帝，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假如一个人，得到了全阶层无条件的拥护，希望他可以代替当今的领袖。那么，他的登基，是否可以视作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呢？即便他有能力，强行不让新朝诞生，但，那样做真的会符合历史走向吗？

　　“差不多也就是这会儿，各地都发现了很多‘祥瑞’，正向雪花一样飞进皇宫里。”阿苏尔耸了耸肩，“哪儿有那么多祥瑞啊？基本上都是人造出来的，是王莽进行民间舆论攻势的一部分。要说背后没有推手，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居然会有这种形式的造反啊……”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静香由衷地感叹道，“大家聚在一起表达意见，好像是在搞大型社会活动一样，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君主封建专制国家能发生的事。我还以为，篡位这种事，肯定会以暗杀、流血和战争的收尾呢。”

　　“有很多原因吧。”阿苏尔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说道，“虽然现在的皇家看着要完了，但，事实上，老百姓的日子还是相对可以维持下去的。国库充实，粮仓充足，政府体系也远远没有到停转的地步，相对于其他王朝末年，状况要好太多太多了。”

　　“这种相对平缓的环境，给他留下了充足的弹性空间，可以大搞这种行为艺术。你想一想，要是家家户户连吃饭都吃不饱，外边盗贼横行，各种各样的苛税杂税把人们的最后一滴血都要榨干。这种情况下，还会有那么多民众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为他请命吗？”

　　“明明没那么遭，却表现出了王朝末年的崩塌感觉……”大雄不禁感慨道，“还真是古怪。”

　　“从汉朝创立至今，已经有200年了。”静香板着指头算道，“即便以封建王朝的标准来看，也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说不定，只是属于它的周期规律，已经走到尽头了。”

　　————

　　“你说什么？嵩山墨打碎了！？你这个废物！”

　　“啪！”

　　极其响亮的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打在不远处的少女脸上。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她却只穿了一件简陋的麻衣，本来就站的摇摇晃晃，挨了一巴掌后，更加站不稳当，一下子摔倒在地。另一个衣着看上去严实些，留着山羊胡子，膀大腰圆、怒目圆睁的男人，毫不留情地追上来，又往她的腰窝上踹了一脚。

　　“呜……”

　　少女忍不住叫出声来，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肢体上的抵抗，只是蜷缩着身体，默默将痛苦咽了下去。

　　“你以为那是市场上的那种货色吗？这可是嵩山墨，炼烟、和料、晾干、描金……每一个步骤都是专人制作的，仅仅比御用的墨低一个档次而已！你知道老爷为此花了多少银子吗？！”

　　面向凶横的男人愈发火大，抬起脚，狠狠碾在少女已经被冻到龟裂的右手上。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即响起，十指连心，这种疼痛终于不再是强忍可以忍下的了，她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但因为没有力气，连声音都显得嘶哑难听，并不像电视剧里受刑的女主角那样中气十足。

　　“不……不是的……”女孩拖着惨兮兮的声音，做着她自己也知道无用功的辩解，“是马……一个骑着马的人，撞到了我，才会……”

　　“闭嘴！这一块嵩山墨，能换你这样的人十条贱命还有余了！莫说是被马撞了，哪怕是让那马蹄子活活踩死，你都不该松手的。”男人怒声叱骂道，“现在，宝墨碎了，老爷怪罪下来，你吃的起吗？”

　　“……”女孩沉默不言。

　　男人则是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短刀，冷声道，“只有将你的手掌一并斩去，逐出家门，方才有个交代！”

　　他提起女孩的衣领，将她生生从地上拽起来，紧赶两步，将她按在一块路边的石头上。动作之粗野，让女孩的脑袋顺势磕在石头的边角，鲜血从头皮汩汩流下，染红了她的大半张脸。即便如此，街上簇拥着的人群里，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些什么，大家只是很默契地让开了一点空间，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件“家事”。

　　“不……求求您了，不要把我赶走……”纵然额头上已经布满鲜血，女孩仍然用微弱的声音恳求着，“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什么都可以……”

　　“当奴仆都当不好的人，还养在家里，不是浪费米粮吗？”男人将女孩的胳膊拗过来，举起短刀，“我会带着你的胳膊回去向老爷请罪的，至于你，从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吧！”

　　————

　　“当！”

　　金铁交加之声，男人只觉得手腕一麻，短刀已经脱手而出，飞到了距离他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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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什么啊……”

　　开枪的瞬间，大雄心中竟然浮起这样一个想法，他忽然觉得很悲哀。就算大雄的历史再不好，也很清楚，人类的历史是从野蛮走向文明的。也许，在这个时代，他即将要做的，是一件在所有人眼中，都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像先有石器，再有铁器一样；人类也是先有野蛮，再有文明，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正如哆啦A梦告诉他的那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开枪呢？

　　拥有着现代人道德观的自己，真的就比生活在两千年前的他们，更加高尚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异类

　　“啊……大雄，你这个人啊……”

　　阿苏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将自己的意见全都写在脸上了。很明显，她不觉得大雄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而是刚好相反。

　　“我得提醒你一下，我们正处于一个文明状态还很原始的国家。即便是在22世纪，类似奴隶的卖身契约，仍然在世界的一些黑暗角落里进行着，更不要提两千年前了。某种意义上，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做错了事，尤其是毁坏了主人财产的奴隶，会受到相当严厉的惩罚。”

　　“可是……也不用砍掉手臂吧。”静香忍不住嘟囔道，“砍了手臂，她还怎么活？”

　　“静香，你还没明白吗？”阿苏尔只得继续解释道，“你担心她没有手臂之后的命运，是因为你把她当做了和你一样的‘人’。但，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眼中，那个女孩压根就不算是人，和养在家里的牲口没什么区别，只是老爷们的财产而已。”

　　“怎么处置人家的财产，是他们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