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18章

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等杰拉尔德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打在房间的一角,舒适的暖风从门外吹来,将放在床边的捕梦网轻轻摇动。

  依旧是同样的房间,只是时间点显然已经与上次截然不同了。

  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前的项链,望向眼前那正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的女妖之主。

  窗外,那绑着年轻女妖们的锁链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做出类似托马斯回旋的动作了。

  那惊人的尖嚎从他意识回笼的那一刻起持续到了现在,即使不需要动用他的源石技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打算把那些……话说,她们是不是比我的年龄要大上许多?我能称呼她们为年轻的女妖吗?”

  杰拉尔德原本还想要试探一下现在的时间点,虽然房间中的细节均说明此时正是上一次他接收菈玛莲提议的时刻,但谁又知道是否又有什么变量发生了改变呢?

  他还没忘了那个项链上消失的五分之一颜色。

  但奈何跟一群长生种打交道的机会实在是太少见了,以至于他原本的话痨性子有一丝丝冒出尖来的冲动。

  如果不是梦境的话,他肯定想和菈玛莲就这么一直就这么聊下去。

  一个在最前线的战场上经历了亡国之战的种族之首,一身本领必定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后磨练出来的,哪怕是从中听得一些见闻,从中学到的东西也能让他受益良多。

  至少就现在而言,他就已经从梦中的战场上见识过维多利亚的蒸汽骑士,高卢的炮兵和莱塔尼亚的高塔术士了。那么和这群过去的战士亲身厮杀过的菈玛莲本人,肯定只会是个更为贵重,更为华丽的宝藏。

  太美丽了。

  “外界的人似乎很喜欢将年龄当作比较的标准。”菈玛莲笑了笑,完全没有在意本该对许多人来说算得上是死亡级别的发言,“【年轻】的确可以指代年龄,但在女妖里,年轻通常是用来说明她们在技艺和心智上的稚嫩。”

  杰拉尔德饶有兴趣地将手上的指环摘下,放在手心中把玩:“所以你不介意我询问你的年龄?”

  “事实上,我的确不会介意。我可以直接回答你,从我的母亲将我生下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九十六个冬天。”

  菈玛莲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脸上的肌肤,语气里夹杂了一丝复杂:“女妖有方法能够永远定格自己的容颜,但并非所有族人都会选择去这么做。”

  “越是衰老,我们便能愈发清晰的感受到死亡。那是一种莫大的痛苦,而唯有痛苦才能让女妖唱出轻柔的挽歌。”

  “在萨卡兹中,女妖见证同胞们的离去,许多人将生命最后的挽歌当作一种哀荣……尽管歌颂死亡的行为本身毫无意义,但如果同胞们能因此得到慰藉,女妖们也不会为此吝惜自己的歌声。”

  “——当然,考虑到外界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菈玛莲稍稍叹了口气,“我或许不应该对这个问题感到开心。即使是我,在被【老女人】这种绰号称呼的时候也会感到受伤,哪怕我的年龄在历代的大女妖中已经算是年轻的了。”

  杰拉尔德默默地听着由女妖之主亲自讲述的故事,然后喝了口茶。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误区。

  在战场上和那位菲林将军的战斗是你死我活的厮杀,死亡会将他的时间重置,回到还没开始战斗前的时点。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认知被潜移默化的改变成了另一种:他下意识的认为,每次做梦都会将经历重置,所以他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要每次都去打一架就可以了,毕竟他的话语不会对当下的局面产生任何影响。

  然而在上次打赢了菲林将军后,他的进度被往前推动了许多,那或许是长达几个月的时间,一直跳跃到了他来到河谷的这个时间点。

  而在上次他自杀之后,梦境又只是把他重置回了接受项链的时间点。

  问题就在这里。

  这个检查点本身,或许是可以被确定和判断的,只是这个标准目前为止样本还不够多,无法确定是否每次都能成功。

  但是,做一个极端的假设,如果他刚好在检查点之前做出了某种出格的行为,比如要自杀时,他手里的剑刚好砍到脖子一半,处于死又没彻底死透的状态时——他的梦境会彻底被废掉。

  换而言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他似乎,必须把每一次入梦都当作现实来认真看待了。

第二十六章 总之,还是先旅游吧

  “不过,这世上有许多人本就寻求着长生的道路,拥有悠久的生命并不为年龄而担忧,于他人而言不过是一种奢侈的苦恼罢了。”

  杰拉尔德的思绪被菈玛莲的话语所打断了一瞬,他轻轻摇了摇头,将那种恐怖的可能性扔出脑海:

  “或许吧,你不必妄自菲薄。如果悠久的岁月意味着要忍受家园分崩离析,亲朋好友战死,那我宁愿用这些岁月换取一个宁静的生活,或是强大到可以守护一切的实力。”

  “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菈玛莲。”

  他对萨卡兹的苦难了解不深,知道的所有内容都源于那本塞雷娅带来的书,除了知道极易被感染矿石病以外,其他包括王庭在内的知识大多都源于梦境。

  当然,他在荒野上遇到的那群朋友也有时会和他聊一聊往事,可那大多都是一些牢骚和抱怨。

  若要与萨卡兹共感……他做不到。

  如果没经历过相应的苦,又怎么可能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

  这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而菈玛莲像是看出了杰拉尔德心中所想一般,面纱后的笑容绽放地尤为温柔:“特蕾西娅说得的确没错。”

  “我想我和她也没有见过几次面。”

  杰拉尔德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那本提到了卡兹戴尔的历史书上好像根本没有记载这相关的事情,大多都是更久以前的鸡毛蒜皮琐事,也不知道是被故意隐瞒了这段,还是有其他原因的干扰。

  他将手心中的戒指放在桌边:“如果短短的几次照面就能摸透一个人,我更愿意把这种能力归于某种读心术,你还是多相处些时间再下定论会比较好。”

  菈玛莲也不在意杰拉尔德话语中的指向性:“自然是如此,又怎么会有除此之外的可能性呢?”

  还没等杰拉尔德琢磨过来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她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来吧,杰拉尔德。”

  “河谷的一切是自然对于女妖的馈赠,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为你亲自介绍这里的一切。”

  ——————

  水浪还未漫过年轻的河床。

  氤氲的雾气从森林之中弥漫开来,此刻已不再是清晨,但太阳还尚未升到头顶,依旧只是候在山的那边躲藏着身形。树叶上的露珠依旧能从枝干上落下,滴在天马的耳朵上,为他带来春日里的些许凉意和潮湿。

  此时情绪此时天。

  天马始终是喜爱自然的种族,他的先祖或许也在类似的丛林中奔跑过,饮下林间涌动的泉水,风会轻柔地吹拂他们的发梢,让迈向前方的脚步更加轻快。

  一如杰拉尔德现在正在做的这样,不知从何时起,原本与菈玛莲并肩同行的他忽然走到了前面。

  主客之间的关系突然转变,令这位大女妖也感到了些许疑惑。

  但很快这份疑惑便转变成了今日不知道第几次的诧异。

  当头顶遮蔽天日的大树被甩在身后,女妖们栖息的住所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于一片无尽的碧蓝之下,水波与天色融为一体,如同来到梦的边界。瀑布从高耸的岩壁上倾泻而下,宛若无数条流动的水晶,互相交织在一处,发出轻柔而悠长的水声。

  “你是怎么……”

  菈玛莲的话语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她清晰地看见那些用于迷惑感官的咒言已经落在了杰拉尔德的身上,却没有对他的方向感造成一分一毫的影响。

  这本来应当是每个女妖的入门课程。

  早在卡兹戴尔,她们就喜欢用这些小把戏来考验年轻女妖们的学习进度,把食堂和卧室前面的走廊布满这些会因为贸然入侵而瞬间启动的咒言。要是有谁把这些知识忘得一干二净,那么那天晚上的饭可就没有她的份了。

  “那些咒言?我是主动碰上去的,毕竟有你在。”杰拉尔德看了一眼依旧茫然的菈玛莲,细细品味着刚才感官上的错乱,“我……老实说,这比什么幻觉都要来得不对劲,就算是吃了些毒蘑菇也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这种错乱很容易分辨,因为在同一时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推着他走。

  一个声音是风的声音,另一个——那也是风的声音,但似乎不太一样?

  他也不好说。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反而是直接把自己的身体放松开来,只是专注于源石技艺上,风自然会带他来到他应该归属的地方。

  就像现在这样,脱离了后头的那片森林之后,他的感官便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咒言影响的方式与寻常的法术不同。”菈玛莲沉默了一会后,艰难地开口道:“我不确定,即使是我也暂时无法理解。等今天结束之后,我会去藏书中寻找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

  “没关系。”

  杰拉尔德捋了捋自己因为感官错乱而“砰”的一下蓬松起来的尾毛:“我们会有时间来了解的。”

  ……

  越过河谷流淌的水流,沿着瀑布旁的坡道缓缓漫步其中,首先看见的是其中与周围的绿格格不入,被那浓烈的墨色覆盖着的一块区域。

  那是荆棘。

  待到杰拉尔德与菈玛莲走近了些,那股与生机截然不同的气息很快便附着在了周围的空气当中。

  可即便如此,女妖似乎并不忌讳将这种象征着痛苦的植物搭建成十字结的样子,落座在这片河谷的中央。

  杰拉尔德对于这样的象征并不怎么感兴趣,尽管他能看见女妖身上多少都带着些荆棘模样的装饰,再结合先前菈玛莲与他说的,关于痛苦和挽歌的故事,他只能想到各种关于泛灵信仰的部落团体。

  但毕竟是泰拉,毕竟是萨卡兹,毕竟是王庭。

  做实验的时候尚且还迷信一套标准的上香流程能让实验成功率增加呢,更别说是神秘力量真实存在的泰拉了。

  “女妖的孩子在新生时,会迎来由荆棘做成的襁褓。”

  菈玛莲用手轻轻抚上身前的荆棘,那柔软的手掌很快就被上面的刺所戳破,血液落在她的脚旁,从中仿佛能听见些许哀嚎。

  “族人们为了送上祝福,会伸手握住荆棘上的刺,将血液涂抹在一起,迎接族群的未来。”

  “……哈。”

  确实很难评价,他那属于医学生的警报已经在脑子里嘟嘟作响了。

  不予置评,不予置评,人家有自己的传统,女妖也是体质强大的萨卡兹,说不定她们都是这么优胜劣汰下来的呢?

  幸好菈玛莲似乎也意识到了双方理念之间的不同,她很快就把手从荆棘上收了回来,对杰拉尔德笑了笑:“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而就在两人继续往前迈步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刚才菈玛莲手上留下的鲜血飘了起来,像是被牵引了一样,飘到了杰拉尔德右肩那看不见的布上。

  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

  “病痛在女妖之中并不多见,但若是在离群的过程中触碰到了些什么,例如源石碎片,那么一间用于隔离和治疗的场所即是必须的。”

  菈玛莲领着杰拉尔德来到了河谷的一隅,这是坐落于瀑布旁,河水下流处的木制房子,上面挂着一个由萨卡兹语言写着的门匾。

  杰拉尔德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在梦境里学习一下萨卡兹的书面语言,如果时间充足的话。

  “如果有女妖感染了矿石病,这对于她来说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她抚摸了一下头发边上的荆棘和角翼,语气中带着些许沉重:“萨卡兹本身就更易于感染矿石病,我们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放在以前,感染了矿石病的女妖会被逐出家园,因为荆棘和鲜血的传统,我们不能让新生儿受到威胁。”

  菈玛莲叹了口气,“但至少在我还是女妖之主的时候,我不希望让我的族人因为这个原因被赶出去。”

  “……呃。”

  杰拉尔德张了张嘴。

  “不需要顾虑我的感受,杰拉尔德。”

  菈玛莲在看见身旁之人的表情时,心中的感慨愈发加深,“我知道,这的确不是一个负责任的行为,尤其是身为大女妖——”

  “不,我的意思是。”杰拉尔德打断了菈玛莲的解释,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矿石病,学名多发性源石感染综合征,是因为活性源石和正常细胞的结合而出现的病状。”

  “我用一个比较好理解的方式来说明。”

  “血液之间的交换会发生感染,很容易让人生病,有些甚至是影响终身的传染病,而且最大的隐患还在于事后无法追溯,是非常麻烦的一种情况。”

  “但,矿石病不同于正常的传染性疾病,就比如这样。”

  一道风直接掠过了杰拉尔德的手掌,鲜血瞬间便溢了出来。他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液,将手指张开。

  “每一分钟,放下一根手指。”

  “等到五分钟后。”他抬起头来,在手上抹了一把,伤口很快便重新愈合:“原本在血液里的活性源石就会失活,也就没有任何的传染性了。所以即使这的确是个很糟糕的行为——但我们是可以通过一些方法来避免事情发生的。”

  面对着身体动作僵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菈玛莲,杰拉尔德默默地揉了揉自己那疲惫的眼角。

  “你们确实需要一个懂行的医生,对吧?”

  

第二十七章 总之,还是先战斗吧

  闲逛的时间并不长久,无论是他还是菈玛莲,都不是会因为短短走了几步路就累到喘不过气的类型。

  不如说,被累坏的反而是那一群叽叽喳喳跟在他们后面八卦的年轻女妖们。

  被菈玛莲从空中放下的她们显然没有检讨自己的想法,没过多久就重新点燃了接近观察的念头,自以为巧妙地躲在了后方的树丛之中。

  “诶,娜斯提,咱……咳咳……咱们有什么办法追上去吗?”

  一个年轻女妖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脚没法再往前踏哪怕那么一步了,本来在天上飞就有够难受的,现在还要一脸走这么长的山路,疲劳感叠加在一起,怕是明天的练习都要泡汤。

  在她的身旁,另一个满脸写着冷淡的女妖与她站在一起,她们两人始终和女妖们的“大部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娜斯提手中的骨笔轻轻转动,很快便在空中构建起了两个树枝和叶子搭建起来的简陋杯子,把里面灌满了水,分发给了气喘吁吁的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