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呼，谢谢。”女妖接过对方从空中飘过来的杯子，畅快地一饮而尽，感叹道：“唉，你说明明都是前不久过来的，女妖和女妖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把时间放在学习上，而是选择和她们一起来找一个外族的男人。”
娜斯提冷冷地回答道：“王庭出身的，和卡兹戴尔出身的女妖本来就是两种概念，更何况那位是女妖之主。”
“我与你都是因为在战时出生才侥幸活了下来，你应该看见了卡兹戴尔当时的情景，在咒言上，我们永远没法和血脉纯正的女妖相提并论。”
年轻的女妖瘪了瘪嘴：“那努力还有啥用啊？反正都比不过，还不如回卡兹戴尔帮殿下建设家园呢。”
“那你就回去吧。”娜斯提没有理会自己同伴的丧气言论，挪动着早已麻木的脚再次往前坚定地走了一步，“来到河谷，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你的。那位女妖之主或许会为此感到惋惜，但绝不会阻止你。”
“这不是发点牢骚嘛。”
见到伙伴想要丢下自己，年轻的女妖噌噌噌地就一路小跑追了上来：“你还说我呢，真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是比谁走的都快……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娜斯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快步向前赶去。
“喂！你跟我解释一下呀。”没见到对方的回应，年轻女妖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整张脸涨得通红：“你总是很聪明的，就教教我嘛！”
听到这番话，虽然娜斯提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但显然节奏瞬间放慢了不少。
“你觉得一个女妖之主，一个亲手杀死三国联军统领的外族人，他们会发现不了我们跟在后面？”娜斯提放缓了些呼吸，又接着说道：“这还用说吗？他们是在等我们跟上来。路上的那些引导、迷失、竭力相关的咒言，不都是在考验我们吗？”
“……考验啥？”年轻的女巫眼中闪过茫然。
“耐力、脑力、野心、意志……还需要我继续说吗？只有得到了来自大女妖的认可，我才能有那么一丝阅览古籍的机会，而知识应当越多越好！”
“如果有一天卡兹戴尔能够重新建起，我们的年纪是等不到那天的。”娜斯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观望了一眼四周，确保没有人偷听之后，才慢慢说道：“所以，我唯一目前有可能接触到的，只有那些属于大女巫的藏书了！”
“可我们又不是王庭的成员。”年轻的女妖摊了摊手，“这对我们来说没用的。”
这次娜斯提是真的连话都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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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尽管菈玛莲的脸色自从在听到关于矿石病的病因后就显得有些破败，但从远处传来的说话声还是让她的心情不由得莞尔起来。
“那个孩子说的很对。”年轻女妖口中的女妖王庭之主正在进行锐评：“应该把时间放在学习上的。”
杰拉尔德无视了菈玛莲正通过他的风来偷听的这一行为，毕竟虽然这个提议是由菈玛莲提出来的，但他有时也挺想和人聊聊这些话题……反正八卦都是风自己传到他耳朵里的，他啥都不知道。
目前来说，等到这场“散步”结束，菈玛莲应该不会拒绝和他打上一场，那现在他自然是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她很敏锐，那个叫娜斯提的女妖。”杰拉尔德默默地回忆着一路上碰到的咒言：“我没看到引导和竭力相关的咒言，她能看见，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还是有些天赋的？”
如果他看到了，那他早就已经撞上去准备亲身体验了。
“恐怕她的智慧要胜于她的天赋。”菈玛莲点了点头，又遗憾地摇了摇头：“引导的咒言是我在你身后留下的，而竭力的咒言则隐藏于灌木之中。”
“那孩子恐怕是通过环境判断来得出的结论，有一些天赋，但还远远不够。”
理解了。
硬算算出一加到五百，和通过等差数列求和算出一加到五百，在计算时间相同的情况下，前者是天赋，后者是智慧。
女妖重视前者。
“但如果你要考虑种族的延续，她会做的很出色。”杰拉尔德突然说道：“在我看来，咒言只要够用就行，如果没能达到你这个程度，她们在战场上只会是消耗品，或许是稍微珍贵点的那种，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消耗品。”
“……真是残忍啊。”
“这是事实，刚才那个矿石病的病因，还有高卢的炮兵和维多利亚的蒸汽骑士，这些还没办法让你醒悟过来吗？还是说一场惨胜让你觉得只要按照原本的方法重新来过，不功不过，就能当作无事发生继续过着过去的生活？”
“……修生养息是女妖当前最重要的目标。”菈玛莲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赞同。
“让这些孩子不要死攥着咒言不放，和修养生息这两个目标并不冲突。我并不是叫你放弃咒言，而是希望你对类似像那个叫娜斯提的孩子多些重视，哪怕在你们眼中她的血脉——不，我有点激动了。”
杰拉尔德原本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但周围的绿水青山，森林里清新的空气，能够随意行动的身体，这些他已经有两年不曾体会过的感受正无时不刻提醒着他。
这里依然是梦境的世界。
即使知道未来的哥伦比亚，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军队和装备，即使知道两百年后的科研究竟抵达了什么程度，这里也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改变。
因为这里是梦境的世界。
……他到底在干什么。
脑中的烦闷逐渐堆砌，于是他只能最后补充上一句：“无论如何，我会尽到我的义务。”
这一次，菈玛莲沉默了许久。
……
从瀑布旁边的医疗所走到河谷边缘，隐藏于咒言之中的塔楼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但在这期间，菈玛莲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的身影看起来被一种浓重的忧虑所折磨着。
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菈玛莲就已经从杰拉尔德的身上，看见了比过去在战争中度过的几十年还要更为稀奇的许多事情。
矿石病的病因，关于当前卡兹戴尔和萨卡兹局势的判断，对于未来的思量，以及那奇异的，能够放任咒言干扰却不受影响的源石技艺。
从特蕾西娅的口中，她已经将心中的期望预设的高上了许多。
而在与他亲自交谈之后，她更是将这一评价再往上提了一些。
等与他一同在河谷中散步一遍后，她心中这份对于他的评价则再度经历了一次改写。
“我清楚你的想法。”站在塔楼前面的时候，菈玛莲缓缓开口说道，“只是，这个想法或许很难被族内的年长之人所接受。”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女妖王庭之主转过身来，向天马邀请道：“我清楚，这是在强人所难，甚至原本曾允诺与你的条件，我甚至都没有满足。”
“——但可以请你，与我交手一场吗？”
“就在，女妖的言灵塔之中。”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王庭之主（4K）
交手？
这……
这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但还不够。
“这样啊。”
可杰拉尔德的喜悦并没有浮于表面，从外表上看，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不如说，我本来也很希望在今天结束之后和你交手一次，即使你没有明说，我也会向你提出这个要求。”
这种时候，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是业余者的表现。
首先，如果把那幅装模作样的架子甩给对方看，后面就不好和菈玛莲提类似的要求了。
其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是能可持续发展的真正方式。
以及最关键的：
他不需要一个只是和他打着玩玩，很快就把交手当作过场结束的菈玛莲。
没有必要给菈玛莲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必要的误解只会让事情变麻烦。于是杰拉尔德很快便解释道：“我先前说过，并不是说，咒言对于女妖们就不重要了。”
“不如说，实力是一切的保障，唯独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我们才能来谈论是否应该把重心放在其他地方，还是继续放在提升实力的这方面上。”
“如果那个叫娜斯提的女妖一点天赋也没有，我也不会建议你去重视类似她这样的人。要获得女妖之主的重视一定意味着更加苛刻的挑战，没有实力只会带来灾难，还不如早些让她认清现实，以免碰了一头血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所以你看，这就需要一个标准，决定谁走谁留，决定哪些女妖是需要重点培养的。”
杰拉尔德抬头看向面前的巨大的塔楼，灰黑色的建筑被荆棘所笼罩，与他先前在河谷中心看见的荆棘结类似，上面传来些许苦痛和血液的气息。
自从女妖搬迁至河谷起，度过的岁月尚且不足以积累起这样的规模。也就是说，这是从卡兹戴尔直接搬迁过来的。
那么这栋建筑的作用，结合在河谷中的位置以及马上要在这栋建筑中发生的事，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个标准取决于你，菈玛莲。也取决于你的同胞和姐妹。”他的视线在塔楼上停滞几秒，转过头来看向正在思索中的女妖之主，“但一时间想不出来也没关系。”
“单就现在而言，那些孩子只需要知道她们能够追求，甚至尝试超越的最高标准在哪里就足够了。”
“你或许已经指导过那些孩子了，可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不可能对她们施以全力。所以她们眼中的你始终会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一个在心中被无限神化的模样。”
“于是，这个标准现在也变得非常模糊。”
“因为你自己也还在犹豫，到底以什么模样来对待女妖的未来。”
就像在接过那枚项链之前，他曾与菈玛莲交谈的内容一般。
【不能因为小事而动摇，但同时也要融入族群之中，成为榜样和足以依赖的对象】
杰拉尔德很清楚这个，纯粹的战斗总是最简单，最不需要过多考虑的事情了。一旦重心从战争转到内政上，许多人根本无法及时来达成两者之间的转变。
他们会在不停的试错和犹豫中浪费时间和精力，距离成功越来越远。
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正确答案到底是哪个。
菈玛莲静静地听着天马的言语，面纱后面的笑容也逐渐褪去——她在认真思考对方所描述的一切。
“我想问你一个有些逾越的问题。”杰拉尔德轻轻笑了笑：“呵，这话说出来得有一半的人会当场向我发火……但我想要问的是：你，菈玛莲，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妖王庭？”
“如果你能保持自身的神秘，那么所有人都会敬重你，支持你所做的一切。”
“无论你希望未来如何发展，她们都一定会选择追随，即使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并不如我们所愿的那般。”
“但是。”
杰拉尔德重重将这个转折咬住，语气里带着无可置疑的坚定。
他确实很喜欢给别人选择，不是吗？
对待塞雷娅是如此，对待菈玛莲也是如此。
因为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会欣然接受。
“如果你想让这个标准不再模糊，而是转化成真实存在，且让这些年轻女妖们能够去挑战，去衡量自身的一个目标。”
“那么你就要和我交手，并让那些孩子见证。”
“她们眼中的你从此再也不是单纯的【萨卡兹六英雄】之一了，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着，会流血和受伤的普通女妖。”
“她们会意识到，原来你也会犯错。有的女妖甚至可能会感到失望，因为她们不喜欢看到现实，而更情愿待在这片宁静的河谷中享受世间的美好。一个足够强大且能够保护她们，让她们始终有归宿的英雄，才是她们真正渴望的存在。”
“你会从神坛上跌落，但或许也会因此让一些女妖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然后走上她们选择的道路。”
“——你要怎么选？”
话语在此处便已经可以停下。
他静静候在一旁，不再言语。
杰拉尔德相信菈玛莲会选后者。
而他也会收获一个完整的、不保留任何实力、不会对他放水、不会迷惘、不会犹豫、将会拼尽所有的技巧与他厮杀的。
真正的，王庭之主。
……
此刻的季节当是一年之春，而河谷的春天所承载着的是无限的平和与美好。
风会轻轻拂过湍流着的河水，阳光会照亮清澈可见的河床。
面纱之后的人儿转过身去，回望着自己和姐妹们选中的这一片属于她们的天地……然而大地始终不语，它只会寂静地观望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在它的身上定居，就和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一样。
她是否逐渐在变得软弱，为了部族的延续而无止境地妥协？
或许是的，面前的男人便足以证明这点。
若放在那历史上唯一一位女妖王庭的魔王眼里，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丢弃了自己与族群的尊严。
让一个外来者能够肆意干涉，甚至还能向一族的领袖提出任何要求，这种情况的结果只要想想那些将女妖写进书中幻想的笔者们就知道了。
如果对方心中存在恶意，这些誓言无疑会令她后悔至极，让她恨不得将过去的自己撕碎。
但她赌了。
她赌在自己的友人，特蕾西娅上；赌在那天她所看见的背影上；赌在一个可能存在的，能让部族变得更好的未来上。
而现实怎么就会如此令她猝不及防呢？
有些赌注，一直到结局来临之前都被掩盖在迷雾后面，直让人抓心挠腮。
可她的赌注却只需要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让她看见了门后的结果。
于是她取出怀中的骨笔，将咒言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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