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29章

　　风卷起沙尘，只是这些它们都下意识地躲过了往远方走去的两人。其中的一缕风甚至背叛了自己的同胞，往反方向去给那两人带起了路。

　　“你能找到离开的方向吗？”

　　塞雷娅原本还打算用珐琅质来多少遮挡一些荒野中的沙尘，但她很快就发现，这种行为在杰拉尔德的身旁毫无意义。

　　“这是基本功，塞雷娅。如果在哥伦比亚的荒野上都找不到方向的话，就更别提在战场上分辨出从哪里进攻了，我的工作之一就是这个。”

　　而此时的杰拉尔德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荒野上日夜温差极大，因此他还特意从烘干机里多找了几件衣服带在身后的背包里。施法媒介则是随便从巴顿的办公室里借了一个——质量确实不错，但根本就没使用过的痕迹，大概是买来装装样子的。

　　“虽然我没来过，但按照这个地形来看，加上周围的岩层构造和一些……没见着什么地标性的东西。”

　　他看了看周围：“我们现在应该是哥伦比亚荒地的东侧，加斯帕荒原的位置。运气还不错，如果是再往南点的话，那边就该是毒气沼泽了。”

　　“这儿距离提卡伦多大概有个一、两百多公里。”杰拉尔德心里预估了一下距离，“走上一天一夜就能到，或者也可以在附近找一个地方扎营，等体力恢复之后我可以试着背着你半个……不，一个……几个小时内跑到……吧。”

　　塞雷娅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袭来。

　　“为什么要犹豫？”她淡淡说道，“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会生气。”

　　“你想听哪个解释？”杰拉尔德把身后的背包往上提了提，“我可以给你说一个详细且有依据的，也可以说个合理但你不一定会接受的。”

　　“先说前者。”塞雷娅默不作声地走快了点。

　　“前者，就像之前说的，我的源石技艺现在处于一个‘耗尽’的状态，只能通过施法媒介来弄些简单的法术。”杰拉尔德滔滔不绝地说着大段理由：“在这个基础上，我肯定不能将全力奔跑的速度带进公式里，所以我会犹豫三次。第一次是我自己的速度，第二次是带上你的速度，第三次是考虑到需要时不时休息一会的速度。”

　　“后者呢？”

　　“你太重了，尤其是尾巴。”

　　话音才刚落，塞雷娅那被外套掩盖起来，随风摆动的尾巴便疾速向杰拉尔德抽射而来，直接缠在了他的尾巴上狠狠一拽。

　　“停停停停停。”杰拉尔德急忙把自己的尾巴抽走，“库兰塔的尾巴是用来平衡身体的，咱们跑步可都靠这玩意了，你是要把我杀了吗？说好的不生气呢？”

　　“是吗？可能是我的尾巴听见了你的话之后不太高兴而已，我并没有特意去控制它。”

　　此乃谎言。

　　塞雷娅面色如常地和杰拉尔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身后那带着倒钩的尾巴却在不断采取进攻姿态向对方发起突袭。弄得杰拉尔德都想对自己的尾巴说，你没必要去战胜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了。

　　不过挺好。

　　原本杰拉尔德以为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塞雷娅多少会陷入低气压的状态，甚至可能短时间内不愿意与他说话……但还好，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那句最后的“谢谢”，其实也说明，塞雷娅早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吧。

　　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就算是能够不断自我消化情绪的强者，心理在这个过程中也会不断恶化。

　　这两个月来的交际也让他确信，塞雷娅在过去几年里确实没几个能交心的朋友。哪怕只有一个能够让她毫无防备卸下盔甲的人，也至少能让她身上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质淡化一些，让身上的负担减轻一些。

　　就像他在第一次击破珐琅质时，塞雷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渴望。

　　从来没有正常人是为了特意找苦吃，而去背负责任——大多数时候，他们没有选择，而只有少部分人会主动去选择承担更多。

　　在离开了监狱之后，那些曾经束手束脚的动作如今也变得自然起来。就像现在明显流露出情绪的样子，这样的塞雷娅，是他在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

　　……但说归说，为什么他的尾巴会成为缓解心情的牺牲品啊？

　　“错了，我错了诶亲姐。”杰拉尔德连忙往侧面一闪，让尾巴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距离，“不重不重，一点不重，和大尾巴的阿达克利斯相比肯定好多了，我上次要把一个喝醉了的阿达克利斯扔进牢房里，那尾巴甩过来差点没把我脸抽肿。”

　　“……”

　　即使是塞雷娅也很难对待这种毫无情商的发言，她毫不怀疑这是对方的故意为之：“你可以亲自品尝一次，这样就可以用实际感受来比较两者的区别了。”

　　“不，从外表看就能看出来吧。”杰拉尔德耸了耸肩，“这么大的尾巴，睡觉的时候不会很不方便吗？而且你头上的角也是，假如侧躺的话，枕头会被捅穿诶。”

　　“尾巴上的刺可以收回来。”

　　塞雷娅稍稍加快脚步，将身位落在杰拉尔德前方，随后那如同巨棘龙一般的刺瞬间缩了回去，有点像从变形状态收回的铠甲：“这样至少不会扎到自己，至于头上的角，许多城市专门有卖保护用的头罩，或者专门设计的床垫。”

　　“瓦伊凡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吗？”杰拉尔德不禁问道。

　　“就像你的耳朵和尾巴会掉毛一样，如果从出生开始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寻找解决方法，那么几十年过去后，这对你来说也早已不再是问题了——因为所有能尝试的办法，你早已一一尝试过了。”

　　塞雷娅难得地以一句感叹作为收尾。

　　这些话她倒是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她在交际上也不是主动的性格，更不会有人拿尾巴这件事来问东问西。

　　不过，把心中的不快用尾巴发泄殆尽后，塞雷娅此刻的心情意外地轻松愉悦。

　　就像是头顶这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明媚的阳光洒下，却又只有和煦与温暖。

　　“那很巧，我之前刚好有个疑问。”

　　杰拉尔德突然说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远方：“你说，为什么会有人明明可以把脑袋上的铁桶摘下来，却会选择一直戴在身上，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摘下呢？”

　　“我不是很理解——”

　　塞雷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视线随着杰拉尔德看向远方，极目远眺。

　　……在这片荒凉的旷野上，出乎意料地，她确实看见了人的踪影。

　　一个，带着古怪铁桶头盔的人。

第四十四章 我贵重藏呢？

　　走进了些，他们得以看见那位远方身影所处的具体环境。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显得相当宽敞的货车。车上的防风布料早已因常年的风吹雨打而变得破旧不堪，边角还挂着几缕脱落的线头。整辆车看起来毫无维护的痕迹，似乎是出于主人性格上的某种随意，车体的外观显得粗糙又破败，仿佛随时会散架。

　　乍看之下，这反而更像是被荒野遗弃的一辆无人问津的老旧货车。

　　但很明显，在荒野之上的所有事情都有它的道理，如果有人开着一辆拿粉色毛毛兔作为装饰的车子行驶在荒野上，那人要么是个连荒野都不敢招惹的疯子，要么就是愚蠢到了极点的蠢货。而相比之下，这样一辆破旧到完全不值得在意的货车，无疑是一个聪明且稳妥的选择。

　　货车旁，那带着铁盔的魁梧身影正悠闲地坐在备用轮胎上，身旁搭着一顶简陋的帐篷，木制的小桌子上摆放着刚烧好的茶水。

　　或许是没预料到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他一时间显得有些出神，直到杰拉尔德和塞雷娅走近，他依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存在。

　　直到杰拉尔德开口。

　　“瞧瞧我们的‘足够好先生’。”他说道，“专门从特里蒙的地下跑到东部的荒原来，总不至于是为了等一个几年不见的老朋友吧。”

　　“啊，早上好，中午好，以及晚上好，我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的陌生人——古德英纳夫，或者说坎诺特，才堪堪反应过来，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回应道：“准确来说，距离我们在卡西米尔的荒原附近第一次见面起，已经过去三年的时间了。”

　　塞雷娅敏锐地捕捉到这时间点的含义，于是选择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聆听着两人的对话。

　　“如果不是当时你不在特里蒙，我大概会在进监狱前就去找你一趟了。”

　　杰拉尔德用手挡了挡头顶的阳光，然后往塞雷娅的方向刻意站得近了些，“我手里的剑、衣服大概都能换个好价钱。”

　　“哦，是的，我有时也会感到惋惜，如果能在你去曼斯菲尔德之前见一次面就好了。”

　　直到那个带着铁盔的身影将目光向塞雷娅投来：“哈，莱茵生命的创始人？我猜你在监狱里的经历一定非常精彩，朋友。”

　　“行了，你是想让我们进去坐坐，还是想继续等你那大概永远都等不来的‘朋友’？”杰拉尔德看了一眼周围，“风听不到任何动静，我觉得他们大概是找不到你了。”

　　“我猜也是，可怜的孩子，希望他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才耽搁了。”

　　坎诺特上下点了点他那沉重的头盔，朝向塞雷娅的方向：“来吧，虽然地方有点挤，但还请这位尊贵的女士见谅。毕竟有些商品并不便宜，我不得不把车里的空间腾给它们——路过的时候脚下可要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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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车内部的空间，与其说是宽敞，不如说每一寸空间都被利用到了极致，因为商品在其中并不是被刻意用油纸包装起来，存放在特定地点的。而是以一种展览的形式就这么随意地放在各处。

　　当塞雷娅第一眼看见的是入门处，那关于过去伊比利亚大教堂的一块拼图。上面黄金时代的辉煌和洁白的塔楼交相辉映，是哪怕外行人看了都清楚其不凡之处的杰作，可那幅艺术品现在却被歪歪扭扭地摆放在墙上，甚至她还能看见些许灰尘。

　　这不对劲。

　　“很怪，对吧，这些东西不是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看见的。”杰拉尔德悄悄凑到塞雷娅身边小声说道，“这很正常，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哪怕当时我差点都快死了，最后脑子里想却只有这件事情，毕竟确实可疑。”

　　他下意识躲过了脚下险些绊倒他的道具箱，那里还有着八音盒、钥匙、乐谱、以及一个空空的首饰盒，里面的东西大概已经被坎诺特给拿走了。接着他又轻轻把塞雷娅往他这边拉近了一些，让她躲过身后那挂在天花板上的古怪面具。

　　杰拉尔德一边闪避着周围的一切，一边说道：“我的评价是，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感兴趣的话，这些东西也只需要精炼源石锭就能买到——仅限他认可的客户。”

　　“你也是其中一员？”

　　塞雷娅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尾巴缩到身体上，以免对随处乱放的东西造成破坏。

　　杰拉尔德则在思考了一会后轻声说：

　　“怎么说呢，我只是听了他的某些言论，并和他聊了聊。虽然我也清楚他的这些言论背后，大概还藏着什么比只是单纯的理论还要麻烦的东西。”

　　“但理解和尊重本身就是友好的前提。”他接着说道：“在荒野上更是如此，所以我也不介意交上一个朋友，他也不介意向朋友多卖一份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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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走过这片满是藏品的空间后，总算是有个能让他们坐下的地方了，杰拉尔德也得以让自己的身体稍微靠塞雷娅远一些，免得总是有些不必要的身体接触。

　　而头上顶着铁盔的怪人则走到了货车最深处，一个仅供他使用的木椅上。他将身体靠在后方的靠背处，然后将视线放在了杰拉尔德的身上。

　　良久之后，他将两只小臂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先前看到一个移动板块在荒野上飞，朋友，你们干的事情可真够吓人的，哥伦比亚的官方恐怕得被你们吓死。”

　　“所幸没撞上你的车，现在的话，只希望那玩意失控的时候路上不会遇见什么人吧。”

　　杰拉尔德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叹了口气，“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坎诺特。如你所见，现在你面前的两个人不小心流落在了荒野上，急需有人载我们一程，为我们带来一些生的希望。”

　　大概是他的错觉，反正再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铁盔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希望那不是坎诺特被呛到的声音。

　　随后，理所当然地，坎诺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当然，我不会拒绝朋友的要求，只要一些领路费就可以。”

　　“不过，至少需要明天才能出发。”他很快补充道，“虽然对方的迟到令我感到有些苦恼，但商人总是得耐心点才好。”

　　“绣锤的人？”杰拉尔德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这次不是，算是一个……比较独特的朋友。”他的目光穿过铁盔，落在面前的人身上：“有时把一件东西卖出去得等上百年的时间，从一个人祖父死去的那天，熬到了孙子长大的时候，东西的价值才会水涨船高。”

　　“好吧，我就不去想你话里的谜语是什么意思了，总结就是我们得在这里住上一晚。”

　　杰拉尔顿耸了耸肩，看向了身旁的塞雷娅：“有要紧处理的事情吗？如果要走周围的信使站点，至少可以少走点路。”

　　“是个可行的方案。”塞雷娅颔首赞同道：“虽然不确定是否会遇见前来抓捕的搜查队，但我们可以越过提卡伦多，直接前往特里蒙，从那里我们会顺利很多。我也可以帮你找到前往卡西米尔的方式。”

　　商量得出结果，杰拉尔德点点头，重新看向了坎诺特：“那就——”

　　“睡袋只有一个，柴火可以自用，车内不能住人，附赠一只羽兽作为晚餐。”

　　在杰拉尔德反应过来之前，坎诺特就已经计算好了所有，并将账单特意放在了塞雷娅的面前。

　　“加上带路费，一个精炼源石锭，承蒙您的惠顾。”

第四十五章 你太弱了，塞雷娅 （4k6）

　　虽然坎诺特不允许他们住进车里，但车顶却是个不错的选择，空间足够放下一个睡袋，也不会被地上沙尘硌得慌。

　　风墙可以牢牢挡住外界的一切侵袭，他们至少不用担心风吹雨打，让这一夜的荒野不至于太过难捱。

　　荒凉只是相对人类而言，依旧有茂盛的生命于此生长，哪怕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动物，或是适应恶劣环境的植物，它们都在这片荒野中默默延续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如此一来，就能让路过的人时不时饱腹一顿。

　　啪。

　　一只羽兽从天上掠过，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它惊慌失措地翻滚了几圈，晕头转向地跌落下来，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一只伸出的手捡起。

　　杰拉尔德将手中小刀轻轻一挥，精准而迅速地划过羽兽的脖颈。

　　放血，拔毛，开膛。

　　把从坎诺特那边借过来的调味料放在一边，分类处理一下路上采集到的野菜和蘑菇，把肉和蔬菜都焯一焯水——最近的森林就在旁边，分头行动的情况下，来回一趟加采集大概只花了半个小时。

　　考虑到某人应该完全没有荒野生活的经验，杰拉尔德于是选择打发她去砍点柴火晚上来烧，毕竟坎诺特车上携带的那些实在是不够用。

　　“……所以你直接把原木搬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担心晚上柴薪可能会不够用，考虑到我并没有实际接触过相关的知识。”

　　塞雷娅砰的一声把肩上扛着的几棵树扔在了地上，“以防万一，一劳永逸的解法总是更好的选择。另外，可以用剩下的木材可以在附近尝试搭建一些陷阱和栅栏，防止晚上有其他游荡的动物袭击。”

　　她掸了掸身上的木屑和叶子，视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那位坎诺特先生呢？”

　　“在车里，他不会和我们一起吃，我可是到现在都没见过他头盔摘下来的样子。”

　　杰拉尔德手上的动作没有因为瓦伊凡的暴行而停下，他随便拿了块布把手上的血擦了擦，“你不吃内脏的对吧？”

　　“我可以尝试。”

　　塞雷娅简短地回复道，她现在的重心主要放在面前的这些木头上。

　　烧柴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只限于回忆中，莱茵生命各科主任们的派对。

　　那时的房子里有个壁炉，经过精心设计的结构能让火烧得又旺又暖和，只要扔短短几根进去再保持空气流通，就能放那不管让它们自行燃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