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而在他伪装成锈锤袭击驿站的那一刻,已有不少人慌忙启动车辆逃离这里,他必须趁着天灾还没有真正来临之前,让一些人调头撤离震源所在的方向,免得天灾真正降临时他们毫无准备。
安洁莉娜的源石技艺或许能协助疏散人群,但真要靠速度取胜的场合,还得由他来。
几乎是瞬间,杰拉尔德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残影,在安洁莉娜眼前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沃尔珀少女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回过神来,满脸茫然地高喊:“等,等一下——!我、可是我还不知道震源在哪里!”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徐徐风声,以及逐渐远去的人影。
她呆了一瞬,而后又急忙把目光落回到眼前的士兵身上:“啊,对了!”
安洁莉娜的声音里带着焦急,连忙指了指对方天上的云团,语速飞快地问道:“您是天灾信使吧?刚才是您打出的信号弹吗?能和我们一起去疏散人群吗?还有很多人被堵在驿站附近,我们必须——”
“我不是天灾信使。”
【士兵】简短但坚定地说道,她将脸上的头盔摘下,露出里面属于菲林的容貌。
鼻尖缀着几点雀斑,异于常人的紫色瞳孔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眼睛。她的骨相柔和,原本该是邻家少女般温润的面容却生生裂开一道不协调的缝隙……那抹肃杀撕碎了温顺的假象,使她整个人透出一种矛盾,一种只有经过死亡本人的掌心才能揉捏出来的撕裂感。
但最让人在意的并非她眼底翻涌的恨意,而是那枚几乎像是镶嵌在她右眼上的源石碎片。
她只是个感染者。
“你也是个感染者,你知道这些杂碎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他们把我们隔离在一处,不让我们通过驿站,逼着我们在荒野中挣扎求生,最终沦为锈锤的猎物。”【士兵】咬着牙,压抑着心中深埋已久的恨意,“天灾信使?天灾信使已经死了,我的朋友死在了这个人的手上。”
“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哥伦比亚的利益’罢了。”
安洁莉娜不知道对方的源石技艺是什么时候启动的。
但她知道的时候,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后方在动力甲里面的那位指挥官。
原本坚硬的水泥地面不知何时开始裂开,一缕缕翠绿的藤蔓破土而出,顷刻间疯狂生长。那些植物扭动着、攀爬着,如同活物一般绕过破碎的动力甲,直直缠上了指挥官的四肢和脖颈。
植物的藤条愈收愈紧,甚至无视了动力甲外边的金属束缚,硬生生将他从那副沉重的钢铁外壳中拽了出来。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清晰可闻,伴随着撕裂皮肉的可怖声响,他的身体被迫从动力甲的狭窄空间中抽离,像是一件被剥皮拆骨的木偶。
——这太糟糕了。
安洁莉娜的胃部骤然一阵痉挛,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强忍着翻涌上来的恶心感。
她不该待在这里,她应该去疏散人群,应该去找天灾震源的线索……她为什么要停下脚步?
震源……对,震源,得问出震源到底在哪里。
安洁莉娜刚想开口,眼前的场景却再度发生了变化。
哪怕承受着如此残忍的折磨,那名指挥官依然没有任何昏过去的意思,他像是一头临死前仍旧死死盯着猎人的野兽,即便已经濒临昏厥,在剧痛中被扎入身体的藤蔓依旧能让他强行保持仅剩的意识。
他眯起充满血丝的眼睛,目光死死盯着正发动源石技艺的【士兵】。即便嘴角满是血污,他依然拖着残破的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她狠狠地啐了一口。
唾沫混着鲜血落在地上。
那名菲林女子微微侧头,轻易避开了这屈辱的一口,但她脸上没有半点波动。
——下一刻,她的手指再度收紧。
植物的根须如同疯长的荆棘,将指挥官彻底包裹其中,将他的躯体缠绕得严丝合缝,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她脸上的源石碎片微微颤动,光芒愈发炽烈,仿佛回应着体内沸腾的怒火。
“我在笑你可怜……”指挥官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他的脸颊已经因伤势而溃烂,胡须和皮肉随着血水一块一块剥落,但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依旧带着那种令人厌恶的淡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们这些感染者吗?”他露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审判,“你知道哥伦比亚每年有多少感染者选择自杀,试图用这种方式报复社会吗?”
“每次我看见哥伦比亚通过关于感染者方面的法律时,我就会觉得恶心……就好像曾经被你们这些人伤害过的那些家属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一样,就好像受害者父母的丧子之痛能就这么随着时间结束一样……荒唐无稽。”
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想要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但脊柱的断裂让他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指挥官恶狠狠地说道,“至少这样,在我的亲人面前,我不会是一个阻碍,不会是一个可能随时爆炸的活体炸弹……不会自私地死掉,而不顾那些被你们间接害死的后续感染者!”
“——闭嘴!”
【士兵】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死紧,额角的源石碎片在愤怒的情绪中微微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声音低沉地问道:“他的尸体在哪里?!”
指挥官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迹,气息逐渐微弱,但仍旧带着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在主哨塔的地下。”
“他真的误以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驿站……但想想吧,在哥伦比亚的荒野里,一个能够在大多数时候保持安全,赚取手续费的据点,最受谁的青睐?”
他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似乎是真的对此感到一丝遗憾。
“只有军火商,军队,私企……所以上头有人开了个价钱,让人把大量的源石造物堆积在这里,想要制造出一场人为的天灾,把这张吃饭的桌子给掀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留下任何能被追查的证据……除了天灾信使与官方那些被截下来的通讯。如果黑钢之后真的找上门来寻找踪迹,那么说不定在某些地方还真的会露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根绝一切的可能性。”
他断裂的脊柱让他动弹不得,连一个轻微的颤抖都显得无比吃力。但他依旧努力地睁开眼睛,直直看向【士兵】的眼睛,露出一个隐约带着怜悯的笑容。
“他的职责是提醒天灾,而我的职责是让天灾降临这里。”
“所以你的朋友死在我手里。”
“他是个不错的人,一个正直的天灾信使,抱有信念……但我不会向你道歉,感染者。”
“哥伦比亚的士兵,最值钱的时候只有他任务完成的时候,以及死的时候。我的抚恤金会找到应该去往的地方,和我任务完成的薪水一起,所以我可以毫无顾虑的死掉,把钱留给别人……但你们不行,对吧?”
“我祝你,你们,都会和我一起下地狱。”
于是,狂暴的植物如同活物般扭曲生长。
它们从地面攀爬而上,疯狂地钻入他的皮肉之间。尖锐的藤刺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肩膀,锁住了他最后的挣扎,鲜血顺着伤口渗出,在军服的布料上晕染出大片的暗红。
他的脊柱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随着骨骼发出的脆响,他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被藤蔓拽得扭曲,肢体逐渐脱离正常的形态,连带着内脏都被挤压到变形。
然而,那些缠绕他的藤曼仍然没有停下,它们继续向内收紧,直到最终——
噗嗤。
带着撕裂声的枝条从他的背后穿透而出,携带着猩红的血液与零星的内脏碎片,汩汩滴落在地面上。
指挥官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言喻的哽咽。然后,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身体彻底松弛下来,被藤蔓高高悬吊在空中。
……
安洁莉娜看着面前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一幕,整个人却像是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一样,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一切的终结。
她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在她成为感染者的那天,学校将她驱逐了出去。
叙拉古不再欢迎她,为了不再连累父母,她逃离了叙拉古,逃离了家族,每天都需要面对着家族的追捕。
然而在某一天,有一位信使帮她暂时逃离了追捕,让她去送一封信件——作为回报,她在那天收到了满满一手的糖果。
所以她成为了信使,她开始亲自踏足这片大地的角角落落,从叙拉古到维多利亚,到乌萨斯,到罗德岛,到莱塔尼亚……再到哥伦比亚。
她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笑脸。
也见过许多讨厌她,讨厌感染者的人。
就像她出生的城市一样,她被抵制和驱逐。
但信使小姐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如此清晰的恶意——清晰到哪怕只是类似于杀人之类的恶意放在这其中,都会显得像微风一样平常。
在名为“哥伦比亚”这个国度的名号下,这份对立和恶意正在呈倍数般增长着,越是将人一视同仁地视作平等的赚钱工具来看待,上头的人就越是会将矛盾转化成不同人之间的隔阂。最终,这份隔阂会被扩大至一道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群体撕裂得支离破碎。
感染者与非感染者,资本与劳工,军方与平民,拓荒者与定居者……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在面对着来自单独两个人的恶意了。
她在见证来自哥伦比亚的恶意。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呢?要去抗衡这种人为制造的天灾吗?然后再待到事情结束之后,被哥伦比亚官方发现她在这些事件中留下的痕迹,为了确保不出问题而被暗中消灭掉吗?
她沉默地看向【士兵】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往主哨塔走去的背影。
……
……
……
然后她动了起来。
身体比风还要轻盈,少女手中法杖催动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已经来到了那位菲林少女的身旁——然后在对方几乎算是诧异的表情中,她硬生生地将人从背后锁住,然后紧接着冲向了天空之中。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士兵】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从地上抱起,她拼命挣扎着,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软绵绵了起来,任何力气都没办法撼动此刻安洁莉娜身上传递而来的力道。
她的动作很快就停住了。
因为此刻,她的头正被人抱在怀里。
在那已经接近快要失去视力的右眼处,有一滴滴水滴落在那隐隐发热的源石碎片上,盛开晶莹的花。
第六十六章 天灾之下
象征着天灾的倒计时即将迎来结束。
哪怕距离指挥官和士兵之间的对话只过去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但天灾不会等待尚有执念者达成执念的那一刻,它只会悄无声息的来到众人脚下,在他人猝不及防的瞬间,将毁灭的威严遍布整片大地。
于是在赤红色云层裂开的刹那,地脉发出类似兽腔骨断裂的闷响。
地平线的另一头传出如同巨兽哀嚎般的响声。
安洁莉娜抓着菲林的右手,腰际悬浮在数十米的高空,她几乎没有迟疑地往驿站的门口冲去,然后又很快刹住了车,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眼角的余光让她得以瞥见那大地上绽放的死亡之花——从东南方向开始,无数幽绿色的晶簇正沿着蛛网状的地缝向外喷涌,即将要衍生至她们身下的大地上。驿站合金支架在晶簇疯长的啃噬下扭曲成了诡异的雕塑,碎裂的钢筋框架仿佛一张被拉开的巨口,向着天空无声呐喊。
“抓紧我的手!”
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将法杖横咬在齿间,双臂则更加用力地收紧,将突然平静下来的菲林牢牢抓在手里。
风暴在耳边咆哮,天灾的恐惧压迫着心脏,然而她的泪水还未能滑落,便已在狂风中被彻底撕碎。
在极端压迫的情况下,她的身体超越了原本的极限,反重力的光辉在法杖的引导下猛然爆发,微光交织出一片流动的屏障,将她们从即将崩塌的地面带向更高的地方。
随着体内力量逐渐的流失,安洁莉娜眼前的景象扭曲、拉伸,她几乎睁不开双眼,但仍能勉强看清面前的绘卷。
大地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起伏,沉睡的岩层被撕裂,如被申明掀起的桌布般剧烈震颤,五十米高的灰岩断崖在顷刻间拔地而起。
成排的军用卡车像儿童撒落的积木般,从隆起的大地上翻滚而下,爆炸在瞬间引燃,火焰冲天而起,然而狂乱的火焰刚升腾到半空,便被疯长的晶簇吞噬得干干净净。火光散去,只剩下空中弥漫的活性源石粉尘。
地狱的边境线在大地上不断蔓延,死亡的影子无声地覆盖着幸存者的头顶。
但相比之前安洁帮助驿站中的人们撤离时所看见的场景,现在的情况无疑好上了许多——因为驿站里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撤离了出去。
这是个好消息,一路飞行的过程中,她已经见不到驿站里还有没来得及逃离的人了。
那位先生扮演锈锤士兵入侵的行为实在是缓解了许多压力,大多数原本计划进入驿站的拓荒队员都在对锈锤的恐惧驱使下选择提前撤离,这显然让驿站出口的拥堵状况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她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和崩塌的大地,扫向远处那些正按照指引撤离驿站的人潮。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群或是搭着驼兽、又或是挂在车上,密密麻麻汇成一条向远方逃离的洪流。
而在其中,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忙碌地穿梭在人流之间,维持着秩序,为最后一批尚未离开的人指引方向。
那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衣冠不整、神色迷茫的旅人。他们大多是在午休的时候被信号弹惊醒,甚至还未完全从睡梦中回神,便在一片喧嚣与混乱中被推搡着走向未知的地方。
有人才刚勉强把外套披上,纽扣尚未扣齐,便被人一把拉住衣领拖出房间;有人尚未穿上鞋,赤着脚便踩上了满是尘土与碎石的地面,踉踉跄跄地向外狂奔;甚至还有几人只是裹着毯子,双眼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拽住他们的手腕,把他们硬生生从危机的边缘拉了回来。
可事态依旧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尽管普罗旺斯和塞雷娅在远处尽可能的将驿站的人集中在一起准备逃离,原本像一盘散沙的士兵此时也各自驾驶着车辆,载上驿站中的人群——虽不好说他们究竟是在胁迫之下才选择这么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善举,可天灾的气息依然正以可怖的速度席卷这片大地,往他们的后方穷追不舍。
地面的震颤愈发剧烈,碎石滚落,裂隙不断蔓延,在人群奔逃的间隙间,将要无情地吞噬着那些步伐不稳的人。
是两个拓荒队员,他们原本紧紧将手搭在车顶上,借着车辆的颠簸保持平衡,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让其中一人脚下一滑,整个人从车顶重重摔落,砸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而在后方另一辆车上的同伴试图伸手去拉住他,却同样被突兀的冲击力掀翻,连带着手中还未松开的绳索,将挂在车尾的几名拓荒者一同拽倒。
轰鸣声震耳欲聋,尘土与破碎的岩石四散飞扬,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中,安洁莉娜的身影猛然加速,像一颗流星般俯冲向地面——这样莽撞的举动,就连她手中抓着的菲林忽然也怔了一瞬。
光芒在法杖上亮起,她拼尽全力操控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尝试反转地心引力,让那些倒地的人浮起。
然而过度透支的身体此刻已经濒临极限,她感觉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疲惫从四肢百骸窜起,胸口仿佛被重物压住,而鼻腔深处涌上一股腥甜。
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滑落。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瞬间,怀中的菲林士兵忽然动了。
几条苍翠的藤蔓在地面上疯长而出,缠绕住了那些倒地的人,藤蔓柔韧地托住了他们的身体,阻止他们被即将来临的地裂吞噬。并尝试将他们托向更高的地方,想要借此让安洁莉娜的源石技艺在近距离释放,影响他们的重力。
可这还远远不够,藤蔓的承重力有限,无法完全带着这些人远离天灾的影响范围,更没办法让他们的身影往空中拖近多少距离。
安洁莉娜深知这一点,她正想再次咬牙催动源石技艺……就在她即将准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其他人离开之时,一股轻盈风突然从她的身后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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