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50章

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杰拉尔德的呼吸猛地一滞,喉咙深处翻涌而上的铁锈味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那股腥甜的气息甚至还未完全在口腔中弥散,他便已经低头看向掌心的首饰。

  猩红的血液自他口中洒落,滴在那枚殷红如血般的宝石表面,缓缓渗透进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所吸引一般,瞬息间便被宝石吞噬殆尽。

  原本色彩尚存五分之四的宝石,此刻竟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剩余的五分之四在血液渗透进宝石的瞬间骤然收缩,就像是一块浸染了墨水的宣纸,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吸走了多余的色彩。原本的深邃不再完整,颜色被生生剥离了一部分,缩减到了五分之三的大小。

  那一瞬间,杰拉尔德感到指尖一阵微妙的震动,如风拂过湖面的涟漪般轻微,但他却能敏锐地察觉到——

  这东西的本质,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了。

  证据就是,在他意识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瞬,余光所捕捉到的最后一幕,是地板忽然竖过来的模样。

  重力已经胜过了他的意志,连带着连神智也被一并拖入深渊。

  ……

  蛋壳。

  他突然看见两个蛋壳,一个透明、能看见上面的细节,一个黑漆漆的、像是还没有拆封过的包裹。

  那个透明蛋壳里展现出的是河谷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如何模样,但他尝试同时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让头颅能够靠那个蛋壳更近一些。

  他看见晨曦打过山谷之中,女妖正一同歌唱,菈玛莲穿着繁琐华丽的衣服,站在女妖的最前方;他看见自己的模样,景象中的天马正站在大女妖的身旁,轻柔地挽起了她的手腕,一同向前走去。

  他靠近了些,用鼻尖戳了戳那个蛋壳,让意识轻松地融了进去。

  不过在进去前的一秒,他看见了另外一个蛋壳里的模样。

  漆黑的天空和海洋笼罩了那个世界,一道道模糊的轮廓被不断翻涌的水流吞没,又再度浮现。天地间没有任何色彩,只有令人窒息的黑,和闪电撕裂夜幕的瞬间。风暴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沉浮,那似乎是一个白发的身影。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没有思考的余地,只有意识重新消散、凝聚,最后重新归于他的身体之中。

  ……

  但他依旧动不了。

  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了,像是被沉重的海潮吞没,又像是被某种坚韧而柔软的触肢牢牢地缠绕住。

  他的意识骤然清醒,金色的眼眸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却又熟悉的风景。

  那是女妖庭院中,那个隐藏房间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混杂着古老木材的沉静气息,与他曾经数次短暂停留过的地方如出一辙。但比起环境的熟悉感,此刻更让杰拉尔德警惕的是他的衣服不见了,以及缠在他身上的异样触感。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章鱼紧紧地包裹住,那些“触肢”柔韧而充满弹性,带着某种特有的温度和湿润的触感,缠绕着他的腰、手臂,甚至连腿都被牢牢固定住。

  很好。

  接下来他要思考,为什么一天之内会被两个人同时用类似的绞技给锁死。

  以及,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第七十三章 有些事情在冥冥中发生了变化 (4K)

  “菈玛莲。”

  “嗯?”

  “请问为什么你会待在这张床上?”

  怀里的人轻轻应了一声,她的身体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紧了紧。发丝蹭在杰拉尔德裸露的肩膀上,带着细微的瘙痒感。然后,她顺理成章地把头往他的胸口埋得更深了一点,姿态自然得仿佛这就是她的归处。

  片刻过后,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翻过身来望向杰拉尔德的眼睛。

  “你醒了?”

  “我又睡了很长时间?”杰拉尔德下意识地开始巡视周围的环境,自从他得到迷梦香精之后,他还没有再来过一次梦境里……天知道荒野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相较之下在塞雷娅的家里带上项链是一个更加没有风险的抉择。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错误的,他不应该为了一点风险而放弃提升自己的机会,不然也不会被那只瓦伊凡给摁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数天前的情景重新在他脑中放映一遍之后,梦境中的细节似乎完全别无二致,从他衣服挂放的方式和风带给他的气息来看,的确只是过了一晚上而已,分毫不差。

  这和之前那大约三个月的昏迷时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我看你很累……之前和我在言灵塔那里切磋的时候也……”

  菈玛莲支支吾吾说了几声之后,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选择了当只缩头乌龟,“我不知道,我也很累,所以在结束事务之后就直接来房间里休息了,你也能理解的,对吗?”

  她的咒言呢?

  为什么在他要醒过来之前没有提醒她发生了什么?

  明明之前那次是有作用的,她上次守在杰拉尔德身边给他疗伤的时候,就是忙不迭地花了一分钟时间从王庭的事务上解脱出来,才赶到房间里候着他醒来的。为什么这次不起作用了?

  “没关系,我倒不是在介意这个。”杰拉尔德收拾了一下身体,小心翼翼地绕过女妖之主散落的头发从床上直起身子,“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人睡在我身边的感觉。抛开上次不谈,再上一次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怕下意识控制不住我的动作。”

  “你确定要跟我说这个?”

  菈玛莲眨了眨眼睛,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紧接着,一道咒言瞬间环绕在床的周围。空气仿佛被施加了一层无形的律动,她的身体微微腾空,在空中优雅地悬浮了一秒,散落的发丝在无重力的作用下舒展飘动,像是流动的丝绸般交错环绕。

  下一秒,她轻盈地落回地面,金属装饰轻轻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属于王庭之主的装束顷刻间浮现而出,贴合着她的肌肤而现形。

  “嗯,这样就好。”她满意地调整了一下袖口,抬起手指,轻轻勾了勾垂落的发丝,随后目光转向还站在床边的杰拉尔德,眉眼间的情绪显然因为刚刚杰拉尔德的话语而愉悦了许多,连笑容都更加温和了些:“现在还觉得会控制不住动作,伤到我吗?”

  “我们可以测试一下。”

  衣架上的衬衫、外套和配件在一瞬间无声地震动,随后脱离了固定的位置,被风带动着轻盈地旋转而起。衬衫的衣领在他肩膀间展开,袖口自然地滑入他的手臂之中,外套紧随其后,扣子在风的控制下稳稳地扣合,腰带被无形的气流拉紧,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随后,风凝聚在天马的手心,咒言环绕着女妖的身躯。

  菈玛莲无奈地看着眼前兴奋之色从眼中溢出的杰拉尔德,想起了那个她亲自提出要求,想要请他与自己交手一场的下午。

  往好处想,好歹只要自己够强,他的视线就会一直在女妖身上,对吧?

  ————————

  河谷,下午,言灵塔中。

  “通过传承千百年之久的韵律,我们得以听见祖祖辈辈徒步远行时的脚步,听见卡兹戴尔一次又一次迁移之后的轰鸣,听见枯木长出新枝,野兽繁衍时的低声呼鸣。这是女妖与自然沟通的能力,是一切咒言的起点……”

  讲台上的年迈女妖依旧孜孜不倦地讲授着关于基础方面的理论,听得下面的学生们昏昏欲睡。

  本就沉闷的课堂氛围在年迈女妖缓慢的语调下更显催眠之成效,台下的小女妖们大多倚靠着椅背,勉力支撑着眼皮的重量,偶有某些不老实的还会偷偷从衣服里拿出超纲的内容进行阅读,丝毫不在意课堂内的教学。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言灵塔的教室之中,在空气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偶有一阵微风掠过,带动窗帘微微摆动,让几个快要睡着的小女妖惊醒了一瞬,但她们很快又沉入更深的倦怠中。

  年迈女妖似乎对这些学生的状态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受影响,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继续用缓慢而悠长的语调讲解着:“——它源于我们的血脉,亦存于自然的脉动之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低语,皆是对世界法则的诉说。”

  见到依旧没有太多人将注意力放在课堂的内容上,心思似乎都纷飞到了别处,年迈女妖叹了口气,终于在咒言组成的沙漏落下最后一粒后,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她用力拄着手中咒言组成的拐杖,缓缓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教室里顿时掀起一阵骚动。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小女妖们顿时活跃起来,有的揉着酸痛的脖子,有的扶着额头低声抱怨:“天哪,再多讲一分钟,我的灵魂都要离开身体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基础课程比训练还要折磨人?”

  其中一个尝试伸懒腰的女妖直接“啪嗒”一声差点没折断了自己那脆弱的腰,“呃啊——疼疼疼……那些老古董总是这样,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变异成巫妖了……明明给我们看了那么精彩的东西,到最后课上说的还是老一套的东西,要是她们能多教点实战的内容就好了。”

  “我看书上说,以前的女妖都是把边唱歌边学习知识的,有时还要把自己待在草药房里腌入味了才能出来。”

  另外一个带着圆圆镜片的女妖推了推眼镜,尽管这玩意并没有度数,只是从外面带来的新鲜货,能让她看起来知识更渊博一些:“现在既然舍去了以前的糟粕,为什么不全面去认知外面世界的一切呢?虽然外界普遍歧视萨卡兹,但看看我们头上的耳羽,谁会觉得我们是萨卡兹?她们只会认为我们是黎博利!”

  “我也希望能学到一点外面世界的知识。”另一位看起来比较文静的小女妖点了点头,赞同了两个人的观点:“不过也对啦,连女妖之主都会输掉,说不定河谷里也不是很安全,更别说外面了。”

  她的话音落下,教室里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尽管只是短短几秒的停顿,但这股沉默的分量却无比沉重,仿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她们——整个女妖种群仅有的八个年轻女妖,都亲眼见证过了那场震撼人心的战斗。

  风暴席卷,咒言交锋,那些本应只是存在于古老史诗和传说中的力量,被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在她们眼前。

  曾几何时,她们都怀揣着远大的抱负,憧憬着未来某一天能够踏上王庭的巅峰,成为那位站在万千女妖之上的主宰者。可当真正的强者展现出他们的风采时,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便在顷刻间破碎,化作无尽的自我怀疑和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

  角落里,一个小女妖正在空中垫着无形的桌子呼呼大睡,脸埋在臂弯里,连这沉默而凝重的氛围都未曾影响她的梦境;而同样被挂在她旁边的娜斯提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书页之中,纤细的手指翻动纸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噗啪。

  睡着的小女妖突然被瞌睡泡戳破的声响惊醒,她迷糊着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下课啦,是不是该去吃饭了?”

  “还有一节课。”娜斯提顺口回答了她的问题,顺带翻往下一页,重新审视着教科书上提出的问题和给出的解答,“依旧是理论,女妖之主刚刚调整过后的课程,是把明天预定的调到了今天。”

  “不会是那位女妖之主大人亲自来吧?!”那位小女妖的脸上突然被惊恐所笼罩,“那就是说我不能睡觉了?”

  “……是什么让你觉得上节课就可以睡的?”

  要不是这个家伙连咒言都养出了抗性,挨了一记捆绑还能在天上睡着,那位年迈的女妖也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察觉到她翻书的动静,一同惩罚她们两个了。

  娜斯提最终叹了口气:“总之,下节课我们也得被吊在这里,希望不会是女妖之主亲自来上课吧……否则我们估计会给她留下相当差的印象。”

  哪怕被那两位亲手送上了天空一次,娜斯提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别的。不如说她很快就意识到,女妖之主对她的期待本身就在于提出问题之后,能够尝试去解决这个问题的潜力。

  不过,结果往往比她想得要更糟糕。

  教室的门被推开,小女妖们的视线立刻被聚集在门口的位置,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但和她们想象中的形象不同,那确实是女妖的衣服——只不过是男的。

  银色的天马走了进来。

  他的脸和手上都顶着不少血痕,现在在咒言的作用下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依旧掩盖不了受伤的事实。

  可在小女妖们的眼里,这比什么来得都要恐怖。以至于除了娜斯提之外,所有人连呼吸声都在一瞬之间停了下来。

  杰拉尔德看着教室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情景,眨了眨眼,微妙地说道:“我建议你们可以回想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我好像也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吧?可为什么现在你们会害怕我呢?”

  全场沉默。

  这份沉默大约持续了有一分钟左右,杰拉尔德轻轻靠在后边的墙壁上,安静等待着人群中或许能有一个人能为他的问题做出回答。

  直到有一个小女巫举起了手——是最开始希望多加些实战的那个。

  “请说。”

  小女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您能杀掉我们,而且我们还不了手,甚至女妖之主也不一定能把您留下。”

  “很对。”杰拉尔德往空中随便一点,风直接怀抱着娜斯提和另外一个小女妖回到了她们原本的座位上,那份用于束缚她们的咒言甚至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彻底击溃。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女妖之主有自己的一套识人方式,这是她经过战争和历练培养出来的,否则她不会这么安心地把你们的性命交在我的手里。说不定我现在的周围就布满了咒言组成的陷阱,只要一动恶念就会自动触发。”

  杰拉尔德走到了教室的中央,言灵塔中的房间基本延续了其古老的特质,石制墙壁和木制课桌,加上咒言组成的光源组成了这个房间,显然与舒适这一评价相去甚远,但用于教学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他继续说道:“我受了她的委托来带你们认识外界的一些知识,从而更好的适应未来可能的离群生活。但理论你们应该都厌烦了,我认为还是一些实际内容会更容易让你们理解。”

  “比如说你们走在大城市的小巷里躲避别人的视线,却突然被人偷袭,不得不拿出骨笔和咒言来反击……”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些不起眼的铁质矿石自他进门处的地方中悄然飘进教室,先是缓慢地在半空中浮动,随后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力一般,彼此之间碰撞、拼接、调整角度,如同拼图般逐渐组装成型,然后丑陋地组装成了他印象中驿站里那副动力甲的模样。

  用风作为意志的填充,装进了这具“身躯”当中。

  作为狂风的势能被杰拉尔德装进了动力甲的右手,黑压压的炮口对准了彼此之间互相对视,诉说着心中震撼的女妖们。

  然后动力甲就这么飞了起来。

  “那你们要遭遇的就有可能是这个。”

  天马认真地点了点头,延续了之前没说完的话:“没关系,我们今天先看各位面对这玩意做出的反应,下次我会教你们要怎么拆解这台机器,怎么一步步将对方的攻势瓦解,这方面的套路自然可以作用在其他敌人身上。时间有很多,我们一步步拆开来学。”

  “但你们要牢牢记住,这就是当你们在河谷休憩时,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

  他的视线对上了娜斯提眼中的诧异,随后,他的视线移开,对所有的小女妖强调道:

  “作为基础中的基础。”

  ————————

  另一边。

  当杰拉尔德正在忙着折磨小女妖的时候,菈玛莲这边自然也没有闲下来。

  她正忙着接待一位意料之外的来客……虽然对方的确有随意进入河谷的权限,但如此突然的拜访,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当对方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了一种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微笑。

  “我的确没有说错,菈玛莲,他的确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对吧?”

  魔王温和地接过了咒言递上的茶,对女妖之主如是说道。

第七十四章 你好,特蕾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