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55章

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在成为裁衣匠之前,我和哥哥也只是一步步从最普通的萨卡兹,变成现在这样的。”

  特蕾西娅的视线落在杰拉尔德残缺的脚上,她眸子里落着难以掩饰的失落:“虽然我更擅长用些技艺,剑术也比不上我的哥哥,但用来防身倒是足够,也多少能欺骗些依仗体格向我们强行动手的敌人。”

  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我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抱歉。”她看着天马将自己断掉的脚用风从远处拿回后,思索着该如何避免被骂的模样,于是连忙说道:“我可以帮你治好,你不必担心。”

  微尘缓缓缠绕在杰拉尔德的断口处,仿佛柔软的丝带,又似带着温度的呼吸,轻柔却迅速地覆盖住断裂的部位。

  在她的引导下,那些看不见的尘埃缓缓渗入他的伤口之中,随着魔王手指的微微颤动,一道难以察觉的微光在断口周围弥漫开来,宛若星尘洒落在夜幕之中。

  如果说普通的治疗是将组织强行愈合,女妖的咒言是以灵魂为基底去弥合伤口,那特蕾西娅的治愈方式便是将破碎的部分一点一点地重新编织回去,像是裁衣匠修复一件残破的布料,以无数细微的微尘填补缺失的部分,使伤口缓缓闭合,直至原本缺失的部位重新成型。

  微尘的轨迹清晰可见,宛若一道道细腻的缝线,将断裂的部分精准地接驳回原本的位置,血肉在尘埃的牵引下逐渐恢复生机,仿佛这伤势从未存在过一般。

  杰拉尔德的脚下风微微颤动,他能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温度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逐渐与自己的身体重新连接。

  但就在此时,他头上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感受到了一阵急速靠近的波动。

  屏障碎裂了。

  咒言被无形的力量生生撕裂,宛若被强行折断的丝线一般,在空气中炸开,散落成片片光点。而在那道破碎的余波之中,一道深紫色的身影以迅雷之势掠过,直直冲向两人的方向,最终在天马的身旁停住。

  微尘依旧在继续缝合伤口,而菈玛莲的咒言已然开始涌动,犹如一层无形的保护网,环绕在杰拉尔德的周身,几乎是以护住他的姿态,将他从魔王的手中夺了回来。

  “……特蕾西娅。”女妖之主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冷冽,带着一种极力压制的情绪,“只是切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说了不要过火的吧?!”

  听着从她成为魔王之后,一向用敬称来称呼她,即使连由她反复要求都不曾改过的菈玛莲,此时正愤怒地称呼着她的全名。

  特蕾西娅忽然感觉有点委屈。

第七十九章 她全都防出去了啊 (6K5请刷新章节)

  不过这点很好解决,毕竟杰拉尔德自己会向菈玛莲解释,具体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趁女妖之主一个人偷偷生闷气的时候突然把腿给砍下来了的。

  因此特蕾西娅是没必要委屈了,杰拉尔德今天晚上也没必要睡了。

  当天晚上,庭院里的荆棘往上添了大约有五米多高,咒言弥漫的威力将河谷上方的一片天空染成了黑色,几天时间都不曾散去。

  小女妖们干巴巴地等着自己的老师第二天来上课,结果等了三天都没等到,最后等来了的是一脸歉意的特蕾西娅,由她来指导孩子们关于一些基础的萨卡兹小知识。

  就是要辛苦某位摄政王了。

  在离开卡兹戴尔之前,某位魔王“不小心”地将需要处理的公文都放在了特雷西斯的办公室里,顺带再“不小心”地提醒了一下自家哥哥关于她的去向。

  于是特蕾西娅就这么在河谷里停留了四天时间。

  当然,从第二天开始,河谷就开始收到来自巫妖那边传来的大批信件和资料这件事则另说。

  备课、写公文、给小女妖们上课,该干的事情一件不剩的全得干,如果不是特雷西斯主动把一半的公文给她揽了下来,她大抵是活不过这几天的。

  将新的一份资料放在桌上,特蕾西娅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白纸黑字里边的情绪和诉说。

  琐细到家长里短,关于萨卡兹里一些潜力年轻人的动向甚至八卦,简要至王庭内部的动作和气氛,仅仅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便能概括。财政上冰冷的数字就像是刻在皮肤里的伤疤,哪怕现在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过去的羞辱和破败依旧留存于记忆之中。

  以勒什时代的王庭习惯了将魔王呼来唤去,当作提线傀儡一般玩弄于掌心之上。

  而身为六英雄之二的他们此刻也只是刚刚踏入了入门的门槛,以此令生于战争的食腐者投来青睐的目光,让高傲的血魔王庭愿意听取他们的部分意见。

  一些事务上的灵活政策则得以让他们与女妖的友谊永存,令巫妖直到现在也会时不时过来友好串门。

  可这依旧远远不够。

  王庭的割据,普通人的悲歌,血脉中流传下来的诅咒始终萦绕在萨卡兹的身旁。物竞天择让成为父母的萨卡兹自出生开始便将孩子往战场上面培养,最差也能至少能让人活下来,幸运的或许能作为雇佣兵赚上一笔。

  总结之下,恐怕只有女妖这种衰弱的王庭才能有一丝选择自己未来的机会。

  魔王的笔在信上停留许久,迷茫于接下来需要写下的内容。

  而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处吹来,也同样带来了天马的声音。

  “孩子们呢?”

  特蕾西娅在听见声音后往身旁看去——与那日别无两样的杰拉尔德直接从窗外飞到了言灵塔中,外边的咒言甚至连触发的痕迹都没有显现,就已经彻底被这只天马给入侵了进来。

  这还是她三天来第一次见到这两口子里的其中一人。

  手中的笔停下,魔王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那视线飘忽的天马,担忧地说道:“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最近是由我来带她们。我可以将这两天备课的笔记交给你……菈玛莲还好吗?”

  “不算很好。”杰拉尔德无奈地说道,他的视线游离开来,不是很想与面前的这位魔王对视:“她那时情绪不是很稳定,这些天我本身也一直没有给她一些正反馈,会落到这种地步是我自作自受。”

  走身体是一种很简单的解决方法。

  情绪会随着动作起伏而舒缓,怒意也会被心疼所盖过,甚至时间本身就会作为遗忘的良药,但总是这样却并不能将关系维持长久。

  【在梦境中通过战斗来不断突破】这一目标自始至终与菈玛莲的关心相悖,只要这个矛盾一天没有解决,类似的事情也始终会反复发生。

  因此这位在情感上处于煎熬状态的女妖之主现在需要的其实是陪伴,以及心灵上的沟通。

  于是,在中场休息补充营养,并经历了一次敞开心扉、全身上下毫无保留的对话之后,菈玛莲思考出了一种能够暂时解决问题的方式。

  虽然没法一劳永逸。

  特蕾西娅的目光落在杰拉尔德身上,仅仅片刻,她的眉头便微微皱起,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

  天马身上弥漫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咒言波动。

  那种感觉像是被层层守护的宝库,既不显得突兀,也没有明显的侵略性,然而一旦仔细探查,便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诸多保护与束缚。

  透过他衬衣的布料,她隐约看见了皮肤上浮现出的某种复杂的纹路。

  她微微一顿,随即轻声道:“抱歉,失礼了。”

  魔王站起身来,将手伸到他的衣领旁边,指尖轻柔地拨开杰拉尔德胸前的衣襟。衣料顺着她的动作滑开,露出了底下那层繁复而优雅的符文印刻。

  咒言的痕迹沿着天马的皮肤浮现而出,呈现出淡淡的暗红色,仿佛被人用极细的骨笔戳破肌肤后狠狠一划,每一道笔触都交织着守护与警戒的意味,围绕着他的心脏与肩胛蔓延开来。

  “……原来如此。”

  特蕾西娅轻轻地叹了口气,指腹顺着咒言的痕迹缓缓划过,感受着其中残留的气息。

  女妖的咒言通常隐秘且不为人知,若非必要极少有人能察觉,更别说将其与血肉相融的必要,即使不像这样以物理的方式铭刻也能做到保护的功效。

  这种印记则不同,弱一些的萨卡兹根本感受不到这种气息。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庇护了。

  这是特意写给王庭的信息——咒言一旦铭刻,就意味着这位天马已然被女妖之主的庇护完全笼罩,甚至可以被视作她的半身。任何想要真正将他杀死的行为都会染上女妖之主不死不休的怒火。

  虽说在特蕾西娅看来,这完全是菈玛莲以一种恳求的方式来让杰拉尔德少打点架——真要打也不是不行,但好歹也得想想自家在王庭里的风评不是?

  “怪不得菈玛莲会休息上这么长的时间。”在沉下心来感受到天马身上的气息之后,年轻的魔王大受震撼,“增益、复苏、修复……她把女妖之主上战场时会施加的祝福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这样的消耗会很大。”

  有吗?

  杰拉尔德思索着女妖之主那每次都极为疲惫,但脸色和身体都始终神采奕奕的模样,他觉得特蕾西娅的判断似乎有些偏颇。

  但他知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将话题移至另一边上:

  “关于之前的交易,我是来赴约的。”

  “……!”特蕾西娅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随后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这样啊,我很高兴,你能愿意接受我的邀约。”

  “但是。”天马摇了摇头,看着魔王眼中突然倒影出的光芒,思忖过后继续说了下去:“我无法理解,你对我的信任究竟如何而来?毕竟依旧存在着我只是想获取你的信任,以此来找机会暗杀你,并从内部彻底摧毁萨卡兹的可能性。”

  特蕾西娅直直地对视着迎面而来的视线,又将视线投向窗外,笑着说道:

  “直觉。”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亲眼看看,你所带来的影响和未来。”

  她眨了眨眼:“嗯~稍微提示一下,刚好和我们在河谷里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有关喔。”

  ————————

  河谷的溪流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波光,潺潺的流水透着夏日的清凉,一群小女妖们正在溪水中嬉闹,时不时溅起一片晶莹的水花,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河谷之间。

  她们的衣摆湿透了,贴在腿上勒出青涩的痕迹,但没人会因此而停下,反而彼此都玩得更起劲了些。有些孩子甚至拿着骨笔在河畔旁的沙子上写写画画,或是用咒言造出一个究极水球砸在别人的身上。

  而相较于在水里打闹的同伴,娜斯提在河畔休憩的身影显得尤为安静。

  她没有加入其中,而是坐在溪流旁的石头上,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静静地翻阅着。

  笔记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今日魔王教授给她们的知识,她微微蹙眉,思索着其中的深意,不时用手指轻轻描摹着关键的段落。

  突然,几滴冰凉的水珠飞溅而来,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娜斯提的动作微微一滞,她合上书页,眼神微冷地望向罪魁祸首——一个在水中嬉戏的小女妖,此时已经挽起了她的裙摆,将打湿的部分卷上,裸着光脚踏上草地,向她走来。

  只不过那并不是她熟悉的朋友,那家伙正趴在她头顶的树上睡觉。

  朝她走来的那个人是属于王庭的血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娜斯提语气不带情绪地淡淡问着,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流失。

  可被她注视的那名女妖并没有丝毫的畏缩,反而满脸笑意地抬起手,对她招了招手:“娜斯提!你也下来玩吧,今天的水很舒服!”

  娜斯提的指尖停在书页上,抬起头,目光与来人交汇。眼前的女妖脸上带着无害的笑意,脚步轻盈地踩在草地上,裙摆卷至膝盖,露出被水珠浸润的肌肤,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

  “我没兴趣。”

  “别这么无趣嘛,书又不会跑掉。”小女妖熟练地在她旁边坐下,抖了抖脚上的水珠,草叶因水滴的落下而微微颤动,“反正你之前也在偷看我们玩,不如干脆亲自下来试试。”

  娜斯提收回视线,重新落回打开的书本上:“我只是在想,你们这样浪费时间,真的值得吗?”

  “浪费?”小女妖偏过头,眯起眼睛,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有趣,“这种天气,阳光正好,溪水也刚刚好,连风都透着股舒服的味道……比起待在这儿背东西,这可比什么都要有价值得多。”

  娜斯提微微皱起眉,像是在权衡要不要继续这场对话。但对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说不好听的,我以前一定会觉得你是在装模做样的学习,想要借此给女妖之主留下好印象,留在河谷里面。”

  “但这几天,我突然有点理解了。”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水面上,似乎在思索措辞,“我原本以为,血统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经验稍有不足,只要继承了王庭的血脉,就能比任何人都更靠近女妖之主的位置,就能更早得到认可。”

  娜斯提终于抬起眼睛,盯着她,像是在等待下文。

  “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我也不觉得你在装模做样了。”小女妖笑了笑,水波映着她的瞳孔,如同折射出的光点,“我们都看过老师与女妖之主的战斗,他既不是王庭的一员,也不是萨卡兹的一部分,但女妖之主却输在了他的手上。”

  娜斯提没有作声。

  “所以,或许血脉真的没那么重要。”小女妖漫不经心地说道,像是在阐述一个不值一提的事实,“归根结底,明明大家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却还要纠结血脉之类的问题,未免也太蠢了。连老师拿出的一具机器都能随便欺负我们,还在乎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因此,我是这么想的。”她看着远处依旧在嬉戏玩闹的朋友们,悄声说道:“我们一定要合作,至少不能让那个人再这么傲慢下去了。”

  “合作?”

  娜斯提终于开口说道。

  “嗯。”小女妖顿了顿,视线在娜斯提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向远处那群在溪水里玩闹的同伴看去,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艾丽榭虽然总是犯蠢,但她的咒言塑形能力在我们之中是最强的,假如她能精准掌握飞行咒言,说不定还能帮我们争取更多的行动空间;你的朋友,伊莱对咒言的耐性总是很厉害,她能在前边帮忙吸引大量的注意;至于你——”

  她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娜斯提,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娜斯提,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你比任何人都更会观察局势,找出破绽。”

  “如果我们有一个人能成为战术的核心,那一定非你莫属。”

  ……

  娜斯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指腹触碰到纸张的纹理,一下一下地滑过。

  现在,有人告诉她,血统没有那么重要,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只是因为一个“动力甲”而让自己的能力有了用武之地,甚至被推崇为战术的主心骨。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思绪不禁向更远的方向蔓延。

  如果女妖之主和老师真的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引导她们,让她们不再拘泥于血脉的束缚,而是去寻找自身的价值——这未免也太狡猾了些。

  “嘿。”

  见着娜斯提一时没有回话,小女妖用一道咒言直接打在娜斯提身后的树上,想要把在树上睡觉的某个女妖一同给叫下来。

  只见枝叶微微震颤,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树上猛地坠落。

  小女妖下意识伸手去接,可对方的体重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她的手臂瞬间一沉,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脚下没踩稳,直接被带得向后跌去。

  “呃哇——”

  她咬着牙,痛呼一声,下一秒便和那道坠落的身影一同摔倒在地,滚成了一团,咕噜咕噜滚下了坡。最终,水面在视线中迅速放大,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水花炸裂,两人结结实实地跌进了溪流之中。

  河水溅起晶莹的水花,原本在溪流中玩耍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这边看了过来。

  落水的两道身影在水面下翻滚了一阵,终于扑腾着冒出了两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水珠顺着她们的发丝滴落,显得有些狼狈而又滑稽。

  “……你怎么会、这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