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源石的力量在他的血液中悄然涌动，他的骨骼、肌肉、乃至皮肤都在这一刻皆为风所塑造。气流顺着他的动作迅速聚拢，轻柔地托举着他，化作一层无形的屏障，将空气阻力降至最低。
如今的他已经与过去无法同日而语。
毕竟，和王庭之主在一起的日子实际上是非常有欺骗性的。
虽然有些不好具体讲述过程，但自从和菈玛莲有了密切的联系之后，他几乎没能从那块布上体会到力量不够使的时候，平日里也不会有他需要随时消耗力气的情况。
几年前的他在高空中只是停留一会儿都会消耗不小的力气，更不用提像现在这般用音速赶路了。卡西米尔如果当时碰见的是现在的他，或许情况也会有所不同。
此刻，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这些风的“年龄”——那些刚从云层之巅俯冲而下的风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躁动，而从山谷吹来的风则饱含沉稳而厚重的力量。
技艺方面，随着和特蕾西娅的那一战过后，他对于缪尔赛思分身的模仿也算是正式到了登堂入室的门槛。哪怕只是三个近距离用于袭杀的幻影，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提升。
如果是现在碰上那位菲林将军，试着正正堂堂战上一场，或许也不是一个不可能的挑战。
一个小时很快转瞬即逝。
当杰拉尔德接近卡兹戴尔的领空时，风中的味道便已发生了变化。
空气不再是纯粹的清冷，而是混杂着铁锈、硝烟与源石尘埃的厚重气息。
当战争的迷雾散去，这座城市就像是从大地深处生长出的钢铁森林，崎岖而扭曲的高塔与堡垒交错盘踞，如同某种异形在永恒的阴云下默默蛰伏。
城外的土地千疮百孔，风沙卷起干燥的尘土，源石矿脉裸露在大地之上，如同撕裂的血肉般隐隐闪烁着不祥的光辉。
于是他早早地落了下来，在附近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点，准备在这里向特蕾西娅反向发出讯息。
一切正常的话，特蕾西娅应该也会收到一个方向标志和定位。要仗着实力直接闯进卡兹戴尔，那菈玛莲大概是要被他害惨了的，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只不过正当他准备发出讯息的时候，风中传来了非常熟悉的气息。
至少有一百零九次，他嗅到过同样的气息。
他没有片刻犹豫，便调转方向，顺着风的轨迹一路追踪而去。
……
废弃站。
卡兹戴尔的城外，存在着少有人愿意踏足的废弃站点。
这里不像城市核心那般繁华，也不是战区的要塞，而是一个被遗弃在时代夹缝中的灰色地带。大量被流放的恶徒、叛逃者、甚至连卡兹戴尔都容不下的败类盘踞于此，形成了一个没有秩序与规则的荒废之地。
破败的建筑横七竖八地倒塌着，钢筋和混凝土的碎块堆积在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污水的恶臭，四周墙壁上涂满了歪歪扭扭的标记，提醒着此地不欢迎任何人。
然而，杰拉尔德根本无意在此久留。
他掠过残垣断壁，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废墟之中。
那些盘踞在废弃站里的恶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感觉到一股狂风席卷而过，抬起头时，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在远方。
“……刚才那是什么？”
“见鬼了吗？”
几个凶悍的男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胆量追赶，他们深知这片区域里流窜的只是些在城里活不下来的亡命之徒。
而刚才那股风——甚至让他们连视线都跟不上。
但杰拉尔德的注意力已全然不在这些流浪者身上，他只是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废墟，一路追索那道风中残留的气息。
直到前方的景象骤然变化。
杰拉尔德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
细看只是一个通往尽头的管道，但只要用风感应一下，就知道这是一个几乎完全由陷阱组成的防御区域。木桩、绊索、倒刺、毒钉、甚至还有几处手工制作的爆炸装置，密密麻麻却又隐秘地散布在地面与隐秘的暗角。
聪明的双重障眼法，目的不是杀死前来的人，而是拖出时间给自己逃跑。
风从他的指尖流淌出去，只听一阵微不可闻的“咔嗒”声响起，隐蔽在阴影中的所有陷阱便纷纷解除，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效力。
他迈步走入其中，周围的环境随着风而撕裂、塑形，为他打开前进的通道。
缓缓来到尽头，当杰拉尔德的视线缓缓扫过角落时，他只看见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她蜷缩在阴影之中，身体颤抖得厉害，双臂死死抱着自己，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身后的怪物正死死挡在她的身前，向天马发出装模作样的低吼，但正颤抖着的晶体已经向它的敌人诉说了一切。一股浓烈的恶臭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是长久未曾清理的血污与腐败气息，混合着卡兹戴尔灰尘的刺鼻味道。
杰拉尔德缓缓站定，低头凝视着她。
他认得她的脸——尽管她的状态已经糟糕得不成样子，但那双眼眸仍然透露着某种机械般的冷静和果决。
“……领导三国联军的将军，是怎么从地狱里爬起来的，又是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他轻声唤道。
角落中的女人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喘息声，像是连最简单的言语都无法组织出来。
天马没有拖泥带水，用风将怪物直接压在了地上，走到菲林的身旁，撕扯开了她上身的衣服——他先前刺入的，脾脏位置的伤口此刻已经消失无踪。
不止如此，她身上几乎没看出什么严重的伤口，全都是一些细微的小伤。
“快速治愈？似乎说明了为什么你的实力会跌落到这种程度。”
他在抓住对方手腕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菲林将军的战斗意识还在，但她此时的力量或许连最差劲的萨卡兹雇佣兵都不如。
难办。
太难办了。
看着面前这个讨伐过萨卡兹，从必死的状态中复活归来，还捡过自家老祖宗的猞猁女士，杰拉尔德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能不能说点什么，不说的话我就得认真考虑接下来的举动了，说不定还得把你拿去献给萨卡兹的魔王，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你是。”
“嗯？”
菲林咳嗽了几声，勉强抬起头来，拼命发力扯开了自己的胳膊，喘着气问道：
“你是谁？”
第八十一章 先享受一碟小菜
那曾经那股令人敬畏的气质，如今已被风霜与疲惫吞噬殆尽。
别说回到在战场上的那种状态了，如今的她甚至连握住剑的力量和勇气都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宛若一只待宰的羊羔，只要一剑就能取走她的性命。
“你的上一次死亡，是我亲手促成的。”杰拉尔德将对方上半身那快碎开的衣服扯了扯，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吼——！！！！”
一声沉闷的咆哮从一旁传来。
在听见这个声响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将源石技艺运作到了极致。
风在Mon3tr的身上疯狂游走，它那结晶化的肢体被不断收紧的空气束缚拉扯到极限，片刻间寸寸崩裂。锋利的爪刃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却完全无法挣脱那份无形的压制。
它的身体不断下沉，地面被它庞大的身躯生生压裂，像是被反反复复碾压碎裂，直到那份怒吼变成痛苦的哀嚎。
“至少它看起来还记得，不仅如此，还记得非常清楚。”
杰拉尔德用手指揉了揉因为烦恼而锁死的眉宇，在这房间里甚至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苦，他不得不再分出一缕风将气味给带离出去。
这算是彻底乱套了。
无论是杀还是通知特蕾西娅都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毕竟和萨卡兹没有直接联系。站在女妖的立场上倒是可以把她的头扔给菈玛莲，作为逝去之人的慰藉。
但这死了一次又会重生的状态……这要是能一直复活下去，他也说不准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现在，轮到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了。”
杰拉尔德的声音依旧冷静而平淡：“最好认真思考后再回答我——你是谁？”
凯尔希沉默了。
她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地面的尘土，半晌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凯尔希，这是我的名字。”
从意识重新在这具躯体中觉醒之后，她不得不在丛林中寻找生存下去的方式——或许之前的个体也经历过类似的状态，或许没有，但记忆的紊乱和机体上显著的衰弱感依旧能让现在的她痛不欲生。
上次个体留给她的记忆还没有被消化完成，她必须存活到将所有信息补完的状态。
可在这种情况下，她恰好遇上了杀死了上个她的存在。
堪称最糟糕透顶的，无解的死局。
只能先顺着他来，配合他的要求，唯有这样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你失忆了吗？”杰拉尔德问道。
“大概率是的，”凯尔希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她一贯的机械感，“记忆存在断层，缺失部分可能与短期意识消退有关。恢复时间未知，症状表现为记忆的不完全留存。我能够理解语言以及各类知识和技艺，但情绪与过往经历存在明显的脱节。”
她垂下眼睑，视线落在自己沾满尘土的手掌上，轻微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状态比预计的要差，力量下降、耐力严重不足，肌肉协调性出现紊乱。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斗能力，受创的神经系统仍在适应，但……我仍然是‘凯尔希’，至少从个体认知上来说，这是能够确定的。”
他微微眯起眼，风的流动在他耳边回荡，穿过她单薄的胸膛，将那阵节奏分明的搏动声传递给他。
心跳很稳，但也有可能只是对方选择性地讲了些实话，一些关键信息还是得由他亲手来测试才行。
“拿着。”
杰拉尔德将腰间的剑拔出，抛到了凯尔希的手中。
当剑落入手中的瞬间，凯尔希怔了一会儿，随后便开始尝试适应起这份重量。
可仅仅只是握住它，她就感觉手掌的肌肉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起来。
但天马没有给她太多适应的机会。
她的直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可她此刻那有些僵硬的大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风便已经化作了剑，自上而下往她的方向斩落。
闪避？招架？撩击？
战斗的本能让凯尔希在脑海中同时浮现出无数应对方式。
她可以后撤一步，用最小的幅度闪避这致命的一击；可以咬牙硬挡，凭借剑刃的角度来卸掉风的力量，静静等候对方下一次攻击的间隙；也可以选择撩击，用剑锋以刁钻的方式将风的攻击偏移开来，让杰拉尔德的剑斩在错误的角度。
可她的肉体做不到上面的任何一件事情。
或许相比起上一个个体，她现在的反应速度只是慢了零点几秒……但这零点几秒已经足够让她丧命。
她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式，狼狈地侧身闪避开天马的攻击。
只见凯尔希的身影在一瞬间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就地抓住剑这么一滚，极限地躲开了这道风刃的攻击。然而下一刻，她便看见那预定要砍在她脖颈处的锋刃，斩在了她头顶的天花板上。
轰！
沉重的建筑材料在风的切割下直接崩裂成两半，巨大的裂痕像是被利刃生生劈开，断裂的天花板碎屑坍塌落下，然后又被天马操纵的风给接住，轻缓地放在了地上。
凯尔希的瞳孔猛地扩大了几分。
如果刚才那一剑斩的是她的脖颈，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后便咬紧牙关，重新调整手中剑的架势，想要寻得对方的一丝漏洞。口中则同时喊道：
“Mon3tr！！”
“吼——！”
来自的主体的命令让它短暂性的解开了来自风的束缚，它的肢体猛然发力，猩红的瞳孔瞬间锁定了杰拉尔德，如同闪电般往 敌人的方向扑去。
啪、啪。
第一声是怪物被风墙阻挡下来的动静，那携带着势能一往无前的身影在他如今的操纵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甚至不需要多花力气就能让其变成趴在地上颤抖。
第二声来自于凯尔希手中的剑，轻轻的一记撩击便让她的手指被震得发麻，甚至连血迹都在剑柄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而他的剑则在空中旋转了数圈，最终嵌入墙壁，发出颤鸣般的共振。
与此同时，杰拉尔德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凯尔希的面前，右手轻轻一探，毫不费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
“呃……！”
可落在她脖颈上的手并没有用力的迹象，那似乎只是一种近似征服的动作，用来说明他在刚刚交战中的彻底胜利。
以至于凯尔希现在甚至能无阻碍地呼吸着那被风卷入房间的新鲜空气，安静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我可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凯尔希。”
天马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失望的神色，但他接下来很好地掩盖住了这种情绪，只是将右手从凯尔希的脖颈上拿开，让她踉踉跄跄地摔回到地上。
“帮你恢复身体，找到一个适宜的住所，能够以正常的状态生存下去，不被别人发现。”杰拉尔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时间能慢慢找回你的记忆，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有的话。”
“……那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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