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标准的罗德岛制服,漆黑的耳羽落在耳旁,灰色的长发被头上的荆棘遮住了大半,留下些许洒落在肩旁。
青年的脸上是迷茫与彷徨,他于此站立的理由并不坚定,也未曾想过在将体检测试作为自己验证想法的工具之后,他又要因为触犯规则而被惩罚多久的社区劳动。
那双眼睛里的红色与她母亲很相似,但又多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他过去所看见过的,类似的情感。
而天马的视力很好,他能清晰地将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对方的情绪、动作、服饰上的细节、脖子上的骨笛、手里握着的骨笔。
于是杰拉尔德缓缓将风吹起,将角落里的监控覆盖在他的流体之外,将声音控制在这片领域之中,不曾泄露分毫。
这样的举动显然被对方理解成了敌意。
因此,下一秒,女妖展开了他的动作。
“我划定,即为我纠正。”
“于敌眼中,降下弓矢之雨。”
而咒言便如流星般落下。
年轻的王庭之主早早便已经习得所有关于咒言方面的知识,从书库里最简单的书籍到千百年来只有寥寥数人真正读进去的典籍。其天赋之高,以至于当时的那位女妖之主在最悲伤的时候,也依然不忘将那永远闪烁着波光的溪水作为礼物盛起,以庆祝他的优秀。
此刻的女妖甚至不需要遵循简短的咏唱——他已经能够肆意操纵着咒言的编织,让庭院之中布满属于他的荆棘。
可尽管他已经优秀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单论咒言的运用已经几乎超过了前任王庭之主的水准……但作为一个仅仅只有十多年战斗经验的王庭之主,在第一次遇见杰拉尔德的时候,也难免犯下致命的失误。
在年轻女妖诧异的视线之中,他所有的咒言只是在一瞬间便化作了虚无。
风凝聚在天马的手中,按照意识中那熟悉的脉络,斩进了咒言的中心,力量的根源。
而从未想过对方这一举动的年轻女妖,甚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攻势以如此简单的方式被化解开来。在下一个刹那,天马的面孔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爆发开来的音速在天马刚刚站立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毁灭性的坑洞,而中间毫无阻拦的空隙则让他得以用右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不需要费任何力气,便能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
直到他的身体撞上一种熟悉的触感。
他撞上了风。
为了庇护对方,而对他首次施展出敌意的,风。
“呃!”
杰拉尔德的身体在瞬息之间扭转成一个近乎违反生理极限的角度,风的流动在他四肢之间剧烈震颤,拉扯着他的身体,强行让他避开了迎面斩来的风刃。
然而那些风刃并未因攻击落空而停歇,反而更像是嗅到血腥的猎犬,一旦锁定猎物便不死不休。
熟悉又陌生。
他曾无数次利用手中的风在战场上碾碎敌人的防御,破除所有能够看见的障碍,然而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对上一位使用同样技艺的对手。
不仅如此,那风刃的轨迹、力度,甚至切割的角度,无一不透露着令他无法忽视的事实:这些招式与他自身所用的别无二致。
可他没有时间思考更多,迎面而来的风暴已然逼近。
杰拉尔德没有想要用源石技艺直接将这部分风直接消除的意思,反而直接转手一挥,让风在指间凝聚,再次化作一道无形的剑刃,直接迎向那袭来的锋锐。
风刃对抗风刃,技巧对抗技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对风的操控技巧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
为什么会比他精准这么多?
天马的手臂微微一动,手中的剑势随即变化,风的走向则如影随形地调整,可那迎面而来的风刃竟然也在同一瞬间调整了角度,精准地迎上他的攻势,将彼此的力量消弭于无形。
正当他准备继续测试心中的想法,再次迎面撞上风刃的时候——
“止戈。”
下一刻,女妖的咒言后发先至,来到了他的身前。
一股无形的律令轰然降临,强行截断了战场上的所有流体,让一切都在瞬间归于静止。
杰拉尔德并未强行去抗衡这股力量,而是顺势跃步后撤,落在数米之外,避开了这股充满压迫性的咒言。
他的余光扫向远方,只见那个操控风刃的女妖并未趁势继续攻击,而是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现任女妖王庭之主,河谷的新主人,哀珐尼尔平静地对面前的天马说道:
“你是谁?”
……
他是谁?
杰拉尔德默默地回忆着刚刚撞上的风,比他还要更为精准的技艺,几乎和菈玛莲差不多的实力——以及最重要的,从血脉上传来的联系。
一个答案已经在他的心中慢慢形成。
哪怕他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答案。
“我没有见过哪个女妖是会操纵风的。”天马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轻轻在场地的周围踱步,将右手搭在了腰间的剑上,“这种感觉一定很特别,对吧?”
“您的问题很有意思,几乎每个对于丧钟王庭有一定见解的人,都会认为一位男性女妖的存在反而更令人惊异。”
哀珐尼尔将骨笔握在手中,歪了歪头:“就像是您早就对我的身份有所了解一样。”
在来到训练场之前,哀珐尼尔曾认为简历中所看见的人是他父亲与其他爱人所诞下的子嗣。
交战的结果也令他有所确信:不仅操控着风的源石技艺,而且实力几乎如母亲描述过的那般厉害,能与他打成现在的结果也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而血脉上的联系,则更令哀珐尼尔彻底验证了这一猜想。
可对方身上这显而易见的女妖气息,甚至还带着母亲她亲自印刻下的庇护……面前这位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是在趁着他离开河谷的时候,寻到母亲那里了吗?
“……嗯。”
天马沉默了片刻。
他意识到,此时的他既无法,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只能温和地笑了笑,尝试将话题转移,并努力寻找着其他话题来组成对话:“你……嗯,作为女妖,操纵风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其他能够使用类似源石技艺的人。”
“而且,女妖的传统巫术,通常更偏向于咒言和挽歌吧?”
面对对方的疑问,年轻的女妖之主只能先将疑惑吞进肚中,然而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将他所经历的过去向对方告知。
就像是,在潜意识的深处当中,他此刻就应该要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样。
“或许您有一些误解,我并非能够主动控制风的走向,最多也只是能将风通过咒言化作加护而已。”
“……加护?”
杰拉尔德愣了愣,重复着对方的话语。
这样的态度显然让哀珐尼尔更为好奇,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说道:“是,在我登上言灵塔顶的那天,河谷少见地下起了雨,狂风席卷过树木和叶子,驱离林中的驼兽。”
“即便是咒言也无法在那样恶劣的天气里发挥应有的效用,那样的暴雨本该会将骨笔侵蚀,让耳羽打散,使骨笛变得潮湿……可这种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
杰拉尔德忽地停住了脚步,看向那双亮红色的眸子:“是因为你用咒言将雨停在了空中?”
哀珐尼尔摇了摇头:“是因为风将暴雨隔绝在了帷幕之外,庇护了年少的我。”
听见这句话时,天马微微睁大了眼睛。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他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尽管当时的我将此视作一种屈辱。这种与生俱来的祝福不需要我去掌握任何咒言和技巧,只要我默默地躲在角落之中,风便会将一切危险隔绝在身体之外——这会使我的努力变成一种玩笑,变成一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哀珐尼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地平静。
“……”
杰拉尔德垂下了自己的眼眸,将目光落在粗糙的地面上,缓缓开口说道:“的确如此,我若是处于同样的情况也会这么想。温和的环境中培育不出优秀的战士,一味的保护只会让人随遇而安。”
“您不必与我共情,现在的我,反而会因为这样的祝福而感到庆幸。”
哀珐尼尔握紧了手中的骨笔。他看着面前有些出神的天马,语气里带着坚决:“拥有馈赠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幸运,是一种矫情。”
“相比起如同愚者一般厌恶这种天生的祝福,我更应该做的是去使用它,利用它拯救更多的同胞。”
“无论是抵挡住德拉克的火焰,还是阻挡在空中凝结的冰晶,抑或是清扫泥泞的战场。”
“风为我指引了去往卡兹戴尔的方向,让我更好地去承担起部族的未来,保护好珍视的人。”
说到这里,哀珐尼尔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低声喃喃道:“这是一种责任。我相信,将这份庇护交给我的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他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天马忽然说道。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几秒,女妖手中的骨笔停止了动作。
他本人则将头抬起来,默默看向面前与他像是一个年纪的杰拉尔德,出声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得到解答。
因为此时此刻,杰拉尔德身上印刻的咒言正在不断发烫。
那柄悬挂在他腰间的剑逐渐开始融化,从剑鞘开始如同墨水一般,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化作了女妖的言灵和文字,缠绕在杰拉尔德的掌心之中,在最中间的位置,缓慢地一笔、一笔写下由萨卡兹语组成的名字。
哀、珐、尼、尔。
天马张了张嘴。
那一刻,他的思绪仿佛被凛冬的寒风冻结,滞涩得连最简单的发声都变得无比艰难。
平日里哪怕再怎么果断与决绝的行动力,在此时也会暂且堵在喉咙之中,化作最为坚硬的桎梏,令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与过去遇见的任何一种情形都不同,它既不来自战斗的本能,也不源于生存的危机,而是深深植根于灵魂深处的一种恐慌。
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还不知道,面前的女妖是否会接受他的存在。
可那句话仍然从他的口中缓缓落下。
因为无论他再怎么没有准备好……他依旧必须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他不能退缩。
“因为我就是你的父亲。”
杰拉尔德缓慢而又坚定地,将那个昵称从口中说出:“哀珐尼尔。”
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瞬,天马的身形微微一倾,而周围的风也仿佛受到了指引般,悄无声息地朝着哀珐尼尔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来自女妖的力量自他体内悄然迸发,那股无源之风无需咒言与文字的激发,本能地回应着袭来的风暴,化作相似的流动轨迹。
可就在那刹那间,环绕在哀珐尼尔周身的风突然顿住了。
来自施法者的操纵,使它察觉到了某种异样——或者说,让它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股突如其来的微风并非是侵袭者的锋刃,也不是所谓未知的威胁。
它们原本就属于一体。
同样的本质,同样的韵律,在彼此纠缠的瞬间,护在哀珐尼尔身旁的风便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归宿。
既然它原本的主人就在这里,那么它所要守护的人,也必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于是风停止了抵抗。
它在空中逐渐消散,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所有的波动归于平静。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气息,证明刚才的流体曾在此地交汇。
……
空间于此时陷入一片沉默。
杰拉尔德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哀珐尼尔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而年轻的女妖之主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所击中一般,愣在了原地,连手中的骨笔都没有任何动作。
过去母亲向他隐瞒的一切、曾经的所有疑问、他那些不曾言明的迷惘与困惑,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来得更加荒谬,更加难以接受。
一直到许久之后,哀珐尼尔才终于微微颤抖着睫毛,开口说道:
“……父亲。”
第九十三章 现在不用想了,反正两个都得死了 (5K6)
哀珐尼尔怔怔地抬起头,望着风在空中消散的痕迹,最后将视线回落到杰拉尔德的身上,“所以,自始至终,您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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