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92章

　　“你准备怎么做？”

　　……

　　房间里很安静。

　　托兰清楚，自己本来是没有理由质问的，质问也解决不了问题。

　　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程度，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也有可能因为失了对方的兴致而落到如玄铁一样下场，考虑到对方并没有向他隐瞒着些什么——不如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选择相信他。

　　但杰拉尔德脸上却没什么波动，也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

　　他只转过身，望向仓库外那夜色沉沉的城市轮廓，风在他指尖流转，如往昔一般轻柔又冰冷。

　　然后，杰拉尔德问了一个听上去毫无关联的问题：

　　“你觉得，卡西米尔的‘乡村’，算是卡西米尔的一部分吗？

　　托兰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切入。

　　“什么意思？”

　　“从本质上来说，”杰拉尔德收回目光，转头直视托兰，“为什么我要去解决感染者的问题？我并不是一个感染者，从阶级问题的角度来讲这件事情本质上也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我更无意成为一个统治者，去为了一个与我没有太多关系的群体费劲心神。”

　　“可如果想让麦田再次出现，那就必须要有愿意在土地上耕种的人。”

　　“我心中的卡西米尔，不会为了感染者而适应成某种特定的样子。”

　　杰拉尔德站起身来，似乎是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意愿：“但感染者和这片土地上原本的居民也没什么区别，只要愿意用手触摸土地，卡西米尔就永远会是卡西米尔。感染者自然也能在其中找到一个归宿。”

　　托兰沉思了一会，最终吐出了一句：“……就像谢拉格那样。”

　　“什么？”杰拉尔德一时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地方了，上次还是凯尔希和他说过的，关于巨兽的事情。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和那边有些相似之处。”

　　托兰脸上的表情显然好了许多：“不是个糟糕的地方，我之前趁着一切和平的时候去那边过一次，还不错。就是具体想让卡西米尔达到你预想中的平衡，得花上许多功夫……你没想像锈锤那样让卡西米尔退后到千年之前的样子，对吧？”

　　“取决于你。”杰拉尔德笑了笑：“‘公会领袖’托兰·卡什，你和你召集起来的那群人，想要怎么成为建设卡西米尔的一部分？”

　　面前的萨卡兹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玄铁那老东西确实是把我的底牌都给调查了一遍，是吧？他还真喜欢视奸老朋友的动静啊。”

　　但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来，摆出了握手的姿势：

　　“虽然说目前只是个在卡西米尔周边等待机会的团队……但暂时听你差遣，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似乎也不是个很难的决定。”

　　杰拉尔德握住了对方的手：“其他的话也不用多说了，零号地块——”

　　天马的话语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天际的另一边，滴水村的方向，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零号地块的事情下次再说吧，抱歉，我有些事情要赶。”

　　“喂，啥？”托兰的表情忽然变得错愕了起来，“不是，你突然是怎么——”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天马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余留下一道风的痕迹，伴随着咒言依附在了托兰的身后。

　　——————

　　在荒野边界的滴水村附近，黄沙飞卷，风声猎猎。

　　白金站在远处的一栋平楼上，弓矢高高架起，箭头死死锁定着战场中心那道沉稳的身影。

　　而另一边拓拉脚步轻盈，在地面疾掠而行，手中的长枪以极快的速度戳刺着面前的目标，像是在与什么庞然巨物交战。

　　那是个阿戈尔人。

　　身形普通，皮肤苍白湿润，穿着厚重的深黑色披风，袍摆下的蓝色隐约可见。

　　头上戴着一顶宽沿奇大的礼帽，帽檐几乎遮蔽了整张脸庞，只露出一双沉静得近乎死寂的眼睛。

　　她手中握着一柄几乎与他身高相等的重剑，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几乎毁灭性的力量，在沙尘中留下深深的沟壑。而梦魇对此连闪避都几乎做不到，每一次交锋都险之又险，依靠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勉强拉开距离。

　　就在那柄重剑再度高高举起、朝他腹部斩落之际——

　　一层若有若无的风忽然自他身后浮现，化作一道无形的护盾，紧贴着他的身体旋转，在那重剑砸下的一瞬间，于空中爆裂出一声震响。

　　“轰！！”

　　风形成的护盾猛然将巨剑震退，阿戈尔人的身影踉跄后退数步，落地时踏碎了脚下半座石阶。

　　拓拉趁势后翻，重新与对方拉开距离，低头一看，那护盾已如晨雾消散无踪，却似乎又时时刻刻环绕在他身边。

　　而面对面前的景象——

　　斯卡蒂歪了歪脑袋，头上露出一个问号。

第十三章 有人在摆烂 （4K）

　　“喂！那边那个天马！”

　　拓拉的声音在村庄的上方回荡：“小心你的箭矢！不要插手我们的战斗！”

　　“真——是——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可是在支援你啊！”

　　欣特莱雅在面对这种战斗疯子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只能用手中的箭矢来给那个阿戈尔人制造些许麻烦，分散一下注意力：“那个人也是，到底是捡了个什么麻烦回来啊！”

　　话音未落，又是全力一箭破空而去，擦着拓拉的耳边飞过，正巧将阿戈尔人向左侧发动的攻势打了个偏。

　　重剑落地，石屑飞溅，地面瞬间塌陷出一道巨坑。

　　梦魇与生俱来的技艺伴随着长枪的挥舞，踏着步伐往前不断逼近。

　　而在先前庇护着梦魇的护盾上吃亏过后，这位阿戈尔人显然对这种几乎算是找死一般的攻击有了些许迟疑，全然没有思考过这种名为恐惧的技艺的存在。

　　仅仅只是一瞬，她的心脏仿佛被紧紧握住了一般，瞳孔也险些失去焦距——但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以力破巧的全力挥击，对于梦魇空穴打开的正面来说根本无法阻挡，即使有风的凭依，能做到的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护住身体不被直接击中，造成的冲击力依然足以将他直接打飞至空中。

　　而斯卡蒂的目光也随即转移到了欣特莱雅身上。

　　然而这只小天马却没有看向她，反而只是呆呆地望向天空，似乎是在期待什么其他的——

　　存在。

　　在滴水村的上空，一道风痕骤然撕裂夜幕。

　　那道身影伴随着狂风骤雨般的咒言气息直坠而下，手中凝成的剑刃瞬间来到了斯卡蒂的面前，以至于这位深海猎人只来得及堪堪将重剑挡在自己的身前。

　　随后，她的身体便刻画出了几乎快要划过整个荒野的抛物线。

　　而杰拉尔德的身影在落地的瞬间便再次扑出，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速度往被击飞的目标扑去。

　　对方的身体在空中强行凭借极其夸张的核心力量再次调节了过来，她将重剑果断地往下一插，直直地刺进到了地面之中，借着剑身和泥土之间的摩擦让自己飞在空中的速度缓下。

　　紧接着站定在原地，顺势将手中的重剑挥出。

　　剑锋与剑锋再次交错。

　　只不过这次险些吃亏的是天马。

　　单单从战斗意识传来的不安感就已经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在接触到对方武器的瞬间，大量的风几乎在同一刻汇聚在了剑身上方，强行用气压抵消了对方那毫不讲理的蛮力。

　　紧接着，风便如影随形般缠上了斯卡蒂的关节，这位深海猎人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她那习以为常的力量便被束住了大半，重剑挥舞的速度也逐渐减缓。

　　下一秒，杰拉尔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的眼神僵在半空，呼吸也轻微地乱了一拍。

　　那顶宽大的礼帽依旧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一点点露出的雪白发丝，还有那双不带情绪、沉静至极的脸庞，却如同从某个模糊而遥远的梦境中被狠狠地拽回了现实。

　　……他在这个人手上死过一次。

　　在那第二个蛋壳，无尽的深海中，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模样。

　　“请停下。”与此同时，对方在他下一步动作前开口了：“我不认为我打得过你，我投降。”

　　于是原本打算挥舞出去的剑刃被他重新收回，他停下了手上的攻势，转而默默地看向面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询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些什么？”

　　而斯卡蒂似乎没有想到面前这只气势汹汹的天马会按她的要求停下动作，用于束缚她身体的风被收回过后，这位深海猎人一下子便轻松了许多。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沉默之后说道：

　　“斯卡蒂……罗德岛合作干员，来拿‘宝藏’。”

　　杰拉尔德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从背后传来的梦魇的叫喊声，一边说着什么“这也是天途的一部分”之类的话，一边向这里冲来。

　　于是他不得不用一阵风直接将他钉在原地，然后默默看着欣特莱雅一脸疲倦地将拓拉双手拖走，扔到房檐上去。

　　之后是不是得给她多加点薪酬？

　　“宝藏？”杰拉尔德转过宺头来，看向对方：“你来滴水村，是为了那个卡西米尔的骑士宝藏？那里的东西只有一些简单的金币和珠宝……你需要这些东西吗？”

　　“嗯。”斯卡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我要看到宝藏才知道。”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憨憨的？

　　但杰拉尔德还不至于因此轻视对方，按照对方的实力来说，这种所谓的财富按理来说还入不了她的眼。

　　哪怕是在各种源石技艺存在的泰拉，人类的身体素质依然还是严格按照一定规律来的，部分神民，以及瓦伊凡这种类型的数值怪除外。

　　因此面前这个看起来身体非常温软，实际上力量夸张到如果他不用风和咒言做增幅就不可能对抗过的存在，显然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你是从罗德岛来的？”

　　杰拉尔德意识到了对方话语中最关键的一点，按照罗德岛在大骑士领停靠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和自己一同从舰上下来，找这个所谓的骑士宝藏——而实际上，他之前在将滴水村旁的赏金猎人清理完之后，也的确在可萝尔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线索。

　　斯卡蒂表示出了肯定的态度：“嗯，凯尔希和我说，我要找的东西可能会在一个叫做杰拉尔德的银发男性库兰塔手里。”

　　她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天马，又看了看手中的重剑，有些懊恼地垂下眼来：“我不会与你白要，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取回来，作为交易。”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说。

　　既然确实相处了那么多年，凯尔希应该也很清楚他的想法和行动逻辑，滴水村的事情肯定在她的预料之中。

　　所以，这是给他送礼物来了？

　　“滴水村的宝藏现在存放在村长的手里，按照传统来说，这些宝藏属于发现它的人，也就是我和她。”杰拉尔德瞬间便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转了个意思，接着说道：“你很急着需要这些吗？”

　　斯卡蒂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凯尔希医生交给我的任务。”

　　“……你这样很麻烦。”杰拉尔德大概能体会到对方的想法。

　　与其说是完全没有戒备心，不如说是彻底的摆烂，按照对方的行动决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对此，他只能叹了口气：“暂时留在这里几天吧，我身上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你想拿到你要的东西，不如来协助我，我会给你报酬的，阿戈尔人。”

　　“这样，我明白了。”

　　斯卡蒂垂着头，握剑的手无声地松开，巨大的重剑被她随意地往肩后一甩，插入沙土之中发出一声沉响。

　　没有那个必要继续打下去。从交手之初她就知道，先不说在陆地上自己会有显著的削弱，面前的人哪怕是她用全力都很难讨到哪怕一点好处。比不上海里的速度，也比不上对方源石技艺施展开来后的灵活度。

　　更何况，若是要因为对方而流下那些血液——那属于伊莎玛拉的、属于海嗣的血，那就真的糟糕了。

　　所以她选择摆烂了。

　　听面前这个人讲话，听他说“协助”、听他说“报酬”，听他说“暂时留在这里”。像是被风困在岸边的小舟，只能随着对方给予的风向，往前漂流。

　　她的眼睛倒是很认真，仿佛在听，却又什么都没想。

　　而杰拉尔德此刻正从她的表情里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困惑。

　　梦中的那个生物……不，那种压倒性的力量，那种足以碾碎他整个认知结构的存在，与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但偏偏她们的轮廓是如此接近，就连风在靠近她时的反应都极为相似。

　　如果梦里的那个是过去的她，那凯尔希确实给他送了一份大礼——他承担不起的那种。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抬了抬手，朝远处楼顶的白金打了个手势，随口喊道：“欣特莱雅。”

　　“来了来了！”欣特莱雅几步纵跃下楼，蹭蹭几下就来到了杰拉尔德身边。

　　她就喜欢这种老板主动干活而且会随时支援的团队：“需要我做什么吗老板！”

　　“她会暂时住下来。”杰拉尔德简洁地说道，“可萝尔和你应该已经很熟了，我会去给今天晚上闯出来的祸向她道歉，你负责帮她安排个地方住，床干净点就行，别离你太远。”

　　“哈？”这只小天马一脸的难以置信，“让我安排？让这个怪……呃，阿戈尔人住我隔壁吗？”

　　“没关系，她应该不会伤害你。”杰拉尔德平静地解释。“而且如果你出了任何危险，我也会帮你解决的。”

　　欣特莱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咬牙道：“……得，那我就当收了个室友。”

　　而另一边，斯卡蒂像是直到现在才从精神放空的状态里缓过神来，抬起头，正色看向杰拉尔德。

　　她一脸严肃、眉眼紧锁、像是即将提出关乎生命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