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
作为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纵然有着无数缺点，傲慢自大，唯我独尊。
但若论及作为“战斗伙伴”的可靠性，他毫无疑问远胜于眼前这位没什么大用的金星女神。
单凭他统御着数位强大的从者，将绝对魔兽战线顽强抵抗了数月之久这一战绩，便足以证明一切。
“吉尔伽美什。”白夜的回答依旧干脆利落，不带半点迟疑。
这一次，剥夺的是伊什塔尔作为金星战神的权能。
“可恶，那个金闪闪的家伙有什么好的！”伊什塔尔气得直跺脚，第三道石门应声而开。
第四道石门前提出的问题，是指向藤丸立香的。
“回答吧，人类最后的御主。”
“人不会向神寻求恩惠，只会献上恩惠，乃终身的奴仆。有资格接受这等尊贵奉献的、纯洁无瑕的女神乃是谁？是埃列什基伽勒，还是伊什塔尔？”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
藤丸立香思考了许久，她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快要哭出来，身体又缩小了一圈，显得可怜兮兮的伊什塔尔，又想了想那位在冥界深处等待着他们，孤独而认真的女神。
最终，她对着伊什塔尔露出了一个十分无奈又抱歉的表情，轻声开口。
“是埃列什基伽勒女神。”
伊什塔尔身为女神接受人类信仰的权能惨遭剥夺。
第五道石门的问题再次转向了白夜。
“知性，乃生命之所以成为生命的必要条件。人类的知性是神明赐予的最大宝物。因此，谁的知性才是人类最为需要之物？是肆意妄为的伊什塔尔，还是优雅稳重的埃列什基伽勒？”
这个问题，几乎是在指名道姓地进行人身攻击了。
无论是型月世界观还是神话原典，伊什塔尔的性格都是那种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狂放女神。
虽然代表死亡的埃列什基伽勒在传说中也十分冷酷，但相比较而言，无疑是后者更加符合“稳重”与“知性”的定义。
“埃列什基伽勒。”白夜的答案毫无悬念。
权能再次被剥夺，伊什塔尔头上那顶象征着智慧与权威的王冠，应声变得暗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神性的光辉。
第六道石门的问题，则显得愈发离谱和私人化。
“生存，是省去无谓的习惯。生活，是培养无谓的习惯。在饮食上奢侈，浪费精力寻求喜悦，是拥有知性之人必定承担的义务……但必须谨慎，因为无限汲取营养只会获得赘肉。如果要将性命托付给一人，你会托付给谁？是代表油脂与肉的伊什塔尔，还是对肝脏有益的埃列什基伽勒？”
听到这里，白夜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位冥府女主人完全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了，正如昨夜她自己承认的那样。
想到此，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再次选择了那个“对肝脏有益”的选项。
“埃列什基伽勒。”
这一次，她那象征着丰饶与生命力的权能也被无情地剥夺。她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身影变得宛如青蛙一般大。
而一路上，伴随着伊什塔尔从最开始响亮的悲鸣，到后来低微的呜咽，以及她愈发暗淡的身影，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这条石径的尽头。
眼前，矗立着最后一道，也是第七道石门。
它比之前的六道都要更加高大，更加宏伟。
门上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描绘着生命的轮回与死亡的安息。
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整个冥界的重量都压在这扇门上。
门后，将是冥府女主人的宫殿。
而这道门，即将浮现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冠位指定 : 第197章 真正的目标居然是……
这就是最后的问题了。
与之前六道门那带着戏谑与孩子气的审判不同，这第七道宏伟石门之后传出的女声，明显变得沉重而庄严，仿佛承载了冥界亿万年来所有的死寂与孤独。
门扉之上，蓝色的幽光如星云般缓缓流转，汇聚成复杂的死亡符文。门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开始缓缓叙述。
“诞生之初的女神，埃列什基伽勒。”
“没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喜悦，悲伤以及友人。”
“在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岁月中，一无所有。”
“只能从这片永恒的黑暗中，眺望着地表之上，其他的神明迎着太阳翱翔于天际。”
“而她，将永远地留在冥府，管理无尽的死者灵魂。”
每一句话语都像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深潭，激起沉重的回响。
那声音里蕴含的悲伤与决绝，让藤丸立香和玛修的心都为之揪紧。
“这样的她，在漫长的生命中，终于第一次做出了由自己的自由意志而产生的决定。”
“收集全人类的灵魂，在人类史被烧却之前，将这片冥界改造成真正属于亡者世界，一个永远杜绝一切不幸与悲伤的永恒国度。”
“而面对她这样的愿望，你的选择是什么？”
最后的质问如同一柄审判之矛，精准地指向了白夜。
“是站在冥界女神的那一方，还是站在人类最后的御主那一方？”
“Saber……”
藤丸立香看向白夜，那双清澈的眼瞳中没有对他选择的担忧。
她相信白夜，而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反而是对那位素未谋面，名为埃列什基伽勒的女神的深深忧虑与同情。
白夜沉默了瞬息。
他没有迟疑，更没有动摇。
“我选择站在人类的这一方。”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清晰地回荡。
“真……可……惜……”
门后面的女声幽幽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嘲与失落。
“我还以为，你在刚刚那些提问中知晓了本女神的诸多优秀之处，会回心转意呢。”
随着这句话语落下，那扇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死亡的巨门，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打开。
“虽然回答错误，但看在你们费尽心思才抵达这里的份上，还是给你们见本女神一面的机会吧。”
石门完全敞开。
映入众人眼帘的，并非想象中金碧辉煌的神殿，也不是阴森恐怖的骸骨王座。
那是一处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平台。
平整，空旷，死寂。除了脚下冰冷的黑色岩石，周围只有无尽的虚空。
原来所谓埃列什基伽勒的宫殿，不过是这片无尽黑暗中一处稍微平整一点的地面罢了。
“这里……就是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所在之地吗？”玛修环顾四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着。
“啊，毕竟冥界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这里不会生长任何植物，也没有日夜交替。”已经虚弱到只有白夜巴掌大小的伊什塔尔解释道。
她盘旋着飞起，像一只焦急的蜂鸟，左顾右盼地寻找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就在此时，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平台正中央无声地燃起，火焰摇曳，并不灼热，反而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随着那团火焰一同出现的，正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埃列什基伽勒！”飞在空中的伊什塔尔惊呼出声。
那是一位与伊什塔尔拥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女神。
但她瀑布般的长发是灿烂的金色，如同冥界深处最珍贵的宝藏。她身着色调暗沉却不失华贵的神性衣物，手持一杆顶端燃烧着赤色雷光的长枪。
女神低垂着头，金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眸，浑身散发着令人心碎的消沉与孤独气息。
她对伊什塔尔的呼喊置若罔闻，只是用轻柔却冰冷的声音开口，对象显然是白夜。
“说到底，还是不能相互理解吗？我还以为如果是你的话……”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身为不属于人类史的生命，在来到这片冥界之后，能够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话音未落，埃列什基伽勒的右脚轻轻踏在地面。
霎时间，整个平台剧烈震动，巨量的魔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喷涌而出。无数血红色的雷枪凭空于半空中浮现，枪尖闪烁着毁灭性的光芒，将整片空间映照得一片猩红。
“冥界的迦鲁拉灵啊！林立的腐败之枪啊！为入侵者降下吾等冥界的制裁！”
伴随着威严的咏唱，那盘旋在空中的魔力长枪化作一道道血色流星，却并未射出。
它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与精度，在空中交织、穿梭，最终构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巨大囚笼，将白夜牢牢地围困在正中。
埃列什基伽勒释放的宝具，其目标仅有白夜一人而已。
毕竟此刻，无论是几乎失去了全部神性与权能的伊什塔尔，还是仅有自保之力的藤丸立香和玛修，对她来说都远远算不上威胁。
燃热人白夜站在由雷枪构成的囚笼中，神色平静，他望着周围嗡嗡作响的魔力造物，并没有任何唐突的行动，只是淡淡开口。
“只是把我困住而已吗？”
“我是冥界的女神。”
埃列什基伽勒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以，没有杀死身为‘生者’的你们的理由。”
“但是，我也绝不会纵容你们妨碍我的愿望。”
这样说着，藤丸立香和玛修等人顿时感到了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斥力从脚下传来。
她们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就变得半透明，随即不受控制地向着上方飘去。
“回归现世吧，不属于冥界的生者啊！”
就连伊什塔尔，这位曾经的天之女主人，也在这股绝对的权能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被冥界法则本身排斥而出。
“喂喂喂！等等！我们好不容易才进来！本女神甚至被剥夺了六个权能才见到你，起码也要让……”
伊什塔尔不甘的话语还未说完，她那小小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冥界遥远的天穹迅速飞去。
“前辈！”漂浮着的玛修在失重感中急切地抓住了藤丸立香的手。
藤丸立香则满脸担忧地向下望去，看着被囚禁在红色雷光中的那个身影。
“Saber！”
但不管怎么样，埃列什基伽勒在冥界的权能是绝对的，纵然内心再怎么不甘，藤丸立香她们的身影也迅速模糊，最终穿过冥界的界限，被送回了地表之上。
偌大而又冷清的冥界之中，只剩下埃列什基伽勒，与被她关入囚牢中的白夜两人。
空气沉默了很久。只有血色雷枪发出的低沉嗡鸣在空旷的平台上回响。
看着一直手持赤雷长枪，低头沉默不语的冥府女神，白夜终于开口问道。
“所以，只留下我一个人，是有什么想单独对我说的吗？”
听到白夜的话，埃列什基伽勒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了头。
“你之前说……如果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么再强，也没有意义。”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少了之前的冰冷，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我在冥界思考了很久，你说的没错。”
埃列什基伽勒这样说着，白夜也终于看清了她抬起头后，那金色刘海下与伊什塔尔如出一辙，却有着截然不同气质的脸。
如果说伊什塔尔是高贵、美丽、自由奔放的太阳。
那么眼前的埃列什基伽勒，则是骄傲、优雅、深邃静谧的星空。
只是……这片星空里，似乎还藏着一点……腹黑？
因为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白夜一直以为低着头的她，表情会和她的声音一般消沉。
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却是一副仿佛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一般，兴奋中又带着一丝可疑的表情。
“所以，本女神也决定要做点任性的事情。”
她清了清嗓子，似乎想找回一点女神的威严。
“咳嗯！感恩戴德吧，人类。或者说由人类投射而出的非人之物，本女神很中意你，所以……”
她的话语顿了顿，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有些游移，不敢直视白夜。
“本女神要把你留在冥界、留在身边！既然在刚刚的问题中，你也亲口承认了本女神是远比伊什塔尔更加美丽、更加睿智、更有魅力的女神！那么就算要永远地和我留在这里，对你而言也是无上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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