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我只是来借力量的！ 第126章

　　埃列什基伽勒的话让白夜彻底愣住了。

　　尽管他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埃列什基伽勒将他单独留下的原因。比如谈判合作，或者是彻底消灭自己以防止干扰她的计划，亦或者威逼利诱进行策反等等……

　　但是，当他看到埃列什基伽勒说完要把自己留在冥界后，脸上露出的那抹可疑的红晕，他突然察觉到，也许这位女神的最终目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个“人”本身。

　　自己不过是在那七道门的提问中，顺着她的心意夸奖了她几句而已。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搞定的女人……不，女神？

冠位指定 : 第198章 埃列什基伽勒的告白

　　埃列什基伽勒。

　　她是自诞生之初，就一直置身于这片无尽冥界的女神。

　　不同于其他神话传说中或有审判、或有轮回、或有惩戒的死后世界。

　　美索不达米亚的冥界，是一个极致无趣的地方，这里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流逝。

　　死者的灵魂在这里不具备生前的肉体情报，仅仅是名为“灵魂”的、一团团幽幽燃烧着的存在之物。

　　自人类诞生后的数千万年漫长光阴里，埃列什基伽勒便一直孤身待在这里。

　　她唯一的陪伴，便是那无数坠入冥界，又在自身能量燃烧殆尽后重入轮回的灵魂。

　　数千万年的永恒孤寂，让她的性格变得被动、内向，且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拥有着足以洞悉万物的极高知性与身为神明的绝对自尊心，为了“冥界主人”这份职责鞠躬尽瘁，以至于将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束缚在这片枯燥的法则之内。

　　曾经的她，嫉妒一切美丽的存在，嘲笑所有丑陋的存在，甚至会为了不让自己渴望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而动用神力将其毁灭。

　　埃列什基伽勒本该是这样一个冷酷、任性、充满占有欲的存在。

　　但通过与那位少女的凭依融合，她观察世界的角度开始产生了改变，她变得能够客观地审视自己。

　　她开始认识到，那种源于神性本能的欲望是“不好的”、“令人害臊的”，于是，那份原始的凶暴性质，便被她自己悄悄地压抑到了意识的最深层。

　　然而，她的性格本质是极为直率的。

　　所以一旦被触怒，被压抑的情感便会喷薄而出，让她重新变回神话传说中那个令人畏惧，威严而又略带遗憾的冥界女主人。

　　其全部的行动理念，依旧源于埃列什基伽勒自身，因此，她比作为凭依容器的那位少女更为冷静，也显得更为自虐。

　　就是这样的她，却在那一夜的星空之下，在看见那个化身为龙，与那位羽蛇神缠斗，最终浑身浴血从天空直坠于地的“人类”时，第一次在死寂了千万年的内心中，产生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愿望。

　　曾几何时，身为天之女主人的姐姐伊什塔尔，高傲地向乌鲁克的王者吉尔伽美什求婚。

　　那时的伊什塔尔，与其说是被吉尔伽美什的魅力所吸引，不如说是身为财富与尊贵象征的女神，想要通过“连吉尔伽美什这样的王者都无法抗拒本女神的魅力”这件事，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因此，她理所当然地惨遭拒绝，进而羞愤地引发了天之公牛事件，导致了吉尔伽美什挚友恩奇都的死亡。

　　而作为伊什塔尔的姐妹神，甚至可以说是互为半神的存在，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同样拥有着“我也想像伊什塔尔那样自由地生活，我想遇见一个明知我是冥界主人，也能不在乎我身份地位，并与我相处的人”这种，极为纯粹的少女式愿望。

　　正当她内心纠结于“我不否定恶的存在，明明恶也会以恶的方式在某些时候帮助人类，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害怕我呢！”这种不被理解的痛苦中时，她在夜晚遇见的那个男人。

　　白夜的那一句，“无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什么样的，我都会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如同一道撕裂永夜的惊雷，彻底击碎了这位冥界女神少女般柔软的内心。

　　是啊，自己不是早就决定了吗？

　　自己是冥界的女神，自己所守护的，是所有亡者灵魂安息的乐园。

　　为什么要因为区区人类的不理解而迷茫？为什么要奢求生者的认同？

　　随后，白夜的另一句话，更是让这位一直以来不知道自己所求为何物的冥界女神，如梦初醒。

　　“如果连想做的事情都没办法做到的话，那么再强，又有什么意义呢？”

　　脑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埃列什基伽勒第一次在空虚的内心中，诞生出了一个清晰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愿望。

　　不是将冥界打造成自己的王国。

　　那对于身为冥界主宰的她而言，是早已决定好的职责，并算不上是属于自己的愿望。

　　而是其他的，如同孩童般天真……或者说，如同她的姐妹神伊什塔尔一样任性的愿望。

　　正如当初的伊什塔尔会高傲地向着这片土地上最杰出的王求婚一样。

　　埃列什基伽勒在内心最深处所诞生出的愿望……正是将白夜这个“人”，彻底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他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不是向自己祈祷，不是向自己抱怨，不是向自己诉说，也不是向自己诅咒的人类。

　　他是让自己在无尽的职责之外，第一次知晓了何为“愿望”的人类。

　　他是让自己的冰冷的神性躯体中，感受到名为“恋心”这种温暖又陌生情感的人类。

　　他还称赞自己，是比那个自由任性的伊什塔尔更加优秀……更加尊贵的女神。

　　尽管他没能理解，自己将乌鲁克所有人类的灵魂全部收集到冥府这件事，是自己独有的温柔，但这也不要紧。

　　只要他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一定会理解的。

　　我不会重蹈伊什塔尔的覆辙。

　　因为，我会让他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永远。

　　……

　　而这，正是此刻白夜所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

　　他被囚禁在由血色雷电构成的巨大囚笼之中，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冥府女神。

　　埃列什基伽勒的手中，提着一盏由金属编织而成的精致鸟笼，鸟笼中，一团小小的蓝色灵魂正安详地燃烧着。

　　她凝视着那团灵魂的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与温柔。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向白夜时，那份温柔便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所取代。

　　正如伊什塔尔所说，在冥界的埃列什基伽勒是无敌的。

　　她那由冥界权能所化的雷光囚牢，坚不可摧。

　　每一根栏杆都流淌着冥府的法则，散发着足以湮灭一切生者的气息，凭借自己目前这副从者化的灵基，根本没有办法简单的就从中脱困。

　　而且，此时的她与白夜想象中完全不同。

　　在将伊什塔尔驱逐出去之后，她不仅没有将那六份被剥夺的权能还给自己的姐妹，反而将其吞噬，补完了自身的神性。

　　眼前的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完美的状态。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夜审视的目光，埃列什基伽勒轻轻放下手中的灵魂灯笼，开始绕着白夜的牢笼缓步而行。

　　她的脚步无声，披风在空旷的平台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怎么样……Saber……不，白夜。”

　　她停下脚步，侧身对着他，声音恢复了一丝女神的威严。“只要你答应与本女神签订下契约，我不仅会立刻放你出来，甚至还会背弃三女神同盟，冒着被契约反噬的巨大风险，去帮助你们迦勒底，全力对付那位自称戈尔贡的复仇女神。”

　　说到这里，埃列什基伽勒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内心充满了紧张，她期待着白夜的回答，但又害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只要你肯同意，在三女神同盟被彻底击溃，那位自称提亚马特母神的灾厄陨落之后，就和我一起回到这片冥界。一同将这里，建造成属于我们与无数灵魂的家园。”

　　埃列什基伽勒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她为白夜描绘了一幅宏伟而安宁的画卷。

　　白夜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女神那张与伊什塔尔别无二致，气质却截然相反的脸，轻轻地开口。

　　“如果是帮助你修建冥界，我愿意帮忙，只是，既然要立下契约的话，总要限定一个具体的时间吧？”

　　“笨……笨蛋！”

　　听到这个问题，埃列什基伽勒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提高了音量。“这种事情的时间什么的，当然是……当然是一辈子了！”

　　说到最后，她猛地扭过了头，不敢再看白夜，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千万年来积攒的所有勇气。

　　她白皙的侧脸颊上，浮起了两朵可爱的红云，连耳根都变得微微泛红。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在这个凭依的少女的记忆里，这似乎是叫做“表白”的行为呢？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

　　别过头去的埃列什基伽勒，努力维持着一副傲娇而威严的模样，然而实际上，此时的她正眯着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无比紧张地偷偷瞥着白夜的脸庞。

　　她在等待，等待着那个能让自己心跳加速，或者心碎成尘的回答。

　　＃最近状态不太好，有点卡文，欠的更会补上的＃

冠位指定 : 第198章 埃列什基伽勒的渴望

　　白夜的人生总是充斥着未知与冒险。

　　但以“俘虏”或者“所有物”的立场与人交谈，这还是第一次。

　　他打量着周围由赤色雷光精密构筑的牢笼，每一道雷电都蕴含着冥府的法则，散发着拒绝生者的绝对威严。

　　不过自己作为这牢笼中的“犯人”，倒是没有什么去赞叹它们的立场。

　　无论身处何种绝境，比起被动地接受命运，白夜还是更喜欢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只不过，望着眼前这位金发女神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瞳深处，悄然浮现的那一抹青涩又炙热的恋情，纵然是白夜也稍微觉得有些棘手。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还是说，自己这具由龙血重塑过的身躯，竟然拥有了就连司掌死亡的女神都会垂青的魅力？

　　不，无论是她那个麻烦的姐妹神伊什塔尔，还是藤丸立香与玛修，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外貌而产生如此剧烈的态度转变。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埃列什基伽勒她自己身上。

　　这样想着的白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埃列什基伽勒那近乎“求婚”的契约。

　　坦白说，白夜本人并不怎么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对他而言那与见色起意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

　　尽管自己用同样的理由与耶梦加得和绘梨衣缔结了亲密关系，此刻的他似乎也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就是了。

　　甚至，如果他想，完全可以利用这份天真。

　　只要在这里对这位女神做出虚假的承诺，他就能重获自由，甚至得到这位强大神明的助力。

　　而对他而言，就算是与女神所缔结的契约，只要想办法让本体脱困，也并非无法摆脱。

　　只是他是白夜，而他不会这样做。

　　白夜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冰冷的冥界空气中化作一团小小的白雾。

　　“抱歉。”

　　两个字，清晰而平静。

　　他看着埃列什基伽勒那双原本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眸，骤然变得暗淡下来。他看着那如同不谙世事少女般的神明，瞳孔中缓缓充盈起晶莹的泪水。

　　白夜心里默默想着，自己果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但就算如此，他的意志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我不能接受你的条件。”

　　白夜给出了他最终的答案。

　　“为什么？”

　　埃列什基伽勒低着头，金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甘的泪水终于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过，滴落到冥界那片空无一物的青黑色土地上，瞬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此时的她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仿佛刚刚那个怀揣着少女般憧憬的存在，从未出现过。

　　“我不会做出我无法达成的约定。”

　　白夜说着，伸手触碰向那赤雷构成的牢笼。

　　这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监牢，却蕴含着神罚般的力量。

　　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栏杆的瞬间，毁灭性的雷光便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钻入白夜的躯体，带来一阵阵钻心剜骨般的剧痛，白夜甚至听到了自己的灵基在哀嚎，仿佛要被这纯粹的死亡法则撕成碎片。

　　但白夜没有松手，剧痛反而让他的思绪更加清醒。

　　“在很远的地方，还有两位等待着我的女孩。”

　　“本女神才不在乎那种事！”

　　一声怒吼，囚禁灵魂的金属鸟笼被她丢到了一旁，飘到了一处石台上。

　　埃列什基伽勒手中的赤雷长枪也被她狂暴地插入地面，枪身没入黑色的岩石之中，激起一圈血色的能量冲击波。

　　此刻，在白夜做出决绝回应的现在，埃列什基伽勒这位金发女神体内的神性，几乎是在瞬间就压倒了由凭依而带来的人性。

　　她大步走向牢笼，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神性被完全激发而化为纯金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白夜，充满了女神的威严与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