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我只是来借力量的！ 第84章

　　而那个只会在千分之一秒固化为实体的炼金矩阵，就是这具八岐大蛇的“眼”。

　　力量正在山崩海啸般地退潮，生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干涸。

　　遍布整个东京的白色胎丝仍在忠实地执行着命令，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无数生命，将它们化作最精纯的生命力输送而来。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维持这具躯壳存在的核心已然粉碎，再多的生命力也只是注入一具即将腐朽的尸体。

　　赫尔佐格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握在掌心的世界，如细沙般从指缝流走。

　　八岐大蛇庞大的身躯被夏弥一分为二，轰然砸在泥泞的大地上，激起百米高的浪潮。

　　而曾与巨兽融为一体的赫尔佐格，此刻像是体内的异物般被那失去活性的血肉猛烈地排斥出来，他仅剩的半个身子滚落在地，那双睥睨众生的黄金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他望着八岐大蛇的残骸，脸上写满了撕心裂肺的难以置信。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赫尔佐格伸出干枯的手，疯狂地抓住八岐大蛇冰冷黏滑的血肉。

　　“力量……我的力量！它怎么会拒绝我？它怎么敢拒绝我！”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而尖利，再也没有了之前带着能剧面具时的优雅风范。

　　“我是白王赫尔佐格！是注定要君临世界的神！我命令你，让我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颤抖、嘶吼、癫狂。

　　他对着沉默的尸骸下达着最后的命令，可回应他的只有因为失血而传来的耳鸣声，脱离了八岐大蛇的维系，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老化，而那些白色胎丝却完全无视了他这个曾经的“主人”，继续将生命力输送到那两截毫无生机的肉块之中。

　　“你从来都不是神。”

　　夏弥悄无声息地从天空落下，龙翼收敛。

　　“你窃取了康斯坦丁的力量，用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将八岐大蛇制作成自己的龙侍，再与之融合，你以为这样就能取巧，绕过血统的限制直接窃取白王的力量。”

　　她俯视着在废墟中挣扎的赫尔佐格，眼神里混杂着君主对僭越者的蔑视，和一丝骄傲的怜悯。

　　“如果你有胆量让它完全蜕变为白王，这场战斗的结果还犹未可知，但你不敢，你内心的恐惧不允许你这么做。只有在幼体阶段，你才能勉强控制它，你甚至因为惧怕而强行让它早产，让她变成了这副畸形的模样。它的本能为了补完自身，只能用胎丝吞噬整个东京。而这一切都源于你那想要成神的愚不可及的妄想。”

　　夏弥没有动手。

　　她是高贵的君主，不屑于亲手碾死一只已经穷途末路的虫子。

　　“真是可悲。你不仅从未成为神明，你甚至连个真正的怪物都算不上。”

　　冰冷的话语落下，夏弥看着赫尔佐格依旧在徒劳地撕扯着巨兽的血肉。

　　“如果是真正的白王降临，就算我拿着‘天丛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找到并摧毁她的‘眼’。但你不同，你只是个寄生虫，我需要找到的仅仅是你那个炼金矩阵的‘眼’，然后，毁掉它。”

　　白夜也走了过来，克洛诺斯装甲正泛着森冷的绿光。

　　他与夏弥不同，尽管克洛诺斯装甲的动体探测系统显示赫尔佐格的生命信号已微弱如风中残烛，但他仍打算亲手送他上路，结束这一切。

　　然而就在白夜抬起手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些原本向八岐大蛇尸身汇集的白色细丝，忽然像发现了新猎物的蛇群般的齐刷刷地调转方向，朝着赫尔佐格残存的半个身体蔓延而去。

　　赫尔佐格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大笑：“哈哈……没错！带我回去！我是神，我是伟大的白王！我还没有输！”

　　然而，他的笑声很快就扭曲成了惊恐的尖叫。

　　“什……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当那些细密的白丝缠上他的身体时，他才绝望地发现，它们根本不是来迎接君王回归的。

　　随着他窃取的力量核心被毁，他身上最后一丝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君主气息也消失了，对于只剩下本能的八岐大蛇胎丝来说，这个被完全排斥出母体的生命，已经和废墟里的其他生物没什么两样。

　　他不再是主人，而是……食物。

　　胎丝贪婪地刺入他的血肉，开始吸收他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不……不对……我不会死……我是白王……赫尔佐……格……”

　　在白夜与夏弥的注视下，赫尔佐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无数白丝将他层层包裹，形成一个不断蠕动的惨白之茧。

　　而最终茧停止了活动，当白丝散去时只留下一具被彻底榨干的干尸，他最后的一丝生命力也被输送回了那具他永远无法再进入的冰冷的龙尸之中。

黑月之潮 : 第141章 怪物与约定

　　“他死了。”

　　白夜的声音从克洛诺斯装甲中传出，他看着那个包裹着赫尔佐格的惨白之茧，在空气中缓缓萎缩。

　　“嗯，死透了。”

　　夏弥应了一声。她周身的龙鳞如潮水般褪去，舒展了一下身体，恢复了少女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但比起在水下上来后几乎衣不蔽体的那次已经好太多了。

　　白夜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是那套执行局的制服，明显大了一号，是他的。

　　宽大的衬衫和短裤让她即便在刚才的半龙化状态下也没有被完全撑裂，但此刻恢复人形，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倒是让她纤细的身形显得有些滑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龙女么？”

　　夏弥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她朝他吐了吐舌头，用一贯的烂话风格掩饰着。

　　“不。”白夜的声音没有波澜，“我只是好奇你刚才为什么叫我怪物先生。”

　　他转过身，走向八岐大蛇那如山般的尸骸。

　　巨兽虽死，但白色胎丝构成的神经网络尚未完全停机，让那两截巨大的肉块仍在微微抽搐，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活性。

　　“跟那个叫赫尔佐格的疯子比起来，你当然更像怪物嘛。”

　　夏弥跟了上来，随意地挽起过长的衬衫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臂，她走到八岐大蛇的尸体旁，伸出穿着帆布鞋的脚，轻轻踢了踢那巨大的肉块，像是确认一块石头是否坚固。

　　“这个世界上，人和龙是不同的。但在这两者之间，总有一些异类。”夏弥说。

　　“有些龙，明明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却习惯用人类的方式思考……而有些人，虽然血管里流着孱弱的血，却学会了用龙的方式思考。但你和他们都不同。你说你要走那条所谓的封神之路，可你既不像人那样思考，也不像龙那样思考。”

　　随着她那两下看似无力的轻踢，八岐大蛇的尸体仿佛终于走到了强弩之末，遍布废墟的白丝开始蜷缩、枯萎，失去了生命的光泽，这场席卷东京的灾难看样子即将落下帷幕。

　　“所以我觉得，‘怪物’这个称呼，最适合你啦。”夏弥似乎对那两坨巨大的死肉失去了兴趣，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

　　她歪着头，看着白夜被绿色装甲覆盖的身影。“话说回来，齐格飞也好，神代白夜也好，你真正的名字，到底是哪个？”

　　白夜正注视着八岐大蛇的尸身彻底失去生机，确认那最后的威胁也已消散。

　　听到夏弥的问题，他回过头。

　　“白夜。”

　　一向话少的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我早就告诉过你。”

　　“嘿嘿，好吧，怪物……不，白夜先生。咳咳。”夏弥清了清嗓子，忽然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

　　“本姑娘刚才可是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哦不对，应该说是半条命。”她想起白夜是靠着自己的“能量道具”恢复的伤势，不由得撅了噘嘴。

　　“好吧好吧，但起码也救了你四分之一条命，这总有吧，刚才多危险呐，要不是本姑娘我从天而降，你肯定连恢复都来不及，就被那条八头蛇给吞了。”

　　夏弥用胳膊肘轻轻地顶了一下白夜的装甲，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敢怎么用力。

　　她双手合十，眯起眼睛，像个正在舞台上表演的话剧演员，用夸张的咏叹调开口：“所以，你是不是得对本姑娘说点什么？或者，表示点什么呀？比如说，‘感谢夏弥小姐的及时出手’，‘在下再也不敢小看高贵的君主殿下了’，‘夏弥小姐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不忘’，‘小男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之类的。”

　　说到最后一句，少女的眼睛挤得像月牙儿，闪着狡黠的光。

　　“后面的明显不对吧。”

　　白夜的装甲面罩下，传出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声。

　　他自己也有些意外，但那份紧绷的心情确实松弛了下来。

　　“不过，以‘救我’为目的而行动的人，你的确是第一个。”

　　白夜看着远方，城市的天际线在红色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但就算我想还你这个人情，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你的目的不是成为进化体么？黑蛇的卵已经被你拿到，我想我已经没什么能帮你的了。”

　　“怎么没有！”夏弥立刻反驳。

　　她单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绕着白夜走了一圈。“嗯……让本姑娘想想。不过你这个怪物，好像除了打架，也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了……”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伸出了一根白皙的手指。

　　“有了！你来保护我好了。”

　　“如果说诸神黄昏是命中注定的，是所有神明的末日，那就由你这个怪物，去对抗那些带来末日的怪物。”

　　“在黄昏降临之前，我们将彼此保护，直至死亡将你我分离。”

　　说出这句话时，夏弥不知何时已停下了脚步，那双俏皮的眼睛里，再次燃起了熔金般的火焰。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庄严，不再是少女夏弥，而是龙王耶梦加得，在向另一位至高的存在，发出君主的承诺。

　　废墟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好。”

　　白夜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手，握住了耶梦加得指向他的那根手指。

　　“直至死亡将你我分离。”

　　他重复道，声音清晰而坚定。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神圣而宿命。

　　直到夏弥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喂喂喂，不是这样啦！我伸出小拇指是要拉钩的！”

　　被白夜整个握住手指的夏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黄金瞳里的威严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干嘛握住我的手指啊！还有你怎么还不变回来？这种约定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才对吧！八岐大蛇都死了，你还穿成这副绿油油的样子，我只能看到你的护目镜！”

　　夏弥用力甩开白夜的手，不满地跺了跺脚。

　　“我以为你能看见。”装甲里传出的声音依旧平淡。

　　“鬼才能看得见吧！”

　　“因为我能看见。”

　　“……你是故意的吧？”

　　“好吧好吧，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就是盟友了，你要遵守承诺好好保护我哦。”夏弥别过脸去，废墟上的晚风吹起她的发梢，也稍微吹散了她脸上的那抹红晕。

　　“我们不早就是盟友了吗？”

　　“和以前不一样啦！现在的是真正的承诺，是君主的约定……你不懂，但反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夏弥有些气呼呼地解释着，但似乎也觉得自己说不明白，为了掩饰尴尬，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黑月之潮 : 第142 言灵·婆娑世界

　　赤色的月亮，一轮诡谲的血月，高悬于天际。

　　这是他唯一能看到的东西，倒映在他纯黑的瞳孔里。

　　厚重的皮革拘束衣将他牢牢绑死在椅子上，每一寸关节都被固定得无法动弹。他的右手，更是被束缚的重中之重，粗大的铁链与一把狰狞的巨锁，将他的手掌完全扣死在一个生铁铸造的盒子里。

　　大量的镇定剂正通过静脉输液管，冰冷地注入他的身体。

　　这个剂量对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足以致命数次。可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少年眼神却无比诡异。

　　就连来这里更换药剂的护士都不敢与他对视。

　　因为他的眸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深黑色，像是一对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

　　…

　　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

　　战争、压迫、疾病、痛苦、死亡……这些概念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中。

　　虽然人们偶尔也会好奇，为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却会有描述它们的词语流传下来。

　　但这等无聊的小事根本没人在意。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享受快乐。

　　东京街头，曾为业绩愁秃了头的地中海上班族此刻脸上洋溢着年轻人般的朝气与活力。

　　他不再需要考虑工作与加班，满脑子都是该如何与妻儿一同享受这永恒的年假。

　　学校里更是欢声笑语的海洋，年轻的女孩和男孩们肆意挥洒着青春的美好，哪怕是班级里最阴沉的学生，脸上也挂着由衷的笑容。

　　每个人的内心都被满溢的幸福感包裹，没有排挤，没有霸凌，没有孤立，只有不讲道理的纯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