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
东京,高天原。
路明非望着躺在沙发上,睡得一脸幸福的凯撒和楚子航,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
因为他发现他们的脖颈和手腕处,竟然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鳞片。
身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路明非对这个现象再熟悉不过,这是混血种体内龙血失控,由人向龙过渡时才会出现的症状。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随即看到了从东京上空,缓缓浮现出的那个巨大身影。
洁白无瑕的双翼,完美无缺的龙躯,仿佛由月光与钻石雕琢而成。它只是静静地悬停在那里,整个世界的光芒仿佛都被它夺走了。
几乎是瞬间,路明非的脑海里就蹦出了它的名字。
白王。
完全体的白王。
日本神话中的伊耶那美,众神之母。
除了那位执掌死亡的黑王尼德霍格之外,所向无敌的初代君王。
“开玩笑的吧……世界要毁灭了吗?”路明非趴在窗户上,呆呆地看着那道绝美的、足以带来末日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白王的身侧,一座被战火摧毁的建筑废墟,竟凭空浮起。
它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向着天空飞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在短短几秒内,就在路明非的视线中变得模糊。
就算路明非是个学渣,此刻也看出了那座废墟已然达到了第二宇宙速度,正挣脱地球的引力,向着天空,不,向着太空飞去。
“路明非专员!”
他口袋里,那个从某个倒霉顾客身上摸来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诺玛。
“在的在的!”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学院监测到这场灭世言灵的发起者,其目标身份与传说中的白王高度相似,你们前往日本的作战计划,从此刻起全面更改,一切都以抹杀‘新生白王’为最高优先级。”
“学院已经制定了对白王的抹杀作战计划,但在此之前,需要将这位新生的白王,拖在东京的废墟中,你能做到吗?”
“我?”
尽管知道诺玛看不见,路明非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的错愕与荒唐。
黑月之潮 : 第146章 揭示
“你为什么不说话,而是用笔写字呢?”
病房里,少年似乎是想安慰受惊的绘梨衣,随意地岔开了话题。
这个问题很随意,却像是一枚被投入深井的石子,绘梨衣猛地僵住了,那双绯红色的眸子中浮现了一抹疑惑。
“啪嗒。”
清脆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病房里回响,绘梨衣手中的笔此时悄然在她手心滑落。
她低着头,看着那支滚落在地的笔,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我不能说话,我说话的话会……”
她在脑海里下意识地想要捡起笔在本子上写下答案。
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话在反复地回响。
会什么呢?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的意识深处低语,那是这个世界赐予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幸福感。
是啊,没什么不同。自己是自由的,是健康的,是被所有人爱着的上杉家大小姐。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害怕。
一些破碎的、血腥的画面,像是被诅咒的碎片,疯狂地想要冲破那层幸福的薄膜。
燃烧的东京,染红的赤鬼川,以及蛇岐八家中自己破碎的房间。
“不……”
绘梨衣捂住了头,痛苦地摇晃着。那些画面太可怕了,她不想要,她只想留在这个幸福的世界里。
“我……”
她颤抖着,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个黑发黑瞳的少年,她从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苍白而惊恐的脸。
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她张开了嘴唇。那是一个她已经遗忘了十几年的动作,声带的震动是如此陌生,如此艰难。
“我……是个怪物。”
第一个词出口时,声音生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但当这句话完整地被说出来时,某种禁锢着她灵魂的枷锁,仿佛应声断裂。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受着空气从喉咙里流过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说话的感觉。
“我不能说话。”
她继续说着,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因为我说话的话,大家会死。”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她终于把那句自己心底的回音,亲口说了出来。
同时无法抑制的还有眼泪,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绯色的眸子中缓缓流出,在窗外那轮血月诡异的光芒映照下,折射出一种不祥的、如鲜血般的深红色。
它们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绯红的巫女服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是我……是我害大家变成这样的,那个把世界变成这样的怪物,是我。”
……
时间,被记忆的洪流拉回到了在言灵·婆娑世界发动之前。
当蛇岐八家竭尽全力,应对着登陆日本海岸线的尸守群和赫尔佐格那覆盖东京的白色胎丝时,名为上杉绘梨衣的少女,正如往常一样蜷缩在她那间由超合金打造的“牢笼”里。
她对外面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灾难一无所知。
这层层叠叠的金属壁垒,隔绝了火光、厮杀声和死亡的哀嚎,也隔绝了她与整个世界。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网络突然断了。
哥哥在电话里告诉她,只是机房出了点小故障,很快就会修好。
但绘梨衣总觉得哥哥在骗她。
哥哥总是这样,用各种各样温柔的理由欺骗她,把她关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在这一点上,他永远也比不上自己那位名叫神代白夜的“家臣”。
那个家伙,从来不会骗人,他说好陪她打游戏,就一定会陪她玩到尽兴,不像哥哥,明明已经约好了无数次,却总是在最后一刻,用“工作”这个万能的借口爽约。
哥哥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呢?比陪绘梨衣玩游戏还重要吗?
就算是上杉绘梨衣,这个被所有人当成易碎品保护起来的少女,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名为“叛逆”的想法。
她翻了个身,捏了捏床头那个小小的橡皮鸭。
她有点想那个“家臣”了。
他还会来陪我的吧?
虽然他有时候凶凶的,说话也很少,但他既然是自己的“家臣”,那就应该是属于我的人吧?
绘梨衣想着在动画片里看到的那些故事,那些忠心耿耿的武士,永远守护在自己的主公身边。
“在下,神代白夜,愿意为绘梨衣小姐献上生命!”
她在脑海里,有些笨拙地勾勒出那个总是穿着黑色制服的家伙,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台词的场景。
然后,她自己要怎么回答呢?
好傻。
她这样觉得,但又忍不住把橡皮鸭抱捏的更紧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巨响将她从幻想中惊醒。
那扇由日本分部最顶尖科技打造的超合金大门,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住的易拉罐,在一瞬间扭曲、变形,然后被粗暴地向内撕开!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风元素,如同挣脱了囚笼的远古巨兽,咆哮着席卷了这片蛇岐八家最深处的腹地。
狂风吹起了榻榻米,吹乱了她精心摆放的玩偶,也吹起了她那头如血般鲜红的长发。
由于所有精锐力量,包括家族的新晋的影皇上杉越,少主源稚生,此刻都在海岸线上与无穷无尽的尸守血战,这座本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堡垒,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踏着破碎的金属门,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眼前。
“久违了,我的‘女儿’。”
那声音沙哑而古老,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战栗的威严。
恐惧,在一瞬间攫住了女孩的心脏。
那不是面对坏人时的害怕,而是更深层次的,来自血脉的本能战栗。
就像是兔子在面对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时,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僵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晦涩而威严的龙文,从她的唇间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
言灵·审判!
以龙语为媒介,直接向周围空间的一切下达死亡的命令。
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锋利的冰晶,无形的死亡法则正在向那个黑袍人扩散而去,这是足以媲美人形初代种的权柄,是她身为顶级混血种最可怕的证明。
“不行哦,我的‘女儿’。”
然而,那个神秘人只是轻轻地开口。
一个无形的却又绝对的领域,便瞬间笼罩了整座空间。
言灵·戒律!
所有刚刚生成的冰晶,所有正在扩散的死亡法则,都在这个领域展开的瞬间,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般,迅速地消融、瓦解,最后归于虚无。
言灵·戒律生效的前提,是使用者的血统必须凌驾于作用对象之上。
而绘梨衣那堪比初代种的血统纯度,此刻却被轻而易举地压制、取消,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因此对方的身份,已不言自明。
“你是完美的白王容器。”
黑袍人缓缓走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赏,和对蝼蚁的漠然,“那个伪神即将陨落,已经到了你登场的时刻了。”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截白森森的骨骸。那是一段如同蝎尾般的枯骨,上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它被黑袍人随手丢在地上,竟然像活物一般,拖着长长的尾部,在榻榻米上急速爬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径直向着绘梨衣而来。
绘梨衣想要尖叫,想要逃走,但那君王级的威压如同万吨海水,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截恐怖的骨骸,爬上她的身体,沿着脊椎向上,最终停留在她的后颈处。
冰冷的尾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白皙的皮肤。
尽管不同,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异物正在钻入她的身体,与她的脊椎融合。
“不用感到惊讶。”
黑袍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不愧是黑王创造出的最完美生命,白王在发现自己的幼体‘八岐大蛇’遭到赫尔佐格控制后,立即选择了抛弃它,并制造出一份虚假的圣骸来麻痹那个贪婪又可怜的人类。”
”那个叫赫尔佐格的疯子,以为自己抓住了神的裙角,却不知道那只是一件被神随手丢弃的旧衣,他穷尽一生追逐的,不过是一个永远无法进化成完全体的失败品,而真正的圣骸,也就是你体内的这个,早已悄悄地在赤鬼川中逃走了。”
黑袍人说着,手中·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独眼面具,那是与奥丁、与曾在卡塞尔学院年会上出现的刺客脸上同款的面具,他走上前,不顾绘梨衣的挣扎,将那冰冷的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
“不用害怕,我的‘女儿’,你不会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慈爱感,“你甚至会得到从未拥有过的幸福,不再需要血清,不再受到囚禁,你会获得自由、健康,以及一切你想要的东西。所以,现在登神吧,成为真正的白王,然后释放属于神的言灵,去创造一个属于你的完美的世界。”
随后,在那片遥远的、化为废墟的战场上,当白夜与夏弥终于击败伪神八岐大蛇赫尔佐格的同一时刻。
新生白王——上杉绘梨衣,于蛇岐八家内部,彻底苏醒。
属于白王的权能,凌驾于一切四大君主权柄之上的,最顶级的精神领域言灵。
言灵·婆娑世界。
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瞬间扫过了整个日本。
东京、大阪、北海道……所有的人类,无论是在战斗的混血种,还是在避难的平民,他们脸上的惊恐、痛苦、绝望,都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永恒绝对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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