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阿米娅刚开口，就看到博士走了上去。
……那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暴怒，如同恶鬼降临。
林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就是感到有一股无名火在手背上，在胸口，在心脏，燃烧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愤怒，也许自己曾经是个爱狗人士，见到有狗狗被人欺负，被人改造成生物武器而发怒。
又也许……
“博士小心！”
“阿米娅，别急，交给博士处理。”
Ace拦住了急匆匆的阿米娅，嘴角流露出淡淡的追忆。
“曾经，BOSS……博士他，他的身边一直有一头狼伴随着他左右。”Ace轻声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毕竟那个时候我们还没遇到你。那是一头全身都是源石的狼，满身都是伤痕，不知经历过多少恶战，每一次杀不死它的战斗都会让它变得更加强大。博士曾经说过，他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家人，就是被他取名为‘宗次郎’的源石之狼。”
“……我从来都没听博士说过关于宗次郎的事。”
阿米娅一脸茫然地低下头，有些小失落。
“对于博士来说，大概是他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
Ace忽然庆幸自己戴着墨镜，没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阿米娅，你就相信博士吧，他可是连芬里厄都能驯服的男人。”
“……如果情况不对，我还是会以保障博士的安全为第一优先。”
阿米娅在这点决不让步。
Ace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有时候，再多的言语都不如一个行动。
林律缓缓停步，他背对着罗德岛，摘下了兜帽。
“嗯？”Ace望着博士的背影，喃喃自语，“白发……？”
林律静静地站在原地，目视着猎犬涌上来，没有任何动作。
当猎犬们冲到他的面前时，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所有的猎犬都停下来，乖巧地趴在地上，吐起舌头，不断地喘气，尾巴兴高采烈地摇晃。
“诶诶诶？！”
干员们百思不得其解，更别提那些整合运动的士兵。
林律蹲下身子，揉了揉猎犬的脑袋，指尖在它身上尖锐的矿石突起物上划过。他的双手翩翩起舞，轻拢慢捻抹复挑。超一流的抚摸手法，摸得狗狗不由自主地仰起脑袋，发出快乐的呼噜声。
猎犬溃散的眼眸逐渐恢复原来的色彩，无比欢快的围在林律身边跑起来。
其他猎犬们也纷纷凑过来，求抱抱，求摸摸，举高高。
也许是因为场面太过魔幻，罗德岛的干员们和整合运动的士兵们纷纷愣在原地。
“呜哇……”
小小的菲林族医疗干员抱起自己的脑袋，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博士给她摸摸头时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就连不苟言笑的杜宾教官都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和不妙，对于理性来说这太糟糕了。
当林律抱着一群猎犬摸了个爽后，他抚平猎犬的后背，将监控设备拆下来扔在地上，站起身子，重重踩碎。
“去吧。”
林律指着整合运动士兵，向猎犬们下令道：
“撕碎他们。”
第十四章 解脱
猎犬们缓缓转身，欢快洒脱的二哈嘴脸瞬间变得狰狞凶狠。
被鞭打，被电击，被要求同类相杀筛选出优良品种，这些记忆都随着苦痛捆绑在身体每处地方。
它们永远无法忘记烤焦的味道与血的味道，以及这些人的味道。
猎犬们狂奔起来，发出愤怒的嚎叫。
“什么！？”
整合运动的士兵拿出电击项圈的遥控器，死死地按紧红色按钮。
但以往百试百灵的电击项圈这次却失效了，猎犬的行动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更没有乖乖听话。
林律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点？猎犬脖颈上的电击项圈触发装置，早被他增幅猎犬身上的源石形成强烈干扰给屏蔽掉。
“尝尝被撕咬的滋味吧，渣滓。”
林律冷声道，重新戴回兜帽，转过身面朝罗德岛的干员们。
“近卫干员，狙击干员，动手，目标整合运动的士兵。记住，不要伤到猎犬。术师干员们和医疗干员待命。”
“是！博士！”
整合运动的士兵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亲手调-教的猎犬会反咬自己一口。
他们单是应对猎犬就已经十分困难，更何况敌人不仅仅是猎犬而已。狙击干员精准地将每一发箭矢都射中敌人没有装备护甲的位置上，近卫干员们则是精准狠辣的一击即退，避免与猎犬混在一起被误伤，同时将主力输出的位置让给猎犬。
其中杜宾教官打的最为凶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整合运动士兵曾经是她手底下的人。
林律漠然地注视着，阿米娅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林律稍稍一愣，耳畔仿佛传来悠扬的琴声，微风吹拂而来，带来略带涩味的花香。
“博士，我们在这里，我们在你身边。”
阿米娅轻声道，她的声音让他平静下来，洗涤着燥动不安的心灵。
林律没有多说话，他只是无意识地，稍稍用力地握住阿米娅的手。
这场单方面的碾压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敌方全部覆灭，还没等林律开口，阿米娅就松开了他的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背。
“去吧，博士，完成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嗯……阿米娅，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哎嘿嘿~我不是让你夸我啦真是的。”
被表扬的阿米娅脸都笑得扁扁的，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十分愉悦。
林律抬起手，勉强忍住抚摸女孩脑袋的冲动，毕竟眼前的人是罗德岛的领导人。
这种有失女孩威严的事，还是私底下再做比较好。
“辛苦了，情况如何？”
“博士，我们基本没损伤，只是这些猎犬……是整合运动造成的吗？”
Guard心有余悸地看着猎犬们，它们浑身沐浴鲜血，利爪与剑齿上还残留着肉丝，无比丑恶狰狞。
如果博士没有感化它们，那么它们就是罗德岛的敌人，就是他们近卫干员需要面对的敌人。
没有人会想和这种猛兽相杀，这是人的本性，也是潜藏在心中的恐惧。
“它们并非是自然感染的野兽，而是被人注射药剂，因为人类的疯狂才异变成这副模样。源石在它们体内生长，理智被疯狂所吞噬，灵性被痛苦所掩埋。它们被整合运动当做消耗品驱使，身为猎犬，却连野犬都不如。”
林律半蹲身子，向猎犬们招手，猎犬们凶狠的面容瞬间变得傻乎乎，哈巴哈巴地吐着舌头。
林律看着它们身上的刀痕和血迹，默默地伸出双手抱起它们，浑然不顾自己的大衣沾满污渍。
Guard陷入沉默，望了一眼咬牙切齿的杜宾教官，再看向Ace。
“头儿，我们该怎么办？”
“帮它们从痛苦中解脱。”
“头儿……”
Guard有些难过，但他也知道带着一群有着敌方标记的猎犬返回罗德岛也不现实。
更何况……这些猎犬们已经受够太多，太多的折磨。
“让我来。”
林律抚摸着猎犬的脑袋，轻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吗？Ace。”
“……”
Ace没有回答，他默默地召集干员们离开，让博士一个人静静。
林律搂紧着猎犬的脖颈，顺着它的后背抚摸过去，背脊处基本同化成源石的轮廓，渗透率早已到达了顶点。
正如他先前所说，整合运动把它们当做是一次性消耗品，而不是伙伴。当整合运动把它们派出来时，无论是作战成功也好，还是失败也罢。这些猎犬在死去的瞬间便会变成源石炸弹，四散的矿石碎片无需炸死敌人，只需要刮中对方身体某一个部位，就已经完成了目的。高渗透的矿石在撕破人体肌肤肌肉的同时，也会带来致死率百分百的传染病。
再强大的敌人，也会因此变成自己人。
“很痛吧？”
“放心吧，不会再痛了。”
“让你们变得这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跟你们约定好。”
猎犬们似乎明白了林律的想法，老实地端坐在地，没有逃跑，也没有恐慌。
被林律紧抱住的那只猎犬，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律的手，发出一声吼叫，眼眸灵性地表达出感激的情绪。
“谢谢。”
它仿佛在这么说。
“傻狗，我不值得你们道谢。”
林律轻声道，他抬起左手，手背上涌出双螺旋的印记，绽放着蓝色的辉光。
“是否进行源石能源萃取？成功率100%。”
数据化的灵域视界弹出这个框架，熟悉而又陌生，让人难过。
林律伸出手，认真地抚慰每一只猎犬，直到最后，在场的仅剩下他一个人。
“……博士，你还好吗？”
Ace来到林律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博士，我们没有时间在这伤感，天灾已经盘旋在我们头顶，随时都可能坠落。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挡下天灾，就算这里是切尔诺伯格，也会化作废墟。罗德岛能撑过整合运动的袭击，能在乌萨斯帝国眼皮底下隐匿行动，但面对天灾，我们终归是脆弱的。”
“没事，我们走吧。”
林律缓缓摇头，他站起身子，用力攥紧左手。
兜帽大衣的口袋里，随着步伐摇晃的方舟驱动器，悄悄地亮了起来……
第十五章 这样的指挥官，谁不爱呢？
黑云压城城欲摧。
深色的乌云将切尔诺伯格笼罩，云层渐渐地降下来，橘红色的雷光在黑幕中忽闪忽灭，时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声响。
如果这个时候下起一场雨，大概会在尸体筑成的堤坝里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河，孕育出噬人的生物。
可惜，这片乌云即将降下的东西，要远比暴雨阴冷多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杜宾？”
“保守估计还剩下两个半小时。”
事到如今再试图隐瞒干员也没用，虽然阿米娅和杜宾不想给救援小组施加心理负担，但天灾降临的迹象过于明显。干员们也不是小聋瞎，更不是KY，感受不到大难临头的氛围。
“从我们救出博士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小时，看来，切尔诺伯格已经被整合运动彻底瘫痪。”杜宾皱起眉梢，“切尔诺伯格不可能没有感应天灾的装置。按理来说就算是拆分移动城市的板块，也应该提前数周就完成准备工作，难道整合运动在那之前就已经……”
“我觉得不是。”
Ace冷静分析道：“切尔诺伯格的历史是铁与血的历史，乌萨斯人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铁腕。就算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再怎么聪慧，能在这座城市进行大规模的渗透行动，也不可能取代地方政府重要人员长达数周的时间都不被人发现蹊跷。秘密接管一个城市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必正面宣战的难度低。更何况，目前为止整合运动的士兵素质，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准。”
“他们只是在切尔诺伯格各处发泄着受尽压迫的愤怒，不断杀戮着，掀起战火，试图让这座城市跟他们一起燃烧。”
众人沉默。
罗德岛的大部分人都是感染者，自然也有着不太美好的过去。
“奇怪的是，乌萨斯的军事力量没有集结反攻，即便是乌萨斯的指挥系统出现了混乱，也不至于这样。乌萨斯帝国是战争强国，历经无数场斗争的他们，在战场上短暂失去指挥是常有的事，自然有着对应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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