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阿米娅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回想起了博士先前说的话，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乌萨斯要演戏的话，就让他们演个够。
“怎么了？”林律察觉到阿米娅的视线，转头问道。
“没，没什么，博士。”
阿米娅没敢证实自己的猜测。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博士预料的一样，那么博士在离开石棺的时候，就已经洞悉这场阴谋的意图了？
博士……真的失忆了吗？
还是说，窥探事物的本质，已经成为博士的本能？
“是很奇怪，从我的经验来说，一旦出现暴乱，全副武装的军警会在第一时间迅速清剿暴徒。”曾属玻利瓦尔国民警备队的杜宾如此说道，“以乌萨斯帝国对待感染者的残忍手段，军警有了合理的理由，早该放纵压抑的兽性，动用杀伤性武器。”
“除非……”
除非，这一切都是乌萨斯帝国在自导自演。
杜宾的面容出现一刹那的惊诧，她似乎也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乌萨斯帝国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自残手足又是为了什么？！
“别紧张，杜宾。”Ace迈出两步，换了个位置，用自己壮硕的身躯挡住后方干员的视线，不让干员们看到杜宾此刻满是担忧的表情，“无论敌人是谁，我们都会完成任务。”
“以前有人训导过我和我的队友——”
Ace转头看向林律，重重说道：“如果是棋子，那就吃掉；如果是堡垒，那就攻陷；如果是王权，那就推翻。”
“你说对吗？博士。”
“……就算是天灾，也无法阻挡我们的脚步。”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林律也不好说出一些骚话。
众人瞬间变得安心，这句话要是从Guard嘴里说出来，估计大家会笑他哈批。但从博士嘴里说出，就总感觉有内味，仿佛真的天灾降临，博士都能抬手挡下。
“全员止步。”
林律抬手命令道，他从杜宾手中接过电子地图，在上面标记出二十四个红点。
“我们已经抵达南边的中心城区边界，接下来面对的不再是普通士兵。正前方盘踞着敌人的轻装甲部队，他们的实力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全都打起精神来。”
杜宾微微皱眉，她观察着地图，询问道：“能避免交战吗？”
“不太行。”林律摇了摇头，“这是Ace提供的路径中的最短路线，如果我们选择迂回，损失时间这点不提，能否做到隐匿离开还是个问题。不过别担心，我们已经和E3小队汇合，从实力来说不会输给任何部队。”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无论对方是暴徒还是谁的棋子，只要从战场上赶出去就好！”杜宾冷声道，绷紧了手中的皮鞭，“如果争端能够避免，那我们应当沉默。如果战斗是必要的，那就战斗到最后。”
“博士，即使我还没完全相信你，但至少我信任你的能力。”
“请下令指挥我们！”
“……”
林律似乎被杜宾的气势给震慑住。
果然，好想摸摸她的耳朵，想挑逗她的下巴。
这种表面看上去S的人，内心越是有M的潜质，越是有培育的价值，真想看她吐舌头的样子。
林律面色平静地心想着，同时心如止水般思考战术，进行战场规划，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术师干员作为输出火力，阿米娅由你负责主导火力压制，尽可能提升法术的穿透性。”
“狙击干员们听好了，术师们会为你们融化敌人的装甲，破坏臃肿的防具，你们是战场的收割者。”
“重装干员，术师干员集火的攻势到达极限时需要短暂休整，届时补位，绝不能让他们趁机反攻。”
“近卫干员负责斩杀敌方狙击手以及补漏，一个不留。通讯受阻的人不仅仅是我们，对方也是一样。”
林律将标记上敌人大致所在位置的电子地图传阅给行动组的组长们，就连干员们依次行动的步骤都安排好。滴水不漏，就算是临时的作战计划，也将每个干员的能力都发挥到极致。
——或者说，利用到极致。
Ace静静地听着林律制定的战术规划，忽然想点起一根烟。
虽然说话的方式有所改变，变得温和许多，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认真地观察每个人，仔细地留意每个人。
为了在战场上寻求一丝尚存，竭尽全力地思考着，拼命着。
这样的指挥官，谁不爱呢？
第十六章 梅菲斯特
闪电般的突袭战仅持续了十五分钟。
“敌方四十一人全数失去战斗能力，我方零伤亡。干员们，做得很好。”
林律的声音透过通讯耳机传达到每位干员的耳里，稍微离远一点的人虽然信号不好没听清楚，但还是被身边展露笑颜的伙伴们所感染，露出战斗胜利后的喜悦，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仅有一人面露惧色，半蹲在地上喘气。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在博士的指挥里战斗次数越多，心中对博士的信赖感就越深，身体就越容易听从他的命令。甚至变得不像是自己，做出不可能的举动。Guard还是第一次做到将一个人拦腰截断，刀刃斩断血肉脊骨回馈而来的触感让他事后险些握不住刀。
“Guard，没事吧？”
“啊？头儿……我，我没事。”
Guard仰起头发现是Ace来了，还向他伸出手。
他原本还想再缓一会，但他发现就他一人在歇息，连忙握住Ace的手站起身子。
总感觉再蹲一会，过来看他的人就不是Ace，而是博士。
“谢谢头儿。”
“嗯，你刚刚表现得很不错，进步很多。”
“啊这……”
Guard嘴角微微抽搐，完全不知道是该开心该哭，只感到一阵阵胃疼。
“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博士的声音再次从通讯耳机中传来，但这次并不是喜讯。
就连Ace都表现出一刹那的惊诧，作为博士的老熟人，从博士的语气中判断他的情绪这一点他能排到前五名。
“怎么了，博士？”Ace急急忙忙地来到林律面前，问道。
“……给你。”
林律把电子地图递给Ace。
Ace接过一看，沉稳如他，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博士，你认真的吗？”
密密麻麻的红点把他们包围了，其中还有两个特殊标记的黑点。
“从我指挥的这几场战斗来看，你见过我开玩笑吗？还有别数了，一共有七十七人，人数还在增加，对方有备而来。”林律在电子地图上画了个半圆，正是敌方所在位置，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在于人数聚集处正好是前往第一汇合点的方向。
隐藏在兜帽底下的眼眸散发钴蓝寒光，林律不停地思考着选择的可能性，在脑海推演不同选择延伸的结果。
对方的指挥官很谨慎，在我感知范围之外将人数集结，待到集体行动时我察觉到已经晚了。说明对方有着特殊的通讯渠道，能在信号屏蔽的情况下同步下达指令，可恶，好羡慕。
“博士，这两个黑点是什么意思？”Ace指着电子地图上的标记问道。
“敌方最强战斗力的意思。”
“这黑点是不是有点近啊？”
“嗯，他们离我们这就一个马路的距离，你看，那个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小白毛。笑死我了在一群废墟建筑里穿的一身白还企图隐匿，你以为你是阿萨辛吗？这娃是不是还没断奶啊，噗噗噗——抱歉失礼了，用脑过度有些情不自禁。”
林律轻轻咳嗽假装掩饰，不过他确实是有些累了。
“……”
“……”
Ace有些震惊，他想起了最初见面时的林律。
阿米娅有些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勉强博士，以至于博士失了智。
“博士，我们是否先下手为强？”
“再等等，对方早已察觉到我们，没有主动进攻，也许是想和我们进行谈话。”
林律闭上眼睛，试图扩散数据化的世界，将灵域覆盖的区域面积增加。
还差些，还不够，还不行，至少要把汇合点也纳入脑海中。
我要看到，更完美的，更有效的，绝对胜利的可能性。
“找到了——呃！？”
提升至极限的灵域在笼罩切尔诺伯格的乌云里捕捉到——
一只没有睫毛、透露着森寒冷意，眸里满是纹路的巨大竖瞳。
林律缓缓睁开眼睛，泪水浸湿了面罩，他身形一晃，似乎站都站不稳。
“博士！？”一直观察着博士的阿米娅搂住他的腰，扶稳他，不至于让他跌倒在地上。
“我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不过，对方看来不打算给我休息的机会。”
林律保持深呼吸，为缺氧的大脑提供一丝喘息，稍微努力过头……总感觉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狠狠反击，灵域的可视范围被强制缩回来，残存的理智有些压抑不住身体的疼痛。
在林律最需要喘息的时候，敌方的指挥官却亲自出场。
“罗德岛的诸位，下午好。”
被林律戏称还没断奶的阿萨辛COSPLAY爱好者从阴影处走出来，从外观上来看此人还是个不成熟的少年，一袭白衣，搭配着骚气的小短裤。右手撑在精密的骷髅手杖上，手杖的分枝立着短矛，既是源石技艺触发装置，也是近卫武器。
“你们可以称呼我，梅菲斯特。”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磁化后的录像带，嗓音有些尖锐。
他的礼仪过于浮夸而做作，像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杜宾看了一眼虚弱的林律，率先站出头来，沉声道：“有话直说，少装腔作势。”
“罗德岛制药公司，一个注册时间不长，却拥有完整武装力量和制药、科研技术的制药公司……贵公司专注于对矿石病病人的治疗，同时制内员工也大部分是矿石病感染者。我原本只把你们当做是利用同胞赚钱的黑心企业。现在看来，你们所拥有的实力，可不仅仅是在实验室摆弄试管做做人体实验这么简单。”
梅菲斯特微笑道，笑容中丝毫看不出一丝笑意。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毫发无损地从核心能源区一路闯进来，但我有幸观赏你们的战斗方式。”
梅菲斯特微微眯起眼，回忆道：“你们的人员配置，作战行动相当有趣。明明每个人只不过是将自己的力量施展出来，看似粗暴而又鲁莽，单招拆分容易至极，组合在一起却配合得完美无缺。实在是赏心悦目，让我想起某个混蛋。”
“那家伙死了，没有对手我很寂寞啊。”
梅菲斯特拎起手杖重重敲了敲地板，露出无比阳光好少年的笑容。
“罗德岛的诸位，我诚心诚意地邀请你们来和我来一场祭祀式的竞赛！你们赢了的话，就可以安全离开我的猎场。虽然你们残害了我不少同胞，但我本来安置在这就是为了引人上饵，算是意料之中的损耗……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追杀你们。怎么样，来玩吗？”
“你这个……心智扭曲的小鬼！”
杜宾攥紧了皮鞭，她最痛恨这种把士兵当做是数字的指挥官。
“别这么生气，我高贵的客人们，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梅菲斯特抬起食指，像是指挥奏乐般在空中划动，隐约有一道道白色羽毛洒落在地。
伴随着梅菲斯特指尖摇曳，如同傀儡般阴沉寂静的整合运动士兵从暗处漫步而来，发出不成声的干嚎。
“我能邀请你们参加游戏，是你们的荣幸。”
第十七章 此路不通
“游戏规则就是，我的这些朋友们接下来会不断地尝试杀掉你们，你们只要活下来就是胜利。怎么样，规则很简单吧？很有趣吧？考验心性智慧技巧潜质本能的益智类游戏，是我曾经一个老朋友教会我的。”
梅菲斯特扬起双臂，挥洒出白羽，降下星光点点的粉尘，如同虚假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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