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和远方废墟尚未散尽的尘埃气息,强劲地灌入衣襟。官房副长官矢口兰堂紧了紧风衣的领口,与身旁的长官赤坂秀树并肩而立,沉默地俯瞰着脚下这片正在艰难呼吸的土地。
视野所及,是触目惊心的疮痍。曾经繁华的都市核心地带,如今是扭曲钢筋、破碎混凝土和焦黑痕迹构成的巨大坟场。
在更外围的区域,生命的韧性与重建的意志正顽强地冒头。重型机械的轰鸣是新的背景音,如同城市的心跳,虽然沉重,却持续不断。临时搭建的板房区井然有序,穿着各色服装的人们像蚂蚁一样在其中穿梭,搬运着物资,清理着瓦砾。远处港口,货轮正缓缓卸下国际援助的集装箱,鲜艳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百废俱兴。
长风入怀,吹乱了赤坂长官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也吹散了他眉宇间凝聚不散的疲惫。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瞬间被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近期里见临时内阁会集体辞职。”
“这都写在了长官的剧本里吗?”
“不是我的。这是里见首相的剧本。经此一役摧毁的首都和政府,是该好好重建一下了。该推倒的,已经推倒了。重建,需要全新的地基和蓝图。下届政府,制定完巨大不明生物关联法案,确立重建方案,就会解散,进行下一届总选举。”
赤坂秀树望向远方。
“一百多万避难民众和国家的重建,都需要新的内阁了。”
矢口兰堂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讶异。
“只有一百多万吗?”
哥斯拉是以怎样的姿态,顷刻破坏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那是宛如天神一般的姿态,暴力地行进,践踏了世界。
即使受损数字后面加个零,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起初以为是官员瞒报,但仔细一想这种关乎要出多少力而不能分润多少钱的数字,在根本无利可图的当下,怎么可能有人瞒报。
赤坂秀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烟,目光投向远方那些在临时安置点进进出出、抱着简单家当的民众。
他们的脸上并非无忧无虑,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与对未来的渺茫期盼。
但至少,不是眼泪。
“因为,有英雄啊。”
“但英雄已经死掉了。”
“至少他带来过希望,那份所留下的希望现在依然可以支撑着我们,这个国家,以及这个世界走下去。”
也有更乐观的人抱着包裹,互相搀扶,离开废墟,离开避难所,走回大地,脸上带着笑容。
“疏散和迁移工作很顺利,因为,谁都明白,这是好不容易再得到的一次生命。”
“可是重建的资金呢?”
“其他国家会援助一些,另外,欧洲骑士议会议长辞职了。”
“……为什么?”
“引咎辞职的。”
赤坂秀树叹了口气。
“本来吧,因为原内阁已灭,我们都守口如瓶,她还可以在那个位置继续坐下去。假以时日,说不定我们真能见识到十七岁天才少女入主欧盟这种只有漫画里才敢出现的情节,但……”
“但?”
“她非常‘友好’地叩开了这个国家一些财团的大门,自然会收获‘友好’的感谢信啦。”
矢口兰堂笑了笑。
“虽然对此表示遗憾,但想到那画面还是有些想笑呢。”
他再次凭栏远眺,目光扫过那些在废墟上忙碌的身影,巨大的起重机臂缓缓移动,如同在给城市缝合伤口。
看着废墟上的种种工作,他忽然想到一个有些宏大的命题,尽管这个问题似乎不该由他这样的政客来问。
“长官,你说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赤坂秀树将烟蒂在栏杆上摁灭,看着那一点火星彻底熄灭。他望向灰蒙蒙的天际线,眼神深邃,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我不知道呢。但至少有许多人被救下了吧,就比如,最近有个愣头青,抱着想要让人类联合的愿望半路出家,想要从政。”
“人类联合吗,哈哈哈哈……”
矢口兰堂放声大笑。
“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听说是因为在废墟里被英雄救下,便萌生了如此念头。人啊,有些时候看到太闪耀的东西,就会变得不切实际呢。”
“哈哈哈哈,那确实有够不切实际的呢……”
矢口兰堂还在大笑。
正是见过得多了,才明白只是简单地合作对于人类这一种族都有多么艰难,如果不是那之后的人造奇迹发生,先前的首相的那一系列的所作所为就足以把所有人都推入深渊。
人类联合,多么遥远的词汇啊。
就连缔造和改变了一切的英雄本身,想必也是打心里不相信这样的东西,才会选择那样的生存方式。
事实也已经证明,他没有错。
是人类自己不够努力,也过于贪婪和短视。
有许多悲剧本可以被挽回,有许多生命本可以被拯救,有许多过错本不至于那么直接地发生,所以,当已经看惯世态,知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人类又有多么丑陋的矢口兰堂听到这种与异想天开无异的理念时便会大笑。
不是嗤笑,只是无奈与自嘲。
但笑声随风散去,笑着笑着,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慢慢直起身,脸上的笑意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惘然。他望着脚下这片在伤痛中挣扎求生的土地,沉默了良久。
长风再次掠过观光台,卷起两人的衣角。废墟之上,重建的轰鸣声,如同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沉重而坚定地向前滚动的心跳。
两人在这里相对而立。
“……虽然荒诞无稽,听起来就像小孩子不切实际的梦话……”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赤坂秀树。
“但……还真是不错的愿望呢。有机会的话我会照拂一下的,那个愣头青……叫什么名字?”
“泽井聪一郎。”
…………
………
……
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冰冷的物理法则,宏大的宇宙尺度,无情地阐述着这个真理。
但柊舞缇娜蜷缩在专机宽大柔软的座椅里,望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这个世界,或许真的会因为那个人的离去而滑向终焉。
人类从来就不是依靠死物活着的种族,可以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文明,也可以在绝望面前走向联合,即使有未竟的事业也可以亦付给志同道合的他人,薪火相传。
部长生前的时候,总是喜欢讲这样的话。
……
……
北海道,札幌,林海深处。
寒风卷起积雪,吹拂过枯枝。一处隐秘的山坳,废弃的矿洞被改造成了某个黑暗组织的临时据点。里面正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或密谋,邪恶的能量波动隐隐透出。
柊舞缇娜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她启动腰间的驱动器,先后置入“粉粉骑士”和空我卡片。
甲胄加身,猩红染赤的复眼在阴影中亮起——假面骑士空我,全能形态。
她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就这么一步步,沉重而稳定地,走向那矿洞的入口。
洞内的喧嚣和能量波动,在她出现的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般爆发的、极度恐慌的尖叫和混乱。
“空……空我,是空我!”
“空我来了,快逃啊!”
“救命啊……不要杀我……”
“跑!快跑!”
少女以那个人的身姿,仅是出现在这些密谋着什么的组织面前,他们就被吓得溃不成军。他们丢下武器,撞翻设备,不顾一切地朝着洞窟深处或狭窄的侧道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还有叫嚷着下次改造的时候一定多装两条腿的。
更讽刺的是,矿洞深处,
一个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显然是该组织头目或王牌打手的怪人,原本正气势汹汹地准备迎战。但当柊舞缇娜化身的空我,一步步踏着积雪和碎石走进昏暗的矿洞,以猩红的复眼冷冷扫向他时……
那个肌肉虬结、形态狰狞的怪人,动作猛地僵住。他看了看眼前这位赤色的骑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巨大重剑,仿佛那东西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哐当!”
重剑被他毫不犹豫地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举起双手,用一种近乎谄媚的、带着极度恐惧的语调高喊:
“我投降,我投降,我要求遵循《怪人投降战俘法》!我要求优待俘虏,我……我可以积极传递情报,我有重要情报,可以减刑!请务必给我减刑的机会!”
柊舞缇娜的脚步顿住了。
眸光隔着面甲,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战意、只求活命的强大怪人,又扫视了一眼矿洞里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的景象。
北海道的寒风穿过洞口,吹拂着她冰冷的装甲,发出细微的呜咽。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伴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她的心头。她甚至没有出手,仅仅是因为披上了这身甲胄,仅仅是因为顶着“空我”之名,就兵不血刃地瓦解了一个据点,吓瘫了一个需要复数骑士议会合力才能应对的强敌。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数秒。
最终,没有理会那个还在喋喋不休求饶的怪人,也没有去追击那些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的小喽啰。
她只是转身,沉默地离开了这片只剩下恐惧和投降的林海。
扮演着“空我”的柊舞缇娜,脚步停在了原地。面甲之下,她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疲惫。看着眼前这兵败如山倒、未战先降的滑稽场面,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和苦涩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留下的“遗产”吗?
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姿态,就足以让这些黑暗中的魑魅魍魉肝胆俱裂,不战而溃。
吹着北海道刺骨的风,她站在原地,看着骑士议会后续部队迅速接管现场,将那瘫软在地、主动投降的改造人首领铐走。
心中那份哭笑不得的感觉,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任务结束。
搭乘着骑士议会安排的专机离开札幌。机舱内温暖如春,与外面冰天雪地的北海道形成鲜明对比。
柊舞缇娜刚一解除变身,显露出疲惫的本体,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穿着考究的侍从无声地递上温热的毛巾和恰到好处的温水。
她们的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愿意开口,一个眼神,甚至一个暗示,无论她想要什么,顶级的珍馐、稀世的珠宝、抑或是不同款式的一线明星,无论男女——都会立刻被呈送到她面前。
这只是扮演空我的理所当然的报酬而已。
但,真正的空我,还活着的时候,做着最多的活,睡在桥洞里,被他保护的人所不理解。
他可以因为沉迷卡牌游戏被人横加指责,也可以因为被谣传和多名女性有染而被谩骂炎上,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觉得委屈,他说,他没有那个时间。
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也从未因所做过的一切取得真正相匹配的声名,他守护世界,仅仅是因为“他站在这里,就是假面骑士空我”。
反而是在他离开以后,当那无可替代的绝对屏障消失,当骑士议会只能勉强战胜那些远不如前、只是残余的黑暗势力,全球范围内的伤亡数字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时……
假面骑士的地位和待遇,戏剧性地、大幅度提升了。
说来好笑,即使各国政府紧急设立了专门的应对部队,成立了复杂的协调机构,投入了海量资源去配合骑士议会……如此最后所得的结果,还没有那个人尚在,什么靠谱的机构也没有,一切都只是草台班子的时候伤亡来得要少。
窗外,寒风呼啸,接下来,她要继续去其他地方扮演空我。
柊舞缇娜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她站起身,对侍从们微微颔首,示意自己需要休息。走进专机里那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私人休息室,厚重的隔音舱门在身后轻轻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窥探。
豪华的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隐约传来。
柊舞缇娜背靠着冰冷的舱门,缓缓滑坐到柔软的地毯上。她没有开灯,任由舷窗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线勾勒出房间奢华的轮廓。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卡片。
那不再是闪耀着异样光泽、蕴含着神奇力量的卡片。它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灰白、脆弱,如同燃烧殆尽的余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这是那个人最后留给她的东西。是他存在的证明,也是他消逝的象征。
柊舞缇娜将这张灰白的卡片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也是唯一能让她汲取一丝温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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