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492章

　　怎……怎么了？

　　这些人受惊，纷纷后退，端着枪械来回巡视，半天也没等到其他动静。

　　直到那年轻人给自己壮胆，颤巍巍绕过妖兽的尸体，来到前方那棵大树后探头观望，才发现从这里往下是一处巨大的斜坡。

　　从斜坡到下方的官道，密密麻麻堆满了妖物的碎肉尸骸，这些尸骸甚至隐约拼出了一个‘南’字，而且所有的树枝草叶均没有受到额外损失。

　　“进入国境前的最后一段路，希望他们懂点事吧。”

　　另一边，白想已经重新踏上归途。

　　类似这样的援手，她这一路不知做了多少次了。

　　遇到的就帮，遇不到就看命。

　　她不是纯粹的好心，还是略微有点功利心在这里面的。

　　主要是击杀了姚虞妖祖，又用《玄帝经》的手段稍微吸收了一些她逸散的残魂，白想从对方记忆里知道了不少情报，其中就包括来自妖虚的威胁。

　　妖虚，其实是妖潭+虚魔+妖兽的统称。

　　普世一般将妖潭判定为‘没有固定形体的现象’，而虚魔则多半‘以实体在物质界进行活动’。

　　至于妖兽，那纯粹就是妖化的动物了，它们也是被白想屠杀最多的生命。

　　“虚魔，其实是妖潭的进化体。”

　　白想回忆那些资料。

　　“二者的本质都是慧灵死后，那个神魂力量因为某种因素没有直接消散，凝聚成了某种怪象。”

　　“其中妖潭因为在主世扎根，距离虚劫较远，受到的干涉较小，大部分保持了‘无形无相’。”

　　“但虚魔因为更靠近虚空，受到干涉更大，很多虚魔开始‘由虚化实’，重新获得了在现实，在物质世界凝聚形体的力量。”

　　“唯一的例外就是蚀神虚魔，它们没有实体，种类也很单一，攻击手段也不如妖潭多变，但它们却比大部分妖潭都可怕多了。”

　　常规意义上的妖潮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妖虚军队’的，因为它们多半是由一些妖潭、虚魔，甚至是蚀神虚魔在里面鼓动，是它们控制了一大批妖兽，在大地上做‘无意识游荡’。

　　也就是说妖潮不具备战略意识，它们只有本能，游荡只是为了找东西吃。

　　而‘妖虚军队’就不同，它通常是由多个妖兽妖王和虚魔将领组成，高层有智慧，能交流，能够操控各种不同种类的妖兽、神潭以及虚魔，甚至根据它们的特性安排强攻、偷袭、斩首等战术。

　　文明世界面对妖潮已经焦头烂额，妖虚大军还要更难对付。

　　它们数量太多了。

　　而且在背后，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组织以及串联它们。

　　根据姚虞妖祖提供的情报，这主要是血魂天残部作死所致。

　　在一开始，也就是按大夏历正元一年，当时并没有成熟建制的妖虚军队。史书上记载的‘妖虚大军’质量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多半只是一些受到虚劫干涉，陷入嗜血疯狂的妖王带领，在战术层面上极其幼稚。

　　但随着时间推移，当初她在高空屠灭血魂天一部，以及他们耗费巨大力气召唤回来的‘血天’怪物的影响开始逐渐扩散。

　　血魂天合计有八部，她灭了一部，剩下来的人还有不少。这些人因为没能等来‘血天’降临而出现了分歧。

　　一部分人在‘血主’带领下选择留在星海联邦，打算就此安定下来。

　　另一部分人则更加疯狂，他们即使在血魂天内部也是狂信徒里的狂信徒，他们认为留在联邦的人是背叛了‘教义’，纯正的血魂天门徒必须以‘身归血天’为最终目标，一切的繁华、文明还有安居乐业和这个目标相比都不值得一提，都是必须被抛弃以及毁灭的东西。

　　这就是毫无疑问的理念之争了。

　　白想还记得，关于这方面的理念启蒙，还是那个叫李惠然的妖庭巡天跟自己说的。

　　李惠然说过，血魂天认为生命形态——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一次次虚劫轮回中更好的生存。

　　【人类做不到就变成妖，妖做不到就想办法研究新的形态。】

　　大概就是这样的理念。

　　理解这个的话，就会理解圣兵族为何会诞生出来。这个新的种族完美符合其理念要求，很显然，血魂天的首领，也就是‘血主’认为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已经不需要再变化了。

　　但是和真正的疯魔相比他还不够极端，那些疯魔者不认为圣兵族符合教义理念，认为圣兵族依然是残缺的，是不全的，不算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形态，所以他们依然要战斗，依然要求取。

　　哪怕不惜从妖潭、虚魔这类本质是‘亡灵’的怪物身上汲取灵感，他们也要创造出真正的‘血天’。

　　所以就……分裂了。

　　血魂天，这个曾经最大的邪魔组织出现了分裂。一部分留在联邦，另一部分在战败后逃入荒野。

　　姚虞妖祖不亏是古妖，‘幽族’的寄生之道可以寄生在任何有机体上，凭借这一手她亲自潜入了那支叛军的团队，想要看看这些人后续是什么动向。

　　这不是她真的在乎什么，纯粹是惯性心理。

　　她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打探情报，再用情报编织的网络来掌控一切，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她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收获什么。

　　毕竟只是叛军罢了。

　　连‘血主’那样的人都留在了联邦，都选择了圣兵族，这些废物根本没有成事的可能。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姚虞妖祖，让这尊见惯风雨的古妖都感到震惊……甚至是恐惧。

　　对于一群疯子。

　　一群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疯子来说，他们能够干出什么？

　　答案是‘任何事’。

　　只要是能想到的可能，他们都做。

　　那段时间，姚虞妖祖眼睁睁看着这些疯子利用极其原始的条件开始了一系列疯狂实验。

　　身为生者的慧灵，能否和本质是亡者的妖潭、虚魔产生融合？

　　从虚空深处召唤的‘血天’最终被夏高祖灭杀，这确实是失败，但这未必能证明这条路是错误的，也可能‘血天’还没有成长到完美。

　　它毕竟在虚空中滞留太久了，吞噬的都是一些呆头呆脑，连主动思考都不会的亡灵、残魂，如果选择给它吞噬一些更具灵慧的东西会怎么样……这个后果，他们试图知道。

　　姚虞妖祖潜伏其中，目睹过他们控制妖群，袭击村镇，以活人祭祀，以及不断探索那些隐匿在荒原深处的虚境位面。

　　主世确实在和虚境碎片融合，但这个融合是需要时间的。

　　把主世比作一头巨兽，它融合碎片的过程就像巨兽在吃东西。

　　吃进去，消化完毕了，主世的领土面积才会增加，才会增大相当于它消化掉的虚境的程度。

　　如果只是吃进去，还没有消化，那些虚境碎片就会在主世表面形成一个个裂缝秘境，如同挂在巨兽身上的肿瘤，那些寄生物——比如人，就可以从肿瘤的缝隙钻进去探索，寻找机缘和古代遗迹。

　　这支叛军逐渐开始有了进展，因为姚虞妖祖发现他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不是因为绝望——她能感觉到那种雀跃和兴奋。

　　这种时候能见证一伙疯子开始拿自己做活祭，她就意识到了：好像真被他们搞出了什么。

　　但她却没机会一窥究竟。

　　附身的载体被选为祭品，她最后给白想提供的情报，就是在载体死去之前，她被送到一处全是血肉烂泥包裹的‘秘境’。

　　而在那里……在一片血池当中，她感受到了一股堪比古妖的可怕气息。

　　“‘智慧’的由来吗。”

　　回忆完资料，白想同步想起了蝉妖老祖。

　　白家祖地，也就是养妖地里的老妖怪，据说是到了妖潭修行的至高境界‘智慧极境’，因此觉醒了具体的灵智。

　　大概是这种程度的变异吧？

　　但是，蝉妖也就是空有智慧，修为说是有一千年，表现出来却十分差劲，连刚入道的我都能抗衡。

　　白想一时也摸不清楚，那伙以身为祭的血魂天邪徒，他们在荒野深处到底造出了什么东西。

　　这东西是个威胁，所以她沿路不光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通过斩杀妖邪来研究它们的种类，这也是为了以后的事情在做准备。

　　不知不觉，她就这样过了国境。

　　神鸣剑立刻呜呜震颤起来。

　　它在欢呼，因为回到了大夏国土等于进入炁法的领域。

　　它的神潭力量可以重启使用了。

　　“嗡嗡——”

　　白想腰间传来震动。

　　是她的手机。

　　大战前她把手机藏了起来，因此没有遭到损毁。

　　过了国境，信号相对就可以用了。

　　“我是白想。”

　　在来电号码上停顿两眼，白想还是选择接通。

　　“姐姐~”

　　甜美的嗓音，无疑已经诠释对方身份。

　　“姐姐要赶快回来哦~”

　　“我就在镇南。”

　　“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第四十八章 了断（二合一）

　　距离夏皇北伐，北虞正式开始内乱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世界格局堪称天翻地覆。

　　世人包括联邦一直关注着朝圣山的具体反应，但朝圣山一直保持沉默，那有些人大致也就明白了什么，对于那位‘夏高祖’顿时有了不同的观点。

　　“居然是眼下这种反应的话，那么那位‘圣人先生’应该是和夏皇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谈过了吧？”

　　“朝圣山并未对此做出任何谴责，是否说明那一位在夏皇面前吃了亏呢？”

　　这些消息绝大多数媒体并不刊登，但民间会自发进行讨论。

　　于是很神奇的，在过去一周里汹涌着的‘反夏’浪潮戛然而止，相关话题变成了禁忌，变成了即使在酒桌饭局上也是忌讳莫深的东西。

　　取而代之的便是新思潮和新思想，一些前几期节目还在谴责夏皇残暴、夏皇无道的专家学者们纷纷改口，谈起‘东夏也属于人族文明’，‘人族文明从此多了一尊类比圣人的强者，这总体来说是一件好事’。

　　与之相对的，则是北虞的暴行开始被大范围曝光。

　　对于生活在联邦的人类来说，东夏和北虞都是‘落后封建’的代名词，他们早就知道北虞人受到封建残留的影响依然习惯于豢养家奴，对于某些制度、法律上的老旧落后有心理准备。

　　但即使如此，当位于前线的战地记者将一篇篇‘难民采访报告’刊登回来的时候，他们依然对北虞贵族的残暴感到触目惊心。

　　什么？那些北虞贵族居然因为妖力失控需要定期食人？

　　什么？他们甚至还保留着‘活祭’的陋习，要当场切开祭品的肚皮，当着还存活的祭品的面吃掉从他们体内挖出的内脏？

　　什么？有些贵族居然还专门豢养纯洁的处子，只为每天早上都能喝上一口处子心脏流出的心血？

　　一桩桩案例堆叠在一起，即使是之前再支持北虞的人也没有立场为此说点什么。

　　联邦民间开始出现大批量的‘反虞’声潮，无数自封的民间组织上街带领群体游行，喊着口号，甚至要求联邦政府强行干涉北虞的内战。

　　【他们也是人！】

　　【人类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

　　【为了赢得和妖虚的战争，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不少组织纷纷打出这样的口号。

　　这样的趋势在极短时间内从小雪球滚成了千米巨浪，联邦政府如同朝圣山一般对这种局势选择了沉默。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联邦社会的舆论场中，北虞，这个国家的风评也就迅速、彻底的垮塌掉了。

　　当前的北虞内战还在持续，严格来说它才刚起个头，重新建立的北虞王庭手里只剩几十万军队，对于四散逃逸的大量难民无能为力，只能一边就近镇压靠近中线的难民起义一边不断在国际上求援。

　　但收效甚微。

　　不说联邦人改换了心态来看待此事，就连生活在三大国夹缝里的一些零散小国，那里的人也选择对此保持观望。

　　以前不好说，但是现在，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已经不可能取回荣耀的王庭得罪夏皇。

　　北虞的战事就这样陷入了泥潭，而它的余波、它的影响则依然在这段时间里不断蔓延，直至抵达每一个角落。

　　四月二十四，时清节。

　　西南三州，所有基地市都敞开了大门，组织人群穿过城墙，来到那些位于荒郊野岭的，他们可能已经不认识的地域筹办祭祖。

　　因为不可知的原因，各地的妖虚进犯都减缓了。但大夏国境内的荒野地区依然残留着大量妖虚妖兽，为了筹办这次活动每个基地市也是酝酿许久，不但沿路上的物资补给超量管够，还会事先统计报名者提供的祖地坐标，提前对附近区域进行清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