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中了一招‘以退为进’。
说了一堆大道理，既驳斥了长辈，又知道主动后退一步，满足长辈的底线愿望，以此换取长辈在这件事上，以及今后遇事时的坚定态度。
真是狡猾啊。
白盛举感慨。
这样的心思，也只有想儿能够应对了罢？
想到这里，白盛举又有些惊疑。
他已经接受了两个孙女在那方面的事，但因为白想是自己抱养的孩子，过去看待这层关系，他偏向于把白想视作‘迎娶’的一方，还安慰自己这是亲上加亲。
可经历过方才的驳斥，体验过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之后。
白盛举，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第六十四章 讲法（二合一）
时间推移，很快来到今天下午。
实际上从昨天开始，整个镇南的本地居民就发现了，街上流窜的外地人数量暴涨。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们大多非富即贵，从穿戴，从气质，从出手的阔绰程度可以一眼辨明。
“当然只有他们来啦……”
“现在一般人可不给出城通行，想扎堆过来那就只有用飞的，无论是飞机还是飞舟都是受管控的，一般人哪里有可能坐得上去，所以必然是上面人啦……”
街边铺子，两个系着围裙的餐馆老板一边忙碌一边对着话聊天。
他们是卖早点的，平时卖到中午也就差不多了，最多到晚饭时点还提供一份热辣爽口的榨菜豆腐脑，但这两天都是全家一起拼命赶工，非要做出足够卖上整整两天的货来。
因为人真的是太多了。
时清节祭祖，陛下悄然回了镇南，这件事本来只有少数本地官宦知道。但随着‘陛下要开道宣讲’的消息流传出去，大半个国家，无数人都在想办法飞到镇南这边。
“因为姐姐已经不只是神鸣剑道的道主了。”
卧房当中，白竹清帮端坐的白想编织头发，亲手为她戴上两只重新打造的金蝉耳坠。
“姐姐是夏皇，是女帝，是天下共尊的炁道之主。”
“天下人唯炁法独尊，姐姐可称‘天下师’。”
“想要听讲的人，自然多到数不过来。”
镜子里的白想一身黑裙，衣服款式和之前从正元宫取用的黑底金纹龙袍类似，但是布料更多，细节更繁杂，看起来也更显华贵。
白竹清一边说一边痴迷看着姐姐的脸，手指从女帝发丝中滑落下来，顺着鬓角抚上耳廓，最后用手指轻弹耳坠，看着那对金闪闪的事物在镜子里摇曳起来，越发衬托的那张脸绝色倾城。
“你好像很喜欢看它们晃动。”
白想敏锐注意到妹妹的关注重点，自己晃了几下脑袋，感觉这种小挂饰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冕旒。”
白竹清从旁边柜台上拿起一顶‘冕旒帝冠’——也就是古早时期的皇帝戴在头上那种珠帘帽子。
“暂时不用。”白想推拒了，“这是在镇南，不是在夏京。”
讲道的时候，她不希望太过强调政治身份。
也算一重暗示吧，希望听讲的人能领略到。
“可惜了。”白竹清只好把帝冠放下。
确实可惜，因为她总觉得只有戴上冕旒的白想才真正成为了那个符号的象征。
但是往好处想，姐姐，并没有沉迷在符号的身份里走不出来。
她依然是我所熟知的那个人，这对我来说或许才是最合适的。
“清儿。”
白想忽然叫住她，“以后劝诫爷爷不要用那么激烈的言辞。”
哎？
白竹清一怔，然后露出了然神色。
果然，连我都能用‘玉神’模拟探测一些东西，姐姐的修为说是到了神府境，那‘神识’范围必然更远，理当能察觉我和爷爷的那番对话。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在不曾察觉这个前提的情况下做出了一番偏向姐姐的‘真情流露’，而且恰好被对方全程旁观。
这……白竹清心里有些暗喜，但也略微觉得丢人，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小家伙给你照顾吧。”
“走了。”
“结束之后去大殿再聚。”
兀自起身，看了眼放在边上的小白狐，白想在腰封上挂好神鸣剑，这就下楼，准备在许束、刘雍等内门簇拥下去大广场。
“姐姐……居然没有苛责于我？”
白竹清盯着她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回过神来，拎起小白狐和它对视。
“小家伙。”
“你说，对我的做法，姐姐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嗷嗷？嗷姆~”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暴戾的一面。”白竹清略微低垂眼帘，“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
“我不确定，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无所谓’，还是她对我专属的‘默许’……”
白竹清觉得有些迷茫。
好不容易说清了心事，互相也对过了各自的想法，这边反而开始患得患失，没有过去那股鲁莽劲了。
“不像你，只要被撸就行。”白竹清揉揉小狐的肚子。
“果然，做人比做妖难得多呢。”
“嗷？嗷姆嘤嘤！”
不提白竹清在这边纠结，白想一行人已经来到大殿广场。
她不是直接从大殿里面出来的，而是采纳了许束的建议，在道场内绕行一圈，从上山的台阶那头走来大殿。
上平台后，她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全都是人。
具是身穿神鸣剑道的传统练功服，具是在这两天内紧急赶来的神鸣弟子。
“觐见道主！”
见她露面，广场上的弟子同时拜下，口中一齐发出声贺。
就只有这一句，后面并没有跟着朗朗上口的赞美标语。但白想能感受到场中酝酿的肃穆气氛。
她知道，这还远远不是‘全部’。
神鸣剑道的诸多峰头都拆分并入了一些地方大学，即使是主道弟子，学成后也不推荐留在道内镇守，而是鼓励他们去前线历练。
正因为如此，时清节期间，有超过九成的神鸣弟子都赶不回来。
他们此时的身份或许是某处城墙上守卫的军士，或许是深入荒野探查的哨兵，或许是专门接取猎杀、护卫任务的‘镇妖使’，但终究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没有闲暇过来听讲。
“从今日起，每年宣讲都有一次。”
白想淡淡说了一句，声音仿若穿梭了虚空，同时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没有理会因此而发生的狂热情绪，她顺着空出的道路走上大殿，入内，入主座，背靠气势恢宏的佛陀浮雕，在最高位俯瞰下面所有的人。
她同样也没有繁文缛节，待到许束、刘雍、陈静三人在蒲团上坐好，这便即刻开始了宣讲。
刚刚才走来时，她已将聚集的弟子修为筛了一遍，发现最高也不过内门的金丹，最低却只有炼炁一层，想来应该是前不久才被收入道内，在炁法领悟上刚刚入门。
她不做歧视，而是就从最底层的感悟讲起。
这个‘底层’指的不是炁道的底层，而是她当初还是‘剑道臣民’的时候，是她当初入道、养神、铸剑、凝相的时候，她到底是以一种怎么样的想法和心态，往现在的方向去努力，最终创出了今天的道统。
她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最先经过刘雍等人。
传递至广场也没有散音、削弱，而是依然清晰深刻，仿佛一字一句都是当面吟诵。
这种现象甚至越过了大殿广场，传递到了半山腰，甚至神鸣主峰脚下汇聚起来的那些人群当中。
这些人从昨天开始就在山下汇聚，把道路堵的水泄不通。他们并非神鸣弟子，只是在正元前后归附的炁修，此次听到消息后不惜一切代价赶来，想的便是或许能在外围听到一些‘传来的教导’。
但他们却没想过还有这样的福利！
那清冷、低沉、清晰的声音，简直就是道主当面！
没有一个人嫌弃白想开头讲的内容浅薄，山脚下喧闹的情景很快沉寂下来，修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专心听讲，无比贪婪的从道理中汲取感悟。
这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种创法之初的具体过程对他们所有人而言有多珍贵。
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是上了年纪的，和正元一年往后出生、长大的年轻人不同，他们投靠炁道多是‘转修’。
既然是‘转修’，那一定会有旧法的习惯保留下来，在一些修炼问题上经常觉得前后矛盾，难以理解。
今天听白想描述道理，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是有人亲自领着他们，把从剑道转修炁道的路又走了一遍。
而且还是第一视角！
那内景的变化，心流的重构，炁力的本质，一切一切，全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简直是掰碎了在往嘴里喂啊！
不少老人激动的全身发抖。
“我晓得了！”
忽然，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猛地起立，哭着笑着跳起舞来。
“炁法五龙，五气朝元……”
“炁力……原来这就是炁力！”
“哈哈哈！”
“成了！”
“我成了！！！”
随着他的发癫，他身上的气势开始暴涨，顷刻便突破了假丹境界，内炁循环，在内景中形成一枚环抱大丹。
“炁民张载相！拜谢道主传授之恩！”
成道之后，他跪下来，对着神鸣主峰恭恭敬敬磕头三次，随后便直接掠空遁走。
对他而言，后面的内容已经不需要了。
他的机缘已经找到，接下来最关键的是找个地方潜心清修，把所有收获都消化完毕。
否则根基不稳，听得太多容易入魔。
“哈哈！成了！”
“噫——原来如此！”
很快的，更多‘张载相’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都是先发疯后朝拜，或飞或走离开了这里。
而他们的疯癫却没有影响到正在听讲的人。
这些人就像完全沉迷了一样，耳中只能听到白想的声音，其他动静，不管是风声、虫鸣还是嚎叫，全都置若罔闻，一丝声音都去不到心底。
如此影响，当然也不止发生在山下。
半山腰的弟子，广场听讲的弟子，甚至那些守在其他山头的杂役弟子，以及那些临时寄宿、等待讲道结束就要来拜访的宾客，其中都有人沉浸痴迷，进而获得巨大的好处。
这里甚至包括了项娴，包括了许束，包括了白盛举等等人群。
只有亲自走过转修道路的人才能理解，这番‘原初感悟’有多大的帮助。
“此前也听想儿掰碎了讲过，感悟却没有今天深刻。”
“她的境界，又精深了……”
后院，白盛举头顶冒出阵阵白雾，睁开眼睛感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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