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689章

　　[吴闻名，你何必抵抗。]

　　[吴闻名，你纵使修炼到元窍巅峰又能如何，你应该知道以你的天那里就是你的尽头，你不可能再往上精进了，你的余生只剩362年零18天。]

　　[那你为什么不将你的一切都奉献给眼前看到的伟大存在呢？]

　　[你眼前的伟大存在是一尊真正的神明、佛陀，祂从亘古纪元起便出现了，期间经历过不知多少轮虚劫，不知多少可以和虚劫潮汐并列的大灾，无论潮起潮落、时光沉浮祂都巍然不动，这难道不足以说明祂的伟大！]

　　“伟大……”

　　[是的！吴闻名！快臣服吧！你在凡人里算是有天赋的，你不该只享受到区区五百岁的人生，你可以和这尊佛陀合为一体，届时你也将一起体会永生！]

　　这股呢喃的诱惑力量实在太强，吴闻名下意识的听信了对方，顺着呢喃一步步朝前迈步。

　　他是如此，余河也是如此。只是余河看起来比他挣扎的要更激烈一些，通常需要卡顿个几秒才迈出一步。

　　黑天湿奴，这东西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吞噬祭品，在现实中显灵……

　　白想分心看着一切，其实她现在立刻就能打断两人被诱惑的进程让他们清醒，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更期待他们靠自己的意志挣脱出来。

　　以后的事情可以以后再想，但至少在这一代，至少在这个时代，她需要确定哪些人值得，确定哪些人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余河显然是最受她重视的臣辅之一，他也并没有让她久等，仅仅跨出五步后便清醒过来，整个人很是忌惮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发现了吴闻名还沉浸在诱惑之中难以自拔。

　　“啪！”

　　通道里发出一声脆响，却是余河一巴掌抽在吴闻名脸上，用这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将其抽醒。

　　“？……你干嘛？”

　　“当然是救你。”

　　“我自己能醒！我就快醒了！你看不到我眼皮刚才在剧烈颤动？”

　　“别废话了，前面不安全，先退回陛下庇护的区域。”

　　激变还在发生，白想只是翘了翘唇角，没有说话。

　　而与此同时，在精神世界的宫阙之中，她一手一个分别掐着蜃影还有承青的脖子，不断探查和阅读他们的记忆。

　　赵山河已经将改良后的《幽都秘典》给她看过，其中一些魂道术法甚至有白想在背后参与的影子，这无疑大大加强了她对自己神魂力量的使用效率，搜魂读魄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数倍。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跳跃，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极其低矮的镜头，仿佛是蜥蜴爬虫的主视角，在堆积的腐叶中不断游离。

　　忽然，视角拉高，一个穿深青色道袍、满脸胡须的矮胖老者一把将主身拿捏起来，一边打量一边问道：“怪哉怪哉，想不到这种旮旯地方也能看到修仙的小蛇。”

　　“小蛇呀，我且问你，你修仙是为什么呢？”

　　“嘶嘶……嘶嘶……”

　　“喔唷？为了长生？哈哈哈你才活了几百年，知道‘长生’具体是什么吗？”

　　“嘶嘶……嘶……”

　　“还不服气，好，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今后你便跟着我修行，能‘长生’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嘶嘶……”

　　“想要名字吗？唔，你是条青蛇，你的出身承载着你今后的命运，你便依此叫承青罢。”

　　这矮胖老者便是两人的师父吗。

　　白想静心观察着这幕画面，心神一动，发现那画面中的矮胖老者居然抬头在看自己，就像是一般人看电视看的好好的，忽然发现镜头里的人目光聚焦在了自己身上，充满了神秘和诡异色彩。

　　不过白想却不意外，她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修为境界纵使不如自己也相差不远，顺势在这场景中朝对方说道：“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更快。”

　　这显然不是对方真身，那真身的气机她一直盯着，对方试图撕裂空间强行降临的行为被她反复拉扯虚空阻断，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过程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直到她自己玩腻，但这并不能真正困住对方。

　　真正在一条道路上专精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有了神话中规则化身一般的威能。

　　任何一次对真名的提及，任何一次对真颜的窥视，任何一次对真灵的臆想都能被从根源上读取察觉，甚至顺着这条线索直接神降过来。

　　她触动了这个规则，规则本身便降临了。

　　“正元帝君，大夏女帝，正元圣人。”矮胖老者抬头看她，“你比较喜欢其中哪一个称呼？”

　　“无所谓。”白想垂眼，金瞳和矮胖老者四目相对，“这是我对死者的仁慈。”

　　“呵呵呵……”矮胖老者轻笑起来，宛如听到什么有趣事物，“帝君真是擅长说笑……”

　　砰！

　　他后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因白想直接加速撞了上来，一拳荡开他提起的手臂，右手以迅雷之势掐在他的脖子上，拎着他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狠狠砸向下方大地。

　　轰！

　　咔嚓！

　　这里本就是意识幻境，大地先是如同现实中那样被砸出凹陷深坑，一道道裂缝朝百里外蔓延，但很快的这些裂缝又转而发出玻璃碎裂时的咔咔脆响，最终当真就如水晶一般碎裂开来，让白想维持掼人的动作继续往下。

　　轰！

　　轰！

　　轰！

　　白想掐着人接连砸穿了三层记忆世界，手中的触感终于出现变化，从原本凝练的血肉之躯变得湿滑粘腻，顷刻间化作一条万米青蛇，如同一条长龙朝她撞来。

　　记忆化身吗。

　　虽然这边不是本体，但那边其实条件相同，他能在这里借用的变化全取自两名弟子的记忆。

　　白想一眼窥清敌人虚实，不闪不避的迎接上去，右臂一记扳锤反向挥出，直接将如同小行星一般的巨大蛇头朝旁边击飞。

　　这一招过后是跟紧的膝撞，只见其浑圆的大腿绷紧弯曲，如同一条弹弓鞭影朝前顶出，狠狠撞在那蛇头侧部，噗嗤一声从另一头击发出大量脑浆鲜血。

　　但这仍不是收招结束，看似在半空中力道用老的白想直接凝神至双目，通过一双金瞳直接击发剑炁，在虚空中凝出一道金色斩击，从中将大半条青蛇斩透、切开。

　　“不可能！”

　　青蛇口中发出矮胖老者的惊呼，但很快这一幕画风突变，那青蛇被斩开的皮肤里层层叠叠套着不知道多少条青蛇，它们同时分散组合出来，从四面八方朝白想说道：“哎呦……帝君的手段当真酷烈……”

　　“但问题是，帝君就这样被我拖在这里，您外面的臣子可怎么办呢？”

　　说完这话，‘青蛇’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落在他的视角当中，半空中的白想非但没有一丝愠怒和担忧，反而从半眯起的双眼中透出笑意。

　　这感觉是……

　　不好！

　　“你们就都留在这吧。”

　　如同九幽冰狱里传来的声音从薄唇启出，当那双金瞳再次荡开发丝亮起，一座极为恢弘壮丽的宫阙虚影忽然从其目光之中被投影出来，一步步从‘虚假’想着‘真实’转换。

　　轰隆！

　　无数层记忆世界在宫阙的碾压中寸寸破碎。

　　这种影响也并不止发生于虚幻的交锋，同时在外界，在吴闻名和余河无比震撼的注视当中，宫阙虚影从白想的脚下和头顶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居然硬生生将地底空间直接撑开，也同步爆掉了正在凝聚的巨人脑袋。

　　吼——！

　　整个神降过程都因此而受到巨大的影响，那些余河二人曾经下来的大平台已经凝聚出了厚厚的骸骨以及血肉，他们能够清晰的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一道愤怒嘶吼。

　　只是这嘶吼却在接触到白想的气机后戛然而止，听起来就像被硬生生掐断，有些虎头蛇尾。

　　“难得再见，你不是要赶着来送死吧。”

　　白想负手站在原地，抬头用莫名眼神看向上方。

　　没记错的话，这位黑天佛祖当初可是想借教众的手把她发展为教中圣女。

　　三百年对这种存在而言或许也就相当于是小憩了一会，对方显然没预料到，两边再次见面会是这般场景。

第106章 双重压制（二合一）

　　“是你！”

　　正在宇宙尽头端坐的佛祖顿时将目光投注到白想身上，祂终于确切回想起了曾经在教众身上简短获取到的一小截记忆，也识别了白想所激发的气机。

　　但是这一次，白想给祂的感觉可差太多了。

　　尽管只是降临载身，但小黑狐毕竟被白想好吃好喝足足供养了三百年，这三百年里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死囚、灵丹妙药被其吞噬，项娴甚至一度将小黑狐当做自己的试药机器，这东西每天吃仙丹真就如同喝水一般，体内早已积攒了极为可怕的库存能量。

　　能量就是血肉，就是气血。当白想这种远超出其生前境界的存在强行降临的时候便会燃烧消耗这份能量质量，只要小黑狐库存足够她便能一直维系这种降临，这使得载身模式的她看起来和真身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黑天湿奴’更是连看那个方向都要感受到双眼和周身在被剑炁切割，不由自主的发出声声怒吼。

　　轰隆隆！

　　祂的真身毕竟也是洞虚道境——当年仅仅透过一道空间细缝渗透来的力量便能卷起猛烈波澜，如今随着大融合大回归现象祂身上的时空桎梏被尽数解开，顿时将整个真身和全部力量都解放出来，要在这一刻强行穿过虚空降临过来。

　　“这里完蛋了……”

　　感受到震动，站在‘非想宫’露天广场上的余河喃喃低语了一句。

　　‘非想宫’此时此刻的存在方式非常之玄奥，乃是一部分化作真正的现实，正是这部分现实挤爆了‘黑天湿奴’和幽暗城签订协议制作的巨人载体的脑袋，另一部分，也就是其边缘部分则如蜃楼一般还是幻影，虚虚实实的和巨人载体的脖颈、胸腔连接在一起。

　　因此他和吴闻名站在这个地方就能直观感受到来自巨人载体胸腔以及更下方位置的那些震动躁动，他们能看到那些隧道和空腔上彰显出此前见过的血色刻纹，看到在它们的作用下一些矿工难民被直接吸附到半空，如同落入丹炉中一般遭到分解和炼化，一股股最精纯的血气能量和神魂能量被四周攀附的刻纹尽数吸收，然后又在其背后神祇的掌控之下迸发出一股更加剧烈的气血力量，以此为基点开始生根发芽。

　　根便是细胞，芽是神经以及血管。巨大的生物组织顷刻间便蔓延至整个幽暗城的地底世界，它们如同潮水一般无孔不入，钻入水泥和墙缝中挤压和摧毁能看到的一切，所有被它们抓住到的慧灵都只有被吸干精血一个下场，那些末端分叉的神经梢更是长出了类似手爪的形状，在半空中抓握和拦截那些四散的神魂。

　　群魔乱舞！只能用群魔乱舞、天塌地陷来形容这巨大的灾难！整个幽暗城周边地界‘呼啦’朝下凹陷下来，随着一条纤细的、看起来皮包骨、但实际上却有数千米长的胳膊钻破泥土抬起肘部，巨人载体的干瘪背脊就像鲸鱼一般浮出地表，一边剧烈抽搐颤抖一边努力往上拱起。

　　地表上的世界因此也遭到灭顶之灾，一部分人大喊大叫着四散逃离，但更多人却并没有逃，他们正在一位位僧侣的指引下朝着血肉隆起之处跪拜下来，口中念诵着一模一样的祝词，发自身心的想要将整个自己都奉献出来。

　　余河上一秒还在奇怪为何白想只出手救治了自己二人，当‘非想宫’卡在巨人载身脑袋的位置被一并从地底带出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地上的情景，那他顿时就有所明悟——很显然其中有些信徒已经被污染的太深，整座城市的主体组成已经不是人类，那还是让它就这样毁灭的好。

　　一道道身影被攀附过来的血管扎中吸收，更有人群推搡着朝巨人载身脚下狂奔，仅仅在堆流过程中就一群人一群人的粘合在一起。

　　等这坨粘合物蠕动到跪坐巨人的面前之时，他们已经和一团肉泥差不多了，巨人将这些信徒力量尽数吸收，整个干瘪的身躯迅速变得丰满以及强壮起来，抬腿稳稳站直了身形。

　　祂太大了。

　　确实是恐怖的庞然大物。

　　余河跟吴闻名之前对祂的预估判断一点都没错，祂的胸腔就相当于把几座小型城镇层层堆叠粘合在一起，其具体体型比之前白想遭遇过的沙漠妖神还要恐怖。站稳后祂先是抬起双手虚握了几下，随后巨大的身体居然脱离了重力束缚漂浮起来，当空摆出了完整的跏趺坐姿势。

　　嗖嗖嗖——

　　一道道血魂虚影被从荒野大地上吸附到祂的头顶和身后，这些东西共同组成了一道四散的光轮，如同将一个发光巨盘背在背上。那巨盘似乎是在随光照角度的变化而不断转动着的，一道道七彩缤纷的玄幻光芒在上面流转，偶尔还能从光照中看到一些烙印的骷髅人脸和真正组成圆盘的那些扭曲刻纹。

　　“你竟然成就了如此道境……”

　　巨大的声音从‘黑天湿奴’胸腔中逸散出来，祂没有去管那些幸存者正在平原上对着自己顶礼膜拜，也没有去管周边听到动静后派来侦查的直升机和银梭飞舟，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在挤占自己脑袋位置的‘非想宫’上。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

　　“碧瑶宫的妖道和我本就不是一路，灵宝山也不愿承认我的地位，那既然你眼下似乎拥有更强的力量，我愿携带我的一切并入给你，我们定可扛过大劫。”

　　“大劫指的是什么。”宫殿中的白想忽然出声。

　　紫虚宫、灵宝山、碧瑶宫现世似乎都和大劫有关，而这一切又隐隐指向那条归墟之路，指向所谓的大潮汐，也就是虚年生成背后的秘密。

　　这个问题同时响彻在两个世界，分别是朝着现实世界和记忆世界里的敌人发问。

　　“你先和我缔结盟约我才能告诉你。”黑天湿奴嗡嗡说道。

　　与此同时幻境里的无数青蛇也一齐发声：“帝君要问这个，那可就真是说来话长了。”

　　白想闻言没说什么，她同时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将现实中的思维圣殿几乎无限的往外撑大，一件是将幻境里的世界同样无限的往内缩小。

　　“住手！”

　　“你敢？”

　　两个世界几乎同时有怒吼响起，但很快就被一阵无比诡异的沙沙声覆盖淹没。

　　落在广场上的余河二人眼里，他们看到周遭宫阙的边界一下子被拉成无比模糊的线条，如同漫画中朝外攒射的速度线一般疯狂、无限的朝外扩张，几乎只用了一次眨眼的时间便将巨人佛陀的身躯撕裂，并将那些塌陷的骸骨血肉都压入地底。

　　而在记忆幻境之中，矮胖老者更是震惊抬头，视角从他的瞳孔起始迅速往外拓展放大，呈三百六十度环绕到他的耳边和脑后，变成从他的角度往前方眺望的一个镜头，以此来彰显其面对之物的浩瀚和伟大。

　　沙沙声是空间摩擦产生的动静，在这如同沙漏落下的动向之中，矮胖老者被变小了。

　　记忆幻境的坍缩同样只有一瞬，在这瞬息之内，属于承青和蜃影两位弟子的记忆被层层叠叠的浓缩起来，连带凭此闯入降临的矮胖老者也被一同包裹着收束，强行将其凝聚成了一团‘指尖宇宙’。

　　现在这团宇宙和其内部的矮胖老者便是如同一粒黄豆乖巧躺在白想手心，她的身躯和面庞如同佛陀和神祇俯视下来，看起来是那么的具有压迫感，那么的让人胆战心惊。

　　明明都是借载体降临，她能展现出的力量为何会比我强那么多？

　　矮胖老者不理解，内心深处无比困惑。

　　在他看来，白想还没有触及太玄，这一点必然是肯定的。

　　传说中真正的太玄道境，那是足以压过无穷宇宙和此世天道的伟大力量，那样的意志根本不需要和自己废话半天，一个念头就足以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万物湮灭。

　　既然白想未入太玄，那大致也就是和自己以及另外两人接近的境界，大不了因为各自所走道途不同而使得力量强弱不平齐，总归不会差的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