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太厚重，也太恐怖了。
那样的东西倾轧下来，不只是个人力量承受不起，甚至会带着整支族裔奔向灭亡。
所以这确实是禁忌、可以用玉石俱焚来形容的手段。它能带给包括青袍老者这样的人足够的威慑，但并不能让对方真的惧怕自己。
但即使有天大的限制，如果真有‘大劫’倾覆，那他也可以适当动用，帮助族裔残存下来。
因此他不担心‘大劫’，甚至对此有些期待。
但夏土之变不同。
‘大劫’需要等虚劫长河真正抵达归墟的终点才会爆发，而决定这个进程的主要有两点。
第一，天道的愿望。
第二，众生的愿望。
夏土贵为这一代的天命王朝，很大程度上是受天道意志辐射的受体。也就是说在这个最大最强盛的众生聚落里，一二两个条件是合并的。
那如果天道意志被驱逐了呢？
两个条件就分开了。
从此夏土只有众生的愿望，并且这个愿望一定会受到统治者操纵。
神道可以做到的事，皇权同样可以做到。这二者在太子景看来并无区别。
但唯独帝想。
那个总喜欢逆天而行的家伙。
若此势凝成，她会用这样的愿望干什么呢？
结合她发布的《驱妖令》、《诛神令》看待，那个结果实在令人不安。
处理不好的话，甚至可能招来真正的毁灭。
“若她割去了和天道的关联，时之刻对她便失去约束力了。”太子景看向青袍老者，“你拿去是要摆弄什么？”
“此乃天机。”青袍老者继续摇头。
“说了，便不灵了。”
太子景笑了。
他猜到对方此举大概率是怕被帝想衍算窥见，也不追究，只是伸手示意对方入座。
“来吧归元。”
“你执黑。”
“若能赢我一盘，摆出来的棋子都给你带走。”
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青袍老者起身行礼，然后挥袖一抹，盘中黑子瞬间消失。
目送对方行出大殿逐渐消散，太子景也站了起来，悠哉悠哉的绕着棋盘来回查看，一边看一边摇头晃脑。
圣人能衍算，不到那个境界和祂们对弈，那真是有多少盘就得输多少盘。
他提这个要求，其实就是答应借玉。
“果然精妙。”
太子景越看剩下来的局势越是感慨。
“这样都能赢，圣人果然不愧是圣人。”
“但是你们这次遇到的麻烦可非比寻常。”
“唉……”
叹息一声，太子景也挥袖一扫，将那白子都扫回棋盒当中。
这些白子是专门给另一方所准备的。
他本来还以为有机会从两头借势，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
另一边，青袍老者满载而归，下一站要去的地方则是似曾相识的金光空间。
这里白金色的光芒永远高悬，将下方一座宝山照的透亮。从高空俯瞰能瞥见层层白雾在山间缭绕，其中有万千庙宇若隐若现，隐约还能听见各路经文在兀自吟唱。
“归元。”
“祝灵。”
与盟友在顶峰相聚，两人落座，还是由青袍老者先开口：“帝想触及了天道本源，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对坐的和尚尊号为‘太清祝灵元宝圣人’，闻言也是轻轻点头：“说的即是，不能再像过往那般放任不理。”
因为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同一计划的盟友，彼此都知道最多的秘密。又因为两人皆尽位抵清虚之上，靠衍算之道无法算尽。因此这番谈话也就不需要那么遮遮掩掩，二人上来都直瞄核心。
什么是核心？
是白想有可能通过继续拓张夏土的方式绑架和篡夺主世生灵全部的愿望，从而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么？
这其实只是事物的表象。
两位圣人并不在乎白想那边能如何享乐，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真的这么干，以及她势成之后是想干嘛。
关键是，她正好挡在了他们所选定的道途中间。
神道的核心，是人。
众生之愿是他们的道，现在这条路却被白想强占，仅此一条就足够两边杀红眼了，更别说白想这么做还妨碍到了他们推动‘大劫’的计划。
“太子景算不到未来，他可能以为凭借私藏的宝库就能苟活到新世界。”
青袍老者微微摇头，对上一个借助对象的不完全配合表示惋叹。
计划中的‘大劫’如果真的到来，连天道的概念都会短暂消失，真等到了那个时候，天道的碎片又有什么用呢？
只能说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有些事不站到足够高的位置去看，聪慧反而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你其实不应该来找我。”祝灵圣人道，“你应该去找广潭说道。”
今天之前，即使他和归元圣人是盟友，但那大体还属于‘暗盟’，两人还不至于这般开诚布公的坐下来谈论。
但随着白想势大，他们是不得不真正联起手来，想尽办法也要重新夺回道统的未来。
这里的关键确实不在祝灵圣人，而在一直游离在暗盟之外的碧瑶宫，它的主人‘浊清广潭碧瑶圣人’。
“我做过尝试，他不愿走我们的路。”
归元圣人惋惜说道。
“原因？”
祝灵圣人好奇。
“他和我们一样都是上次大劫的得利者，按照当时的情况再来一次难道不好？那样的机会他难道不愿意再体验一次？”
“他应该是，想和帝想洽谈未来。”
归元圣人不是没有尝试衍算碧瑶宫动向，毕竟哪怕广潭圣人无法被算尽，总有神通遮掩天机，但他的门徒、弟子，这些人总盖不住痕迹。
但碧瑶宫自上次被白想屠戮门徒后便再无动向，也不知道关起门来是在酝酿什么。
碧瑶宫是圣人道场，衍算无法渗透其中，就像对方也算不透紫虚宫情景，算不透这里情景一样。
“帝想不会接纳他的。”
祝灵圣人摇头。
虽然夏土并不排斥妖魔，看似走的也是‘广源’之道，但他们的道统有本质不同。
帝想此人，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吶。
“我见过你之后便要去找他。”
归元圣人坦诚说道，“若是他执意孤行，后续便不用再将他纳入计划。”
“我知。”
祝灵圣人双手合十，幽幽念了一声佛号。
“他若不来，那也正好。”
两尊圣人互相对视，眼中届有金光闪耀，忽然只见那青袍老者慢慢消失，只在桌上留了三枚棋子。
“借道之法么。”
祝灵圣人捻起棋子，知道这不过是盟友留给自己的样版。
计划还没开始，但想来肯定要加速了。
第122章 合流
火阳当空，白想带着一家人重返夏京。
她对夏京其实没什么归属感，毕竟她起势的基点在齐茂之地，再加上有虚神网络辅助办公，人在听雨楼和在正元宫并无区别。
只不过身为国家最尊贵的那个人，总是窝在夏京人眼中的‘西南荒芜干热之地’，这种事持续久了会引起部分人群的恐慌，她便时不时在两地切换着住。
光芒闪烁，白想率先行出法阵。她今天换了一身浅白色略带反光的绸子袍裙，上面同样用金线和珍珠绣了龙纹，更有各种奇珍异兽，共同拱卫着上方的尊殿。
白汐像一只小兽般窝在她怀里，坐在她的臂弯里被她抱着。她的另一只手则是牵着小正玄，只有白竹清在后面两手空空。
“我来吧。”
白竹清在心里偷笑，心想姐姐这样反倒比我更像贤妻良母了，表面则是很知趣的上前从白想手中接过孩子，连带将小正玄也领到手中。
她知道白想不在乎这副姿态被人看到，但以白想的地位，被人看了免不了遭些针对这边的口舌非议，那却不是白竹清乐于见到的，但她主要是心疼白想本身。
她不希望那样光辉的形象蒙尘，哪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不可以。
回到正元宫如同某种信号，她很乖巧的带着两个女儿离去，将大部分空间都留给白想。
白想目送她们消失，面上的柔和也消沉下去。
左右看了看，她一步跨出，再出现已经位于罡风之上，头顶日月足踏星空，面前是一颗巨大的死星。
这是血阳的尸体。
说实话用死星来形容它不太合适，毕竟全身都是由肉块组成并且中间炸开能看到里面大量的骨架和器官神经……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头污秽的邪神。
这东西目前已经是经过修缮的了，承包搬运的物流公司在前方设置了几艘大功率飞舟来拖动它，它有将近八成的面积都被一层‘锡纸’包裹了起来。
这么做不是为了吸收太阳光储能，而是防止太阳光落在它的体表，经过折射后返回到地面，继续造成次级污染。
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已经有过相关案例。
相比肉林之灾的时候，那个污染程度已经很轻，但没人想出去溜达一圈回来照镜子发现脑门钻出几只眼睛或者触须什么的，所以还是得处理一下。
“这种级别的肉体，就连遗骸也依然在散布影响。”
白想自然能感觉得到，死星里的血魂已散尽了。所有曾被镶嵌、融合进血阳的夸父族人不可能再复活回来。
但只要尸体还在，那股庞大的气血就不可能立刻消失。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被排放出去，这个过程中依然能引发周边畸变。
此行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要做的事情即使对目前的她来说也属于冒险。
而且是只有她能做的事情，除了她自己以外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进入死星前白想打开虚神看了看地上概况，确定《炁道新解》已经通过正天道试点开始传播，并且夏京大学、茂州大学等知名学府也在跟进，心下稍安的同时又发布了几个任务。
她打算通过虚神考核去招募新的司辰，用来进一步分润神潭规则。
比如降雨官，以前只有这样的职务那是给天道面子，只在需要风雨、晴天的时候才求一下，而现在天道意志已经被驱逐，连归元紫气都被斩断，自然可以进一步将所有的时辰，乃至季节都纳入掌控。
此事对地上万灵堪称巨变，但白想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手设置完就关了屏幕，身形在宇宙中缓缓飘动，顺着‘锡纸’裂缝深入死星。
她的神念在这过程中也在朝外界发散，将死星周边搭建的站台也包裹进去，很自然听到了其中的对话。
“一觉睡醒，听说地上现在要改制了？还发了个和《驱妖令》同级的《诛神令》，谁能告诉我什么情况。”
“神道啊是神道，队长你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你不知道外面都已经翻天了吗？”
“其实还好，毕竟陛下出手，无论什么敌人都翻不起浪的，只恨漏看了那一瞬间的繁华……”
“你们知道么？那天上的影子直到现在都没有散尽，即使大白天依然能看到有云层自发凝聚成轮廓，隐约还能看到亭台喷泉！”
“外面没覆盖啊？听你们说的神道居然如此诡异，外面怕是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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