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711章

　　她还想再皮几句来着，不成想上面忽然伸来只手，揪着她的耳朵给她拎散了架势。

　　“皮？”

　　白想揪着小鹿耳朵，一把将小鹿扯到怀里，就跟抱着个大号娃娃似的搂紧少女，低沉的语气在其耳畔响起。

　　“以后可别说这种浑话。”

　　“毕竟你的存在——你和很多人的存在本身，对我也是很重要的。”

　　身躯一颤，白竹清心里逐渐涌起感动。

　　应该说一半是感动，一般是担忧。

　　她的感知最是敏锐，当然能够感觉到如今的白想和过去的白想，在很多地方有了些微不同。

　　比如更放松，更洒脱。

　　至少换做以前白想是不可能跟她说这种话的。

　　以前的白想可是冷酷到能直接斩掉自己造型的幻境虚影，还面不改色将经过告知这边的人。

　　两相对比，白竹清既高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也恐惧白想心态的变化——是否会对她的心境修为产生影响。

　　白想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搂紧妹妹，两人以星空为幕，以氤氲为景，就这样缓缓飘散在虚空之中，好一阵子才重新分开。

　　“安心了吗。”

　　白竹清还有点恋恋不舍，白想便伸手帮她挽好鬓角发丝。

　　“安心了便跟我回去。”

　　“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忙。”

　　“帮忙……我们不往前探索了么？”

　　只要是白想的吩咐，白竹清自然怎么都愿意，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同时抬头看向四周宇宙。

　　她在这里没有方向感，若非有那些骸骨指路，她都不一定分得清到底哪边才是家的朝向。

　　“没有意义了。”

　　白想说道。

　　“这条路卡死了夸父全族，更令帝景族人困顿一生。目前看来根本没有人抵达过太玄仙境，所谓的‘太玄’之名更可能是那三人的臆想和捏造，至少不是靠这样飞遁能抵达的。”

　　她一边说，一边联系上了思维圣殿，眉心中有金色的胧影延展开来，这次只延展了很小的一块区域，只是用作将自己和妹妹身处的时空和夏土上的联系起来。

　　这样的联系一建立完成，两人便得以凭借一次跨步回到故土。

　　太方便了。

　　白竹清看着脚下的京城啧啧称奇。

　　也就是出去麻烦一点，这每次回来都接近瞬移，比什么炁法传送阵都好用太多。

　　然后她转头看向白想，眼神中再次充斥火热的斗志。

　　这次归墟之行对白想而言称得上是有所收获，但白竹清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收获更多。

　　这不是情报的事情，更不是顿悟的事情。

　　而是定位——白想终于愿意拉着她一起商讨这些顶级秘辛，愿意让她参与进来，这才是她觉得最重要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想说道。

　　“《驱妖令》和《诛神令》的影响都需要时间发酵。”

　　“我们先做好分内的事情，然后等等看，是否会有人主动上门。”

第127章 新制

　　不知不觉时节入冬，街上的女孩开始在仿古袍裙下穿戴颜色深重的厚裤袜，每当凛风吹起裙摆都会露出被深黑色紧紧包裹的脚踝和小腿，也算是这夏京城的一处街景。

　　但是有些人却无暇欣赏任何美景，就像张谦正，最近不是坐传送就是坐飞机，可以说是在全国各地到处飞，简直忙到不可开交。

　　至于为什么会那么忙……那就得问问他的好帝君了。

　　“哎呦，张大人！”

　　京城中枢府，隆安刚进门就看到张谦正坐在电脑前面打哈欠，不由打趣对他问道：“昨晚没睡好？莫不是又和赵大人一起去看了紧身衣女贼？”

　　张谦正无奈：“隆相莫要打趣我了，你知我从来不看那些东西。”

　　顿了顿之后他又补了句解释：“偶有观看，也是因为官家应酬。”

　　“我懂我懂。”隆安摆摆手让他不要解释太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也喜欢看，瞧这个，我还找了沐晴小姐要签名呢！”

　　一边说着，隆安还特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实景照片，里面果然是一位穿戴高科技战衣的妙龄少女，一只手拿着一把同样很具有科技风采的长剑垂落，另一只手则是摆在身前比了个V字，照片角落是一行艺术体签名。

　　大抵是某个剑道联赛的阶段优胜吧。

　　所谓的紧身衣女贼指的就是这类装扮，本来就只是参赛者的固定防护装而已，一开始是被赵山河赵大人说漏了嘴，然后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好事者传出去的，如今已经大范围扩散开了。

　　张谦正见状不由扶额闭眼，对于隆安这种人他实在没辙。

　　隆安的才学不逊色于他，就是太不正经，经常摆烂不说还有一些古怪的癖好。

　　他不是没有试图让隆安改邪归正过，但隆安却振振有词。

　　“张大人不懂，中枢院水深，尤其是做到封侯拜相的地步，那可以说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表面上看着是挺风光，实则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给他们看。”隆安肯定，“我知道你不屑于这么做，因为咱家帝君她不是那种疑心病重的人，不需要我们自污自证……再加上张大人你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你自然是所谓了。”

　　“但我不同，我得为家里人多着想呀~”

　　听起来是歪理，但被隆安用如此诚恳的语气说出，即使正经刻板如张谦正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其实这番话还真契合张谦正的脾气，要知道张谦正之父张献之曾为茂州府监，张献之的老师是柳浩然，那张谦正就是出身名门，是传统意义上的‘保守派大儒’。

　　对这种人来说，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最重要的奋斗纲领了。而齐家显然是摆在第一位的，毕竟是先有家才有国，一个宰相、臣辅如果连家里的事情都照顾不好，那又谈何治国，谈什么平天下呢？

　　所以隆安用这个借口搪塞，说自己露出‘弱点’给那些想贿赂他的人抓，这样反而能帮家人吸引注意力，让他们免受这类困扰，这一点张谦正还是很支持的。

　　反正隆安每次收了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时间上交，这也不算渎职。

　　只要他能把工作做好，这种程度的胡闹也就由他去吧。

　　“张大人最近在忙什么？”

　　隆安晃悠到张谦正身后，盯着前面的电脑屏幕，“《剑道联赛之冠军联赛区域选拔赛》……张大人还说自己不喜欢紧身衣女贼？”

　　“这是正事。”张谦正强调，“虚神阁下给出的方案里，这个项目能最快速的将神道影响消弭干净，同时也能更效率的激发起新一代对炁法的热情。”

　　“就是推广那个《新解》的事吧？”隆安恍然，“我记得那个不是早就开始了吗？好多大学府都在跟进的。”

　　“此乃双管齐下。”张谦正点头，“大学府要跟进，此事自然是宋大人负责，这边也要确定好分类项目……我只是做些审批而已。”

　　隆安并不关心大学府的进度，反倒是对这个剑道选拔赛很有兴趣。

　　大夏本来就有剑道联赛，而且是每个州自成一个赛区，每个自然年选出十几个赛区冠军，再在年末春节的时候让这些冠军决出最后的优胜者，也算是最大节日的保留项目。

　　那为什么这次又要新搞审核呢？

　　一方面是多了个傩州，另一方面，这次的赛区打算‘框出去’，也就是将附近几个邻国也囊括进来。

　　这些邻国都不是什么大国，有些和傩州当初一样，汇聚了一些不愿意相信大夏的异族，但终究是因为贴的太近，神道之风刮到这边时仅剩余波，相较更远处那些深陷灾情的国家和地区，反而是这些效果保持了更完整的综合实力。

　　至少那里依然有政权和秩序的概念存续，不像有些松散的邦联，已经全都成了异教信徒。

　　“这算是拓土的标志么。”

　　看着看着，隆安忽然来了一句。

　　张谦正一顿，随后点头：“我觉得算。”

　　拓土不是一蹴而就，想效率最高的拓土那自然得看别人愿不愿意，借助这个比赛试探就是好法子，确实称得上多管齐下。

　　隆安又对张谦正说了些怪话，诸如‘张大人现在厉害了’，‘张大人身为宰执要以身作则’，然后就拿着保温杯晃悠着溜了。

　　张谦正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夏土最近的风气……是鼓励生育。

　　神道侵蚀还是死了一些人的，但死伤只是其次，有一个很深刻、一时半会解决不掉的问题，是神道确实造成了夏土社会层面、意识形态层面的撕裂。

　　就好比《驱妖令》。

　　《驱妖令》都是什么年头的法案了？

　　三百年前的旧法案。

　　那为什么他们宰执聚在一起商讨政务总是会提起《驱妖令》呢？

　　因为它的影响一直到今天还在蔓延，并且在和神道碰撞后产生了恶性的化学反应。

　　《驱妖令》里有一条是围绕家族财产的继承权制定的，大概意思就是不通炁法就不能争家产。

　　那这自然会激化旧宗族势力的内部矛盾，使得过去那些倾向于剑道旧法啊还有道虚法邪修的‘反贼家族’更倾向于炁道，是用类似‘推恩令’的方式在消解他们。

　　这样的秩序被强行推行了三百年，夏土的风气早就经历过多次蜕变，真正变成了炁法独尊。

　　但同时也因为综合生活水平的提升，人口总量开始暴涨，使得不通炁法的人群比例，或者难以精深的人群比例开始暴涨。

　　网上说这是内卷导致的——当通炁法的人越来越多，入门炁法越来越简单，评判标准就不再是‘会不会’了，它会变成‘精不精’。

　　另类的推恩令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起到分化人心，防止下层宗族团结的作用，这个作用正好被神道给利用了，所以才能一口气造成那么大的荼毒影响。

　　这就是为什么张谦正忙的要死要活了。

　　一切都是为了给《驱妖令》擦屁股，他们这些做宰执的当用最快速度将《炁道新解》的影响推开，尽量用‘加速发展’来抵消下面的怨气，从而起到防止神道再次扎根人心的效果。

　　同时也为了填补伤痛——毕竟很多案例都是家庭内争，手足相残，不少官宦因此家破人亡，意志消沉——皇庭特别发派了建议，特许这些人请假，用来解决家庭问题。

　　也就是让他们再去找人生孩子。

　　“隆安真是疯了，我看起来像着急此事的人？”

　　张谦正摇头，显然没把劝告当一回事。

　　好不容易忙完政务，他一转头，发现那张签名照被隆安忘在了桌上。

　　拿起来看看，张谦正怀着中正平和的形态赞叹里面的女孩确实好看，随手将其夹入旁边的本子。

　　毕竟光是这么摆着可能会被其他宰执拿走。

　　等下次隆安再过来，取出来还给他就是了。

第128章 困难（二合一）

　　张谦正吃完午饭回来，没一会就收到了来客通知。

　　来人是宋孺华，也就是他之前提到的‘多管齐下’里属于大学府那边的负责人。这刚一见面张谦正立马就能感觉到对方整个人的不同，是实实在在的变精神了。

　　宋孺华是旧纪元的老人，据说其给白想当大师兄的时候也就四十岁左右，张谦正当时推算了一番，按对方元窍道境的修为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年的光景好活。

　　为人正派、立场坚定、实力高强、寿元不低，这样的人绝对是骨干里的骨干了，也难怪会被推举为大学府制度的牵头者。

　　当初夏土境内的所有宗门道场转型为学校，在乱世中一度获得了极大的自由，甚至可以经商开公司、招募和控制军队，后续又逐渐归还了大部分权力，重新归附到皇庭下方过安分日子，这些事情都是宋孺华操办，确实称得上是很有能力。

　　“宋大人。”面对有能力的人张谦正向来不吝啬给与尊重，他站起来迎接对方，笑着说道，“什么风把你这教育界的大鳄给吹来了？”

　　“我不过是代持一个头衔而已，许多策略都是由虚神阁下提供的，还有张大人也出过力，得格外感谢张大人吶。”

　　宋孺华对张谦正态度也不错，这个后辈崛起后火速凭借天赋才学封侯拜相，很多人对此都颇有微词，但他却觉得这样很好。

　　真正有效率的政权就应该这样，怎么能浪费时间和精力用来扯皮讲道理呢？

　　好就用，不好就罢黜，这才是他心里最理想的运营方式。

　　当然这全依赖于夏朝有一个几乎完美的帝王，宋孺华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本质上也是旧时代的人，封建思维入脑，他可丝毫不觉得保留制度有什么问题。

　　张谦正泡了茶，招待宋孺华入座，两人先是寒暄了一番，张谦正也得知了宋孺华气色蜕变的原因——他搞不好是要突破了。

　　“还是托陛下的福，《炁道新解》是难得的补学。”宋孺华感慨说道。

　　他在修行天赋上并不能和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最初能被收入项娴门下都有一定运气成分，这一路走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

　　炁法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它和所有功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心相’的把持，这会无限放大天才的优势，将天赋者和平庸者的差距拉的更开。

　　这个就得追溯到炁法的源头，那本道家五龙心法的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