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蝉儿走了,这浮生的日子也是无聊。”
白盛举笑笑。
“神灵轮转,生死无常。”
“这个国家有你,这个世界有你,阴司判时,我的功绩想必会大过天罢……”
“你也去走走看看吧。”
白盛举对白想摆手。
“看你守下的江山,”
“看那些景,看那些人。”
“去切实体会下你的荣耀和责任。”
“以后就是他们,来祭祀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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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最后一章就完结了。
第158章 走马欲观花,照景又彷徨(大结局)
走走看看吗。
白想微微一笑,就算没有白盛举提醒,她也打算去外面走走。
这些年她一边在处理主世杂项,另一边也抽出闲暇在研究那界外灰屏。目前大概已经可以确认:那是一种超越了慧灵观想范畴的、很可能是在过去的‘主世-天道-虚劫-归墟之大潮汐、大循环’的基础上增生出来的额外物质。同时也正是这些物质堵死了这片宇宙朝外延展的时间和空间,才间接促成了那种诡异的循环。
这样的物质是观想不到就无论如何也针对不了的。白想能够发现它,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有机会对它造成干涉。
目前阶段的实验结果,是凭借她这比典籍记载还要高的‘太玄’道境,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心尖,也就是‘非想天’的剑尖之上,可以强行挖凿那片灰屏,开出一条朝外的通路。
这样的通路是不可见也不可想的,其存在方式凡人看不到,哪怕说出来也无人能懂,是以白想这些年从来没对任何人表露过此事。
但总有些人能够从她做的其他事务,其他安排上察觉到一些潜在的痕迹,其中就包括白盛举,老爷子怕是早看出来了。
白想对此没有多言,在封禅结束后带着家人回神鸣山道场住了一段时间。
期间白竹清蹬鼻子上脸,试探问她要不要给家里人再留几个孩子,被白想掐住脚丫一顿狂振,直到整个身子彻底虚脱,哑着嗓子哀声求饶才被放过。
“姐姐……真的是……好过分哦……”
夜深,宫装少女软绵绵的躺在床榻上,一边轻喘一边埋怨。
讲道理,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她固然是有歪心思,但更多占比还是和建议本身里说的一样,想要给亲族再留些念想。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白想摇头,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白盛举为什么特地找她说那些话?
因为他已经从白想一系列行为上看出来了,白想并不打算让自己的皇位万载永固。
其实如今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摘取太玄道果之后,白想的寿数虽然还不能说是无限的,但却已经和此方世界绑在了一起,那至少是一方世界、一方宇宙所残留的所有时间寿元了,完全都超过了八万大劫,就算有穷尽也根本计算不清,和无限也没什么区别。
都与天地同寿了,又有随意篡改本界规则的力量,一直坐稳这个位置没悬念吧?
那些过去的忌惮如今早就不再有了,她完全可以大肆提拔亲族入朝,给他们恩典,给他们福缘。而且她也绝对不害怕每隔几百年都注定会发生的一些‘小小的骚乱’,大不了到时再使雷霆手段清理一波——就和清理韭菜一样——也没有人能反抗她的。
但是没有。
并没有。
白想依然贯彻了她此前的行为,白姓亲族依然被排斥在权力系统之外,《夏律》仍在变本加厉的打压、消灭特权阶级,甚至这两年开始已经又出了一条《招仙令》,诚募各届英杰参与研究院会考,目的便是选取更多适格人才,研发更多炁符、炁阵方面的科技造福民生。
那这样的趋势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很明显了,此举意味着白想由始至终都没在乎过手中的皇权,她一直在尽力于打造一个没有英雄辈出也能自强不息的聚落和集体,与其说她是因为冷漠而留下了一些灾祸没有处理,还不如说她是故意要用这些东西来磨砺后人的道心,帮助他们顺着这条路径一直上升,去到一个她希望他们可以去到的地步。
那既然是如此公私分明,生死也是免不了的。
旧阴司被打的飞散,黄璃仙府则嵌入了整套大循环系统。没有死灵那轮回本身也要失去意义,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白想不会额外出手去帮人续命。
“我的思想有毒。”
她对白竹清这样说道,“对你可以,是因为入道时的机缘巧合,你我被此界判定为一人。而如今我高居太玄,若是通过异能篡改强行拔升个体的寿限,该个体固然可以延长年寿,但也要受到这思想的污染,会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出格之事。”
这样的实验白想从未做过,但她很确定一定会发生。这是因为她的一双金瞳已经厉害到了盯着一个人能看穿其过去未来的程度,那未来上有许多杂乱分支,若她相助,则要么陷入对她思想的痴狂,一昧试图模仿她的路径,要么因为感悟那残留的道蕴而神志不清,连当场炸掉脑袋的都有。
这不是此界本身的规则,而是由她干涉后生成的现象。白想总不可能对每个帮过的人都时时刻刻悉心照看,更勿论她的立道之志也不允许她给后人这般偏爱。
她只会授人以渔,允许众生以这种形式安全、健康的追逐上来,而不会直接赋予他们长生果位。
如此一来,倘若她和白竹清再诞下孩子,孩子肯定也有寿尽的一天。那生老病死是大悲之事,留下来不过是平添哀怨。
对家人,对孩子本身都不好,所以白想从未打算这般操作。
“你不是向来鬼精聪明,怎的到我跟前就如此愚笨。”
白想掐住妹妹小脸,一边拉扯一边质问,“莫不是又有什么花招,想要帮我捆绑起来,强行与我行苟且之事?”
和妹妹之间偶尔会有些小情趣,白想不讨厌也不排斥。
她这双眼睛能看穿的东西太多太多,已经多到让她感觉无趣的地步。而白竹清则是虚数中的唯一例外,宛如衍算论述中那‘遁去的一’,想法行踪都毫无轨迹,屡屡总能带来惊喜。
而实际上白竹清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开始可能感觉不到,但随时间推移,她很敏锐的注意到白想做什么事情都有种风清寡淡的感觉,想想就知道她肯定是觉得无聊,便经常想出各种点子去捉弄她。
大多时候都要被白想反杀,偶尔却也能真的捉弄成功——不是凭白想纵容那种,少女希望这样能给白想带来更多乐趣。
“我只是心疼姐姐……”
白竹清凑上来偎依在白想怀里,如同小猫一般谦顺乖巧,“这也是清儿为数不多能做的啦……”
双影相对,逐渐交叠。又是一阵春风细雨。
半月后,白想完成了对《太玄剑经》的彻底编辑,带着此书来到一处山巅,看到那刀削般的峰顶建有一座潦草木屋,正有炊烟袅袅升起。
她踏足山顶,进了院子,看到李惠然正在边上劈柴,一身粗布看着就像寻常农夫,伴随动作不断挥洒颗颗汗水。
“负重训练。”
白想评价。
懒得看未来,你这样真的能练成吗……
李惠然其实不想看到她,但白想到底对他有授艺之恩,白想走近了,他也只能放下斧头,不情不愿的对她行弟子礼。
“我要走了。”
然后白想下一句话叫他面色大变。
“走?”李惠然瞪眼,其中显出强烈的不甘、落寞以及不舍。
他倒不是对白想有什么企图,纯粹是以这人傲骨,听到这番话立刻意识到两人之间存在多大的差距,他深深为这种差距感到绝望,更有无法再继续追赶白想的遗憾。
和她的比试,到底还是这边输了。
“太玄剑仙说要走,那恐怕不是一般的地方吧?”
振作起来,他试着猜测。
“怕不是真正的天外有天?”
“算是吧。”白想笑笑,手中忽然多出一本线装古籍。
“这是……?”
“我以现在境界对炁道重新归纳的成果。”白想回答,“它叫《太玄剑经》。”
太玄剑经?
李惠然心头一颤,只是听到这四个字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但此感觉转瞬即逝,犹如过眼云烟看不见也抓不着,实在让人心急发痒。
他用朝圣般的动作接过此书,不等翻开,抬起头又询问白想:“参悟此经便能追上你?便能如你一般成就太玄?”
“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白想摇头。
“我不直接给你们灌顶就是因为此路不通。”
懂了。
李惠然眯眼。
一般人听了可能一头雾水,但他是何等修行天才?立刻通悟到此话就如炁法之初,众生都能觉醒出独属于自己的炁力特性。
纵使有些特性五行相同,但总有些细微差别,这便是和而不同,细分也能算道途不同。
此乃真正的启灵之法,换句话说,不同的人观看这《太玄剑经》,看到的内容,得到的感悟可能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后续的成就也不会一样,能去往怎样的高度全凭自身造化。
这也算得上是天大的恩典,李惠然申请严肃,捧着经书对白想下拜。
“谢帝祖!”
“你别激动。”白想跟他玩大喘气,“这东西不过是理解太玄的门槛,而且你手里拿的不是全本。”
?
李惠然一愣。
不是全本?
“我把书分成了上中下三册。”白想点头,“你这里是上册,另外两册在别的地方。”
“具体在哪?”李惠然立刻爬起来质问,“你此举到底……这样能更好的参悟太玄?”
“具体在哪不能告诉你。”
白想摇头。
“至于为什么,因为好玩。”
李惠然:?
这种话完全不像是白想能说出来的,他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再问,白发女帝却已消失不见。
……
又过去数日,夏京一家路边茶肆之中,白想和背着葫芦的余道咏相坐对饮,旁边客人对此视若无睹,仿佛根本注意不到他们在这。
“原来如此,《太玄剑经》吗。”
少年道人把持着手中一部线装古籍,脸上显出沉吟之色。
“纵死侠骨香, 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 白首太玄经。”
“这两句诗本来说的是别的意境,但从今往后,里面的韵味要大变了。”
尤其是‘白首’。
余道咏抬头看白想,心道以后这个词绝不只是形容老人的了。
不过他对这种事情看的很开,倒是不像李惠然那么患得患失,得知此书只算中册之后也没说什么。
“你看过后可以随意处理经书。”
分别之际,白想叮嘱他。
“撕了,烧了都无所谓。”
“只要此界还有生灵记得其中字符,在其死之前,这些内容一定会通过其他方式再浮现回来。”
“好像沾上了不得了的因果呢。”余道咏微笑。
然后他忽然对白想行跪拜大礼,口中肃道:“帝君涤荡世间、恢复正法,对众生有大恩德、大造化,道咏有幸追随帝君半程,不胜惶恐,感激涕零!”
这一次,他礼数摆的格外正式,做了如同祭祖祭典才会使用的最高礼数,足足拜完九套礼仪才停歇下来。
白想没说话,也没让开,坦然受了他的大礼。
直到少年道人最后抬头,眼前已再无女帝踪影。
只留下最后一句告诫。
“给谁都行。”
“别给李惠然。”
这是要我捉弄他吧?
余道咏一愣,随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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