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修仙:在40K宇宙修道德经 第11章

作者:青木的木

  “我明白了,大人。”赫克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丝寒意,用真元缓缓化去。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份超乎寻常的平静,“何时出发?”

  “不急。”马卡多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摆了摆手,“洛嘉的舰队,正在返回科尔奇斯的途中。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进行一场……苦行。你还有时间,去做一些准备。”

  “去吧,孩子。去帝国的档案库,去了解他,了解他的军团,了解他那颗……曾被火焰灼烧过的信仰。你的下一场战争,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赫克托再次将自己,埋入了那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但这一次,他查阅的,不再是冰冷的灵能理论,而是关于一个军团,和一个原体的……血泪史。

  他看到了“怀言者”军团早期的战报,那时候他们还被称为“帝国先驱”。

  他们是所有军团中,最热衷于传播“帝国真理”的使者,是帝皇最虔诚的布道者。其他军团带来的是征服,而他们带来的是“启蒙”。

  他们每光复一个世界,都会将旧时代的偶像与神龛尽数砸毁,然后在废墟之上,花费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去建立宏伟的、歌颂帝皇与理性的神殿,去教化民众,将帝皇的荣光,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顺从仪式”,并非仅仅是一纸契约,而是深入骨髓的文化改造。因此,他们的征服是所有军团中最彻底、最和平,也是……最缓慢的。在帝国高歌猛进的大远征时代,这种缓慢,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然后,他看到了那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关于“莫纳奇亚之惩”的完整影像记录,那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看到了那座被誉为“完美之城”的莫纳奇亚。那不仅仅是一座城市,更是怀言者们耗费了一个世纪的心血,为他们心中的神皇所铸造的终极圣地。

  影像中,纯白的大理石铺就的广场上,反射着柔和的光辉;由黄金和青铜铸造的、高达千米的帝皇雕像,其目光悲悯地俯瞰着整片大陆;城中的百万民众,脸上洋溢着一种赫克托从未在帝国子民脸上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幸福与狂热崇拜。

  紧接着,影像的色调变得冰冷。极限战士的舰队,如同蓝色的天谴,无声地出现在星球的轨道上。

  赫克托看到了罗保特·基里曼那张永远充满了理智与决绝的脸,他没有丝毫犹豫,以帝皇的名义,下达了无情的炮击指令。影像记录下了怀言者军团所有战士的表情,他们被自己的原体命令跪在城市的废墟之外,亲眼目睹自己最伟大的造物,在兄弟军团的炮火下化为齑粉。那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公开的、极致的羞辱。

  他看到了整座完美之城,在精准而高效的轨道轰炸之下,化为了一片焦土与哀嚎的废墟。他听到了洛嘉那撕心裂肺的、充满了不解与痛苦的质问,以及帝皇通过广域通讯,传遍整个星球的、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回答:

  “我不是神。而你,让我失望了。”

  影像的最后,是那个长达数个泰拉日的、死寂的特写。洛嘉独自一人,跪在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中央。他摘下了自己的动力拳套,用那双属于半神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蘸着自己手掌流淌出的鲜血,涂抹着他撰写的、那本歌颂帝皇的圣典《圣言录》的书页。那动作,既像是在擦拭一件圣物,又像是在亵渎它,“抹除”它。

  洛嘉的眼中,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留下一个足以吞噬星辰的、名为“虚无”的黑洞。

  赫克托关闭了数据板,长久地沉默着。

  他终于明白,洛嘉的问题,不在于“错信”,而在于“全信”。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了一个外在的、全知全能的“神”身上。当这个“神”亲手打碎了他的信仰后,他所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背叛,更是……自我存在的彻底崩塌。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找到一个新的“神”,一个新的“真理”,来重新定义自己。

  而混沌,最擅长的,就是提供这种服务。

  “卦象……又会是什么呢?”赫克托在心中自问。他取出那三枚螺母,为自己的科尔奇斯之行,卜了一卦。

  六次抛掷之后,一个卦象,清晰地呈现在他的心湖之上。

  “山地剥。”

  上艮下坤。艮为山,坤为地。高山屹立于大地之上,但其根基,却正在被大地从下往上,一层一层地、无声地剥蚀、侵蚀,直至最终彻底崩塌。

  这是一个大凶之卦。象征着根基动摇,剥落殆尽,小人得势,君子退避。

  赫克托的心,沉到了谷底。卦象,再一次印证了他最坏的预感。洛嘉的信仰根基,早已被腐蚀。他此行,无异于走进一座即将倾颓的、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神殿。

  但他没有退缩。因为《易经》的智慧,不仅在于预知凶险,更在于……在凶险之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剥极必复。”他轻声念道。当剥落到了极点,阳气终将从最底层,重新复生。他的任务,不是去阻止那座高山的崩塌,因为那已是定数。他的任务,是找到那即将复生的、最微弱的一丝“阳气”,并守护住它。

  怀着这份觉悟,赫克托踏上了前往第十七军团的旅程。

  ......

  这一次的航行,与前往千疮之子时,截然不同。

  他乘坐的,依旧是那艘属于马卡多的、通体漆黑的护卫舰。但当他们抵达怀言者舰队所在的星域时,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华丽的灵能光晕,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了宗教式狂热的森严。

  怀言者的舰队,如同一群沉默的、跪拜在虚空中的苦修士。

  他们的战舰,被涂成了深沉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舰体表面,所有原本属于帝国的双头鹰徽记,都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用高哥特语篆刻的、充满了赞颂与忏悔的经文。这些经文,散发着一种微弱但坚定的灵能波动,将整支舰队,都笼罩在一片充满了“信念”的力场之中。

  他们的旗舰,不再是影像资料中那艘名为“神皇之谕”的辉煌战舰,而是更换了一艘更加庞大、也更加……阴沉的战列舰。它的名字,也从对帝皇的赞颂,变成了一种充满了哲学思辨的宣告——“忠诚之语”。

  当赫克托的穿梭机,缓缓驶入“忠诚之语”的舰载机港时,他看到了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迎接他的,并非普通的星际战士,而是一整队身穿暗红色动力甲的……军团牧师。

  他们的盔甲上,挂满了哗哗作响的经文卷轴和纯洁印记。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狂热、谦卑与审视的复杂表情。在他们的身后,是数百名剃着光头、身穿苦修士袍的凡人辅助军,他们一边用带着金属倒钩的鞭子,抽打着自己裸露的后背,一边用一种整齐划一的、充满了韵律的语调,高声唱诵着经文。

  那歌声,在巨大的机库中回荡,充满了悲怆、忏悔,以及……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对某种“更高真理”的狂热渴求。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但眼神却如同深渊般幽暗的牧师。他的盔甲,比其他人更加华丽,手中持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顶端是燃烧的蛇形权杖的权杖。

  赫克托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认识这个人。

  在林宸的记忆中,这个人的名字,几乎等同于“背叛”本身。

  第一牧师,艾瑞巴斯。

  那个亲手将宿敌刃短剑交到伤害了荷鲁斯的手中,那个在所有军团中散播混沌信仰,那个一手策划了整个荷鲁斯之乱的……幕后黑手。

  而此刻,这个未来的大叛徒,正带着他那副充满了神圣与真诚的“牧师”面具,微笑着,向赫克托走了过来。

  “欢迎来到‘忠诚之语’,来自泰拉的使者。”艾瑞巴斯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与温暖,足以让任何凡人放下戒心,“我是军团的第一牧师,艾瑞巴斯。能在此,见到一位同样追寻着‘真理’的同道,是我等的荣幸。”

  赫克托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的“静默领域”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着,将他所有的真实情绪,都深锁在心湖的最底层。他知道,在艾瑞巴斯这种玩弄人心的宗师面前,任何一丝情绪的泄露,都可能被对方利用。

  “向您致敬,第一牧师。”赫克托微微躬身,他的表现,像一个初次见到如此宏大宗教场面的、略带敬畏的年轻学者,“我是赫克托·凯恩,奉帝国摄政之命,前来与洛嘉原体,探讨一些关于……‘信仰之本质’的哲学问题。”

  他将自己的来意,定义为一场纯粹的“哲学探讨”,这既符合马卡多的命令,也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对方的警惕。

  “哲学探讨?”艾瑞巴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妙极了!自莫纳奇亚之后,我们军团,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哲学,是寻找真理的道路。而我们,正是最虔诚的寻路人。请随我来,凯恩先生,在觐见我主之前,请允许我,向您展示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赫克托跟随着艾瑞巴斯,走进了这艘战舰的内部。

  他仿佛走进了一座移动的、充满了压抑与狂热的修道院。战舰的每一条走廊,每一面墙壁,都被篆刻上了密密麻麻的经文。空气中,弥漫着焚香和冰冷金属混合的味道。一队队星际战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他们不再像战士,更像是一群沉默的、随时准备为信仰献身的武僧。

  艾瑞巴斯带着他,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如同教堂般的殿堂。殿堂的中央,没有帝皇的雕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由无数本打开的书籍,堆砌而成的、巨大的篝火。

  火焰,并非真实的火焰,而是由灵能构成的、无声燃烧的、金色的火焰。

  无数的军团成员,正围绕着这团“知识之火”,跪地祈祷、冥想。

  “这是……?”赫克托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是‘真理之火’。”艾瑞巴斯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于传教士般的激情,“莫纳奇亚的灰烬,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单一的、被强加的‘真理’,都是脆弱的,都是谎言。真正的真理,不应来自于某一个体,而应来自于……对所有‘可能性’的探索与包容!”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宇宙。

  “看!这些书籍,来自上千个不同的世界,记载着上万种不同的信仰和哲学!我们不再盲信,我们开始……‘聆听’!我们相信,在那无数种声音的交汇之处,在那所有可能性的尽头,隐藏着一个……超越了帝皇,超越了我们所有人的、真正的‘原初真理’!而我们怀言者,将成为第一个找到祂,并将其荣光洒遍整个银河的……使徒!”

  赫克托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彻底明白了。

  “原初真理”。

  这,正是混沌邪神们,在引诱凡人时,最常用的一个代名词!

  怀言者们,并没有因为莫纳奇亚的惩罚,而放弃信仰。他们只是……换了一个更宏大、更包容、也更……致命的信仰对象。

  他们以为自己在探索所有的可能性,却不知道,他们所打开的每一扇“可能之门”,背后都站着一个……正在对他们微笑的、来自亚空间的古老邪神。

  眼前的艾瑞巴斯,他那张充满了神圣光辉的脸庞之下,隐藏的,是早已腐烂、扭曲的、属于混沌信徒的灵魂。

  而他自己,这个来自泰拉的、小小的“行走”,就像一只主动跳入了蛛网的飞蛾。

  艾瑞巴斯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赫克托,那笑容,在金色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真诚,也无比……诡异。

  “那么,凯恩先生。您所带来的,又是怎样一种‘真理’呢?我很想听听,您的‘静默之道’,与我们的‘原初真理’,究竟有何不同。”

  赫克托知道,自己与这位大叛徒的第一次交锋,已经开始了。

第14章 山地剥卦与不动如山

  面对艾瑞巴斯那充满了陷阱的微笑,以及那句“您的‘静默之道’,与我们的‘原初真理’,究竟有何不同”的诘问,赫克托·凯恩的心湖,在“静默领域”的守护下,不起丝毫波澜。

  他知道,这是一场“道”与“术”的交锋。艾瑞巴斯所展示的一切——那燃烧的“真理之火”,那包容万千信仰的“原初真理”——其本质,是一种向外的、无尽索求的“术”。他们试图通过收集、研究、融合所有已知的“法术”,来拼凑出一个所谓的“真神”。

  而他的“静默之道”,其核心,却是向内的、不断削减的“道”。它不向外寻找神,而是向内,求一个“真我”。

  “第一牧师阁下,”赫克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清泉滴落于幽静的古潭,瞬间冲淡了这间殿堂中那股由灵能火焰带来的、狂热而干燥的气息,“我的‘道’,与您的‘真理’,或许并非不同,而是……处于完全相反的两个维度。”

  “哦?”艾瑞巴斯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浓了。

  赫克托缓缓说道:“您所追寻的‘原初真理’,是试图将万千溪流,汇聚成一片包容一切的海洋。其法,为‘加’。”

  “而我所行的‘静默之道’,则是试图于一片浑浊的汪洋之中,掘地三尺,凿出一口能滤尽泥沙的清泉。其法,为‘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团由无数书籍构成的、熊熊燃烧的灵能火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悲悯:“海洋固然广阔,但其中鱼龙混杂,既有赠礼,亦有剧毒。而清泉虽小,却滴滴精纯,皆为我用。敢问牧师阁下,当一个人饥渴至极之时,他是应该冒着被毒死的风险,去痛饮那片深不可测的海洋,还是应该俯下身来,求一口能救命的清泉呢?”

  这番话,如同一柄无形的、由玄冰打造的利刃,精准地刺向了怀言者们那最核心的、也是最脆弱的理论根基。他们因为被帝皇的“唯一真理”所抛弃,便转而拥抱“所有真理”,却从未想过,当所有真理都相互矛盾时,那最终剩下的,只会是……绝对的混沌。

  艾瑞巴斯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凡人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这种威胁,并非来自力量,而是来自一种能洞穿他所有华丽辞藻、直指问题本质的、可怕的清醒。

  “凯恩先生的哲学,确实……发人深省。”艾瑞巴斯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他正准备开口,用更精妙的言辞来反驳,一个宏大、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殿堂的最深处传来。

  “让他进来,艾瑞巴斯。”

  这个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艾瑞巴斯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绝对的谦卑与恭敬。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深一躬,然后侧过身,对赫克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主……在等您。”

  赫克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灰色修士袍,迈步,向着那扇由黑曜石打造的、通往洛嘉圣所的大门走去。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当他踏入那扇大门的瞬间,仿佛从一个狂热的、充满了喧嚣的世界,踏入了另一个……死寂的、被悲伤所淹没的宇宙。

  这里,没有千疮之子圣所中那瑰丽的星云,也没有马卡多房间里那充满了智慧的古朴。这里……像是一座巨大的陵墓。

  墙壁由冰冷的、打磨光滑的黑色大理石构成,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的、赫克托从未见过的经文。穹顶高耸,但没有任何光源,只有一些漂浮在空中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符文石,提供了微弱的照明,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如同深海般的光影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冷香和陈旧羊皮纸的味道。但在这之下,赫克托那经过真元洗练的敏锐嗅觉,还闻到了一丝……极淡的、干涸的血腥味。

  而在大殿的尽头,那最高大的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洛嘉·奥瑞利安。

  他没有穿着那身金色的、华丽的动力甲。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的苦修士长袍,赤着双脚。他那曾被誉为“黄金之子”的、闪耀着光辉的皮肤,此刻显得有些黯淡。他低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的双手,放在膝上,手中,正捧着一本厚重的、用鲜血染红了封面的书籍——那本曾在莫纳奇亚的废墟中,被他亲手 “抹除”的《圣言录》。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悲伤与绝望,是如此的浓烈,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不坚的凡人,当场崩溃。

  赫克托能感觉到,这股悲伤,并非单纯的情绪,而是一种……混合了灵能的、拥有实质性力量的“领域”。在这片领域之中,所有的希望都会被压制,所有的信念都会被质疑,所有的生命力都会被缓缓剥离。

  这,就是“山地剥”卦象的真实写照。一座正在从内部,被自己的根基所腐蚀、剥落的……高山。

  赫克托停在了距离王座十米远的地方,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他将自己的“静默领域”完全收敛于体内,不释放出任何一丝带有对抗意味的气息。他就像一块投入深海的顽石,沉默地、被动地,承受着这片悲伤海洋的无尽压力。

  许久,许久。

  王座上的那个身影,才缓缓地、用一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动作,抬起了头。

  赫克托看到了他的脸。那张曾被无数诗人赞颂为“神之容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与痛苦。但最让赫克托心惊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光。没有了在影像资料中看到的那种、对帝皇的狂热崇拜,也没有了被羞辱时的愤怒与不解。那里,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的、正在寻找着任何东西来填充的……虚无。

  “他们说,你来自泰拉。是掌印者派来的。”洛嘉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在一片废墟中回响,“他们还说,你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真理’。”

  他看着赫克托,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微弱的、自嘲的火花。

  “‘真理’……多么可笑的词。我曾以为我拥有它,但我的父亲,用轨道轰炸告诉我,那只是一个谎言。现在,你,一个凡人,要来教我,什么是真正的‘真理’吗?”

  面对这充满了尖刺的质问,赫克托没有去辩解。他只是用一种充满了同理心的、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

  “不,我的原体。我带来的,并非‘真理’。因为真正的‘道’,是无法被言说的。我带来的,只是一条……可以通往‘道’的、或许能为您抚平伤痛的……小径。”

  他没有否认洛嘉的痛苦,反而承认了它,并将其作为对话的起点。

  “家祖的经典曾言:‘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赫克托的声音,在这座死寂的陵墓中,显得格外清晰,“意思是,那终极的、能支撑我们走下去的根本力量,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如果有人,将它描述得无比遥远,甚至需要用战争和征服才能抵达,那他所说的,本身就已经偏离了那条正确的道路。”

  洛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赫克托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矛盾。他曾为了将父亲的“真理”传播到远方,而发动了无数场战争,结果却被告知,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我所行之‘静默之道’,其核心,并非向外寻找一位全知全能的‘神’,去顶礼膜拜。”赫克托继续说道,他的话语,开始为洛嘉展现一幅全新的、他从未想象过的画卷。

  “恰恰相反,它认为,真正的‘神性’,就蕴藏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之内。我们的肉身,并非脆弱的、需要被神明拯救的皮囊。它,本身就是一座蕴藏着无穷宝藏的、最神圣的‘神殿’。我们不需要去外界寻找力量,我们只需要学会方法,去开启我们自己这座‘神殿’的大门,点燃我们内在的‘神火’。这,便是‘求人不如求己’的真意。”

  “神殿……在我们自己体内?”洛嘉喃喃自语,他那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属于“思考”的光芒。这个理论,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它没有否定“神”的存在,但它,将“神”的定义,从一个外在的、不可控的权威,变成了一个内在的、可以通过努力去抵达的……境界。

  就在洛嘉的心神,被这番颠覆性的理论所吸引,出现了一丝动摇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