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的木
他的道心,在那场跨越了时空的“链接”所带来的、几乎要将他彻底冲垮的庞大信息洪流之中,非但没有破碎,反而被锤炼得更加坚韧,也更加清醒。
他前世的成长历程,学过的每一篇论文,每一次跨文化的交流,以及阅读过的所有书籍和吸收的文化,并非只是记忆的碎片,而是如同无数星辰般被他收入识海。
此刻,这些浩瀚的知识与深厚的文化底蕴,熔铸成他最坚不可摧的心神支柱。
这股力量让他坚信,自己的存在是真的,不是虚假的幻影;
他的特殊性是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的臆想;
他能以凡人之躯影响传说中的原体,能将狂暴的灵能消化为己用,他所踏上的修仙之路......
也无比真实。
他缓缓地,直起了身。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身后的道路,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早已在他转身的瞬间,便已崩塌、断裂,化作了名为“真相”的、无法被跨越的深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前行。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生出想要改变战锤宇宙的念头时,对自己说的话:
“既来之,则安之!”
自己的依仗,从来不是别的什么。
而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作为野生灵能者,在心中喊出的那句拯救自己的“道可道,非常道。”
我,始终都是我。
无论如何,终究无论如何了。
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深邃,也更加……平静。
仿佛刚才那道足以改变帝国历史的无上意志和画面,于他而言,不过是拂过山岗的一阵清风。
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
他的心,便是那座在任何风暴中都巍然不动的山,便是那条能倒映整个宇宙、却又不为其所动的江。
真的如此吗?还是某种应激的保护心神的机制,在限制赫克托更多思维的发散以至于崩溃呢?
他也不知道。
整个大厅,此刻只剩下他、马卡多和维罗。
当赫克托抬头,迎上那位永生者的目光时,他第一次,在那双仿佛承载了人类数万年历史的、洞悉一切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赞许,以及一丝欣慰。
马卡多用那戴着古老手套的手,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那动作无声,却又仿佛带着千言万语。
赫克托瞬间便明白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口处,那枚由奥勒留转交的、本属于失落原体的“静寂之心”,正散发着一股微弱却坚定的、与马卡多遥相呼应的“秩序”之力。
他是在用这种最隐秘的方式提醒自己:
“帝皇在注视你,也在保护你。”
赫克托知道,在这片平静的深渊之下,一场关乎他自身命运,也关乎这个宇宙未来的、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主角只是被“发现”,不是被“安排”)
这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卢修斯·维罗,却突然,用一种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开口了。
“……摄政大人。”
马卡多的目光,转向了他。
“我请求,与您……私下一谈。”
第67章 勋爵访客
当真理天平之厅那扇厚重无比的玄武岩大门,在马卡多那如同最终判决般的声音中缓缓合拢时,穹顶之上那面巨大的金色天平也渐渐隐去了光芒,让整座大厅重新回归到那片充满了永恒规则的、冰冷的阴影之中。
没有人知道,在那扇门关闭之后,帝国摄政马卡多与前首席星语主卢修斯·维罗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一场对话。
那间被最高等级静滞力场和禁军符文彻底封锁的密室,隔绝了任何形式的窥探,无论是物理的,还是灵能的。
与会的帝国巨擘们只知道,当维罗最终从那间密室中走出时,他那张如同死灰般的脸上,所有的痛苦、挣扎与不甘,都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比“灵魂绑定”仪式所能造就的任何“工具”都更加深邃、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平静地,主动向马卡多交出了象征着星语厅最高权柄的星辰权杖,他在星语厅的职能不变,但更像是“代理”。
他平静地,接受了委员会的所有裁决,并以一种近乎于冷酷的效率,配合着“截教道院”对星语厅提出的需求。
他甚至主动请求,成为了“道心稳定性量化评级系统”的第一位“外部观察员”。
这位穷尽一生试图用“堤坝”将混沌挡在墙外的老人,如今选择将自己变成一座永恒的灯塔,日夜凝视着那片他曾无比恐惧的、充满了心魔的海洋。
他每日用那早已破碎的灵魂,去审阅那些来自学员的内观报告,用他那双无法视物的眼睛,去“凝视”报告中所描述的每一头张牙爪舞的恶魔。这是一种最残酷的自我放逐,也是一种最深刻的忏悔。
没有人能理解他这近乎于自虐的行为。
但赫克托·凯恩,在返回“问心斋”的路上,最后一次,用“望气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后,却瞬间如坠冰窟,明白了那份平静之下所隐藏的、远比狂暴更可怕的真实。
他看到,维罗身上那股庞大的、灰黑色的“怨憎之气”并未消散。它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是一片试图将一切都拖入冰冷深渊的、混乱的海洋。
它被一股更强大的、源于自我意志的“决绝之气”强行压缩、凝聚,变成了一柄插在他自己灵魂最深处的、由黑曜石打造的、冰冷的墓碑。
那股全新的“决绝之气”,漆黑、锋利,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如同宇宙中最纯粹的真空,散发着一种要将自身连同周围一切都彻底“归零”的终极死寂。
它不再向外散发任何恶意,因为它所有的“恶”,都已转向了内。他,将自己的一生,变成了一座纪念碑,一座……用来警示后来者的、永恒的灯塔。
赫克托无声地收回了目光,心中再无半分轻视。他知道,这位可悲的、可敬的“政敌”,并未认输。他只是换了一种更加极端,也更加漫长的方式,继续着他那场永不终结的战争。
这颗被他亲手埋下的、名为“维罗的凝视”的伏笔,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帝国的棋盘之上。
泰拉,帝皇宫殿,东七区,一座曾被历史遗忘的空中花园。
这里,如今已经成为了整个泰拉,乃至整个人类帝国,最神秘,也最引人注目的所在。它的名字,不再是某个古老贵族家族的代号,而是一个全新的、充满了东方玄学韵味的称谓——“问心斋”。
这里,便是马卡多亲自下令成立的、由赫克托·凯恩直接领导的全新机构,“截教道院”的总部。
今日,这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帝国行政院次席大臣,瓦伦丁·索恩勋爵。
他的家族,自泰拉统一战争之前,便已是这颗星球上最显赫的统治者之一。他不仅代表着行政院,更代表着那些盘根错节、视任何‘变革’为威胁的古老贵族势力的集体意志。
在他看来,赫克托·凯恩和他的‘截教道院’,就像一个突然出现在精密钟表内部的、无法被理解的异物,其存在本身,就是对既有秩序的最大亵渎。
一个运行中的政治生态,其最排斥的就是两个字——空降。
无论是空降的人,还是空降的任何事物。还好赫克托的蚕食策略主动避免了大动干戈,否则他面临的旧有势力挑战,就远不是三个月后才出现的一个次席大臣了。
他此行并非为了理解,而是为了……寻找扼杀这个异物的借口。他迈着那被紧身礼服包裹得略显臃肿的步伐,走在‘问心斋’那由白色玉石铺就的走廊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副标准的、属于帝国高层官僚的、混合着矜持与审视的微笑,但他的“气”,在赫克托的望气术之下,却是一团庞大、臃肿、如同沼泽般停滞不前的灰败“文牍之气”。
那气息之中,充满了无数凡人百年的辛劳、无尽的税收条目、以及因效率低下而腐烂变质的、堆积如山的报告。他,就是帝国这部庞大机器那千年不变的“惯性”的化身。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索恩勋爵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圆滑的声线发出赞叹,但那双隐藏在浮肿眼皮下的小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如同秃鹫般的光芒,“谁能想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座被遗忘了数个世纪的空中花园,竟然能变成……这样一座充满了‘和谐’与‘美感’的奇迹。”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浪费”与“不合规”。
他看到,这座“问心斋”,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一座花园。它被扩展成了一座庞大、精密、充满了矛盾美感的三层复合式教研区。
索恩勋爵的脚步在“问心斋”的入口前第一次放缓了。他一生都在泰拉的权力核心行走,早已习惯了那些用恐惧和敬畏来宣告自身存在的建筑语言——
高达百米的青铜巨门,门楣上狰狞咆哮的双头天鹰,以及两侧站立的、足以让凡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禁军雕像。
他本以为,这个突然崛起、甚至能让星语厅都为之侧目的“截教道院”,其总部就算不是金碧辉煌,也至少该有几分新贵暴发的张扬。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座……一座简单到近乎于“简陋”的门。
第68章 总院三层
它没有门楣,没有雕饰,只是由两扇巨大的、未经打磨的、呈现出温润月白色的不知名玉石构成。
玉石的表面,天然地带着一些如同水墨山水画般的淡灰色纹理,在那模拟出的天光下,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柔和的光晕。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内敛”的美学,一种与帝国那充满了征服与荣耀的“外放”美学截然相反的异端。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三块同样由深黑色黑曜石打磨而成的牌匾上。它们分别放置在门的左侧、右侧和顶部。字,是用一种古老的、充满了风骨的书法雕刻而成,笔锋苍劲有力,却又带着一种道法自然的飘逸。
索恩勋爵虽然不通此道,但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与帝国那充满了哥特式尖锐棱角的官方字体截然不同的韵味。
他眯起那双小眼睛,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
“截取一线生机……”
他下意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头紧锁。截取?好大的口气!从谁手中截取?从命运?还是从帝皇的敌人?
这种含糊不清的言辞,在律法部足以构成叛国的嫌疑!一个忠诚的帝国机构,其职责应该是“奉献”与“牺牲”,而非“截取”!
“教化万物道法……”
他的不屑更深了。更是荒谬!万物?难道也包括那些必须被净化的异形和异端吗?
这是在挑战《帝国真理》的根基!帝国带来的是征服与顺从,是理智之光驱散蒙昧,何时轮到这些神神叨叨的“道法”来“教化”了?
“截教道院总院……”他发出一声充满了鄙夷的冷哼。截教?教派,在帝国,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词。它总是与愚昧、狂热和最终的异端审判联系在一起。
听说这还是帝皇亲自下旨的命名,虽说“截取一线生机”对于野生灵能者来说非常贴切,但勋爵还是对此充满怀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因为一丝不悦而略显褶皱的丝绸领口,腹诽了一句:“装神弄鬼,莫名其妙。”
迈着充满了优越感的步伐,嘟囔着走入了那扇与整个帝国都格格不入的大门。他要亲眼看看,这群故弄玄虚的“道”,究竟在用帝国的庞大资源,玩弄着怎样一套可笑的把戏。
最底层,被称为“形之殿”。这里,是所有新学员的第一站。
整座大殿由来自火星的、能吸收灵能波动的特殊合金打造,充满了冰冷的、科学的质感。每一名从黑色战舰上被送来的野生灵能者,都必须在此地,接受由阿尔坎贤者亲自监督改造的、高精度生物能量感应器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测。
他们体内那狂暴、混乱的灵能波动,在这里,被转化为了一道道清晰的、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真元波动频率”数据,成为了他们个人档案中的第一行、也是最重要的一行文字。
索恩勋爵甚至看到,一条独立的、闪烁着红色幽光的能量导管,正从大殿的地底深处延伸而来,绕过了所有的常规能源中枢,直接连接着中枢最核心的等离子反应堆。
这是由帝国工务亲自铺设的最高优先级能源通道,足以支撑一支满编的帝国军军团进行持续作战。
“真是……奢侈的浪费。”索恩勋爵在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依旧挂着赞许的微笑。
中间层,被称为“气之阁”。
这里,则更像是一座艺术馆。穹顶由一整块巨大的、能模拟不同星球天光的灵能水晶构成。
学员们会在这里,进行每日的“灵光记录”。那台同样由火星科技打造的灵光光谱仪,能将他们灵魂最本源的“气场”,转化为一幅幅充满了不同色彩的、如同抽象画作般的光谱图。金色代表守护,红色代表愤怒,蓝色代表悲伤,白色代表纯净……这些光谱图,将与他们的“形之尺”数据相互印证,共同构成对他们内心状态的、最直观的“诊断报告”。
索恩勋爵甚至看到,一些身穿机械教红色长袍的技术神甫,正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光谱图拓印下来,然后通过一条独立的、加密的数据链路,直接发送往火星。
“哼,技术交流吗?”索恩勋爵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而最高层,也是整个“问心斋”的核心,则被称为“神之台”。
那是一片广阔的、铺满了白色细沙的露天平台。平台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只有一棵从花园中心移植而来的、不知名的古树,在模拟的天光下,静静地舒展着枝叶。
这里,是所有学员进行“静坐”与“内观”的最终道场。他们会在这里,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黑暗,然后,用最诚实的语言,将那场无声的战争,记录下来,变成一份份厚重的“内观报告”。
二百名身穿灰色修士袍的学员,正盘膝而坐,迎着那模拟出的、柔和的晨光,进行着每日的“内观”。他们的气息,虽然依旧驳杂,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宁静的秩序所笼罩,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这里的寂静,不同于寂静修女会那种剥夺一切的虚无,而是一种充满了生机的宁静。索恩勋爵甚至能听到自己那因心机算计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在这片和谐的场域中,显得是如此的突兀和……丑陋。
这些学员每天清晨的第一项功课,便是在形之殿、气之阁与神之台,依次接受‘法家之尺’的三道测验。
形之尺的生物能量感应器会记录下他们经过一夜修行后的身体状态,任何细微的细胞变异或能量淤积都无所遁形;
气之鉴则会捕捉他们此刻最本源的灵魂灵光,如同每日的“心情快照”;
而神之衡,则要求他们上交前一夜的“内观报告”,由经过赫克托初步培训的文职人员进行初审,标记出任何可能存在道心不稳的迹象。
只有三项指标全部合格,显示其身、心、灵都处于一个动态的、健康的平衡状态时,他们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的修行。
第69章 等你很久了
通过测验后,学员们便会在凯伦和格罗尔这两位日益成熟的“首席学员”的带领下,开始一天的核心修行。
凯伦的‘玄冰诀’练心课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凝聚露水。她会引导学员们,将自身那份最纯粹的念,与灵能相结合,去尝试与‘问心斋’中的一草一木建立最微弱的‘共鸣’。
她告诉他们:“不要试图去‘命令’植物生长,那是傲慢。你们要做的,是去‘聆听’,去‘感受’,去成为它们的一部分,配合玄冰决的念力修行方式。当你能感觉到一粒种子破土时的喜悦,一片落叶归根时的宁静时,你的‘心’,才算真正地,与这方天地,合而为一。”
而格罗尔的‘磐石心法’锻体课程,则充满了蛮荒世界最原始的、充满了力量感的美学。他会带领所有学员,在那片白色细沙之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奥秘的“站桩”。
他从不讲解高深的理论,只是用自己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气场,去为所有学员,构筑一个绝对稳固的“锚点”。他告诉他们:“你们的身体,就是一座熔炉。不要害怕火焰会烧毁你们,也不要担心寒冰会冻结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站稳!用磐石法的功法,将你们的根,深深地扎入泰拉的地核!当你们的身体,能承载火山的喷发,能容纳冰河的奔腾时,你们,便不再是力量的奴隶,而是身体的主人!”
玄冰修心,磐石锻体。
赫克托在这段时间里,逐步减少了自己的直接参与。
他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用望气术观察着每一个学员的修行进度。他像一位最高明的园丁,不再亲自浇水施肥,而是专注于研究土壤的成分,改良种子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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