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的木
无论你将它封印,还是……彻底地,将它从这个宇宙中抹去。我,将承载所有的后果。”
赫克托接受了这份沉重的、充满了信任的托付。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与这位凤凰之主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超越了上下级,甚至超越了“道友”的、更加深刻的因果。
他接受了这份因果。
他对着福格瑞姆的背影,深深地,一躬。
“如您所愿,我的原体。”
......
他带着他的道卫,与那位因为终于可以近距离研究这件“终极混沌造物”而兴奋不已的阿尔坎贤者,正式向福格瑞姆告别。
当“求道者”号巡洋舰,缓缓地,驶离那片华丽得如同梦境般的舰队时,赫克托站在舰桥的舷窗后,凝视着身前那个被数层能量力场与禁军符文层层包裹的、冰冷的静滞容器。
他能感觉到,其中那柄魔剑,依旧在不甘地,发出着无声的、充满了诱惑的低语。
他的任务,成功了。他不仅拯救了一位原体,更得到了一件战锤宇宙赫赫有名的,最危险,也最宝贵的“研究样本”。
他以为自己暂时扑灭了一场大火,却不知道,在那看不见的灰烬之下,真正的烈焰,才刚刚开始……
无声地燃烧。
就在他离开“骄傲凤凰”号的数个小时之前。
在那座封印着拉尔之剑的、最高安全等级的静滞力场密室之外,一道不为人知的“暗门”,无声地滑开了。
首席药剂师法比乌斯·拜尔,穿着一身能屏蔽所有能量感应的、漆黑的隐形作战服,如同鬼魅般,走了进来。
第89章 真的去,假的住
他看着那座由原体亲自下令封印的、坚不可摧的能量囚笼,脸上,露出了一丝充满了嘲弄与怜悯的微笑。
“我主啊,我主……”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对自己那“短视”的基因之父的、深深的失望,“您只看到了‘瑕疵’,却看不到那瑕疵背后,所蕴含的、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您害怕改变,您害怕失控。而我……”
他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柄剑。
一柄,无论从外形、重量、能量波动、甚至剑身之上那流动的银色光芒来看,都与那柄真正的拉尔之剑,一模一样的……
完美复制品。
“……而我,拥抱它。”
在“凤凰之巢”那场惨剧发生后的、最混乱的那几个小时里,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原体的狂怒与冠军的死亡所吸引时,法比乌斯·拜尔,早已利用他那身为首席药剂师的最高权限,以“进行安全评估与数据采集”为名,进入了这座静滞密室,留下了“暗门”。
现在,他用一把他秘密打造的、除了没有那份源于混沌的“灵魂(大魔)”之外,在物理层面与真品一模一样的完美赝品,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那柄……真正的魔剑。
他看着手中的真品,那双因为狂热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如同父亲看着自己新生孩子般的、病态的慈爱。
“去吧,我美丽的‘钥匙’。”他微笑着,将那柄赝品,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能量囚笼的中央,“去那个凡人的手中,去扮演好你那‘被封印的诅咒’的角色吧。”
“而你,我真正的‘完美’……”
他低下头,用近乎于亲吻的姿态,轻轻地,触碰着那冰冷的、散发着无尽诱惑的剑身。
“……将与我一同,在这艘追求着虚假完美的巨舰之上,悄悄地,为我们的军团,开启一扇……通往真正‘神性’的、全新的大门。”
他知道,原体已经不再信任他。但那又如何?
他,法比乌斯·拜尔,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
他需要的,只是……实验品。
而现在,他两者,都拥有了——卢修斯的神圣样本,真正的魔剑,此刻都正静静地躺在他那最隐秘的、位于战舰最底层的基因实验室中。
其无声的低语,正通过它的新主人,继续在这艘追求着虚假完美的巨舰上,如同最致命的、无法被察觉的癌细胞般,悄然蔓延。
......
当“求道者”号的舰身,如同一滴融入大海的血珠,悄无声息地滑入泰拉近地轨道上一个由马卡多亲自指定的、绝对机密的军用港口时,第三军团那充满了矛盾与悲歌的华丽乐章,便如同上一个纪元的遗梦,被彻底地隔绝在了身后。
赫克托站在舰桥那巨大的全息舷窗前,静静地凝视着下方那颗被无数星港与防御平台环绕的、人类文明的摇篮。
泰拉,这颗貌似承载了两世记忆的星球,每一次回归,都让他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身后,那三十名神情冰冷的道卫,气息比离开时更加沉凝。
第三军团那场关于“完美”与“丑陋”的极致对撞,如同一场“心魔”试炼,让他们那本就因莫纳奇亚灰烬而坚韧的道心,被锤炼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冰冷。
而在舰桥的另一侧,机械教贤者阿尔坎,则将自己那庞大的半机械身躯,完全沉浸在一个由无数数据光流构成的“信息茧”之中。
他那无数的光学传感器,正以一种近乎于贪婪的狂热,反复分析着那柄被封印的魔剑所散发出的、每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01-逻辑悖论已生成。样本‘拉尔之剑’的能量衰减曲线不符合任何已知混沌物品的熵增模型。”他那冰冷的电子音,在赫克托的私人通讯频道中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科学家在面对一个无法被现有理论解释的“奇迹”时,那种混杂着困惑与兴奋的矛盾情绪。
“根据我对‘灵魂之癌’理论的初步建模,这柄剑的‘气’,其熵增效应正在以一种非线性的方式,缓慢衰减。它……仿佛正在‘死去’。”
赫克托的心,微微一动。
“是的,死去。”阿尔坎的电子音中,带上了一丝属于“发现者”的肯定。
“它内部那股充满了‘诱惑’与‘腐化’的混沌信息素,正在失去活性。就好像……一株被从土壤中连根拔起的、美丽的毒花,虽然依旧散发着芬芳,但其生命力,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按照我目前的计算模型,大约在三个泰拉标准年后,它将彻底变成一柄除了材质特殊之外,毫无任何灵能效应的凡物。”
赫克托沉默了。他知道,阿尔坎的分析,从“科学”的角度看,是绝对正确的。
但他也同样知道,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加可怕的、无法被任何数据所量化的真相。
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或者说,漏算了谁?
赫克托心念一动,从那冰冷的甲板上缓缓起身。他没有回答阿尔坎,而是走到了舰桥中央那片最空旷、最安静的区域,盘膝坐下。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三枚早已被他盘玩得温润如玉的六角螺母,轻轻地放在了掌心。
他缓缓闭上双眼,将外界的一切——阿尔坎的逻辑风暴、道卫们的死寂意志、甚至泰拉那庞大的引力场——尽数摒弃于心门之外。他的心神,如同一滴落入深渊的水珠,瞬间沉入那片筑基之后愈发广阔深邃的真元海洋。
这一次,他要问的,不是未来,而是“现在”。他要问的,不是吉凶,而是“真假”。
“天地混沌,阴阳始分。一器在手,真伪何存?”
他心中默念着《易经·系辞传》总纲,将自己所有的神识,都凝聚成一个最纯粹、最锋利的念头,尽数灌注于掌心那三枚冰冷的螺母之上。那念头,只有一个——
“此剑,何如?”
第90章 火风鼎与天风姤(长章)
他能感觉到,那三枚凡俗的金属,在他那筑基境的庞大真元温养之下,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微微震颤着,与他那探寻真相的道心,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然后,他松开了手。
三枚螺母,在光滑的甲板上,清脆地弹跳、旋转,最终,归于静止。
赫克托睁开眼,看了一眼那呈现出的阴阳组合,将其牢牢记在心底,然后,再次重复。
六次抛掷,六次静止。
一个完整的、由六道爻象构成的卦象,清晰无比地,在他的精神识海之中,轰然成型!
本卦——“火风鼎”!
上离下巽。离为火,巽为风,亦为木。
风助火势,烹饪鼎中之物。鼎,国之重器,象征着稳定、承载与供养。
“鼎者,取新也。”赫克托的心中,瞬间浮现出卦辞的真意。
这卦象,完美地对应了眼前的情景!
这柄被封印的魔剑,不正是被福格瑞姆视为能“革故鼎新”、让军团“取新”的重器吗?它被郑重地交到自己手中,如同鼎中烹饪的祭品,等待着最终的“享用”。
从卦象上看,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这确实是一件拥有着巨大价值与变革之力的“宝物”。
然而,赫克托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因为,在刚才的卜算之中,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爻,是“动”的。
第五爻,九五。
鼎,黄耳金铉,利贞。
此爻,为全卦最吉之爻。象征着那鼎器,拥有着最华美的黄金之耳,最坚固的黄金之铉,其内在,更是充满了中正的、有利于坚守正道的力量。
这,正是那柄“赝品”魔剑,此刻所呈现出的状态——华美、无害,甚至,连阿尔坎的科学仪器都显示,它正在“回归凡物”,充满了“利于坚守正道”的意味。
但《易经》的精髓,不在于“静”,而在于“变”!
当这最吉的“九五”之爻发动,那整个卦象的本质,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赫克托的心神,瞬间沉入那变爻之后所产生的全新卦象之中。
“天风姤”!
当“姤”这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中炸响时,赫克托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姤者,遇也。不期而遇。
上乾下巽。乾为天,为阳,为刚健;巽为风,为阴,为顺从。一阴初生,承于五阳之下。
这,是《易经》六十四卦中,最为凶险的卦象之一!
它象征着,在那看似刚健、光明的表象之下,一个最微弱、却也最致命的“阴”之因素,已经悄然侵入!
它顺从地,潜伏在所有阳刚的力量之下,看似无害,却如同最致命的瘟疫,从最底层,开始腐蚀、瓦解整个体系!
“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
卦辞那冰冷的、充满了警示意味的判词,如同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无法取用,不可长久......
这哪里是什么宝物?这分明是一场充满了欺骗与危险的、致命的“艳遇”!
“鼎之华美,其内已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姤之邂逅,其意在惑。笑里藏刀,暗渡陈仓……”
赫克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所有的困惑与猜测,都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洞悉了真相之后的、绝对的冰冷与清醒。
“或许,它并非‘死去’,贤者阁下。”赫克托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深邃,“或许,它只是……回到了它本来的样子。”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有些“道”,是无法用“器”的语言去解释的。他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手中那个由数层能量力场与禁军符文层层包裹的、冰冷的静滞容器。
他知道,福格瑞姆,那位骄傲的凤凰之主,为了斩断与过去的联系,为了守护他那刚刚重塑的、脆弱的道心,亲手,将这柄曾经让他无比痴迷的魔剑,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是一个沉重的、充满了信任的托付。
但现在看来,这份托付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充满了命运讽刺意味的、巨大的阴谋。
“是我大意了......法比乌斯·拜尔……”
赫克托在心中,轻轻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阿尔坎的数据没错,“赝品”在“死去”。
但混沌的本质是永恒的它不会死,只会被封印或转移。那么,这股正在消散的能量……不是死亡,是“伪装”!
一个完美的、能骗过机械教最高等级扫描仪的伪装!能够暂时蒙蔽他不是全力发动的“望气术”!
“调虎离山……金蝉脱壳……”
两个充满了东方智慧的、古老的词语,从他那属于“林宸”的记忆深处,缓缓浮现。
现在他才明白,在那位将基因视为终极代码的、真正的“科学数据”疯子面前,自己那套充满了“道”与“气”的玄学理论,是何等的“单纯”。
法比乌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自己进行任何形式的“辩论”。
他只是……利用了自己,利用了福格瑞姆的信仰崩塌,利用了所有人的恐慌与混乱,上演了一出最完美的“苦肉计”。
他用一柄完美的赝品,换走了那柄能开启“神性”大门的、真正的钥匙。
甚至,赫克托后知后觉的猜测,卢修斯的“尸体”可能也落在了拜尔手中。
他用一场看似彻底的“失败”,为自己,赢得了最宝贵的、也是最致命的……时间和空间。
“好一个……法比乌斯·拜尔。”
艾尔巴斯.....法比乌斯.....你们俩不愧是常年霸榜战锤最招恨角色的狠人:)
赫克托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乃至整个帝国,都严重地,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他并非艾瑞巴斯那种热衷于在台前散播信仰的“布道者”。
他,是一个真正的、潜伏在阴影最深处的“病毒培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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