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另一方面,见到这位自己从小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学生安然无恙……虽然这副状态似乎很难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但无论如何,人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巴兰如此安慰自己,一面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几个问题。
之所以他与妮奥芙都如此谨慎,实则是因为如今的不列颠,仍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神秘的事物,其中便有鬼魂的存在。其中不乏有忘记,或是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然死亡,遂以灵体状态在世间停留多年的例子,看桂妮薇亚好像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情况,又正处在一种古怪的凭依状态,巴兰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她猛然间又变回那个奇怪的人偶。
因此每句话说出口都再三斟酌,落在这边的少女眼里,便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回事了。就算巴兰问来问去,她知无不言,能说的东西也着实不多。甚至可以总结成简单的几个短句:我输了,我醒了,我来了,我又输了,然后呢?
仔细想想,桂妮薇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真是浑浑噩噩,从当初南下拔剑到现在,虽说经历了不少事情,屈指算来,却没有什么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亮眼战绩,不禁又有些郁郁。想当年……
“咦……”
“怎么了?”
她捂着脑袋,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听见巴兰关切的询问,又赶忙摇摇头,笑了一下:“没有。”隐隐约约的,桂妮薇亚记得自己早在学习剑术之前,便凭借着风之印记惩治了不少恶徒,后来更是到处挑战苏格兰国内的剑士,名传遐迩,不可谓不风光,但此时回想起来,以前的记忆,那些曾经交锋过的对手,曾经救下的那些人,长相却都显得模糊不清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
少女心里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也并未在意,而顾及到她的感受,一时之间,弄不清楚桂妮薇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的巴兰,也不敢直接告诉她李奥多格兰与洛特、摩根勒菲甚至高文等一众熟人皆已身亡的消息,准备另外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做交待,此时只简单提了一下情况并不乐观,恐怕接下来的战斗只能靠在圣地的他们这些人了。待到桂妮薇亚表示明白之后,便转向了最重要的问题。
如何让武藏复原。
之前的战斗中,巴兰早已见识过这位异国剑士的不凡本领,尤其是此时迪尔纳诺之内,能够参与尼曼的战斗之人,不算桂妮薇亚,除了他与妮奥芙之外,便只剩下一个珈尔,而且就连这位精英战士也略逊巴兰一筹,参与进来显得有些勉强,至于其他皮克特的战士与被救回的苏格兰兵士,要么自身实力不足,要么身上有伤,战力已不是简单的捉襟见肘四字所能形容。
原本无比绝望的局面,却因为桂妮薇亚不知为何可以正面对抗巴罗尔之目,而现出了一丝曙光。如果武藏能够恢复原状,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便又多出了一个顶尖的战力,但更重要的,却是或许可以通过探究这种变化的原因,而明白巴罗尔之目的原理。
听巴兰简短地描述了他们这段时间的遭遇之后,少女一时有些瞪目结舌:“你的意思是,武藏先是变成了一个老婆婆,然后又变成了现在这个小孩的样子?这也太忙了吧……”珈尔早在妮奥芙离开时也跟着一同离开,他目前是皮克特的高层人物,有着不少事情要忙碌,房间里只剩下巴兰、桂妮薇亚与小小只的武藏三人,少女一面说话,一面用手指头去戳女童的酒窝。
小武藏猛然转过头,像老虎似地啊呜了一声,猛然间亮出虎牙,狠狠地咬了上来,少女手腕一转,及时避开,更在女孩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嗷呜!”
小武藏顿时更生气了。
“这还真是……连性格也变成小孩子了呀。”饶有兴致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女孩,与记忆里那飒爽又可靠的大姐姐形象相互对照,实在有趣得很,若非情况不允许,桂妮薇亚倒还真的想让武藏就这么继续维持小孩子状态多一段时间。
多好玩呀。
“妮奥芙女士也没办法吗?”
“她尝试过多种符文魔术,可惜都没有奏效。按照妮奥芙女士的说法,武藏小姐身上能够感觉到某种奇怪的气息,好像是某种法术,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唔……”
如果事情真如同巴兰所说,武藏原先被尼曼那颗骷髅头射出的红光波及,变成了一个老婆婆,两把刀也风化碎裂,却在自己越过传送门的瞬间,又开始反向缩小,不过片刻就变成这样一个小女孩,那事情确实应该与自己有着某种关联。
可她身上除了女巫印记之外,便只有光之剑和邪龙诅咒,无论哪样都不太像是能够引发这种变化。正疑惑间,突然想起方才那位修女所说的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从正面对抗真正的巴罗尔之目。但尼曼终究不是巴罗尔,所创造出的魔眼,也只是徒具其表而已。”
只要存在于这个梦境之中,任何人都能杀死你,但只有尼曼,能伤你,却无法杀你。”
“同样的,现在的你,也无法在真正意义上杀死尼曼。”
修女两次出现,似乎都有意向她透露一些讯息,上次是提醒她这些也许只是一场梦境,而这次,则主要围绕着尼曼与巴罗尔的魔眼。
而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也好似在证实修女所言非虚。
在南境的村庄之中,自己遭尼曼的精神冲击重创,当时她只以为尼曼是因为无法突破恶龙之铠的防御,才没有补刀直接穿过传送门。
但如果事实并非是这样呢。
乃至于这一回,明明她清楚见到,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尼曼抓伤之后便飞快溃烂,正在头痛之后要怎么治疗,这诡异的伤势却在短短时间之内恢复如常。就连上次被那把大剑刺穿心口,那一瞬间的疼痛绝非虚假,可一觉醒来,见到法芙娜与泰伦娜的时候,胸口已经连一丁点疤痕也没有了。
她从小恢复力便异于常人,起初并未多想,后来知道泰伦娜给她的正是那把大名鼎鼎的誓约胜利之剑,又将原因归咎为阿瓦隆剑鞘的效果,可如今连剑带鞘,皆已送给阿尔托莉雅,按理来说,又不是某位将剑鞘埋在身体里的橘子头少年,阿瓦隆再如何神妙,多半也是影响不到身在千里之外的她。
既然如此,又是为何?
“只要被魔眼直视,万物皆会在一瞬间被抹灭存在的痕迹。”这是修女提及的,真正的巴罗尔之目的威能,如果尼曼的那颗魔眼只是徒具其型……
“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桂妮薇亚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根据巴兰你的描述,不管是武藏自己,还是她那两把刀,都像是在很短的一瞬间里,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有其他人在场时,她一般会在巴兰后面加一个爵士,但两人之间亦师亦友,私底下以少女的性格,便往往是直呼其名以示亲切,巴兰也从来不会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的礼仪问题,当即点点头:“没错,确实像是你说的这样。”
“据我所知,当年梅林与其他几名女巫联手,将刚刚复生的尼曼击败之后,又把祂的力量一分为九,制成了九枚印记。而此时的尼曼,应该并没有找回其它的印记,祂所持有的,只有曾经属于泰伦娜的那一枚……死之印记。死亡的权能。”
“我曾经与泰伦娜战斗过,在那个时候,她也使用过类似于魔眼的招数,只是对我并未生效。现在想来,尽管不知道尼曼是如何做到的,但所谓的‘巴罗尔之目’,应当也是以死之印为基础构建而成。当时与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点。”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左手手背,房间里蓦然刮起了一阵微风:“毕竟是同源之力,相互之间有着某种牵制关系也说不定。”
少女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与梅林、妮妙分开行动的时候,梅林特意要妮妙将剑之印转交给她,并提到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机会。但这一路上,也并没有遇到过什么非剑之印不可的事情。何况为什么偏偏是剑之印,而并非其它能够与风之印有效配合的权能。
莫非梅林当时所说的“机会”,指的便是此时。
那个神棍,就连这么遥远的事情也看到了吗……桂妮薇亚忍不住磨了磨牙,暗自心想如果自己有命回去,一定要狠狠地往那家伙脸上揍一拳。而且还得把阿尔托莉雅喊过来,让她命令梅林不准还手,否则自己多半是打不过对方的——她随即收回思绪,看向巴兰,与仍然没有放弃咬人的小武藏。
啪的一下,又是一记脑瓜崩弹在了女童的额头上。
“啊啊啊,八——嘎!”小武藏瞪着眼睛,真的像是一头小狮子般发出赫赫的威吓声。少女长身而起:“我不敢打包票,但,或许真有办法能让这个小鬼恢复原样。”
指尖卷着一缕发梢,随后又松开,看着这道金色在眼角蹦来跳去,桂妮薇亚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逐渐浮现出来的双剑印记,有些不舍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不太清楚具体要怎么做,需要妮奥芙女士的帮忙……希望尼曼不要这么早打进来。当然,最好祂一辈子也别打进来……”
“同感。”
巴兰赞同地点了点头。
ps:又是八千字,今天的青白勤勉得连自己都害怕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醒梦(九)
这世上虽然存在着无缘无故的恶,但大多数的事物,前因后果,终究是有迹可循的。
那其实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回想起来时,人与事的边角都已显出一种泛黄的色彩。翻天的巨浪,狰狞的凶兽,乘坐的大船纵使稳固,浮浮沉沉之间,却也没有半刻的宁静可言。
在那个恶兽横行,凶神肆虐,刹那间千里海啸,雄山转瞬夷为平地的时代,达努之民活得甚是不易。即便是实力位于一族顶点的努阿达,亦有着许许多多无法战胜的对手,尤其是他们最初的那座岛屿之主,拥有着近千米身躯的巨蛇苏醒之后,大半同胞被吞食殆尽,努阿达与达格达、鲁格等豁命拼杀,终于掩护着其他人逃离了岛屿。
随后便是无比漫长的流浪。达努母神意外陨落之后,面对悲伤的众人,努阿达主动担上了领袖之责,与其他实力高强的同胞轮流守护船只,击退袭击而来的魔物。自己不如玛查那般能施展各种神妙的法术,也不似摩莉甘骁勇善战,手持双枪,战场上来去自如,只能留在船内,负责一些杂务,缝衣做菜,后来向族内最擅长医术的提安卡特学会了医术,便也开始制造药品,为那些伤者包扎伤势。
现在想来,点点滴滴,或许对于“战神”的爱意,正是在那段飘荡无依的旅途中渐植于心。他们一共经过了四座城市,分别取得了不败之剑、轰击五星、命运之石,以及愿望之釜四件宝物,随后遵循着母神最后的启示,一路飘摇许久,终于抵达了命中注定的土地——爱尔兰。
与费尔博格部族为了争夺领地而战斗,努阿达因此断臂,卸下王位,与自己、与玛查相继成婚,三位姐妹之中,只有摩莉甘另外嫁给了达格达……她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不再作为达努之王的努阿达,放下骄傲的玛查,以及终于不再被忽视的自己,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却可以说是从拥有意识起,最为快乐的时光,直至继任者布雷斯引起众怒,提安卡特帮努阿达锻造出符合王之荣光的白银之手,并助他重回王位。
其他人皆议论说尼曼无能之极,其实她之本领当时已不逊提安卡特多少,医术之神能铸就银之臂,尼曼又何尝做不到。只是私心,让她将目光从丈夫偶尔浮现的失落神情上移开,不愿直视罢了。
“你后悔了。”
星之内海,遗世独立之仙境,本该平静的阿瓦隆内,女魔术师掀开兜帽,越过众女巫,直直迎上了她的视线:“迟迟不愿回归灵魂之流,是因为你仍在做着无谓的想象。”
“如果银臂未成,如果布雷斯仍在王位之上,如果他没有找寻巴罗尔,如果你们没有对上弗摩尔的大军。任何一个如果成真,你或许都不会迎来这个结局。但世上没有如果。”
“好梦亦梦,是梦,终究成空……现在的不列颠,太小了,小得容不下一位真正醒来的神祇。所以……请继续睡下去吧。”
灵魂被撕裂时的剧痛,长久以来的盘算被彻底击碎,但这所有的一切,却又都淡漠得像是一场虚幻不实,一触即溃的雾气。
太久了,那魔眼的一瞥,仿佛同时也杀死了她的种种情绪,爱与恨,愤怒与哀怜,一切都消逝了。
你后悔了。
或许吧。可后悔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此时的尼曼,却已经想不起来了,连带着这一番奔波布局,也好似没有一个明显的宗旨。只是目的依旧明确——找到那座始终在吸引着她的大釜。
如果是记忆中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便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神釜,大概也能让她找到一个继续执着下去的理由。
“感觉到了……”
尽管寄付在桂妮薇亚身上的气息很快便莫名消失,但凭借着远远超出这个时期水准的神代咒术,尼曼仍是大概定位到了那扇传送门的另一边。
若是不出所料,那里应该便是如今残余敌人的根据地,也是昔日达努众人心心念念想要建立的圣地,迪尔纳诺。
然而物是人非。
终究不是她所期盼过,无风无浪,所有人都能一直平安喜乐生活下去的乐园。
“是梦或是现实,目的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找到那不可思议的神釜,也许便能为这彷徨茫然的无尽岁月画上句点。无论是以何种的形式迎来完结,大抵,都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如果是梦,便让她尽快醒来。
如果不是梦。
四周渐渐有灰雾弥漫,尼曼低头看向手中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骷髅头。暗无天日的树林,扭曲变异的生灵,生与死的界线逐渐模糊的如今,周围的事物终于开始慢慢地向她记忆之中的神代靠近。那曾经避之不及,如同噩梦般的时代。
便由她……亲手毁灭。
……
转移剑之印的过程,比预料中的更加顺利。
虽然说得有些玄乎,但这股力量本质上亦是有形有质的存在,妮奥芙听完少女的假设之后,迅速作出判断,凭借着那好似什么都能做到的卢恩符文,不过片刻,便将剑之印记从桂妮薇亚体内取了出来。
虽说对于这位黑漆漆的“公主殿下”仍有着一定的怀疑,可时间紧迫,却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让他们斟酌思考了。简单检查过这股力量本身并无问题,妮奥芙便带着小武藏去往隔壁房间——施术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被打扰。
巴兰留下又聊了一阵,后来没什么话题,两人往常相处大半的时间要么是巴兰指导桂妮薇亚用剑,要么是两人半切磋半比试,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邀人出去大战三百回合,没过多久,也便告辞离开。只剩下少女自己,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久违的一人独处,反倒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了。
“不出来吗?”
她在心里询问法芙娜,好半晌,却只听得对方一声闷哼,显然心情不怎么样。
“怎么了?”这么一问,回答的却是光之剑:“吾主不必担心。它只是因为方才没能拿下对手,无颜现身……”
“闭嘴!”
“……”
一瞬间的沉默,某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邪龙顿时怂了:“不,剑老大,我错了。我错了但是你也给我留一点面子好不好……”
“算了,不想出来的话就留在那吧。”不知不觉,也习惯了这一剑一龙在自己的脑子里说相声,桂妮薇亚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喊停正准备接话的光之剑,随即换了个话题:“克劳索拉斯,你帮忙检查一下,我现在真的没有异状吗?”
“是。”
她又不是傻子,妮奥芙与巴兰一开始的警惕戒备,自然不可能真的毫无所觉。只是斟酌之后,没有直接出言询问而已。传送门是真的,几人应当也做不了假,那他们会露出戒备的态度,极有可能便是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可究竟是什么呢?
光之剑的力量一分二,二分四,如流水一般,缓慢而仔细地漫过体内,少女收拢了仅剩的风之印记,现在拥有自我意识的法芙娜也显得无比乖巧,让神剑的探查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它便得出结果:“一切均无异状。”
“这样。”闻言稍稍安心,但关于妮奥芙等人的奇怪态度,却更加令人不解。坐在床上试着梳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如果说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最大的可能性……
“克劳索拉斯,法芙娜。”
“又怎么了?”
只听见声音,也可以想象出半龙少女抱着双手,满脸不耐,却又用眼角余光悄悄撇着这边,自以为不被发觉的样子。
“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们。”桂妮薇亚微微蹙着眉头,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以自己的性格,竟然会过了这么久也没打听那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就连现在,也好似正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影响着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少女轻轻吐出一口气,按下这莫名其妙的思绪。
“霜木村的那场战斗,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们只说是因为这枚种子……本该被封印在死之印内的泰伦娜又为什么会正好出现在那里。”
“这……”
光之剑少有的在她直接询问时保持沉默,心直口快的法芙娜也显得支支吾吾的,好似正在犹豫着什么。桂妮薇亚心中更添一份了然:“你们有事瞒着我。”
“谁……谁瞒着你了,莫名其妙!”
“我不会强求你们一定说出来。如果你们判断这是无法告诉我的事情,不说也可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交错的掌心纹路,在前世那些看手相的算命先生眼中,这一条条纹路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含义。
而她对此却是一窍不通,只看着这些长长短短的线条纠缠交错,正如此刻,种种事情如同隐藏在一团迷雾之中,令人烦闷。
“但是……”少女叹了口气:“可以的话,我不想被瞒在鼓里。”
回应她的,最初只是一段难熬的沉默。法芙娜似乎发出了“唔唔唔唔——”类似于苦恼的声音,片刻之后,收在剑鞘之中的光之剑却轻轻震动了一下。
“若这是吾主的想法。”
“喂!”
不理会邪龙的阻止,光之剑只以那标志的冷淡语气说道:“知晓真相,是吾主应有的权利。你吾皆无权阻止。”
“让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就没想过吗!”
“什么都不会发生。”光之剑一顿:“——吾相信她。”
“……好吧,既然你想说那就尽管告诉这个傻子,可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她因此崩溃,导致这场战斗还没打就输了,我可是会狠狠,狠——狠地嘲笑你这把破剑的!”
“随意。”
两者之间的争执以光之剑的淡淡一语告终,他们皆没有瞒着桂妮薇亚,从头到尾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却不知道究竟是在争论什么。
只听光之剑转过话头:“吾主,请记住一点。无论接下来你想起什么,你都仍然活着,活在这场梦中。”
“什么意思……”格外凝重的语气,加上刚才争执的那些话语,少女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疑问正要脱口而出,猛然间,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在剧烈的痛楚与晕眩之中,自脑海深处闪了过去!
“杀!”
昏暗的天空,行走的行尸,从袖子里抛飞而出的种子,神剑颤鸣,天地一片白茫,那道黄昏色的剑气迎面而来,斩开了她竭尽全力的龙之炎,天旋地转,身体抛飞而出,几乎像是全身都散架般的痛楚,颠颠倒倒的,脚步声靠近过来。
“恶龙,当诛。”
“不准伤害我的女儿——”
“来不及了!”
“啊!”
惨叫混杂着怒吼,鲜红的血液溅洒上空,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又是谁在拼命的挣扎,她倒在地上,内脏好似都碎了,腥甜的味道冲上天灵,陡然,就在那把大剑落下的同时,一只手——一只戴着许多戒指项链,却枯瘦如柴,苍白得令人心惊的手臂,从斜地里伸出,轻轻地,合上了她的双眼:“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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