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然后把芬娜你当成凯哥?”
“对。”
说话间,背后柔软的手指按上肩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阿尔托莉雅下意识轻轻呼出一口气。可她紧接着又微一蹙眉:“但……”
头顶的呆毛猛然一竖!
直觉告诉她,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可能会变得很惨。但也许是这一晚直觉发动的次数太多,这次竟然慢了一点,话来到嘴边没能即使拦住,仍旧说了出来:“但这样的话,芬娜你不就是我的儿子了……啊,好痛!”
“啊——抱歉——我没调整好力道——”
*******
天光初破晓,琴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村民的说话声、脚步声,晚上没有什么娱乐的时期,睡得早,醒得也早,天还蒙蒙亮,村子里已经有人走动。
但较之平时,气氛却显得凝重而低沉,老村长带着几个人,挨家挨户敲门,把藏在各处的食物从家里搬出来,有人在哭,也有人破口大骂,但更多的人只是一味沉默,沉默之中,不时也会将目光投向村子边缘的小木屋。因为昨天受的伤,中年人还无法正常行动,此时应该在床上休息,但……但说不定,他能做些什么呢。
如同溺水之人眼前的稻草,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也唯有那位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本领非凡的德鲁伊了。即便乌鲁其实只是一名学徒,但这些一辈子也不曾离开过这座村庄周围的村民,自然分辨不清其中的区别。你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那自然是很厉害的,至于到底有多厉害,却不是重点——至少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至于昨天来到的三人,那两位少年少女虽然都佩着剑,据乌鲁所言,实力也相当的高强,但他们又不是傻子,想想也知道,最多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本领,更何况就算真有那么一点点本领,难道还要自己为此过去求他们帮忙么?先不说多半是白费功夫,三四十岁的人,居然要找两个半大孩子帮忙,这脸还要不要了……
另一位红发骑士,真的很强也说不定,但他是国王的走狗,不帮着欺压咱们已经很好了,指望他帮忙……还不如期待魔猪会上树。昨天晚上又有人骂了他一顿,那是孩子被一脚踢死的父亲,情有可原,但现在怎么可能还去求人家帮忙……而对方是国王这等庞然大物的情况下,即使是这些眼界短浅的村民们,其心底也是明白,凭乌鲁一个人是做不了什么的。可要他们放下所谓的“脸面”,去求两个半大的小孩子或者被指着鼻子骂上一顿的王国骑士,却没有人肯去这么做。
即使他们眼中可靠的德鲁伊信誓旦旦说那两个孩子人不可貌相,实力远胜于自己。但过去几十年的经验,小孩子、少年郎是赢不过成年人的,既然如此,乌鲁肯定是在骗人——在这一点上,他们更信任于自己的经验与判断。
即使名为崔斯坦的骑士被那般骂了一通,也不曾出手攻击,甚至不曾骂上一句话,但那又怎么样呢?王国的骑士都是恶棍无赖之流,这同样是他们积累下来的经验。
而经验,总是不会出错的。
“至少……那头魔猪不在了。”拐杖落在地上,老村长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应该就能熬过去了……”
“但我们还不知道,那魔猪是不是真的被打败了……要不然,派人进去看看?”有人小声说道。老村长看了他一眼:“你去?”
“呃……”
那人顿时卡了壳。看着他的模样,片刻,老人摇了摇头:“相信吧。不然的话……我们还能信什么呢?”不待对方回答,挥了挥手:“去看看其他人的状况,骑士大人马上就要来了。再拖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晨风将这些交谈声带了过来,山腰上,捏肩的手停了停,接着握成小拳头,轻轻地锤着,口中小声复述着听到的内容,男装少女坐在垫布上,表情严肃:“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
“对。”桂妮薇亚应了一声,随后道:“但做完之后,接下来就要与那个叫马尔科的国王为敌了呀。对方好像和卑王走得很近,说不定会让伏提庚提前注意到我们……”指尖触碰到的肌肉,在这几句话中变得僵硬起来,她笑了笑:“这是可能的风险。如果这样阿尔你依然没有改变主意的话……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这样对你不太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的,虽然还不确定,但选王之剑之所以会断,我或多或少也有责任。而且看样子,虽然我很不愿这么想,如果乌鲁妻子和女儿的事情真是泰伦娜做的……接下来的修剑一事还会有什么波折也说不定。这件事上是我连累了你。所以,直到选王之剑修好,达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为止——”
她将下巴搭在阿尔托莉雅的肩上,眺望向山下的景色:“我就暂时成为你的佩剑好了。”
“这句话……我从艾克托那里听过,成为佩剑,英勇作战,这不是骑士向主君立下的誓言吗?”阿尔托莉雅怔了一怔。
“不对哦。”桂妮薇亚却摇了摇头,头发在晃动间掠上对方的脖颈,阿尔托莉雅微微一缩,却听她道:“这是芬娜向阿尔托莉雅立下的誓言——有时间期限的。”
两人的视野之中,村外的土路上,一人一马正在飞奔而至,几乎有那么一瞬间,马蹄掀起的滚滚尘沙,将那晨曦的光芒也遮得暗了一暗。
片刻之后。
只听见一声轻笑。
“那也不错。”
……
“……那也不错。”
同一时间,一模一样的话语,出口的瞬间,却有着淡淡的哀伤。一夜未睡,但有事压在心上,此刻的神情之中便也找不到多少疲惫,崔斯坦坐在枝头,怀里抱着他那独特的琴弓,指尖放在弦上,却没有弹奏出声。视线的尽头,骑在马上的身影逐渐靠近了,没有戴头盔,是以能清楚看到对方的长相。
原来是他……
微微的恍然。如果是他的话,确实有可能会做出那些事情,一脚踢断了孩子的肋骨,让他受尽痛苦而死,原因仅仅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其余动辄拔剑杀人,看见漂亮的女孩带走做那种事情等等,这仅仅是一个村子的所见所闻。其他地方,类似的事情想必也少不了多少。而这个王国内品行不端的骑士,据他所知,绝不止一个人。
“所谓的骑士,乃是向主君效忠,以身守护人民,不为私欲,而是为了守护国家与信念,为了正义与荣耀挥剑——”这是他从小就接受的教育,数百数千个日与夜,正因为坚信着这些,他才会不断锤炼着自己的技艺,只为有朝一日,可以亲手摘下那光辉闪耀的桂冠。
“然而……到了现在,我却忽然不知道属于自己的荣耀在哪了,叔父啊……您的信念与正义,又去了哪里呢……”
不禁叹息,但回应而来的,只有日光,只有风声。
“至少……不在此地。”
语气中,像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奔马停在了村口,骑士翻身下马,村子里的人们注意到了,窃窃私语响成一片,崔斯坦伸手撑了撑,一跃而下。
他选择的这棵树正好位于村庄入口旁边,这一落地,正好挡在骑士面前。后者似乎这才发现有其他人在附近,猛地吓了一跳,一步后退,手按上了剑柄,等看清楚拦路之人是谁,不由得愣了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崔斯坦冷淡地开口,右手仍旧放在弓弦之上:“哦,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说到最后一句,话音陡然转寒,那骑士眉头一皱:“你……”
“你自称是马尔科王的骑士,但我从来没有在王的宫廷见过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有什么目的?”
“崔斯坦,你在胡说什么——”目光注意到了对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拨弦的右手五指,骑士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寒毛直竖,大声问道。
但他话音未落,眼前看似斯文的红发骑士,陡然也吼了出来:“我正是崔斯坦!如何!”
“你、你、你疯了!”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心中警钟大作,那骑士再也顾不了什么,按住剑柄,“唰”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两人相距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他体格魁梧,力量惊人,便是一头棕熊在面前,单打独斗也不一定会输,此时拔剑在手,稍微安心了一点:“你在发什么疯,我和你都是——”
他的双眼蓦然睁大。
崔斯坦脸色如常,五指一动,琴声响起的刹那,他也猛地挥出了手中的剑,当的一声,长剑好像与什么无形之物对拼了一记,紧接着又一声琴响。
长剑这回却没有被阻挡,呼啸着斩向红发骑士的额头,但挥到一半,整个人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这步伐也变得歪歪斜斜起来,当啷一声,长剑落在地上。另一只空着的手按上自己的喉咙,用力捂住,两只眼睛突出来,血丝满布,喉咙里咯咯作响,想要说什么,又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泊泊而出的鲜血,将那铁手套染上了斑斑点点的红色。
崔斯坦一步过去,他瞪着眼睛,又退了一步。可第二步迈出时,崔斯坦却已来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个子差了半个头左右,红发骑士微微仰起头,半睁的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瞬,那目光一凝——
“无耻——”
下一刻,崔斯坦竟松手放开了琴弓,弓还未落地,左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那骑士除了没带头盔,甲胄倒是穿戴得整整齐齐,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也形象,不敢太过疏忽,但也不知道崔斯坦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气,轰上小腹,半个拳头都在一瞬间打破了,血流如注,魁梧如熊的骑士陡然如虾米似地弯起了腰,喉咙仍在咯咯地响,眼球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但他一弯腰,崔斯坦右手便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往下一用力,将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同时拔出对方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你这种人——”
“算什么!”
剑锋落下,如一道白虹,映着朝阳,隐约间,有七彩的光晕。
“——骑士!”
头颅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他手上握着剑,没了头的尸体倒在脚边,整个拳头都是血,滴滴答答,顺着剑柄、剑刃,最后从剑尖流下,汇成一条鲜红色的长线,融入土壤之中。喘了两口气,回过头来,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聚集在村子广场的那些人,俱都呆了……
ps:其实吧,本来上一章是四千多字的,想想就这么发有点亏,就拆了三千字发出来,然后打算在剩下一千二百字的基础上再写个八九百,双更美滋滋……
……
回过神来这章也有4700了。本来还是想拆的,但两千字左右的部分基本找不到合适的断章位置,而且再怎么补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只好就这么发了……原本是可以三更的啊!总而言之,今天也算是更了七千多字,大家就投一下推荐票月票什么的啦~
第三十二章 各自的方向
整件事实在是太快、太急、太令人措手不及了……那位骑士翻身下马,两人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从察觉不对到拔剑,崔斯坦陡然大喝出声,一剑将人斩杀在地,脑袋骨碌碌地滚在地上,犹如一张又一张飞快切换的幻灯片,桂妮薇亚只是愣愣地看着。
一直到半身染血的红发骑士回过头,视线在那些呆若木鸡的村民身上一掠而过,随后往山腰方向看过来时,她才眨了眨眼,很是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见崔斯坦嘴唇开合,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借助风之印的力量,仍是清楚如在耳边:“这件事我来解决,二位不必担心。”语毕,躬身一礼,那文质彬彬的气势与身上泼洒到的刺眼血迹相互对比,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待到桂妮薇亚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即使在方才盛怒之中,崔斯坦也只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此时又已经重新闭上了——倒是真不怕路上撞着摔着,她默默腹诽了一句。
只见男人过去,把无头的尸体扶起来,放在马背上,马儿似乎是因为血腥味而显得有些焦躁,嘶鸣声中转了几个圈,却也没有直接撒腿跑开。崔斯坦拍了拍马脖子,往旁边几步,拿起了地上那颗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头颅,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展示给村民们看。
村子里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即使是再胆大的人,也绝不曾想象过这种事情。国王的使者,一位了不起的骑士老爷,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像狗一样地死掉了……唇干舌燥,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下意识地看着那杀死了骑士老爷的男人,偶尔有眼神接触,也只能感到慌乱与惊恐。
“我乃康沃尔的骑士,亦是国王马尔科的外甥,崔斯坦!因此我可以在此证明,此人并非是马尔科王所派来的使者!”蓦然间,崔斯坦高声说道:“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柄刻有纹章的长剑,仗以假托王命,为非作歹!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讨伐山中魔猪,二是奉王的命令——斩杀这个无耻恶徒!”
他停了一停,似乎在等待其他人反应过来,才继续说道:“如今事情已了,我这就带着此人的尸体回去向王禀告!而且我可以在此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件出现!”
“真……真的吗?”不知道人群中谁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崔斯坦没有回答,只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后捡起自己的琴弓与那把长剑,转身去到马匹旁边,手一撑,翻身上了马背,武器与仍在滴血的头颅挂在一旁。那身影迎着晨曦,望上去好似格外的高大,正要牵起缰绳,忽然,背后又有人颤着声音喊道:“您的意思是……王并没有抛弃我们吗?”
那牵着缰绳的手在半空一顿。从这个方向看去,只能见到一个背影,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马上之人沉默了一阵,没有答话,那马却发出一声长嘶,往前奔了出去。一人一马,很快就消失在了耀眼的晨曦之中,村里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是未曾退去的惊慌,但这之中,渐渐地,有庆幸与喜悦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们……”
“得救了?”
“原来那家伙是假冒的……”
“原来……”
“他是国王的外甥……”
“是啊,这么伟大的人物,不可能骗咱们的……”
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却都像是不约而同般地压低了音量。老村长回头看了一看边缘处门窗紧闭的木屋,顿了顿那根弯弯曲曲的拐杖,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站在吵闹人群之中的那道佝偻身影,好似……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
山腰上,大石一侧,桂妮薇亚也正看着那往西南方离开的骑士,直到后者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头,这才摇了摇头。
“阿尔,你怎么看?”
“那个骑士的步伐、拔剑时的架势等等,显然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严格训练……这种人,不大像是一个骗徒。还有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与崔斯坦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最后才会那么吃惊……”阿尔托莉雅斟酌着回答。
“是啊……”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大石,闷闷地很不舒畅,桂妮薇亚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一见面就把人给杀了,还留下这番话……这是在逼那个马尔科王妥协呀。”
“不经主君许可,私自斩杀同阵营的骑士,这是重罪,一般就算不将犯人处死,最低限度也会将他逐出宫廷,也即是流放之刑……”
“他在赌,赌国王舍不得因此失去一个实力高强的部下。”抬起头,满天的朝霞顿时映入眼中,说不出的壮丽灿烂:“但即使国王承认了这个说法,心中对于这种‘肆意妄为’的手下总会有芥蒂。芥蒂一多,就可能压不下来了……何况……”
“何况?”
“没什么。”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历史没有太大的变动,崔斯坦早晚会因为与伊索德公主的爱情,引起叔父与其他同僚的嫉妒与恨意,最终被逐出赛沃尔,从此追随亚瑟王,成为后世鼎鼎大名的圆桌骑士其中一人。
“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千般思绪,最后也只能化为这样一句没什么分量的希冀。桂妮薇亚说完,身旁的同伴点点头:“嗯。”
“我们也准备启程吧。德鲁伊大叔那伤势,估计得一觉睡到下午再醒,就不和他道别了……”在身上翻找了两下,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左手掌心上,递给阿尔托莉雅看。
“这是……昨天在山里捡到的小石头?”
“是。”桂妮薇亚说着,并起右手双指,在左手手背上按了按,手背上绿叶图形浮现的同时,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子表面上,竟也同时浮现出一枚双剑交叉的印记:“这是剑之印。湖中九巫,彼此印记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相互感应……这枚石头应该是用作施法的媒介,所以还有剑之印的力量残余,凭借这块石子,应该就能找到泰伦娜了。”
“除了这枚风之印外,我只知道其中四枚印记的名称。雷之印、火之印、水之印,以及泰伦娜所拥有的剑之印……泰伦娜曾经在我面前展示过她的能力,轻轻松松就将断成好几截的剑修补得完好如新,虽然这把选王之剑比较特殊,不知道她能不能修补,但……没有其他办法的话,这也是一条可以尝试的道路。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听完乌鲁的往事之后,即使并未全信,却也明白修剑之事恐怕不会像自己所想的那般轻松惬意了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将眼前人卷了进来,心中有着歉意,目光与声音也更加软了一些。阿尔托莉雅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是船,总有翻的那天。现在越是一航风顺,未来翻船的时候就越惨……这是以前凯哥对我说过的话。而且……如果太过顺利的话,也就称不上修行了,不是么?”
桂妮薇亚抿了抿嘴,片刻,轻笑一声:“既然你这样说了,以后要是再喊苦喊累什么的,我也不管了哦。”
“好。”
简简单单一点头,互相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将起皱的衣角拉直,如此这般,披上力量斗篷,随后进去山里摘些新鲜的果子,有甜有酸,桂妮薇亚尤其怕吃酸,只咬了一口就丢开了,被阿尔托莉雅接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咔擦咔擦面无表情地吃个精光。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只是稍稍没看住而已,就看见阿尔托莉雅准备把一颗五彩斑斓的果子往嘴里送,她急急忙忙赶过去阻止:“这种颜色的果子都有毒!剧毒!”
“但我的直觉……”
“直觉偶尔也会有不准的时候啦!来,吃这个,你看这个的颜色这么土,一看就知道是无毒的品种……”
话说到一半,桂妮薇亚看着对方头顶那“啵”一声竖立向天示警的呆毛,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果子,呆了好半天,没敢吃,还是扔了。
然而出于最后的“尊严”,她顶着阿尔托莉雅怨念的眼神,坚持把对方本来准备吃的那颗五彩斑斓的果子也一起给丢了。
“这个肯定有毒……”
由于那根呆毛雷达没反应,这话说得便也结结巴巴,没什么底气。但阿尔托莉雅偏偏是那种不肯服输的人,后来碰巧又一次遇见这种五颜六色的果子,便摘了去向本地人询问,两人这才得知,这果子居然真的可以吃,而且味道又糯又甜,十分可口,兼且营养丰富,经常出现在地位极高的大人物的宴会之上。
这也让桂妮薇亚领悟了一个道理,地球上的常识,在月球是真不一定能够通用的。阿尔托莉雅倒不是斤斤计较得理不让人的类型,只是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盯着她看,直到桂妮薇亚浑身不自在,主动过去撒娇才肯罢休。
没办法,正所谓错就要认,打就站定,桂妮薇亚十分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至于之后认错受罚的具体内容嘛……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在鸟鸣声中简单地吃完了早餐,拿出水袋,交换着喝了几口水,某位公主在谁先喝谁后喝的顺序上面又独自犹豫了半天——她本来倒也不会想这么多,只是经过了昨晚的相处,心情不知为何总有些奇怪,下意识在这些细节上面纠结上好久——最后悄悄把水袋先递给了阿尔托莉雅,见她一脸坦然地漱口完毕,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递回来时,一边喝,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这好像……是间接接吻哦。”
“间接接吻?”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阿尔托莉雅就看见芬娜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的样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是恹恹地,像霜打的茄子——哦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茄子,那就改成霜打的土豆吧——整个人一头雾水,想着以后有机会去问问凯哥好了。感觉他应该会知道答案……
默默地下定了决心,浑然不知因为这个决定,自己将来会遭遇怎样的调侃与“巧合”,阿尔托莉雅牵着老马艾特,跟在芬娜身后,在一片晨曦之中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
“这……”
傍晚时候,木屋内受伤的中年人悠悠醒转,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沉浮了片刻,注意到自己家里多出的东西,不由得一怔。
那是一个装得满满的布袋子。
里面都是熏肉与果脯——其中很多样,本来只有在北方的苏格兰才能吃到。而且就算是普通的骑士侍从,往往一个月也只能吃上一两块果脯解解馋而已,此时却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似的,装了满满一大袋子,摆在他的面前。
乌鲁愣了好久。
“多吃点好东西,伤才能好得快,将这些与村里人分了吧,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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