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头这么铁。以伤换伤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也要考虑到对手可能拥有的底牌……我敢打赌,直到迪卢木多解放必灭的黄蔷薇为止,我们亲爱的骑士王大概都没有意识到那把短枪其实也是宝具……真是越活越笨。”
她嘟嘟囔囔地数落着,语气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又瞥了旁边正在气呼呼磨牙的少女一眼。
“别生气了,我知道你讨厌rider这种类型的人,但我们的时间有限,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他冲突。”
“——”
“想下去帮忙?这位可不是我们认识的阿尔托莉雅,看到你,她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蹙眉与少女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垮下了肩膀:“好吧,我们一起过去。如果她真的二话不说直接砍过来,我也能帮着挡一下……”
屈指一弹,宝石飞向天空。
随着光之门扉再度开启,正回荡在仓库街上空的交战声,也在两人耳边响了起来。
人影消失,光门转淡,桥上夜风阵阵,隐约还能听见一声微感愕然的低语。
“等等,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多人了……”
……
在这片刻之间,原本一对一的战局,竟已天翻地覆。
左手被破魔短枪刺伤的saber,状况相对较好但底牌已现的lancer,中途兴高采烈驾驭牛车乱入的rider,以及被这位一登场便自报家门的征服王用言语激出的archer——“金闪闪”吉尔伽美什,再加上最后现身的那位浑身被黑雾笼罩,难以分辨真身的黑骑士。
除去接连退场的assassin,caster,其余五个职介,尽在此地。
而激烈的冲突,也在最后一名英灵现身之后,彻底攀上了顶峰。
“你竟敢用脏手去碰我的宝具,就这么着急去死吗?畜生!”
在距离地面十米左右高度的街灯顶端,身穿金色闪光铠甲的身影冷声哼道。
他血红的眼中怒火几乎凝如实质,紧紧盯视着脚下竟敢抢夺自身武器的黑骑士,周遭空间扭曲,光辉闪耀,十六支宝具从扭曲的漩涡中缓缓浮现。
“王之财宝……”
见到这一幕,肯尼斯忍不住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即便已经从远坂凛给予的资料中得知了对方的宝具,此刻亲眼见到,仍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迪卢木多只有两种宝具,已经令他感到相当满意,但archer竟能轻描淡写地召唤出十六支气势同样强大的宝具……
而且如果那份资料属实,这还远远不是他的极限,甚至连王之财宝本身,也还不是吉尔伽美什真正的底牌。
一向被誉为“神童”,并将一切成功视作理所当然的肯尼斯,面对这种破格的对手,竟感到了一种淡淡的无力感。
那个自称远坂凛的小姑娘,看来是早就知道archer的存在,可是……在知道这些之后,又怎么敢放下豪言,要取archer性命?
她哪来的底气和自信?
疑问甫起,肯尼斯便得知了答案——
或远或近,不管是正面与archer对峙的黑骑士,还是在等待机会的其余英灵与御主,都同时看到光芒流转,一扇光铸的门扉凭空出现在吉尔伽美什背后。
尽管这扇门出现的时候只带有一丝无比微弱的魔力波动,吉尔伽美什仍是立刻注意到了背后的动静,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门扉之中,黑影倏然扑出!
那犹如一道轰然射出的炮弹,又仿佛从天边划过的流星,几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光门的同时,那道身影已经掠过夜色,一只锋利的尖爪——龙爪——扣上了吉尔伽美什的后脑。
将他往下一按。
然后才是姗姗来迟的一声咆哮,张扬肆意,自信十足:“龙化——”
轰!
整个十米高的路灯在这一击下四分五裂,被吉尔伽美什当做落脚点的灯球更是直接碎成了满天的粉末。
以几名英灵的眼力,竟也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金光被按着脑袋从天而降,狠狠地撞上地面,整条大路竟齐齐往下一沉,无边裂痕蔓延,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横扫而出!
不知道要多么巨大的力量,才能在如此仓促的一击中带来如斯惊人的破坏,然而即使主人被袭,十六支宝具仍旧停在原位,并未随之消失,下一个瞬间,黄金身影撞上地面,宝具如雨,刀枪剑戟,倾泻而下!
这些宝具竟将包括那名黑骑士所在的空间笼罩在内,后者故技重施,顺**来一把长枪,轮舞成圆,扫开了向他攻来的几支宝具。
另一位袭击者却仍旧保持着将吉尔伽美什砸向地面的姿势,仿佛是放弃反抗一般,一动不动,直接用身体承受了这些宝具的攻击。
但飞溅而出的,不是血花,而是连串刺眼的火花!
火星四溅,响起的也是一如金铁交击的锵然清响,也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终于看见了袭击者的外表——那赫然是一头本该只能在神话传说里看到的龙!
漆黑坚硬的鳞片,高高张开的双翼,即使体格并不怎么庞大,相对于那些大名鼎鼎的恶龙,反而可以说是娇小玲珑,但从其身上流露而出的魄力与威慑,却让所有人都不会质疑,这确实是居于幻想种顶点,早已灭绝多时的神话存在。
令其余英灵心惊的宝具雨,竟无法在这头龙的鳞片上造成哪怕一点伤痕,便被轻易地弹开,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杂种……”
“——”
但在恶龙的身侧,空间再度扭曲,被它按在脚底的英灵吐出如同诅咒的话语,下一刻,三十二支宝具,赫然出现!
“不好。这些宝具……”
本来正在旁观的伊斯坦达尔看到这些宝具,脸色一变,而不远处的saber也是目光一凝。直觉敏锐的她,即使不清楚这些宝具的真身,却可以感受到上面缠绕着一种连她也隐隐觉得忌惮的气息。
“是克制龙属性的宝具!”saber脱口而出。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怒火熊燃,恶龙双翼倏然一收,如圆球般将自己护在中央,但新的一波宝具呼啸射出,不仅是数量的强化,原本刀枪不入的龙鳞,这一回却脆弱得如同纸糊。翅膀被一瞬间撕裂开来,一支又一支的宝具刺入相对柔软的腹部,这头龙竟被打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撞进远处堆成小山的货柜箱中!
血如泉涌,尘土飞扬,除了被重创的恶龙之外,仓库、街道、周围所有的建筑物都已化作一片废墟,沥青的路面也被整个掀飞开来,变得坑坑洼洼,满目狼藉,如同刚刚经历过了一场饱和式的地毯轰炸。
吉尔伽美什一撑地面,站起身来,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让他本称得上英俊的面容扭曲如恶鬼,再抬手,又是新的三十二支宝具浮现。
但肯尼斯也终于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英灵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彻底转变为龙的形态,但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直接退场,面对英雄王的强大,他在心中斟酌利弊,转瞬已有决定。
“lancer!”
命令发出,lancer点点头,用力蹬地,长短两支魔枪袭向吉尔伽美什,而另一边,黑骑士弯腰捡起跌在脚边的两把武器,不详的身姿如同数个影子重合摇曳,头盔细小的狭缝深处,那渗人的光亮闪烁了几下,陡然间,也迎向了即将射出宝具的英雄王。
面对一左一右,同时袭来的两个英灵,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扭曲着嘴角,周围数量可怖的空间漩涡竟进一步增加,他将手一抬:“天之锁(Enkidu))——”
前方弥漫的沙尘中,满是血腥的龙影也正在挣扎着站起,即使视野被阻隔,也依旧能够看见那双翠绿的眼睛,不屈,倔强,又带着几分年轻时特有的轻狂与骄傲。
魔力如同被吸收一样飞快地流逝着,空间激荡的波纹中,各种各样的宝具正在出现,lancer与黑骑士飞奔的脚步,向他们射出的天之锁链,吉尔伽美什带着残虐与高傲的眼神,生死错综复杂,恶龙在废墟中展开破破烂烂的双翼:
“灼热龙息·万地融解(Akafiloga Argries)!”
强力的龙息,彷如要吞没天地一般,将那道黄金的身影,数量众多的宝具,以及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淹没了进去!
……
ps:意想不到的第二更~
第二百七十六章 假作真时(六)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到失落的光之剑,好帮达努族推举出新的国王,对抗即将复活的巴罗尔。”
凉风轻拂,水声幽静,桂妮薇亚坐在小溪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若有所思地说着。大石上的水汽已被印记之力抽离,倒是不用担心会弄湿衣服,阿尔托莉雅低着头,正在轻轻解开少女小腿的布带,一面应道:“应该就是这样。”
“听起来好像很狗血。”
“什么?”
“就是很老套的意思。这种故事我至少在那些没文化、更没创意的吟游诗人口中听过不下十次……嘶。”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很痛吗?”
“还好。”
血淋淋的布带解开后,露出的伤口已不像之前那样严重,由于处理得及时,没有发炎,桂妮薇亚观察了一下,忍不住松了口气。如果赶在这种时候发烧感染,那自己就真正变成一个无用的累赘了……
摩莉甘带她们回到村子之后,见有人受伤,还特意送了一些药膏,气味虽然古怪得很,但阿尔托莉雅对这方面颇有了解,认出其中几种原料皆是无害,这才放心给桂妮薇亚使用。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则是多亏了梅林。
某人从以前就喜欢将战场上刀剑无眼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如果你当场被剁成肉泥那当然是没救了,不过如果没混到那么凄惨,就还可以就地取材,尝试保住这条小命”,因此平时的教学中也包括辨识、调配药剂,此时倒是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仅限一次,梅林惹祸的时候当做没看见好了。
阿尔托莉雅在心里悄悄地想,表情仍旧认真,指尖取了一点药膏,细心地涂抹在伤口处,她的动作很轻,以至于比起伤口被碰到的疼痛,感受到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被小草轻轻掠过的怪异感,甚至连心里也痒痒的,却又并不难受。桂妮薇亚缩了缩身子,便又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望了过来。
“痛吗?痛的话,我再轻一点。”
再轻下去还得了——桂妮薇亚吓得深吸了一口气:“不用。那什么,不是有句话说伤疤是战士的勋章嘛……”
“但这个‘勋章’的位置,好像不是那么引人注目。”阿尔托莉雅很难得开了一个玩笑,随后摇摇头;“放心,这个药膏用的几种材料都很有效,我平时用的也差不多……不会留疤的。”
说到最后,却是听出了几分安慰的意思。桂妮薇亚想了想,本来想解释一下自己真的不在乎,毕竟她将前世的很多习惯带了过来,活得向来粗糙,区区一两道疤痕何足道哉,又不是伤在脸上——就算是脸上受伤,若是像剑心那种好看的十字疤,她也是会很高兴的。
只是看着眼前这副认真的表情,纵使某些方面较为迟钝,她仍是将来到嘴边的解释咽了下去。
“对战士来说,伤疤固然是一种荣耀。”药膏慢慢涂抹开来,凝固结痂的血色逐渐被深绿取代,阿尔托莉雅轻声说道:“但有的时候,你的伤口,会令某些人感到伤心……这是以前艾克托告诉我的道理。”
很久没提起这段过去了,她不禁有些怀念:“那时我太过逞强了,独自对上一头魔猪,结果打了个两败俱伤,如果不是凯哥带人及时赶到,我可能真的会死在那片树林里。醒过来之后,还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当时有些不忿……”
“后来艾克托等到夜晚,偷偷叫醒了我,带我去附近的小山坡,发现凯哥正在哭。一边哭一边挥剑……这件事他瞒着所有人,努力练习了好几天,拿着兵器要去对付那头魔猪,为我‘报仇’。”
“成功了?”
“没有。”阿尔托莉雅有点想笑:“他比我还狼狈,差点被魔猪撞飞。我见他实在打不过,才出手帮忙,好不容易才干掉了那头魔猪,两个人浑身是伤地回去,被艾克托狠狠教训了一顿,差点打到起不来,然后就也跟着哭了。那么大的人,哭得像个孩子……最后,艾克托是这么做的。”
她的指尖蓦然用力,桂妮薇亚脸色一白,猛然间回过神来,竟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女孩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芬娜,痛吗?”
阿尔托莉雅半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钟,桂妮薇亚终于明白了这个举动的用意。
“有点痛。”她答道。
“只是有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能……等事情结束之后,这个伤口会突然变得很疼很疼——如果它到时候还没有愈合的话。”桂妮薇亚身子微微前倾,刚刚沐浴之后的女孩,即使身上没有湿润的水汽,看起来似乎也比平时更加的动人几分。某种不该有的念头浮现,又被飞快抛开,她直视着那双眼睛。
“到时候,如果我痛到哭了出来……”
“我会陪着你。”阿尔托莉雅一顿;“而且不会嘲笑你。”
光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那段往事的结尾,好像并不仅仅只有一家三口的温馨。桂妮薇亚笑了一下:“那真是感激不尽。”
两人默契地停下了交谈,她看着阿尔托莉雅去旁边的水里洗了手,又换上一条干净的布巾,伤口附近的火辣在不知不觉间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一种惬意的清凉。感叹着这个药膏的奇妙,她闲闲地坐在石头上,一边在心中与法芙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那个小鬼可真阴险。”
“怎么了?”
“她刚才那招,是学那个叫艾克托的人吧。然后这个人是小鬼的养父——”不知道经过了怎样九曲十八弯的思考,法芙娜猛然提高了声量:“她这胆子也太肥了,竟然脸皮厚到想占你便宜,当你的养父啊!你还不快去教训她!”
“……法芙娜。”
“嗯?”
“闭嘴。”
“什!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假装自己听不到某恶龙气急败坏的声音,桂妮薇亚按了按眉心,忍不住一声叹息。
多亏这位脑回路惊奇的大姐,这下本来还行的气氛是彻底崩到这都不剩了……另一方面,阿尔托莉雅确实不擅长安慰人。她这招大抵是从艾克托那里现学现卖过来的,随便给出一个理由,好让她可以好好地哭一顿,发泄一下内心的纠结和悲伤。
而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愿意接下这个台阶,说不定还有机会享受一下各种近距离接触,刷下好感什么的,无论从哪方面去看,这都是一个诱人之极的建议。
问题在于。
艾克托当初这么做的话,一定没有下意识地用上魔力放出。
等阿尔托莉雅拿着脏了的绷带去得远了——考虑到可能存在的诅咒等各种防不胜防的法术,对于这种沾有血迹的事物,人们处理起来都是相当的谨慎,绝不是说随便挖个坑埋了就算——桂妮薇亚这才倒吸一口凉气,擦了擦眼角憋不住的几点泪花。
因为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而哭泣,和被一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上将近两轮的女孩一手指头按哭,根本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如果做出后者这种事,桂妮薇亚觉得自己所剩不多的男子汉尊严,可能就真的要彻底稀里哗啦碎一地了。
收拾好心情与男儿心中的泪水,等阿尔托莉雅回来,便又开始继续谈论目前面对的正题。桂妮薇亚简单地把自己在营地里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与阿尔托莉雅那边的情况对照,不难发现几个明显的共通点。
“那个‘眼睛’,法芙娜管它叫巴罗尔之目?”
“对。根据我们两个的经历,可以大胆推测这个‘眼睛’睁得越开,那个人的实力就越强大。但还不知道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达努人可能知道。”
这里若是光之剑的幻境,换而言之便是一个试炼,唯有通过试炼,才能回到现实世界,或者说回到那个正常的双月异界。
因此与光之剑有关的达努之民,弗摩尔裔,以及那位据说即将复生,曾经击杀努阿达,导致光之剑失落的恶王巴罗尔,恐怕正是这个试炼中,她们要面对的目标。
而若对方乃是真正的神祇,芬恩等人会失败,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桂妮薇亚曾经向摩莉甘打听过,至少在这个村子附近,并没有遇见类似于奥斯卡描述的芬恩等勇士,不知道他们是同样遇到了其余的达努之民,还是孤军奋战,最终落败收场。
从这方面来看,她们这边的运气似乎还算不错。
又互相讨论了几句,阿尔托莉雅把从摩莉甘处听来的消息告知桂妮薇亚,随后也只能提出一些猜想,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但许久没有像这样两人单独相处,桂妮薇亚一时竟有些舍不得回去村子,想想立香那边有法芙娜在,即使遇到什么,她也能立刻收到通知,便也不怎么担忧。
而奇怪的是,阿尔托莉雅竟也没有提起回去的事情,哪怕正事已经说得七七八八,依照她对这个女孩的了解,应该立刻就会返回村子与其他人讨论行动才是。可实际上,阿尔托莉雅仍旧留在这里,顺口抛出几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比起认真交谈,竟更接近于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桂妮薇亚对此自是乐见其成,巴不得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一点是一点,但当她阿尔托莉雅挥挥手,召唤出一个水球:“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戏法,从梅林那里学来的……”然后一不小心把这个水球直接糊在她的脸上,打得她头晕目眩鼻子酸痛,桂妮薇亚终于还是很纠结地问出了这个疑问。
“阿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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