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桂妮薇亚今日便要折了你这咖喱棒啊 第66章

作者:青白不醉人

  “渔人王?”

  “一个无能守护子民的废人,早已配不上这个称号了。”一声苦笑之后,声音低了下去,片刻,又是轻轻的一声叹息:“那只怪物的封印即将被解开,而我,已经没有再次击败它的能力了。”

  “年轻的骑士啊,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更加强大,更加勇敢,所以我才向你提出这个请求……因为我相信你可能受伤,却不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我想请你……保护好那些不该受伤的民众,既然魔兽再出已是不可避免,至少,不要将无辜的平民牵连进来。”老人咽了一口唾沫,也许是很久都不曾开口说话,他的嗓音越发沙哑,要务必仔细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

  高文按住腰间的长剑,风将他披着的绿斗篷吹起来,他于是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那仍然与一团耀眼光芒纠缠不休的漆黑雾气,目光闪动,似在犹豫。

  “我答应你。”

  他最后这么说道。

  ……

  当!

  两柄从剑尖到剑柄,仿佛一个模子出来的长剑在半空中再度交击,感受到从对面传来的强横力道,桂妮薇亚倏然一松手,任凭自己的剑脱离掌握,在交剑的力道影响下飞快地连转了好几圈,眼前白光闪烁,战神之剑,如海潮汹涌,扑面而至!

  剑在飞转,人也在转动,瘦小的身影犹如一片叶子舞在风中,在扑面而来的一个又一个惊天巨浪中浮浮沉沉,却终究没有被撕碎,某个时候,她伸手握住不再旋转的长剑,身形一动,当当当当,与努阿达连续交了四剑,下一刻,连人带剑,往后直摔了出去!

  摔在地上又弹起来,狼狈地翻了好几个滚,终于带着满身满脸的尘土挣扎着爬起来,抬起头,看见那满布裂纹的长剑早已再一次稳稳插入四方大石,就如同它从来不曾被拔出过一般。

  第十一次。

  少女在心中暗暗地计算道。

  比上一次又多坚持了五秒钟——这是一个体感的大概数字,或许有偏差,但也不会太大。无论如何,经过十次的失败之后,自己好像是终于找到一点窍门了……

  ps:这段比我原先想的还漫长呢,总感觉写极都写不完……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了,呜呼(眼神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代之兽(下)

  虽然至今为止的战斗都是在短短数个回合间便已落败,即使最久的一次也不过坚持十五秒左右,但同样的情况重复了十一次之后,对于现状,桂妮薇亚也稍稍找到了些头绪。

  她起初以为这个小世界以及整个考验皆是出自法夫纳之手,却不明白目的是什么,直到刚才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恶龙说过的那几句话:“你很幸运,在种种巧合之下,得到了那把剑的认可。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我来给你,至于能否把握。”

  “就全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按照法夫纳的说法,这柄梅林不知从哪里得来并加以改造的石中剑,前身即是达努神族四大秘宝之一,“银臂”努阿达持有的光之剑,亦名不败之剑——据说其外观犹如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如萤烛之光照耀黑夜”,一旦出鞘,便注定握取胜利的荣光。

  而在久远之前的那场战争中,努阿达与他的两个妻子被巴罗尔的魔眼所杀,光之剑也从此消失无踪。人们大多以为它与其他三件秘宝都被达努神族带到了“他方世界”,一个没有疾病与死亡的真正的乐园。

  即便是现在,她看着那柄插在石上,周身布满裂纹的长剑,仍然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这把剑曾经见证了一代战神的兴亡,若有自我意识,眼界应该高得不可思议才是,而与当初的神王比起来,自己又因何能被对方所认可……

  “大概……这个考验本身便是答案。”

  眼前之人并不想取自己的性命,否则也不必连续十余次都在她兵器脱手的时候停下攻击,而且还准确地每一次都将剑打回到原来的大石之上。

  这似乎是一个提示。

  因为剑的认同,所以她当时才能将剑从石中拔出,但仅仅如此,还远不足够。

  即便已然残破不堪,神剑仍有着自己的骄傲,现在的她,还不足以真正成为这柄剑的主人。

  所以在法夫纳的协助下——即便不知道具体用了什么方法,但眼下自己所面对的,大抵便是来自神剑的考验。

  所以才会有“努阿达”的出现。在桂妮薇亚的印象里,法夫纳与齐格飞的故事年代大约只比此刻早了几十年的样子,当然,第五子生活的年代要远比恶龙更加久远,却也不像是能够塑造出这样一位几可乱真的假战神。

  更别提在进入这里之前,法夫纳自己刚被对方暴打过一顿,如此想来,眼前这个战神的存在,更像是出自神剑本身——她毫不怀疑这件神代遗物能够做到这种事情——而若是这个猜测为真,那么将战神的力量等方面都维持在与自己相同的水准,目的无疑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剑术技巧。

  但桂妮薇亚隐隐又觉得真相不止如此。她看向对面默然无语的战神,第十二次伸手握住石中之剑,剑柄之上尚且残留着一些肌肤的温度,隐隐约约的,更有着一丝犹如手臂延伸的奇妙感觉。

  仿佛握住的并非是一把剑,一件外物,而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血脉相连,心有所感。

  又是一阵风,吹起她被汗水黏在额前的几缕发丝,这风显得温暖而湿润,像是不久之后便要下雨的样子,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只感到肺部一阵凉爽,连带着整个因为激烈运动而发热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努阿达的剑,像水。

  而她的剑——她从苏格兰王处学到的剑术,是风。

  水没有一种固定的形状,时刻流动不止,风亦同然。刚开始学习剑术的时候,曾听李奥多格兰说过:“在很多人眼中,我最擅长的是双剑,但我今天要教你的,并非双剑。”

  “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很久以前,传授我这门双剑的那个人也问过我同一个问题。‘对你来说,你所追求的剑术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回答,‘应当是像风一般,变化莫测,防守时毫无破绽,攻击时令敌人无从防守。’”

  “这是我的答案。听完之后,那个人便用了七天时间,教授给我一门前所未见,甚至于闻所未闻的双剑术。我本来在想,如果芬娜你的回答与我当初相同,那我就可以安心地将这门剑术交给你,以你的才华,肯定能将它更进一步,达到你愚钝的父亲无法企及的高峰……”

  “然而……”记忆里,那又高又瘦,有着一双满是老茧与伤口的粗糙手掌的中年人笑了笑:“你的回答居然是‘不知道’。哈哈……倒也好,你的剑术,你要走的这条路,与我不同,这是一件好事。所以我虽然答应了要教你学剑,却不会教给你任何一套完整的剑术。”

  “你与你的兄长不同,帕特的才能并不出众,性格却过于锋芒毕露,所以我将王族代代相传的剑术交给他,希望他能专注于这条道路,对于芬娜你,我却不想早早地局限了你的可能性。所以我会将我学过的,我见过的每一门剑术都告诉你,让你亲眼去看,亲身体会。”

  “而在这之后,你会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见识各种各样不同的剑术,这些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积累,直到某一天,某一刻,契机来临,那个时候——”

  “我想再听一次你的答案。”

  嗡的一声,长剑离开大石,颤鸣不止,桂妮薇亚目光一沉,思绪从记忆回到现实,心也随之进入平静,宛如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清楚倒映出周遭的一切。

  她没有说话,然而此时或许也没有言语登场的必要,少女只是一松手,剑柄落下又被接住,已经反了过来,改由正手持剑,锋刃上冷冷闪过一道光芒,犹如一个无声的信号,对面的战神骤然大步迈出,一步,已到眼前!

  乓!

  双剑相交,分开,再次相撞,金铁交击的声音刚刚响起,桂妮薇亚后退两步,又是一剑刺出,努阿达反手扫开,第七回的战斗中,便是这样的一扫打飞了她的武器。这一次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少女手腕一抖,长剑竟顺着对方的力道,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圆弧,寒光闪烁,直刺战神袒露在外的右胸!

  努阿达只往后一退,便让这一剑刺了个空。但桂妮薇亚不惊反喜,战斗至今,这还是对方首次被迫而非主动后退,其中意义自不必言。

  她紧接着剑柄向前一砸,努阿达反剑格挡,虽是防守,但一挡之后,至少有三种反击的方式——心念如电飞转,少女看着自己的剑柄在对方剑背上重重一磕,再被巧妙地引到旁边,随即剑锋一晃,由下往上斩了过来。

  一道凄冷的光弧映入眼中,但在桂妮薇亚的心中,这将至的一剑却更像是一个急速转动的漩涡,即使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便又是第二剑,第三剑,如怒涛席卷,一波更胜一波,直到彻底冲垮对方才会停下。

  就如同人类面对惊涛骇浪时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绝望与无助,这种感觉她已经体会过好几次了,也正因如此,少女索性将心一横,非但没有闪躲避让,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再狂暴的海潮,也无法击碎另一条水流。

  这便是她最后找出的破局之法。

  一剑挥出,当一声火花四溅,明明灭灭的光芒中,身影交错,剑锋重合,如果此时还有第三位剑手在场,大约会惊讶地发现,虽然与战神比起来明显还稚嫩之极,仿佛刚刚学会站立的摇摇晃晃的小鹿,但少女长剑挥动间,正有一个同样的漩涡逐渐浮现,要将眼前的对手吞没进去!

  ……

  “终于开窍了。”

  无穷无尽的灰色雾气蔓延,尽掩天地,在这方空间之内,绝不存在任何除了灰以外的色彩,茫茫中,悠远的龙吟声响了起来。

  “但光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胜过战神的幻影,只有神明才能斩杀神明,哪怕那只是一个早已消失的幻影……哈,希望能来得及吧。”

  这声音随后静了下来。

  只剩下厚重的灰雾翻涌变幻,犹如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海洋。

  ……

  高文将圣剑插在腰里,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墙边的老人与白布裹眼的蓝发女子:“你们二位,就留在这里吗?”

  佩莱斯点点头:“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也只是一个负累而已。再加上伊莲又是这个模样……”伸手抚摸着那头波浪似的卷发,他苦笑了一下:“何况那个小姑娘拼着自己陷入危险也要救我,于情于理,我就算帮不上忙,也该留在这里。”

  “但如果……”高文有些犹豫。

  渔人王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同样将目光投向空中:“如果真是那个最坏的结局……用小姑娘的话来说,也是命运使然。”

  在他们的注视下,空中那团翻涌不止的雾气已逐渐固定成形,化作一颗巨大的黑茧,足有三四米长宽,里面隐隐透出光来,而且仿佛有生命一般,正在有节奏地一张一缩,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两人似乎也能听见其中传出的咚咚咚的声音。

  “好吧。”

  高文没有再继续劝下去。他其实也是想要留下来以防不测,一方面也是担忧那个相当于妹妹的少女,但事有轻重缓急,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从老人这里得知了可能会发生的灾祸,便无法置之不理。

  他最后叮嘱了一句:“二位留在这里的话,务必一切小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也是。那家伙可不是普通的海兽,当初它在海上兴风作浪,杀戮无数,帝国那边与不列颠岛众多勇士想要击败它,最后却都失败了……即使我依靠海神戟的力量,也只能将那只海兽强行封印,三十年过去,它应该多少变得虚弱了一些,却也不是常人可以战胜的对手……”

  “我会注意的。”点了点头,高文随后又问:“可以的话,能请您简单地说一下那只海兽的特征与战斗风格吗?我的母亲十分喜欢这一类的传闻,或许我曾经从她那里听说过有关的情报也说不定。”

  “可以。”

  老人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憔悴,却仍是强打着精神回答道:“那个家伙的身躯十分坚硬,就连海神三叉戟也无法在上面造成伤口……它体型庞大,能用咆哮声呼唤风暴与龙卷……我不清楚它的名字,但在与其战斗的时候,隐隐约约有所感觉……那家伙的力量,似乎与海神戟有些相像的地方……”

  ……

  “带着海神权杖前往南边,看来她是打算彻底舍弃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了。既然你说这也是‘命运’的一环,那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应该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吧?”

  “可以这么说。”

  妮妙望了似笑非笑的女魔术师一眼:“提醒你一句,被封印的那只海兽,可不是现在之人可以对付的对象。一个不好,你至今为止的努力将尽数化为泡影。”

  “这句话的意思,莫非你在尼曼女神的记忆里,得到了三十年前那只海兽的情报吗?”梅林不答反问。

  妮妙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一般。

  女魔术师于是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虽然早就有猜测了,三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那只海兽的力量竟然与海神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现在想想,这也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据了。所以……”

  “那只海兽,其实是神代之时的幻想种吗?”

  “在久远之前,它一般被称为波涛之兽。”妮妙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也不禁变了一变:“我从尼曼的记忆里见到了……达努神族与数只波涛之兽激战的景象,即使是在遥远的神代,这种海兽也称得上是十分棘手的存在……连达格达的手杖和鲁.格的佩剑也只能给它造成轻微的伤害,只有四大秘宝层次的宝物,才能真正重创并杀死这种海兽。”

  “但它们本来应该早就灭亡了,连巨龙与狮鹫等幻想种都已相继离开前往星之内海了,我不认为波涛之兽这种强大的存在还能继续安然无恙地留在表侧世界。而无论它是因为什么缘故而留存下来,三十年前,渔人王借助海神戟的力量暂时封印了这只海兽,可一不可再,一旦破封而出,我想不到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彻底击败它。”

  说着说着,小女孩的脸色沉了下去,眼中蕴含着与她这个外表不相符的凝重。

  梅林却只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

  ps:从八点半磨到凌晨三点,总算是无比艰难地写完了这一章更新,订了的盒饭也忘记吃,在思考是先吃完再睡还是把这份外卖睡醒当早餐……呜呜呜,青白好困,好冷,好饿,好累哦……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败的神剑

  海浪拍岸的声音一阵接过一阵,从外面传了进来,却更加凸显出洞窟之内有些诡异的安静。

  这是一片天然形成的洞穴,空气中带着海洋特有的腥味,阴影之中多是倒垂的石笋,相互交错,有如猛兽尖锐的牙齿。流水无声流淌,隐约有光,在水面上倒映出数个或站或坐的人影。

  共有三人,都穿着近似于黑色的深蓝长袍,其中两人的袍子较为简单,也没有兜帽,眼睛上裹着白布,右边的袖子整个裁去了,露出的手臂上,在接近肩部的地方有着一个大约两指长的三叉戟图案。

  第三人则是典型的祭司模样,虽然长袍大致上与其他两人相似,细节却要复杂许多,他带着兜帽,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盘坐在洞穴深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似乎正拿着什么东西。远远地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片雾气。

  “封印不稳。”

  “原因。”

  “海神三叉戟。”

  “佩莱斯王。”

  “不确定。”

  白布裹眼的两人轮流开口,第一人话音刚落第二人便立刻接上,两句之间毫无停顿,加上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乍听之下,竟像是同一个人在不断说话似的。

  坐在石头上的那人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着,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表情也是一变不变,如果不是仍在呼吸,几乎要让人怀疑这并非真人,而是一座惟妙惟肖的雕像。

  “这股力量。”

  “圣物共鸣。”

  “星之内海。”

  “梅林。”

  “守护至今。”

  “三十年。”

  哗啦!

  又是一个海浪打上岸边,风里的潮湿气息好似愈加浓重,隐隐带着一丝躁动。

  宛若有一场惊天风暴即将到来。

  此时已是后半夜,距离凌晨日出也只剩下最后几个钟头,光辉塔引发的异象并没有影响到这一边,仍见星光明灭,白鸥低飞,一轮明月落在海中。

  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步落下,水在晃动中荡开圈圈波纹,随后是一支晶莹剔透的蓝色权杖,有鲜血沿着杖身,一滴一滴落在被搅乱的海水之中,又迅速渲染开去,飞快变淡,消失无踪。

  双掌中的蒙蒙雾气翻涌不止,那戴着兜帽的人眉毛微微一抬,视线随之望向洞穴之外陡然多出的身影——一具没有头颅,遍身染血,破烂不堪的身躯。

  若是让胆小一点的看到这景象,恐怕立刻便能吓到哭出来,但那人从兜帽之下看过去,目光却连半点摇晃也无,仍旧稳稳坐在那里。反倒是两名白布裹眼的男子,原本分别靠在洞穴两旁稍小的石头上,此时却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海神权杖。”

  “不是费舍尔。”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