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数一数二
端木言一言不发的站在珂莱塔的身边。
今天，他亲眼见识到了何为莫塔里家族的雷霆手段。
在掌握了足够确凿的证据之后，珂莱塔显然已失去了与他们周旋的耐心。
起初他们踏入这片领地时，尚被蒙在鼓里的门卫几乎要与他们兵刃相向。
然而，珂莱塔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她命人用枪抵住他的额头：要么开门，要么脑袋开花。
于是，他们就这样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惊动任何人——
因为所有的人，早已处于她的掌控之下。
这纯纯的黑帮作风啊。
尽管端木言清楚，莫塔里家族明面上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可他还是从这股行事风格中，嗅到了一丝黑手党般的凌厉与冷冽。
“早安，贾科莫·法契宾纳先生。”
“看来是一夜好梦啊。”
“今天的到访比较冒昧，希望法契宾纳先生不要介意。”
珂莱塔语声轻柔，将咖啡杯放回托盘，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头，微笑注视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贾科莫。
对方先?伊〆7li〃u卅引氵2弍9是怔住，随即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脸惊骇地望向她——
珂莱塔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
一切都已经败露了？
他强压下翻涌的恐慌与惊愕，试图从颤抖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那个……珂莱塔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合作得很愉快吗？”
“误会？”珂莱塔依旧从容优雅，声线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但愿如此。埃托雷·莫塔里的葬礼您没有到场，是出于愧疚——还是单纯忘了？”
那个名字如同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贾科莫强撑的镇定。
他脸色骤变，语无伦次起来。
“这……我……珂莱塔小姐，请您听我解释……”
珂莱塔单手托着脸颊，神色淡然地看着他：“是吗？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慢慢解释。”
“我——”
这突如其来的宽容，反而让贾科莫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端木言静立在她身侧，目光无声地落在二小姐的侧脸上。
他忽然觉得……
现在的珂莱塔，似乎和平时的她相比起来，风格变了许多。
想想也是，毕竟她可是莫塔里家族的锋刃。
手上沾染的血，自然不会少。
“说不出来吗？”珂莱塔注视着僵在原地的贾科莫，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我不明白。法契宾纳家的崛起，本就倚仗莫塔里的扶持与恩惠。若莫塔里倒下，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你真以为，修会和翡萨烈家族会放过你们？”
“珂莱塔小姐，我……我……”
贾科莫攥紧拳头，喉咙却像是被铁钳扼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作为一个小家族的家主，他比谁都清楚法契宾纳与莫塔里之间的云泥之别。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渴望抓住每一个能让家族跻身上层的机会——哪怕需要赌上一切。
只不过这一次，
他显然，押错了注。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莫塔里从不会对背叛者手下留情。”珂莱塔缓缓起身，姿态优雅地朝门外走去，“不过，若你愿意将法契宾纳家全部产业奉上，外加二十箱莫内金币，作为我们拍卖会的购物资金……那么这份背叛与哀悼，或许尚有挽回的余地。”
“早上的时间很宝贵。那么，就不多做叨扰了。”
“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法契宾纳先生。”
“那么，我们拍卖会见。”
话音落下，她已带人径直离去，只留下贾科莫僵坐在一片寂静之中——似乎她从未来过。
……
……
雨依旧在下。
端木言撑着伞，站在珂莱塔的身边。
微凉的晨露，沾湿了他的黑礼服。
“二小姐，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端木言低声开口。
“嗯？”珂莱塔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你说。”
“你刚才说，莫塔里从不宽恕背叛者，可却又给贾科莫挽回的余地？”
“哦，那个啊。”珂莱塔轻笑一声，步履从容地向前走去，端木言紧随其侧，“那不过是在逼他罢了。”
“逼他？”
“因为我真正要的，从来就是整个法契宾纳家。你以为……他会甘心拱手相让吗？”她耸耸肩，语气却冷了几分，“他不会。他只会被逼到绝路，然后——狗急跳墙。”
“比如？”
“比如，安排刺杀、向莫塔里全面宣战……毕竟在他看来，只要拿下我的性命作为投名状，翡萨烈或许就会庇佑他最后一程。”
“呃，那为什么不将他直接扼杀在摇篮里？我是说——”
端木言将手比作枪的形状，轻轻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意思不言自明。
“当然不行。”珂莱塔掩嘴轻笑，“我说过，我们不是黑帮。莫塔里的一切行动，都必须遵循规则。一旦越界，修会和翡萨烈就有了向我们发难的借口。”
“更何况，家族确实能让法契宾纳一夜消失——但代价呢？”
“代价是满城风雨、谣言四起，这对家族的生意将是致命打击。外人不会在意我们与贾科莫的恩怨，他们只会相信莫塔里恃强凌弱、铲除异己。届时人人自危，拉古那只会更加封闭。”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局面。”
“所以，我必须逼贾科莫先动手。”
“只有这样，家族才能名正言顺地——将法契宾纳彻底抹去。”
端木言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好了，不聊这些了。”珂莱塔提议道，“忽然有些饿了。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珂莱塔.jpg
第一卷：第四十六章 3+3＝24
拉古那。
拂风水畔的城郊在阴雨绵绵下渐渐苏醒。
长离与坎特雷拉对坐在一家老式早餐店里，木质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传统餐点。
“这家店，从我记事起就在了。”坎特雷拉轻啜一口红茶，目光掠过窗外缓缓流动的河水，“几十年了，一直都是这个味道，最传统的拉古那早餐。”
她顿了顿，语气里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可惜啊，离城区太远了……如今生意越来越淡，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长离嘴角微扬，淡淡一笑：“是吗？那看来，我们的品味如出一辙。在今州，我也常去这样的老店……味道很好，可惜，它们的命运，和这里并无不同。”
“要不怎么说，我们能成为朋友呢？”坎特雷拉转过头，注视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今州？”
“再等几天吧。”长离答道。
她原本应坎特雷拉之邀来到黎那汐塔，是为了应对肆虐此地的鸣式。
可现实却远比她预想的更加复杂——若说今州的无相燹主尚在可控之界，那么利维亚坦对黎那汐塔的侵蚀，早已经完成。
即使是她，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我听说，如今的今州令尹是你的弟子，还是岁主的共鸣者。”坎特雷拉轻声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请那孩子出面，让「角」出手相助吗？”
长离摇了摇头：“今汐虽是岁主共鸣者，却仍显稚嫩，缺乏实战历练。更何况如今的「角」也远非全盛之姿。北落野至今仍被战争鸣式占据，它们始终对瑝珑伺机而动。「角」一旦离开今州，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番话，坎特雷拉眼中难以掩饰地掠过一丝黯然。
难道黎那汐塔……真的已无药可救？
“不过——”长离话音稍转，“我在拉古那，见到了一位似曾相识的「故人」。”
“似曾相识的故人？”坎特雷拉微微眯起眼睛，“是谁？”
“就是先前我们在船上遇见的那位年轻人。”长离平静地说道，“前几日，我在拉古那街头与他偶然重逢。我们一同游览了水星天教堂，还观看了一场演出。”
“哦？原来你好这一口？”坎特雷拉挑眉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长离对她的玩笑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带过：“但在演出中，那位年轻人被一段旋律引入了索诺拉，并窥见了一个修会与翡萨烈家族……至今仍在竭力隐瞒的真相。”
听到这句话，坎特雷拉脸上的轻浮神情瞬间消散，转而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到了什么？”
长离略微停顿，声音压低：“他告诉我，他看见高天的骏马……被一条巨鱼拖入深海的无底深渊。”
坎特雷拉的睫毛轻轻一颤，双唇微启：“真是难以置信……我从未听说过，有人会因为一场演出就被岁主的回音拖入索诺拉。难道那个人……与岁主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长离转过头，望向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幕：“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能拯救黎那汐塔的那位骑士呢？”她话音稍顿，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况且，你若真如此好奇，何不亲自去会一会他？”
“什么意思？”坎特雷拉微微一怔。
她顺着长离的目光看向店门——原本应当空无一人的门口，此刻却静静地立着两道身影。
一位是莫塔里家的二小姐。
而另一位，正是她们先前在海上遇见的那位年轻人——端木言。
“二小姐，怎么想到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端木言略带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味道才最传统呀。”珂莱塔轻快地回答，“你没尝过吗？”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踏进店门。正当珂莱塔准备找位置坐下时，目光忽然捕捉到了坐在一旁的坎特雷拉与长离。
她的动作微微一滞，脸上随即浮起一层寒霜般的冷意，直直望向坎特雷拉。
尽管从未亲眼见过这位翡萨烈家族的家主，珂莱塔却早已从诸多画像中熟识她的容貌。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对方。
“看来今天的运气不算太好。”珂莱塔声音清冷，却仍保持着从容的仪态，“翡萨烈的家主，坎特雷拉小姐。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坎特雷拉对珂莱塔显而易见的敌意并未显露出半分波动，依旧优雅地含笑回应：“的确如此，珂莱塔小姐。不过请放心，今日我只是与友人小聚，并无意与莫塔里家族兵刃相向。”
她说着，缓缓起身走向珂莱塔——更准仪⊙1/四邬（九）思虾确地说，是走向她身后的端木言。
珂莱塔一怔，几乎是本能地发动共鸣能力，手中瞬间多了一把枪。
“请别紧张。”坎特雷拉语气轻柔，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小鸟，“我们之间或许存在一些误会——我其实对珂莱塔小姐您，并无多少兴趣。”
她边说边望向端木言，微微偏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难道说，这位小客人已经忘了我们在海上的那次邂逅了？”
珂莱塔闻言，顿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端木言：“什么邂逅？你们难道认识？”
端木言尴尬地别过脸，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嘛，二小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刚要开口解释那次海上的相遇，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坎特雷拉不知何时绕过珂莱塔，来到他的面前。
她轻轻牵起他的手，抬至两人之间，用一种极易引人遐想的语气柔声说道。
“虽然只是短暂却又美好的邂逅，可若是小客人就这样忘记了……我会很伤心的呢。”
她微微偏头，眼中流转着似笑非笑的光彩。
“不如，我们到那边好好聊聊？”
她那摄人心魄的笑容，让端木言的呼吸与心跳不由漏了几拍。他恍惚间点了点头，却又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
“哎呀，别这么快拒绝嘛。”坎特雷拉语声婉转，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那边可还有你的一位故人在呢。对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翡萨烈家族？”
珂莱塔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怒火几乎冲破理智的边界。仅存的教养与身份意识让她勉强维持着克制。
她垫起脚尖，脸上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一把拽住坎特雷拉的肩膀，声音森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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